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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九章:真假难辨(一)

忧乐记 史海舟 13203 2024-07-11 13:41

  次日,子午等人便离开了池州,往临安赶去。对于他们来说,东京是旧都,这临安便是新都。虽说宋高宗称之为行在,可大宋黎民百姓早就视之为了都城。此番风尘仆仆,颇多感慨,江南果然繁华,但见小桥、渔船、流水、人家。

  临安,街市繁华,人口达百万之众,与唐代长安大可分庭抗礼、相提并论。大宋各地商品物资,尽皆多会于此,商铺、酒楼、茶肆、瓦子不可计数,金银、玉漆店铺,林林总总;青瓷、白瓷出售,忙忙碌碌。磨刀剪者吆喝叫卖;修水桶者叮叮当当;补锅具的老头微微一笑,街边走来一人想雇人舂米、劈柴、掏井,只见他手上写着个条幅站在街边东张西望,想找到意中人。为了喜迎韦太后南归,宋高宗下令,临安城,这一年里,要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子午、余下、普安、武连、明红、黄叶、黄香业已跨马走在临安城外,在一个大柳树下,子午等人前行之际,远远地看到几个小孩子在嬉戏玩耍,走近他们之时,只听的是如此童谣传来:

  你娘吃的米饭,养的你是懒汉。

  你娘吃的茄子,养的你是瘸子。

  你娘吃的面条儿,养的你是半调儿。

  你娘吃得肚子饱,养的你要快点跑。

  余下忙道:“这是怎么个说法?我觉得必定来自北方,怕不是江南说法。”武连叹道:“我们成都那里也没有听说过这样的童谣。”

  正在此时,那小孩子里面的一个小男孩笑个不住,忙道:“大哥哥是个大笨蛋,我们这哪里是什么童谣,不过是骂人的话了。是从东京传来的,据说是金人骂我们临安的。”子午说道:“还有类似的骂人的话吗?比方骂自己的。”

  小男孩忙道:

  雨啊雨啊,大大的下,叫驴娃儿不害怕!

  雨啊雨啊,大大的下,一哄而散各回家!

  雨啊雨啊,大大的下,跑得快才笑哈哈!

  普安忙道:“小家伙,你这是哪里学来的?真是俗不可耐了。”小男孩笑道:“你才俗不可耐呢,这叫做雅俗共赏,你懂么!”小孩子一个个哈哈大笑,子午等人也是前仰后合的笑个不住,小男孩引众跑开了。

  明红笑道:“如今的小孩子不比我们那个时候了,鬼灵的很。真是意想不到,竟也晓得‘雅俗共赏’这个词。不简单!真厉害!”黄香忙道:“比你弟弟如何?”明红叹道:“不相上下了。”武连灵机一动,笑出声来:“还记得那一年在东京,我们教给明浩一首童谣,上次我还问他,记不记得,这小家伙居然说忘记了。我看他是故意的,我却记忆犹新。我便教给这几个小孩子好了。”说到这里,马上招呼几个小孩子过来,告诉他们,要教童谣给他们,还没等武连脱口而出,小孩子早已蹦蹦跳跳,叫道:

  打破筒,泼了菜,便是人间好世界。

  杀了穜,割了菜,吃了羔儿荷叶在。

  听了这童谣,三个姑娘顿时喜笑颜开。子午四个也忍俊不禁起来。见黄香对武连佩服的眼神,余下闷闷不乐,马上不甘示弱,对黄香介绍道:“方才的歌谣中运用了谐音手法,大骂当时的奸臣贼党童贯、蔡京、高俅、何执中等人。‘筒’与‘童’音谐,‘菜’与‘蔡’音谐,‘羔’与‘高’音谐,‘荷’与‘何’音谐,分别用打、泼、杀、吃等表达心中的义愤填膺。”黄香却哈哈大笑,埋怨开来:“啰嗦,世人皆知,还要你解释一番。”武连得意洋洋,马上又炫耀道:“听说,当年有宇文虚中者,投靠权奸童贯,在对手面前逃跑一次反而又升官一次,由舍人而至翰林学士,再升为资政殿大学士。东京有民谣传出。”说话间笑出声来:

  一走而为内翰,再走而为大资,三走而为枢密。

  子午见众人一头雾水,马上解释:“走者,逃跑也!”“我听说南渡初年,有不少童谣传唱。有一首,很是名扬天下。”普安也吟诵道: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几家夫妇同罗帐,几家飘散在他州。

  黄叶顿时潸然泪下:“说的不就是我么?我与娘,与爹爹、妹妹失散,也是兵荒马乱所致。你们可知,当年兵荒马乱,爹爹才无法进京赶考。他想去东京见陈东,可惜兵荒马乱,故而我们一家人在成都西楼借酒浇愁。”

  “还有我!我与娘在成都遇到从京兆府逃往的老百姓,他们说东京沦陷,女真人要杀到京兆府了,妻离子散,可见一斑。当时我听了不感觉多伤心难过,后来在东京,搭救赵香云,才见东京城墙上的残垣断壁,老人们告诉我说,当年如若李纲得以重用,靖康耻就不会有。我听一个老太太说,当年靖康耻,自己的胳膊被砍了一刀,她撸起袖子,我潸然泪下。”黄香嘘唏不已。

  明红点点头:“也有我!兵荒马乱,离开东京抵达京兆府,没曾料想,女真人还是杀来了,哥哥也命丧黄泉。”

  “好了,你们的伤心难过我们何尝不感同身受。到了临安,要开心。说到这里,我就讲个故事,你们乐一乐好了。刘邦的第四子刘长骄蹇自大,不奉法令,并图谋叛乱,后来败露而被抓。汉文帝免其死罪,废除了他的王位,将他贬谪到蜀中。刘长在途中绝食而死。百姓作歌曰:‘一尺缯,好童童;一升粟,饱蓬蓬。兄弟二人不相容。’汉文帝听说后,追封刘长为淮南厉王,并让刘长的儿子刘安荫袭淮南王的爵位,给他建造宫苑。”子午见三个姑娘闷闷不乐,泪光点点,马上灵机一动,一本正经道。明红、黄叶没什么反应,而黄香却哈哈大笑。

  普安见黄叶闷闷不乐,马上不甘示弱:“我也讲一个故事好了,更始将军刘玄在灭掉王莽后,被拥立为帝。做了皇帝的刘玄沉湎酒色,将政事委付于岳父赵萌。赵萌排斥功臣,却授与官爵给那些谄佞小人或奸诈的商人,自成一党,甚至有人因做饭手艺好,做菜对胃口就获得官爵。于是,都城长安的市井间流传着一首民谣:‘灶下养,中郎将;烂羊胃,骑都尉;烂羊头,关内侯。’民谣传开后,士卒离心,人心怨叛。不久,刘秀建立了东汉,后人称之为‘光武中兴’!”

  “我也说一个。听说,四川有民谣唱道:‘黄牛白腹,五铢当复。’在当时,公孙述在四川自立为帝,并废止汉朝的铜钱,自铸铁钱。但铁钱不被民众信任,民间一时难以流通。怨声载道的百姓,私下里以民谣表达不满:王莽称黄,而公孙述想要模仿王莽,故而称之为白;而五铢就是汉朝的银子钱。民谣隐含了百姓希望恢复铜钱的愿望,另外也暗指公孙述不得民心,离倒台为时不远。果然没过多久,公孙述就被东汉所灭。”余下见黄香开怀大笑,想让黄香更加开心,就笑道。黄香却笑不出来,瞪了一眼余下。余下哭笑不得,一脸无奈。

  武连娓娓道来:“东汉第九位皇帝汉质帝死时只有九岁,没有后嗣,太尉李固想要立清河王刘蒜为帝,而手中掌握实权的外戚大将军梁冀却拥护蠡吾侯刘志,最终刘志上台,为汉桓帝。汉桓帝即位不久,李固就被人陷害,死于狱中,且被暴尸于路旁,而拥立汉桓帝有功的太尉胡广封安乐乡侯,司徒赵戒封厨亭侯,司空袁汤封安国亭侯。此事传开后,京都洛阳民众唱道:‘直如弦,死道边。曲如钩,反封侯。’”

  “我也知道,好像就你们会说。听好了,话说,汉桓帝元嘉年间,西北的几个游牧族联手侵犯中原,汉室派兵拒敌,却屡战屡败,于是朝廷只得四处征兵戍边,造成了许多田亩无人耕作,从而被荒芜废弃。就有民谣传开了,我还记得这样几句。”黄香娓娓道来:

  小麦青青大麦枯,谁当获者妇与姑,丈夫何在西击胡。吏买马,君具车,请为诸君鼓咙胡。

  黄叶不甘示弱:“妹妹都知道,做姐姐的可不能让你们小瞧了。话说,董卓为前将军,他的野心和凶暴,天下皆知,当时长安流传有一首民谣《董逃歌》。”说到这里,马上唱道:

  承乐世,董逃!游四郭,董逃!蒙天恩,董逃!带金紫,董逃!

  行谢恩,董逃!整车骑,董逃!垂欲发,董逃!与中辞,董逃!

  出西门,董逃!瞻宫殿,董逃!望京城,董逃!心摧伤,董逃!

  不等众人追问,黄叶接着道:“果然,在汉灵帝死后,董卓率领大军进入了京师长安,诛杀宦官,废掉汉少帝,立汉献帝为帝,自封为太师,把握朝政。在听说了《董逃歌》之后,董卓下令禁止传唱。后来见禁绝,又把‘董逃’改为‘董安’,改成了歌颂他的歌谣。可不久,长安又流传另一首民谣,世人皆知。”说到这里,又吟诵道:

  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

  “听说仁宗时,韩琦,范仲淹,镇守边关,功不可没。京兆府有有民谣传开了。”明红见众人看向自己,示意她也说一个,明红执拗不过,随即微微一笑道:

  军中有一韩,西贼闻之心骨寒;军中有一范,西贼闻之惊破胆。

  众人哈哈大笑,酣畅淋漓。顷刻,子午等人继续前行,顷刻便进了临安城。

  黄香惊道:“这一路好生了得,临安竟如此繁华。离开没多久,居然变化万千,不可思议。”明红叹道:“我还一直以为天下就东京、成都好的不得了,没曾料想,如若与临安相提并论,就相去甚远了。”听明红这么一说,尽皆以之为然,一个个点点头,显出感慨万千之状,望了望远处。但见亭台楼阁,热闹非凡。许多外国人也来来往往,东张西望。

  子午说道:“如今是大宋高宗时代,普安、余下、武连、明红、黄叶、黄香,你们还记得康王赵构吗?”武连笑道:“当然了,还有赵香云。”“你就记得赵香云,这一路满脑子便是她,但你总是在说,是她的九哥康王赵构害死了岳将军!”余下还未言毕。子午赶忙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惊道:“你,你是不是太粗心大意了,这是临安,处处小心,时时留意才行,胡说八道、有恃无恐,就不好了。”“余下,且莫那般言语。”普安也担惊受怕,马上叹道。余下摇摇头叹了口气,便不再作声,众人也默然不语。

  武连一看一个个压抑的样子,寻思:“说个好笑的逗逗他们,也算是让大家好受一点。”想到这里,就也摇摇头,学着方才余下的样子叹了口气,看着他们道:“如今都到江南来了,江南好,武连笑,武连笑了,江南好。”“说绕口令呢,哥们?我们走,甭理‘傻大猫’。”余下心里顿时乐个不住,瞥了一眼子午就与武连前行而去,子午等人见状噗哧一笑,乐此不彼。

  普安一头雾水,忙道:“谁是傻大猫,什么傻大猫?”子午也摇摇头叹道:“谁知道呢,那小子又犯傻。”明红和黄叶、黄香看着前面的余下、武连乐个不住。

  望着前面的余下和武连,子午笑道:“余下这小子,我为他好,他还生我气了。”明红忙道:“没事,我去劝劝他。”说着便往余下他二人而去。

  只见明红对余下耳语了一番,余下才喜笑颜开起来,子午等人赶上前来几人便继续前行了。

  明红又对普安耳语了一番,便回到了子午身旁,子午问她对两人说了什么悄悄话,明红只是笑了笑,并不回答。子午也不追问,也是微微一笑。武连叹道:“大家发觉没有,有外国人,和我们长得不一样。”“废话,长得和我们一样,还叫外国人么,再说了,谁看不出来,你这样子真是笨蛋样,笨鸡蛋吃多了的样子。”普安如此一语,就破涕一笑起来。

  子午、余下一听哈哈大笑起来,叹道:“你们呀,过时了,我们的话,你们难道不嫌‘老生常谈’,老掉牙了,如何还学?真是无聊!”一听此言,黄香便忍不住说道:“快别提‘老生常谈’了,还在骂我爹爹。你们有完没完,一个个还是个大男人呢,就知道说别人的坏话,嚼舌头根儿。”余下见状对子午耳语一番,子午忍俊不禁起来,黄香与余下便追逐打闹而去。众人见状喜笑颜开,他们已经赶到了西湖边的皇城外。

  正在此时忽然一人跑了出来。众人一看大惊,不过武连已笑得合不拢嘴了,只听的是“武连,武连,武连,武连!你们大家来了。”原来是赵香云一边跑一边喊,笑容满面,微风习习,吹的赵香云的秀发,可爱极了。

  只见,那赵香云如今亭亭玉立,越发美丽动人,不过活泼可爱,反而有增无减。余下眼前一亮道:“赵香云,真正的小公主来了,香儿,你看你们。”

  正在余下回过头来看黄香之时,黄香厉声道:“怎么,我眼下在你眼中是假公主了?我本来就不是公主嘛,傻瓜!”众人忍俊不禁。

  余下忙道:“何出此言?我可没那样想。”说话间,黄香便向余下张牙舞爪,余下落荒而逃,逃到明红身旁去了。众人见状仍是哈哈大笑。

  赵香云见状倍感莫名其妙,上前望了望黄叶、黄香、明红问武连道:“这三位姑娘是?”此言一出,众人大惊失色,一头雾水,莫非赵香云不认识众人了,还是装傻充愣,一瞬间,不可思议,难以置信。

  武连颇为震惊,马上哭笑不得道:“明红、黄叶、黄香,都是好朋友。你装什么糊涂!”说着又对她们三人故意介绍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公主殿下。诸位认识一下好了。”赵香云把武连拉到一旁,两人只是互相看着对方,并不说话。赵香云马上走向明红、黄叶、黄香三人,抱着她们,顿时泪光点点:“你们来了,想死你们了。方才开玩笑,别介意,你们为何目瞪口呆。”此言一出,众人才如释重负,开怀大笑。

  黄香埋怨道:“开什么玩笑,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如若你真的不认我们了,我们可要伤心难过了。以为你高攀不起了,虽说没什么大不了,可如若你真生分了,我这做妹妹的,可要在心里埋怨你个没完没了了。”说话间与赵香云逗闹起来,赵香云乐此不彼,泪光点点,黄香马上用手帕给赵香云擦了擦眼泪。黄叶笑道:“公主殿下,别来无恙?方才确实有些伤心难过。”赵香云忙道:“姐姐别怪我,我实在想你们要紧,你们来了就好。”说话间,嘘唏不已。

  明红拉着赵香云的手忙道:“妹妹,从大理国回来,还好吗?”赵香云点点头:“姐姐,还好。你好吗?”明红点点头,微微一笑。四个姑娘抱头痛哭,好生了得。子午四人见状,也感同身受。顷刻,武连灵机一动,赶忙拉过赵香云一同往宫墙一处而去。

  在宫墙处,武连看了看赵香云,赵香云也望了望武连,武连用手指头在赵香云的脑袋瓜子上弹了弹。赵香云忙道:“你这是做什么,神经病。”武连笑道:“我就是神经病都复发了,想你了。”赵香云乐个不住:“我可并不想你,见到你就讨厌的不得了。不知你有没有真的想我,是不是哄我呢。谁知道你有没有找别的漂亮姑娘玩。”武连挠了挠后脑勺,诧异万分:“原来如此,算是我自作多情了。不过我喜欢别人,别人不喜欢我。”说着就假装扭头要走。

  赵香云心里果然着急了,忙道:“你怎么开不起玩笑了,一点都不好玩。你走吧,我算是白认识了你一场,以后就当做陌生人好了。”武连迈开第一步,赵香云便上前把他抱住了,喃喃道:“你怎么这样,我错了还不行嘛!真是的。”武连转过身去,赵香云松开了手,武连看着赵香云的大眼睛,赵香云低下头去。

  武连笑道:“害羞了,你果然就面红耳热的。常言道: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果然是这话,看来你是深深地喜欢上我了。”此语一出,赵香云羞得脸色通红,好不尴尬。武连便一把拉过六公主和她紧紧地抱在了一起。二人终于又久别重逢了,这般久久等待和苦苦追寻,总算是熬到了尽头,相思之情,自然难以表达,尽在不言之中。晏几道曾如此叹之曰: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拼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影风。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正在此时,公公出来了,问公主殿下在哪里。子午等人大呼之后,武连马上和赵香云分开,他们脚前脚后的出来了。

  赵香云走上前去忙道:“李公公,他们便是子午等人了。你没见过,这下可认识了,他们是本宫的故友,也是皇上的故交,此番喜迎韦太后南归,皆是贵客,你可明白了。”说话间,对这公公叮嘱再三,要他对众人热情招待。公公点点头,毕恭毕敬。

  那公公转过身来说道:“公主殿下,陛下让您带三位姑娘到御花园小西湖的宫中等候,子午四人往大殿见驾。”

  “好,好,二位姐姐,黄香。走吧,我们好好说说话,你们不知我在这里没有几个知心朋友的,你们来了,我太开心了。说说笑笑,我可以不睡觉的。我有一肚子的话,说也说不完。可以遇到你们算是我的福气了,我与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相比,算是微福不浅了,此生何求?没什么奢望,没什么大期待。有你们就是开心快乐。你们一路上多有劳顿,十分辛苦,走,好好歇息歇息,歇息好了,我们就出去走一走,逛一逛,看一看,游赏游赏未为不可。”赵香云喋喋不休,微微一笑,拉着明红、黄叶、黄香的手,乐此不彼。子午四人挥挥手,与她们言别而去。

  步入丽正门,只见,绿色屋顶,蔚为壮观。红色大门,熠熠生辉。大气磅礴,气度不凡。宫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来来往往,忙忙碌碌。

  子午对普安三人叮嘱道:“皇上,一定会问师父张明远、师叔费无极的,但说无妨。”“那是自然。”三人点点头,答应下来。子午等人随公公身后进宫去了。一路上,亭台楼阁,雕梁画栋。许多武林高手暗藏其中,暗暗偷窥他们,并不显出身影。

  “你们觉得此处与东京相比,如何?”子午问道。普安笑道:“根本就没什么两样,不过这雕梁画栋,恐怕技艺就更上一层楼了,你们看,雕栏玉砌,气度不凡。”说话间,指了指前面的亭台楼阁。

  “你们看,这大理石铺的主干道,走起来也气势磅礴。”余下看向后面。武连笑道:“我们曾去过东京的皇宫大殿,比这里宏伟多了,可没这里的柔美。”“江南园林,莫过于此。这说是皇宫大殿,倒不如说是园林。”子午叹道。

  公公听了这话,微微一笑:“莫非此处没王者风范?你们好大的胆子,不可胡言乱语,免得自取其辱。不过,年你们初来乍道,不与你们斤斤计较。”

  武连心里好笑:“我们来过一次,没见过你这老家伙,还说我们初来乍道,我看你才初来乍道。”想到这里,马上装作毕恭毕敬:“公公,方才我们不过一派胡言,还望见谅。不知公公如今现居何职?我们也好知道公公的威名素著。”

  这公公愣了愣,哈哈大笑:“臭小子,想公报私仇,得知洒家内情,向长国公主告状,是也不是?别以为老奴没看见,你这小子与公主殿下,眉来眼去,一定有什么诡计多端。你们到了宫里要懂规矩,见了皇上要毕恭毕敬。如若不然,洒家可爱莫能助。”原来这厮便是宋高宗身边的新任内廷总管,如今得以重用,飞扬跋扈,不可一世,又与秦桧勾勾搭搭,秦桧也对这厮歌功颂德,以金银珠宝予以贿赂,故而宋高宗身边,秦桧便多了一个细作,宋高宗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秦桧都了如指掌,便是靠这厮的功不可没了。

  “公公何出此言,真会开玩笑。男子汉大丈夫,自然不会告状。”武连顿时云天雾地,战战兢兢,默然不语,哪里料想这老东西居然如此厉害,都说出自己心里话了,顿时瞠目结舌,尴尬一笑。

  普安气不过,微微一笑:“公公果然快人快语,我们与皇上的交情,想必世人皆知。我们当年与皇上出生入死,不知公公可知?”

  “洒家不知,还望赐教?”这厮愣了愣,追问道。

  余下娓娓道来:“想当年,皇上做康王,抵达金营,面见女真人,威风凛凛,我们便是这其中的四个护卫,你可听说过。”

  “这件事洒家听说过,原来就是你们,幸会幸会。老奴方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这厮顿时眉开眼笑,低下头,恭恭敬敬。

  普安笑道:“好说,好说。皇上与我们称兄道弟,叫我们见了文臣武将也不必忌讳,可我们做人就是太也低调,不想到处败坏皇上的威名素著。想必公公也这样想,如若狐假虎威,到处败坏皇上的一世英名,想必就罪莫大焉了,这罪过可是大大的承受不起,公公以为如何?”说话间,挑了挑眉毛,看向这厮。

  “洒家明白,明白。”这厮低着头,战战兢兢,不知所措。

  余下大手一挥:“明白就好,做人要知深知浅,知轻知重,知进退,要有自知之明。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懂不懂?”

  这厮嘴上答应下来,唯唯诺诺,可心里狠狠地道:“四个臭小子,敢欺负我,先不与你们计较,往后见了秦桧,再与你们慢慢理会。”

  “公公,我们可不是有意冒犯,还望见谅。”武连笑了笑。“我听说,这聪明人,一般都知道,这样一句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子午微微一笑。普安仰天长叹:“可不是,公公是聪明人,自然心领神会。”“如若不心领神会,岂不稀里糊涂了?”余下乐道。这厮心里愈加憎恨,可依然笑容满面。子午四人这才放下心来,也是哈哈大笑。子午等人前行之极,只听得,大殿内居然也哈哈大笑,不知高兴什么。

  公公进报道:“陛下,子午、余下、普安、武连业已前来,殿外等候见驾!”

  宋高宗喜出望外,马上大手一挥,笑道:“噢,是子午师兄弟四人来了,我的好兄弟们,好久不见,快快有请,快快有请。这些日子未曾见面,怕是疏远了,也陌生了。不过也没办法,天下纷争,如何可以说的明白。此番前来,既可叙旧又可多些故友,岂不很好。”

  子午等人走进大殿,只见,富丽堂皇,满朝文武,分立左右,一个个神采奕奕,喜笑颜开,体面威风,比东京时的朝堂,有过之无不及。只见数十双眼睛,目光炯炯射来,好像惊奇万分一般,四人果然是青春俊杰,一个个相貌堂堂、正义凛然,喜笑颜开、无比喜悦。

  子午四人跪拜山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我等奉皇上旨意前来,见过陛下。”抬头看时,宋高宗,喜笑颜开,端坐龙椅。一身黄袍,左右两个宫女,漂亮之极,都打着孔雀羽毛仪仗,目视正下方,神情肃穆,庄重不已。

  宋高宗见状,也仔细看着子午等人,一个个还是上次那般模样,不过和自己相比好像更为年轻一些,自己倒是年长了许多。缓过神来,马上扬起袖子,笑道:“免礼免礼,不必如此,快快请起,快快请起。”说着又问道:“为何不见张明远、费无极二位道长呢?种浩将军,为何也没来?我不是派人前去传旨了么?”

  子午和普安面面相觑片刻,子午临时改变主意,马上忙道:“山上有事料理,再者年老体衰,就一病不起,不便前来。还望陛下莫要见怪!”

  宋高宗叹道:“哪里话,不怪不怪。原来如此,回去以后代朕问候他们,这些老人家当年对我大宋江山社稷功不可没,想起来,令人为之动容。你们起来说话,如此朕就心安理得了。”说着子午四人站起身来。

  秦桧上前说道:“陛下,张明远、费无极怕是不愿前来吧!”张浚厉声道:“小小道长,大胆!如此便是欺君罔上。”万俟卨叹道:“实乃藐视朝廷,好大的架子!”“皇上,微臣以为,他们派弟子前来也不错了。诸位大人言之有理,不过还要从长计议。”正在此时,有人发话,原来是汤思退,如今是礼部侍郎。

  宋高宗挥挥衣袖,微微一笑:“休得多言,你们不必如此,都退下。”言毕一个个灰头土脸的下去了,此番举动一反常态,令人感慨万千,真不知是宋高宗如此大度,还是高兴冲昏了头脑,竟然这般明晓起了是非,熟不知的确是被金人吓怕了,此番议和后,韦太后就要南归,宋高宗心中才放下心来,最近以来,喜乐无比,因此张明远、费无极不来也就不来了,如此追究下去,并没什么意思,因而宋高宗便如此言语了,这是他心中所想。

  望了望子午等人,宋高宗笑道:“兄弟们,听说你们去了大理国,游山玩水,不亦乐乎,陪着我那妹妹,很是辛苦。妹妹回来,我就放心了。我大宋即将喜事临门,韦太后三日后,就要南归了。可喜可贺,朕喜乐无比,你们一路劳顿,且歇息一番,明日晚上朕赐宴,为你们接风洗尘,你们就准备与朕一道喜迎朕的母后平安归来好了,不知意下如何?”“恭敬不如从命,我等谢过皇上隆恩。预祝韦太后平安归来,洪福齐天!”子午等人拜道。

  宋高宗对秦桧笑道:“翰林院里的事就有劳老相国费心了,为了彰显我大宋江山社稷,国泰民安之貌,应该多一些太平盛世的图卷书籍才是。如此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便是天下太平,人心所向。还会有谁愁眉苦脸,从早到晚的北伐个没完没了。无心恋战就不要去想,歌舞升平便是大宋之福。书画图卷要多,让文人士子也长长见识,我大宋如今尤其是朕的时代也是可圈可点,温文典雅了。是也不是?昨日朕书写的《洛神赋》你们可看了,不知与父皇曾经的《千字文》相比到底如何?”

  秦桧忙道:“这陛下尽管放心便是,翰林院里面的人手,微臣都已安排妥当了。他们去西湖写生,去钱塘江畔写生,去太湖写生的,都已陆续出发了,回来以后就将佳作呈现给陛下。如若皇上心满意足,韦太后回来,让她也欣赏一番,岂不美哉?陛下所书《洛神赋》实乃天下第一,与王羲之《兰亭序》不相上下,反而有过之无不及。虽说后世皆称天下第一行书乃《兰亭序》,可如今我大宋便出现了天下第一的草书,便是陛下所书《洛神赋》。陛下所书出规入矩,运笔颇为深厚,也颇为沉着。心手相应,飞动流畅,过人之处,不在话下。今日有副绝美图卷,不知陛下有无雅兴去观赏观赏?”

  宋高宗喜笑颜开,马上笑道:“自然,自然。那我们明日就看看去。子午你们也去看看,如何?”“陛下如此深情厚意,我等自然感激不尽,一定前往。”子午等人微微一笑,点点头,马上答应下来。

  万俟卨叹道:“如今便是天下太平,我大宋翰林院理应天下无敌。”张俊不甘落后忙道:“陛下洪福齐天,如此便是太平盛世,游山玩水,琴棋书画,歌舞升平,便是可以受享受享了。不必再担惊受怕、东跑西颠,如此乃是吉星高照之势!微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如今韦太后归来,皇上总是心安理得了。”汤思退捋了捋胡须,笑容满面。

  宋高宗哈哈大笑开来。子午心里乐个不住,没曾料想宋高宗手下的马屁精不少。普安心里骂个不住,赵构,这小构构,果然会玩乐。余下乐了,默然不语。只有武连根本没心思管这个,还在想着赵香云。

  夜色时分,赵香云与明红、黄叶、黄香笑得咯咯作响。身后的小西湖,亭台楼阁,波光粼粼,垂柳荡漾,荷花绽放。

  “你们笑什么呢?”赵香云等人转过身去,原来是武连来了,后面是子午、余下、普安。“笑你们胆小如鼠。”赵香云一本正经。黄香马上脱口而出:“你们如何胆小怕事,有公主殿下撑腰,为何被一个老太监吓得魂不守舍?”“你们如何知道了?”余下大惊失色,挠了挠后脑勺。子午看向明红:“怎么回事?”“公主殿下在皇宫大殿可是神通广大,你们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回报。你们哪里知道,宫里的飞檐走壁之间,有不少武林高手,公主殿下与他们可是好朋友。”明红笑道。此言一出,子午四人诧异万分,暗暗称奇。

  赵香云马上示意众人不可声张:“这件事,不可说出去。九哥让我暗地里掌管宫里的武林高手,说是以后,如若有了驸马,就让我交给他。保护九哥的安慰!”说话间,偷偷瞄一眼武连,害羞的低下头。

  “看来做驸马,也有苦差事了。皇帝的安慰,可是马虎不得,让驸马保驾护航,这驸马可是提着脑袋要过日子了。如若有所闪失,岂不是大大的罪过?”武连随即装傻充愣。

  黄香见赵香云急的直跺脚,马上叹道:“有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虽说‘伴君如伴虎’,可也不尽然。如若保全皇上安慰,岂不是为国为民的功不可没了。如若怕身挑重担,这便不是男子汉大丈夫了。如若我是男儿身,会巴不得陪伴公主殿下身边,那才喜乐无比。”说话间,抱了抱赵香云,微微一笑。

  “香儿,你胡说八道什么?女子做的好好的,如何说这话,好奇怪。”余下见状,一脸尴尬。

  明红见众人闷闷不乐,马上劝道:“好了,你们如何吵吵闹闹。这里可是御花园,如此赏心悦目,你们这样就大煞风景了。”“不错,万不可大煞风景。”子午点点头。黄叶指了指普安:“说你们呢,大煞风景。”“好,我大煞风景。我都没说话,这样也受伤,好冤枉。”普安一脸冤枉。子午笑道:“赏心悦目,不知有什么风景如画?”“你看,月光如水,荷叶亭亭玉立,这荷塘月色,岂不是美轮美奂了?”明红指向远处。

  余下看向黄香:“不可大煞风景。”“你偏偏就大煞风景。”黄香指着余下。武连见赵香云愁容满面,闷闷不乐,马上追问:“怎么了?公主殿下,如何也闷闷不乐?”“我都不想做公主了,以后我也不需要什么驸马。放心好了,你做不了这个。”赵香云没好气道。余下听了,自然知道这是气话,马上叹道:“我想做驸马,还求不来,武连这臭小子,居然拒之门外,真是大大的糊涂蛋。”武连不睬,瞪了一眼余下。“你去告诉皇上啊,就说你想做驸马,说不定皇上一开心,把其它公主嫁给你,你便可以做驸马了。这也不难,你又何必愁眉苦脸,闷闷不乐。”黄香冷笑一声。余下听了这话,马上默然不语,低下头。

  赵香云乐道:“你们之前的顾虑恐怕来了,韦太后归来,九哥可顾不上我了,我也没什么。只是皇后、贵妃、才人,九哥都置之不理了,今日你们也看到了,九哥一个人喜气洋洋,许多人都感觉好奇怪。”“不错,皇上此番为了韦太后,可谓煞费苦心。”子午突然神情肃穆。余下笑道:“张灯结彩,从城门口到皇宫大殿,一路上,好生了得。”“还有西湖,西湖的画舫都披着红绸,漫天飞舞。”普安叹道。武连看向赵香云道:“皇上都不来看你了,你一定很难过了。”

  “有什么好看的,你们哪里知道,上次被他打出临安,他气呼呼的,从大理国回来,他却笑嘻嘻的。他居然在涌金门外等我,还舞龙舞狮,真好笑。”赵香云破涕一笑。黄香大惊失色:“不会吧,这样兴师动众。”“妹妹,这叫做声势浩大。”黄叶纠正道。子午见黄香闷闷不乐,马上劝道:“也不错,意思差不多。”“黄香妹妹,姐姐说句话,你也生气,这可不好。姐姐为你好,知道了?”明红见黄香一脸不悦,也笑道。余下也劝道:“哥哥姐姐教训弟弟妹妹,实乃天经地义,岂不闻‘长兄如父。’”

  “一派胡言,‘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如若哥哥姐姐胡作非为,难道也对么?”赵香云反驳道。黄香添油加醋:“就是,我与姐姐又不是‘长兄如父。’我们是女的,懂不懂?”“那便是‘长女如母’了,是也不是?”武连道。黄叶深以为然,点点头:“武连所言极是。”

  “师哥与师弟,也是如此。”普安恭维道。子午深以为然:“可不是,长幼有序,此乃天经地义。”“此言差矣,岂不闻‘尊老爱幼’?这父母还要放在前面去,不可只论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如若没有父母,何来哥哥姐姐弟弟妹妹?”明红马上笑道。余下哈哈大笑:“所言极是,明红头头是道,巾帼不让须眉。”“李清照这样,难道好么?梁红玉这样,好吗?李师师那样,好吗?”黄香闷闷不乐。武连道:“武则天那样,也挺好!”“别以为都姓武,就了不起。记住,我大宋姓赵的说了算。”赵香云调侃道。众人忍俊不禁,哈哈大笑。

  次日,临安府阳光明媚,微风习习。在亭台楼阁之间前行了一阵,来到书画阁楼,秦桧安排妥当了一切,宋高宗、张浚、万俟卨、汤思退和子午四人,一同上楼而去。后面跟着那个公公,这厮对秦桧挤眉弄眼,被子午四人看的清楚明白。各自心怀鬼胎,彼此心照不宣。

  两个小厮赶忙跪拜呼道:“小人,拜见陛下。见过宰相大人,和诸位贵客!”宋高宗大手一挥道:“免礼,平身!”那公公陪在左右,亦步亦趋。说着一行人紧随其后,亦步亦趋,往里面走,只见,二层小楼,典雅别致,靠着窗子的地方摆着一桌酒菜。

  秦桧毕恭毕敬道:“不知陛下是先评鉴图卷,还是我们小酌几杯,观赏观赏外面的风景再说?恭请陛下圣夺。”

  宋高宗背着手,威风凛凛道:“先看看这画儿再说。”一语落地,秦桧赶忙命人打开图卷,两个小厮把图卷慢慢展开,宋高宗、张浚、万俟卨、汤思退与子午四人便走上前去,开始仔细端详。只见上面是一朵荷花绽放开来,婀娜多姿,娇媚无比。

  宋高宗看了又看,瞧了又瞧,心中喜悦不已。秦桧、张浚只是看着宋高宗在点头时候就微笑了片刻,看着不禁啧啧称赞,万俟卨、汤思退用手指在手心里比划着,眼睛不停的看着画又看着自己的手掌。子午见状也暗暗称奇,普安点点头,余下叹为观止,武连依然闷闷不乐。顷刻,宋高宗赏心悦目之际不觉问道:“老相国,这幅画叫什么名字?”

  秦桧走近宋高宗指着画作,忙应声道:“乃是《出水芙蓉图》。”宋高宗抬起头环顾四周叹道:“你们觉得这画儿如何?”秦桧近前又端详了片刻,走到宋高宗跟前忙道:“陛下,此画美妙之极,实乃我大宋精品图卷。”张浚笑道:“老相国,怎么个好法,还望赐教?”万俟卨停了下来,也道:“老相国给陛下和我等明示一番,让我们开开眼界如何?”“如今相国手下的翰林院,个个出类拔萃,实在令人喜乐无比。皇上让相国掌管翰林院,算是人尽其才了。”汤思退笑出声来。秦桧心满意足,喜笑颜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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