傍晚时分,曾可以、白鹿司、裘如龙护着一辆马车进入台怀镇,为了避人耳目,特意找了镇上相对偏僻的一处客栈——福缘客栈。曾可以下了马,走到车前,对车里的人说:“妹妹,到了。今日咱们就在这里安歇吧。”说着,轻轻掀起车棚前面的帘子。柳如梦从车里探出头来,往客栈的招牌上看了一眼,便要下车,但见曾可以在那里候着,反而不知如何是好了。“下车吧,小心一点,我扶你。”曾可以说着,便扶住柳如梦的胳膊,扶着她慢慢下了车。
柳如梦把胳膊从曾可以手里轻轻挣脱,脸上有点红。裘如龙和白鹿司也已经下了马,在旁边笑嘻嘻的看着。曾可以见了,赶紧吩咐道:“裘兄,你进去要几间上房。”这时已经有伙计迎出来,帮着安顿车马。裘如龙和白鹿司进门去安排房间,曾可以陪着柳如梦一起往里走。幸亏福缘客栈稍微偏僻,后院还剩有三间上房。曾可以和柳如梦在顶头住对门,裘如龙和白鹿司在曾可以的隔壁。柳如梦乘车劳顿,身体有些不舒服,晚饭也不想吃,早早就说要睡了。曾可以本来还想和她多说会话,可是见她确实劳乏,也只得退出来,带着裘如龙和白鹿司去吃酒。
其实,柳如梦关了门,躺在床上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的想着心事。一路上,曾可以对她百般殷勤,悉心呵护。柳如梦当然知道曾可以的心思,决不全是哥哥对妹妹的那种照顾。她内心有些慌乱,时而因为思念吴秋遇而伤心落泪,时而对曾可以的殷勤照顾不知如何是好。她真的很为难,既要顾及曾可以的好意,不能跟他太疏远,毕竟还有兄妹的名分;还要时时提醒自己,不能跟曾可以走得太近,以免让他产生误会。好在曾可以虽然殷勤呵护,却并不纠缠,因此一路上倒也没什么尴尬。
裘如龙问曾可以后面有何安排。曾可以说:“铁拳门找丐帮决斗,据说由头就是成三路在五丈窑台被叫花子打成伤残。五丈窑台的事,咱们都有参与。咱们此行,只为联络山西的大小门派,不可再与丐帮发生冲突,也不能跟铁拳门明着来往,免得被人说成是咱们从中挑唆。”裘如龙问:“那……咱们怎么跟山西的各门各派联系?叫花子哪里都有,咱们挨个客栈去找,难免会走露消息。”曾可以说:“不用那么麻烦。我想这次邵青堂也一定会来,让他去联络,到时候咱们出面就行了。”
裘如龙和白鹿司相对看了一眼,笑道:“这样就省事多了。不过,那个姓邵的,有那么大的面子么?能把各门各派都找来?”白鹿司笑道:“他的面子当然不够。不过,他倒也会办事,打着曾公的旗号四处联络,据说大伙对早就曾公心向往之了。如今听说公子来了,他们能不趋之若鹜?”裘如龙没见过邵青堂,干笑了两声,说:“那就好,那就好。”曾可以说:“白兄,你明日就去打听一下,看邵青堂来了没有?问清楚他住在哪里,我要当面去跟他请托。”白鹿司点头领命。吃饱喝足,三个人也早早回房。曾可以又免不了到柳如梦的门前徘徊一会,甚至忍不住把手伸出去,几乎要敲门,可是听到里面没动静,想到柳如梦可能已经睡了,也就及时收手,回自己房间去了。
邵青堂父女已经到了。邵九佳这次来,其实对铁拳门与丐帮的比武没有多大兴趣,她一心想的是,曾可以会不会来。可是自从在滹沱河谷见到曾婉儿等人被万山四鬼骚扰,邵青堂不但没帮忙解救,还帮着万山四鬼对付乡野三奇,邵九佳心中就一直忐忑,生怕这件事被曾可以知道了,耽误自己的亲事。邵青堂看出女儿有心事,问道:“九佳,什么事?看你心神不宁的。”邵九佳说:“我在想那天滹沱河谷的事。爹,您真是糊涂,怎么能对曾小姐见死不救?”邵青堂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别看那四个家伙不济,他们的师父可是武林中的顶级人物。‘武林巅峰,散花仙翁’,爹跟你说过吧?万山四鬼的师父就是‘散花仙翁’中的鲜子汤。咱们哪惹得起?一旦惹了他们,咱们邵家门就永远不得安宁了。”
邵九佳关心的却不是这个,忧郁道:“万一被曾公子和他爹知道了,以后还怎么相处啊?”邵青堂看了看女儿,安慰道:“放心吧,没事的,爹自有主张。”邵九佳说:“曾家小姐亲眼所见,又有几个保镖作证,这可不是几句话就能敷衍过去的。”邵青堂却笑道:“爹手里有曾家的把柄,他们不会因为这件事怎么样的。”邵九佳一愣:“把柄?什么把柄?”邵青堂说:“这件事,爹先不告诉你。你相信爹就是了。”邵九佳对邵青堂的话半信半疑。
就在这时,忽听外面有人说话:“伙计,有一位邵老爷住在你们这里吧?他住哪一间?”邵青堂父女都是一愣。邵青堂赶紧起身开门,看到一个浑身白缎的汉子,正顺着伙计的指点往这边走来。他认出来了,是曾可以身边的白鹿司,曾经在天百山庄见过。邵青堂赶紧迈出迎出去:“是白先生啊。到这是来找我的么?”白鹿司走上前,拱手道:“邵老英雄。曾公子想着你们该到了,派我先来打听一下住处,稍后他便会亲来拜访。”邵九佳兴奋地从屋里跑出来:“你说曾公子也到了?他在哪里?”白鹿司看了她一眼,堆出笑脸说道:“邵小姐也来了。公子会到这里来。一会你就见到了。”
邵九佳说:“你快说他在哪里,我这就去找他。”邵青堂也说:“是啊。我们正闲来无事,可以直接去他那里坐坐。也不必让再跑一趟了。”白鹿司有些迟疑,因为曾可以不希望别人知道他们的行踪,临来特意嘱咐他不必多说,只需问明邵青堂的住处便可。邵青堂见白鹿司不语,忽然笑道:“嗨,咱们都是外地人,口头也说不清楚。我们直接跟你回去就是了。哈哈,走吧。”说着便去把房门关了。白鹿司这时也不好再推脱,只得在前面带路。
邵青堂父女跟着白鹿司来到福缘客栈,在房间却没看到曾可以。白鹿司知道曾可以应该是去了柳如梦房里,又不便明言,只得到门口大声招呼裘如龙:“裘兄,邵老英雄来了。你也过来见见吧。公子呢,公子去哪了?”邵九佳也跟着走到门口,往外张望。此刻,曾可以正是在对门柳如梦的房里,听到白鹿司的喊话,不免心中一惊,眉头直皱。柳如梦见了,小声说道:“公子,像是有人找你。过去看看吧,我已经没事了,不用你陪着。”曾可以点了点头,迈步走到门口,先从门缝往外看了一眼,却见邵九佳站在白鹿司的身旁,不禁愣了一下,觉得这下有麻烦了。柳如梦见了,小声问:“怎么了,公子?”曾可以赶紧示意她不要出声。柳如梦觉得纳闷,但也无心多问。
邵九佳隐隐听到柳如梦房里像是有人说话,不禁向那边看了一眼。站在柳如梦房里的曾可以更加紧张。幸好这时裘如龙从房间里走出来,刚要说话,却见白鹿司正在悄悄对他摇头,而且身旁还站着邵九佳,马上明白他的意思,走过去,先冲着邵九佳点了一下头,然后进到门里,对着邵青堂拱手说道:“这位就是邵老英雄吧。在下裘如龙,也是曾公子的门客。今日得见,幸会幸会。”邵青堂点头还礼:“原来是裘贤侄,以前好像没见过,幸会幸会。你们公子呢?”邵九佳也跟进门里,殷切地等待着裘如龙的回答。“公子……他……”裘如龙支吾了两声,不知如何编下去,只得回头看着白鹿司。白鹿司赶紧说道:“公子应该就在附近。我去找找。”说着站在门外,轻轻把房门带上。邵九佳觉得他们神色不对,就要跟着出去。裘如龙顿时紧张起来,失口叫了一声:“邵小姐……”邵青堂把女儿叫住:“九佳,不可乱走。一会曾公子就来了。”邵九佳这才把手从门上收回,却不肯走回来,只在那里听着动静。
白鹿司悄悄走到对门,在门上轻轻敲了一下。曾可以轻轻开门出来,小声责怪他:“你怎么把人带到这里来了?”白鹿司无奈的说:“他们非要跟着来找你,我实在推说不过。”曾可以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小声说:“你呀……算了,既然来了,我怎么也得进去见一下”。说着,推门进去,满面堆笑的热情招呼道:“邵伯来了。哦,九佳姑娘,你也在。”邵九佳冲他笑了一下,又向门外看了一眼,开口问道:“曾公子,你刚才去哪了?他这么快就把你找到了?”曾可以笑道:“哈哈,是我正好回来。听说你们来了,忙不迭进来相见。”邵九佳这才高兴了,轻轻拉起曾可以的手。曾可以不禁抽缩了一下,又不好直接甩脱,便跟着她走到邵青堂的面前,借着行礼的动作,把手从邵九佳手里很自然的挣脱出来:“邵伯,你们哪天到的?我们刚刚安顿下来,就让白兄去打听,本想登门去拜见的,没想到白兄直接把你们请来了。小侄也没顾得上出门迎接。”邵青堂见曾可以如此敬重,而且女儿去拉他的手他也没有拒绝,心中甚喜:“贤侄不必客气。咱们早晚是一家人,何必如此拘礼?”曾可以不好就此多说,便笑笑了事。
一起闲聊了一会,曾可以切入正题:“邵伯,此次铁拳门和丐帮在五台山比武,听说很多门派的人物都会来。小侄想,正好借着这次机会,请邵伯代为引见。”邵青堂脸上的笑容慢慢散去,忽然问道:“贤侄此次到五台山,专为这事?”曾可以见邵青堂如此警惕,便故作轻松的笑着说道:“啊,当然不是。我们这次来山西,原是为别的事情而来,身边也就只有白兄和裘兄两位陪着。路上听说五台山有热闹,这才顺便过来看看。看到山西很多门派的人物都到了。想着伯父有‘威震三关’的名头,必然也收到武林帖前来观看,这才想着借此机会,让伯父代为引见。”
邵青堂一直盯着曾可以,见他说话自然,不似伪装,便稍稍放松了一些,点头道:“这个,我可以帮忙安排。贤侄有什么打算?让他们都到这里来?”曾可以说:“不。这里狭窄偏僻,放不下几个人。而且小侄年轻识浅,也怕请不动那么多前辈。伯父德高望重,我想就以伯父的名义,在镇上找个大一点的酒楼。当然了,一切费用由小侄承担。伯父只管去张罗,到时候,小侄来露个脸也就是了。”说着便叫裘如龙取了五百两银子交给邵青堂。
邵青堂见了银子,高兴起来——有人出钱,自己出面请客,那可是很风光的一件好事。更何况,在这种地方,一顿饭根本用不了二百两银子,还能有不少剩余——于是笑着说道:“贤侄放心,我这就回去安排。眼看比武之期已到,我已经了解过了,除了永济雪花山的伍家和运城的韩家因为路途遥远尚未到达,其余主要门派的人已经到得差不多了。”说着,站起身来。曾可以起身拜谢:“那就仰仗伯父了。临来,家父一再嘱咐,让我务必绕道去拜见伯父,没想到先在这里见到了。”邵青堂听了更加欢喜:“难得曾公惦记,哈哈。贤侄放心,这件事咱们一定能办好。”
说着就往门口走。邵九佳轻轻拉了拉邵青堂的衣襟:“爹,您先回去,我留下来陪他。”邵青堂看了看她,笑道:“也好,也好。”曾可以心里一紧,赶忙说道:“九佳姑娘,伯父回去要联络各门各派,人数太多,难免有所疏漏。你心思细密,正好从旁提醒。嗯,我看这样,辛苦你一下,先回去帮伯父。咱们晚筵的时候又能再见。到时候我给你敬酒。”邵九佳被哄得高兴了,也没多想,便跟着邵青堂一起走了。曾可以这才松了一口气,又去柳如梦房里说话。
邵九佳跟着爹爹走出客栈,忽然觉得不对劲,便对邵青堂谎称有东西丢下,要回去寻找。她悄悄溜回曾可以的房间附近,正听到对门有人说话,有曾可以的声音,还有一个女人。邵九佳心中不爽,悄悄绕到外面,从窗口往里偷看。看到曾可以正在殷勤地陪着一个女子说话。她在蓟州曾府见过柳如梦,一下子就认了出来。想不到时隔这么久,曾可以还跟这个女人纠缠在一起,出门还把她带在身边。邵九佳醋意大起,当时就想冲进去,忽然又觉得这样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惊动曾可以,于是闷头想了一会,似乎有了主意,悄悄转身离开了。
邵青堂在外面等着女儿,见邵九佳出来的时候面色不太好看,上前问道:“九佳,东西没找到?”邵九佳支吾道:“没……不是,是我放在身上,一时忘记了。”走了几步,邵青堂仍不放心,扭头问道:“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曾公子跟你说了什么?”邵九佳心情着实不好,但还是勉强忍着,摇头道:“没,没有,他没有说什么。”走到僻静处,邵青堂紧盯着邵九佳问道:“你跟爹说实话,究竟出了什么事?怎么回去一趟,出来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邵九佳都要哭出来了,几乎是哽咽着说道:“我看到……他们……那个女人……还跟他在一起。”“什么女人?”
邵青堂还不知道柳如梦的事。邵九佳说:“上次我去蓟州,他回来的时候,带回一个女人,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没想到他们现在……还在一起,他出门还把她带在身边。”“有这种事?”邵青堂思忖了良久,问道,“要是这样,你还想嫁给他吗?”邵九佳说:“爹,我恨那个女人,我要杀了她!”邵青堂知道女儿心里还是喜欢曾可以,微微点了点头:“你先不要着急,不要惊动曾可以。爹会帮你想办法,除掉那个女人。现在当务之急,是办好晚宴,趁机会落实些好处。”
邵青堂和邵九佳父女二人合计了一下,打算在晚上的宴席上,当着山西群雄的面迫使曾可以就范。想好了主意,邵九佳的心情忽然好了,积极地帮着爹爹准备。这次来五台山,并没有多带随行之人,只有他们父女二人。邵青堂便亲手书写请柬,花钱雇了十几个跑腿的伙计,到各处客栈分发。请柬上的文字是父女二人精心琢磨的,大意是:“各路英雄齐聚五台山,实乃山西武林之盛事。大家远道而来,风尘仆仆,在观看比武之前并无消遣。邵某素来敬重武林同道,喜好结交,晚上在迎宾楼备下酒宴,为各位英雄接风洗尘。本该提前邀请,只是各路英雄到有先后,为表同等尊重,只好待大家来齐,仓促发帖。望不吝贵步,移驾光临,畅谈武林盛事。——邵家门青堂恭候”。
各派人物收到请贴,都有些意外:邵青堂既非最有钱的大户,又不是本处的地主,怎会忽然想起在这里宴请众人?不过,既然有人愿意请客,大家也乐得凑个热闹。因此,大多数门派都高高兴兴的应诺参加。只有雁门关的杨胜祖,一看到是邵青堂的请柬,直接丢还给伙计。他是雁门杨家枪的传人,祖上与曾经镇守雁门关的大宋名将杨六郎有些渊源。邵青堂自己号称“威震三关”,三关里头包括雁门关。杨胜祖一直耿耿于怀,在天百山庄见识了邵青堂的武功和为人,更加看不起他。
曾婉儿在滹沱河谷遭遇万山四鬼和鲜子汤,幸得神秘老者暗助、乡野三奇帮忙,侥幸脱险之后,便与乡野三奇躲在暗处等待吴秋遇。没想到等了一天多,仍不见吴秋遇和那些乞丐的身影,又担心鲜子汤和万山四鬼早晚找来,便决定先行赶奔五台山。到了五台山,乡野三奇和祁少城与曾婉儿等人告辞,去佛光寺探望祁天百。曾婉儿便带着郝青桐等人找家客栈安顿下来。罗兴虽然也遭遇过鲜子汤,但是鲜子汤和万山四鬼都没有看到他和曾婉儿等人在一起,他们未必知道罗兴也是曾婉儿的保镖。于是曾婉儿便安排罗兴出门打听吴秋遇的消息,顺便留意鲜子汤和万山四鬼的行踪。
很多门派的人物都已经到了五台山,几乎把所有客栈都住满了。这些人闲来无事,很多人又都是第一次到五台山,因此成群结伙的到各处游玩。五台山一下子热闹起来。
罗兴接连问了好几家客栈,都没有打听到有关吴秋遇的线索,却在街头看到了邵青堂和邵九佳,于是回来告诉了曾婉儿和郝青桐等人。鲁啸骂道:“那个姓邵的真不是东西!要不是曾公还用得着他,我早晚教训他一回!”郝青桐劝道:“不要说这个了,那件事曾公自会有说法。”他又转向罗兴:“他们周围有没有万山四鬼的踪影,他们之间还有没有勾连?”罗兴摇了摇头:“我只看到他们父女两个,倒是没有跟其他人在一起。不过,我无意中听到他们说话,好像提到了公子,好像那个邵九佳对公子有所不满。”曾婉儿忽然眼前一亮:“这么说,哥哥也到五台山了?”罗兴说:“我没看到公子,不过我看到邵青堂父女从哪边过来,我可以再去打听一下。”罗兴再次出门,很快就高高兴兴地回来了:“大小姐,我打听到了,公子带人住在福缘客栈。我没有进去惊动他们,直接就回来了。”曾婉儿大喜:“太好了。我现在就去找哥哥。”听说曾可以带人来了,郝青桐等人心里也都轻松了不少,毕竟人多势众,大家在一起会安全些。
罗兴带路,曾婉儿等人一起来到福缘客栈。曾可以意外见到妹妹,也很高兴。白鹿司和裘如龙知道兄妹二人有很多话要说,便知趣的招呼郝青桐等人到隔壁去聊天。曾可以问了妹妹此行的经历。曾婉儿简要说了一下。当提到在铁拳门遭遇王氏父子的无礼时,曾可以站起来走了两遭,喃喃道:“没想到铁拳王如此无礼。且看他比武如何,若是真有硬功夫,咱们暂且忍他;若是他根本不堪一击,到时候哥哥想法给你出气。”
曾婉儿说:“好。不过,铁拳门的人还不是最可恶的,最可恨的是那个邵青堂!”说到这里,曾婉儿气哼哼的,几乎说不下去。“邵青堂?”曾可以不禁愣了一下,“你们见过他了?他干什么了?”曾婉儿说:“我们在滹沱河谷遭遇万山四鬼,他们的师父鲜子汤忽然出现,把郝叔叔他们都点了穴道。有个神秘老者暗中帮着我们,鲜子汤就去追赶那个老者。万山四鬼又来欺负我。幸亏乡野三奇和天百山庄的祁公子及时出现,跟万山四鬼几乎打个平手。这时候,邵青堂来了。我本来指望他出手帮忙,赶走万山四鬼。没想到他一听说万山四鬼是鲜子汤的徒弟,马上就帮着他们对付我们。幸亏那个神秘老者在暗中帮郝叔叔他们解了穴道,我们才化险为夷。”
听曾婉儿说完,曾可以攥着拳头,用力往桌子上捶了一下:“可恶!在天百山庄,只知道邵青堂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没想到这么无耻的事情他都干得出来!亏他刚才还忝着脸以长辈自居,真以为能跟咱们曾家做亲家。哼,真是痴心妄想!”曾婉儿说:“回去我一定告诉爹爹,好好找他讨个说法!”曾可以看了她一眼,稍稍冷静了一下,劝道:“妹妹,你先不要这么生气。这件事哥哥自有主张,爹也不会坐视不理。只是现在还不能得罪他,爹特意嘱咐过,还要让他帮忙联络山西的武林各派,暂时还用得着他。等我把事情办好了,早晚替你出气。”
曾婉儿心情稍稍好了一些,问道:“娘和如梦姐姐都还安好吧?”曾可以说:“娘很好,只是想你,嘱咐我这次一定要把你找回去。我正不知道去哪找你呢,现在好了,你可不要乱走了。”曾婉儿面露难色:“我也想娘亲,只是……只是……”曾可以看着她脸色泛红、言语支吾,当然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先去门口看了一下,重新把门关好了,才小声说道:“我知道你舍不得秋遇公子。哎,对了,他人呢?怎么没跟你在一起?”曾婉儿说:“本来在一起的,后来他……”
曾可以紧张的看了一眼门口,示意她小点声。曾婉儿虽然不解,但还是压低了声音:“丐帮的几个叫花子也要来五台山,又怕碰到铁拳门的人纠缠,便求秋遇公子跟他们一路。秋遇公子好像跟丐帮有些交情,就答应了。我们受不了叫花子身上那个味,就先走了,想着在这里等他。不知怎的,他现在还没到。”曾可以迟疑了一下,对曾婉儿说道:“妹妹,不能让秋遇公子到这里来。”曾婉儿一愣:“为什么?”曾可以说:“如梦,就住在对面的房间。”曾婉儿吃惊不小:“如梦姐姐?她怎么也来了?”曾可以赶紧示意她小点声:“我这次出来,本来就是借着为她迁葬母亲的名义出来的。”曾婉儿笑道:“这个你都想得出来?”曾可以说:“是如梦想来山西寻找她母亲的尸骨,咱娘命我护送她出来。正好爹爹得知这里有比武的事,也要派我出来。我们就收拾起程了。”
曾婉儿笑道:“哥哥正好可以在路上殷勤照顾,倍加呵护,朝夕相处,日久生情,然后就……”曾可以用手指了她一下:“不许胡说。”说完自己也笑了,然后脸上的笑容慢慢散去,有些失落的说道:“可是如梦……她始终不肯跟我太亲近,像是有意回避。”曾婉儿的心情也沉重起来:“看来,如梦姐姐心里仍然想着秋遇公子。”
这时,忽听隔壁裘如龙大声说了一句:“秋遇公子果然有两下子!难怪大小姐……”似是忽然被人提醒了一下,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裘如龙等人并不知道柳如梦与吴秋遇的关系,刚才是郝青桐示意他说话小声,不要让曾婉儿听见。几个人嘀咕完了,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
曾婉儿一皱眉,有些气恼,站起来走到门口,打开门,正准备过去喝斥几句,忽见对面的门开了。柳如梦从里面走出来,见到曾婉儿,惊喜道:“婉儿妹妹,你什么时候来的?”曾婉儿上前说道:“我刚进来,跟哥哥说了几句话,就听到他们在胡说。”其实柳如梦也听到了,小声问道:“他们刚才是不是说到了‘秋遇公子’?”曾婉儿一脸尴尬,支吾道:“啊……好像是……不过……咳,别听他们胡说,他们这些人嘴里,哪有一句正经话。他们过去跟秋遇公子打过交道,可能在说以前的什么事。姐姐先回屋等着,我过去问问。”柳如梦心地纯良,对曾婉儿的话并未多想,正好也不愿意跟那些男人打交到,便真的进屋去等着。
曾婉儿走到隔壁门口,直接推门进去。裘如龙等人见她气冲冲进来,知道是刚才的话惹了祸,赶紧作揖道歉。曾婉儿只看了郝青桐一眼,什么也没说,就又转身出去,去柳如梦屋里了。郝青桐小声对另外几人说道:“以后谁也不要再胡说了。惹恼了大小姐,让你们三个月都喝不到好酒。”几个人面面相觑,各自嘻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又忍不住一起小声笑了起来。
曾婉儿在柳如梦面前好歹敷衍了几句,把刚才的事遮掩过去,然后才说起姐妹之间的贴心话。柳如梦这几日一直跟几个男人待在一起,早就闷坏了,见到曾婉儿,自然有很多话说。曾婉儿也很喜欢柳如梦这个姐姐,乐得陪她多聊一会。柳如梦问:“妹妹,你住在哪里?不如搬过来,咱们姐妹住在一起,说话也方便。”其实曾婉儿也很想跟柳如梦住在一起,但是又怕吴秋遇忽然找来,跟柳如梦见面,便推说道:“过两天吧。我还有事情没办完,住到这里不方便。”柳如梦不是江湖中人,不懂他们那些江湖上的事,只知道他们总有一些特殊的事情要办,也就不再勉强。
这时,曾可以走进来,对曾婉儿说道:“婉儿,晚上我要出去宴请山西各派的人物。正愁如梦留在客栈没人照顾,正好你留下来陪她吧。”曾婉儿说:“好啊。哥哥只管去,姐姐这里有我照顾,保管你回来的时候,分毫不差的还给你。”曾可以不觉往柳如梦那里望去。柳如梦娇羞的轻轻推了曾婉儿一下,小声说:“妹妹,你不要乱说。”“好,我不乱说。”曾婉儿笑嘻嘻站起来,又对曾可以说,“哥哥,你身边只有两个人,要不要让郝叔叔他们也去撑个场面?好让他们觉得咱们曾家有人,也有诚意。”曾可以想了一下,点头道:“嗯,妹妹说得是。可是,他们都走了,你们这里?”曾婉儿笑道:“放心吧,你妹妹好歹也是习武多年,一般的毛贼,我还应付得了。再说,这里这么偏僻,谁会想到这里藏着这么一个大美人?”说完,她笑嘻嘻看着柳如梦。柳如梦娇羞的低下头去:“妹妹又胡说。”曾可以想了想,点头道:“好吧。晚上你们多加小心。我们会尽早回来。”曾婉儿忽然说:“哥哥,你先陪姐姐聊一会,我去跟郝叔叔他们交代几句。”曾可以当然乐意,走到曾婉儿刚才坐过的位置坐下来。由于距离太近,柳如梦有些不自在,一时没话可说。
曾婉儿叫出罗兴,把他带到僻静处,嘱咐道:“这几日,你多留心秋遇公子的消息,一旦发现他的行踪,马上把他叫到咱们住的客栈。记住,千万不能让他找到这里,也不能让我哥哥他们知道秋遇公子的行踪。”罗兴虽然不明白她为何这么吩咐,但还是点头应下:“大小姐放心,一有秋遇公子的消息,我马上把他请回去。我现在就去吩咐前面的伙计,如果有像是秋遇公子的人前来打听,就把他支到咱们住的客栈去。”曾婉儿点头道:“好,你现在就去。宁可多花几两银子,也跟他们嘱咐好。”罗兴转身走了,曾婉儿想了想,应该没有什么遗漏,这才安心回来陪柳如梦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