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奇了怪了,怎么没人应战了呢?
是了,两人上台,两人皆死,其他同伙自问武功不及台上之人,自不愿意成为第三具死尸。
江玉郎问道:“樊大侠,曹帮主,你们谁人出战?”
樊后胜看向神丐汪抚贫,问道:“汪帮主,你也是屠龙会叛徒吗?怎就没听说过?”
汪抚贫答道:“屠龙会无孔不入,没听说过实属正常,你们这些人里头,保不齐就有其鹰犬爪牙。”
曹帮主道:“汪大侠,谁是其屠龙会的鹰犬爪牙?说出来,看我将他怎样个碎尸万段。”
汪抚贫道:“曹梦得,听说你母亲做了个梦就生下了你,故名梦得。是这么回事吗?”
曹帮主一惊,知晓此事的除了自己,就是母亲,他汪抚贫是怎么知道的?心中隐隐起疑,问道:“汪帮主,打探他人隐私,非正人君子之所为。不知你是从那里听来的风言风语?”
汪抚贫哈哈一笑,接着哈哈一笑,又接着哈哈一笑,笑声极为凄厉,连笑三声过后,怅然叹息道:“那梦里大雪纷飞,天寒地冻,你母亲饥寒交迫,寒气入侵,生命危在旦夕。恰巧有一男子路过那古庙,与她梦中相见,帮她除饥取暖。”
曹梦得很是惊奇,他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汪抚贫双眼轻闭,神色痛苦,言不达意地说道:“连赵明秀都打听到那男子是谁,我汪抚贫又岂能不知。”
江玉郎一耳就听出那男子就是汪抚贫,碍于形势,不好点破,问道:“汪帮主,你既然对那梦境如此清楚,可知曹帮主为何姓曹?而不是姓汪,或是姓赵钱孙李、周吴郑王?”
汪抚贫道:“那做梦之地是一座古庙,叫魏王庙,也叫文帝庙,原是曹氏家庙。那女子离开那古庙前,忘了问那男子姓什么,以后也再没见过那男子。等到孩子出生,便让孩子以古庙为姓,取名梦得,以解孽缘之苦。”转而叹息有声:“可怜那傻痴女子,为了供奉世人口中的‘忠贞’二字,用好了她短暂的一生,到死都不见后悔。”
曹梦得怒喝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左图鸣一旁说道:“他能是谁?不过是那个与你母亲梦中相见的男子。”
曹梦得转过身,朝左图鸣愤然问道:“你怎么知道?”
左图鸣大笑道:“我兄弟俩身为屠龙会三大护法,受屠龙指派,拿着这个秘密前去逼迫神丐加入屠龙会。神丐一生愧对你们母子俩,为了你曹梦得免遭屠龙会的毒手,便屈服了下来。从此成了屠龙会的鹰犬,以劫富济贫之名帮屠龙会募集资金,一生英明尽丧。”
曹梦得拔出宝剑,本想为守护好自己的一世英名杀死汪抚贫,可不知怎么的,手脚一软,单膝跪地,宝剑倒插于地,囔囔道:“这是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独孤右道:“不为什么。俗世间,除了亲情、爱情、友情,还有一种叫做师徒情分。他汪抚贫虽然愿意守护好你母亲,却不能抛下师门情义与师门责任,而跟你母亲相处在一起。更是为了补偿跟你母亲的那段孽缘,不得不做出牺牲,舍去一世英名不顾,委身于屠龙会,时时刻刻徘徊在身不由己之中,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阿弥陀佛!”留心空大师走出凉棚,来到台子边,说道:“世间英豪,为恶为善,大多身不由己。若是让他们重新选择一次,大多都会选择友好向善,快快乐乐的、高高兴兴地活在他人心中,不见恶念,不见恶行。他们既愿放下屠刀,大家为何偏要执着于他们的过往,而不能给他们一个立地成佛的机会?”转而竖掌于胸前,沉积内力于肺腑,一声“阿弥陀佛!”传遍庄园每个角落。
众豪杰一听,心中感然,大多双掌合十,齐声说道:“阿弥陀佛!大师所言甚是。”
江玉郎挺直腰杆,朝四周一个抱拳,大声说道:“诸位英豪,我们参佛没成神,我们修道没成仙,我们熟读儒家经典没成圣,我们地地道道就一个凡夫俗子,七情六欲满满,贪嗔痴三毒毒毒攻心。每每犯下过错,总用那一句‘何人无错,何人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聊以自慰,给自己以宽恕,求他人以原谅。”
见场地安静,大多人都愿意听自己说话,便将声音放低了些来,声情并重地说道:“汪大侠,西门大侠,归大侠,左大侠,独孤大侠等人,曾是屠龙会的爪牙,于屠龙会的发展壮大功不可没,是有过。但他们已迷途知返,愿意改过自新,能否真能如愿,需要的是我们给他们以机会。若是让他们为铲除屠龙会出力,从而功过相抵,我们不仅多了人手,还积善存德了一把。这等两全其美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张天昊大声回应道:“诸位,他们说他们已去恶从善,愿改过自新,我们是应该相信他们的。等到大伙儿同心协力铲除了屠龙会,一切过往,我们帮他们记住好的,帮他们忘记坏的,若这样他们还不能变成一个好人,那我们真就没有理由不去消灭他们了。”
“是啊,是啊!”
“与人为善,与己为善。”
“善以善报,世间才能美好不是?”
......
“清泉兄,看样子,我们先前太过执着了?”
“或许是吧!”
鲍大雷见场地上开始有了些别样的声音,心中喜然,赶来凑个热闹,大声说道:“诸位,今日场地上设有座位的英豪们,大多参与了二十年前围攻白天宇一事,好些人的亲朋好友死于那绝情谷中。这可是赵明秀欠下你们的血债啊!”
紧接着话锋一转:“你们今日想要置冯万里、左图鸣这些屠龙会的叛徒于死地,岂不是帮着赵明秀清除异己?试问将来九泉之下,有何面目去拜见那些昔日的亲朋好友?怎不能说,你们原谅我,我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吧?怎不能说,我是由于有着某种顾虑而身不由己吧?”
乐啸天大声说道:“诸位,尔等还没有到健忘的年龄,岂能好了伤疤忘了疼?尔等身为侠客豪杰,岂能为了‘贪生怕死’四字而给自己打造围困天地正气的牢笼?没有你,老婆照样有人帮你照顾好,没有你,孩子照样有人帮你抚养好。”
朝场地一个拱手抱拳,温温一躬,说道:“恳请诸位,拔出你们心中的正义之剑,驱赶那‘去他妈的身不由己’吧!”
樊后胜大喝道:“不干了,去他妈的身不由己!”
一阵声音喊了出来:“真就不干了,去他妈的身不由己!”
场地顿时欢言大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喜气一片。
好几人见气氛不对,轻手轻脚地站了出来。一人说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曹梦得笑答道:“简竹兄,你这还没看出来?冰释前嫌,一起对付屠龙会。”
简竹冷笑道:“就算冰释前嫌,也不能这般张扬。万一今日之事被屠龙知晓了去,等众英豪攻打龙王山时,眼见不敌就让屠龙会教众悉数投诚,装出一副弃恶从善的架势,用以保存实力。到时,对待那些轻易投诚的人,你们是格杀勿论,还是将他们当成好人放过?”
谢慕白道:“那依简大侠的意思,于此事如何处置是好?”
简竹笑答道:“简某人没多少本事,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不过依照朝廷往常镇压暴乱来看,就算对作乱之人全力招抚,也会揪出几个十恶不赦之徒出来明正典刑,以儆效尤,起到威慑世人的作用,不至于日后轻言造反,轻易作乱。”
明智上人道:“这想法好。那依你姓简的看,该揪出那几个人出来以儆效尤?”
简竹说道:“都说世上最难割舍的就是亲情,彼此之间,就是有再多的不是,只要有人服个软,能原谅过去就会原谅过去。冯万里、董晓婉是那赵明秀的徒弟,跟赵明秀亲如父子几十年,之间的感情只怕不是说断就会断的。不说大伙儿将赵明秀杀了,他俩为念及师门恩情向各位复仇,就说万一赵明秀不死,日后对他俩一声召唤,谁能保证他俩不会追随赵明秀而去。”
黄庭道人道:“那依你简大侠的意思,他俩是必死无疑了?”
简竹道:“此等祸根,不杀不足以息众怒,不杀不足以惧人心。”
江玉郎道:“我觉得简大侠说的在理,还有谁是这样想的?”
六个汉子站了出来,齐声喊道:“简大侠言之有理,我等极为赞同。”
江玉郎大声说道:“简竹,你们七人刚好一条心,请速速离开正义山庄。”
简竹问道:“江庄主,你这是何意?”
江玉郎道:“冯万里两次险遭赵明秀毒手命丧九泉,师徒间早无情义可言,你却在这里妖言惑众,说什么两人父子情深,是众英豪傻的不行好欺负,还是你真就是屠龙会派来的奸细?”见简竹等人不知死活,还想辩解一番,疾忙说道:“请速速离开吧,免得等会儿有人揭了你们老底,让你们死无全尸。”
“真是苟杳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尔等不足与谋。”简竹衣袖一甩,大喝一声:“我们走。”带着六人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