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高瘦个纵身跃出,落在不远处地上的那柄折弯了的长剑前,脚尖往剑身一点,宝剑随之弹跳而起,双手接住,轻轻一扳,剑身瞬时恢复如初。足见内力之深厚,在场者无不拜服。
高瘦个握着宝剑走了回来,见刘高升对他脸露钦佩之色,很是得意地说道:“刘高升,你是自行了断求个痛快,还是由我们代劳,尝个痛苦,受些折磨?”
刘高升将目光依次从三人脸上扫过,笑答道:“我可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英雄,一向怕死怕痛的很,那敢做那自己动手杀死自己之事。你们若觉得害人性命是成人之美,我能死在你们手上当是求之不得、且荣耀无比之事,那尽管出手代劳好了。”
那和尚哼哼地笑出声来,欢声道:“临死前竟能见性成佛,好,很好。”
刘高升说道:“那三位是一齐上呢?还是哪一位先上?”
和尚将禅杖往地上一插,随之一声“佛渡有缘人”过后,对准刘高升的面门就是一拳击来。
刘高升未闪未避,拳离面门数寸,左掌疾出,直切和尚右拳脉门,右掌跟上,拍向和尚胸膛。
和尚始料未及,右手脉门受损,左掌对上,后退三步。见刘高升未乘胜追击,微微定了定神,心有不服在作祟,重新施展开拳脚,朝刘高升猛攻上来,大有一雪前耻之意。
高瘦个与刀疤脸于一旁观看两人比斗,精神之亢奋,与阵前交战的和尚相比,有过之无不及。试问为什么?只因先前为制服雷振翔耗损了他们不少内力,且刘高升多年未曾与人交过手,现今本领如何鲜为人知。自是盼着刘高升被和尚消耗掉大半气力,显露出看家本领,到时自己上场,便可稳操胜券。
和尚跟刘高升搏斗,使用的像似六爻神掌,三阳为攻,三阴为守,蕴化天、地、人三才。天道阴阳,地道刚柔,人道仁义,相辅相成,连绵不断,刻不容缓。一招甫发,次招既到;一招甫守,次招已攻。和尚先前苦战,此时内力似有不济,出掌难以连绵,六爻掌法威力大减,数击不中。
刘高升拜的师父是道士,家传武学源于佛门,深得佛道两家武学传承。三两招交手,便知晓了和尚武功路数,招术上似慢实快。片刻间两人拆了十多招,不见输赢。只因刘高升近些年来深自收敛,又感知和尚使用的六爻神掌并非邪门武功,交手间是以颇加容让。
和尚既想凭一己之力清除屠龙会叛逆,又不敢交战过久,恐气力不足。心急求胜,崩拳一挂,横拳一闩,忽然不见了对方人影,急忙转身,才知刘高升已绕到自己身后。和尚自恃身强力壮,不怕和对方硬拼,情急之下,便想擒住刘高升的手腕。
刘高升不愿力敌,倏来倏往,和尚非但抓不到他的手腕,连他的衣衫也未碰到半点。
和尚似是发了急,只见拳势一变,双手都以擒拿手急抓。
刘高升见和尚出招渐渐失了迅捷,皆因交战过久所致,便不还招,只在他身边转来转去。
数招之后,和尚见有机可乘,右拳挥出,料想刘高升必向左避让,随即伸手向刘高升左肩抓去。真是意料之中,一抓得手,心中大喜。哪知就这么一抓得手,自己那肥大的身躯竟然凭空横飞了出去,随着砰的一声响过,在两丈外摔了个结结实实,嘴里吃上了青草。
原来刘高升借和尚攻来之力,借势下压,用力顺带,将和尚摔了出去。
和尚眼前金星乱迸,双手一撑,立起身来,傻站着发愣,半天摸不着头脑,喃喃咒骂:“贼娘的!奶奶个雄!怎么搞的?岂有此理。真是活见鬼了?”
刀疤脸见和尚输了比试,不仅未套出刘高明的武功路数,连其气力也没耗掉多少,唯恐有变,心有不安。于是一声不作,冷不防扑上前去,鬼头刀对准刘高升的背心就是一捅。杀意之浓,气势之威,吓得观战一旁的四个镖师未能及时喊出提醒的言语。
刘高升身子一晃,人影无踪。
刀疤脸的鬼头刀没有命中目标,后背忽觉被人一拍,耳边响起“小人所为”。急转身,不见刘高升,再转身,不意脸上拍拍两声,中了两记耳光。刘高升下手极狠,两边脸颊登时肿了起来,晕头转向而去,受了个下马威。
刘高升本可重击一掌要了刀疤脸的半条命,但想到刀疤脸反应迟钝,是因先前与雷振翔打斗耗费了气力、且又受了伤的缘故,不愿自甘下流而乘人之危。
高瘦个眼见和尚落败,刀疤脸吃亏,一个箭步跃出,剑锋未到,剑气先至。
兵刃出鞘,这是动真格了。
刘高升早就看出三人中高瘦个的武功最是了得,不敢存心轻敌,当即宝刀在手,小心应付。
高瘦个一记“南雁北归”接上一记“冬去春来”未中,快速变招,疾速接上一记“东云西向”,再接一记“朝飞暮卷”。出剑看似轻飘无力,与刀身一个触碰,却是柔中带刚,内劲雄浑无比。若不是刀法讲厚重,刘高升差点着了这“虚虚实实”的道,宝刀脱手。
刘高升见高瘦个剑法精湛,内力淳厚,交手间更加沉稳起来,只求积极防守,不求冒然进攻。意在拖延,让高瘦个气力衰弱,不战自败。
十几招拆解一过,高瘦个微微感知到刘高升的意图,疾速刺出一剑,借刘高升防守之机,朝其他两人喊话道:“刘高升一个必死之人,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和尚与刀疤脸本就对刘高升心有余悸,听到如此言语,定是欣喜,握好手中兵刃,跃入战圈,以三敌一起来,很快就赢得了胜利的希望。
四个镖师见总镖头似有不敌,连忙拔出兵刃跃入战圈,就想找个软柿子捏上一捏。
又是以五打三,又算是“以逸待劳”,三五下交手,刘高升五人很快占据上风。
由于士气低落,由于太过劳累,高瘦个一人对战刘高升渐渐不敌。想着靠其他两人来帮忙解围,已是痴心妄想,又不想死在此地,便既生出遁逃的想法。
临场对敌,一赢在本领,二赢在兵刃,三赢在勇气。
高瘦个交战两场,内力大打折扣,要赢在本领,难;手中宝剑早已折弯过,刚不如刘高升手中之刀,软不如雷振翔手中软剑,要赢在兵刃,很难;士气不振,心生遁逃之念,想赢在勇气,已是不可能。
“三战”可三败,高瘦个已危险至极,若不及时遁逃,生死可期。可他偏偏放不下屠龙的惩罚,不敢随便丢下两个同伴独自逃生,一来二去,让刘高升猜到了他真实的想法,焉有不死之理。
刘高升心知高瘦个有心遁逃,便卖出空当,诱高瘦个来攻,借他逃遁之机,一击击中。
高瘦个苦苦寻找可乘之机,故而伺机遁逃,那有不愿上当的。见刘高升竖刀砍来,侧身躲过,一剑斜刺刘高升的腋下,料定刘高升会后退自保,连忙转身纵跃而起。哪知刘高升料定他会转身逃跑,不仅没有后退,反而前进一刀砍在了他的脊背上。高瘦个应刀落地,血流如注,抽搐不止,在痛苦中死去。
刀疤脸与那和尚一见高瘦个输了性命,本就低落的士气更加低落,接连几个回合的交手,不是出手时犹豫不决,就是防守时挂一漏万,被四个镖师识到重头,迎来一顿暴风骤雨般的进攻。因劳累过度,且有伤在身,避让躲闪不及时,伤于刀剑之下,接着死于刀剑之下。
解决了屠龙会三个妖邪,刘高升终于想起了雷振翔来。走了过去,关心问道:“雷老弟,你怎么在这里遇上这三条屠龙会鹰犬了?”伸手去扶坐于地上的雷振翔。
雷振翔勉强起得身来,强打精神地回话道:“梅若成他们押着马冯忠几个奸邪之徒路过此地,屠龙会一帮教众正好在前边不远处拦路截击,我也正好赶上,便加入了战圈。谁知其中有几人的武功甚是了得,我因太过轻敌,中了一掌,受了内伤,送走梅若成他们后,便留在此地养起伤来。谁知屠龙会的人去而复返,只为对你们下手。我获悉后,便想前去通知你们一番,谁料刚走到这里,便遇上他们三人,便有了刚才的打斗。”
刘高升听到此处,心中酸苦不堪,朝着雷振翔一揖到底,道:“振翔兄弟,老哥哥对不住你,望你原谅老哥哥的不是。”
雷振翔不知刘高升为什么向自己作揖,也不知为什么对自己说这话,小声问道:“刘大哥,何出此言啊?小弟受当不起。”
刘高升也不隐着瞒着,将自己树后观战、幸灾乐祸的事说了,朝雷振翔深深一拜,请求原谅。
雷振翔以前在正元镖局面前的确太过嚣张跋扈,且性命得保,那有不能原谅的。
刘高升得到了雷振翔的原谅,很是欢喜,搀扶着雷振翔朝林子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