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远洲和邢友庆来到兵房外牌楼下,却正好迎面碰见正要外出的许英兰。
刘远洲见她一身宝蓝色劲装,手里提着一口带鞘宝刀,英气勃勃,不觉多看几眼。
“你叫刘远洲?”她停下脚步,眼神闪烁。
“是,许师姐有什么吩咐?”刘远洲躲开她视线,略有心虚地回答道。
他已从马东口中得知此女身份。年纪轻轻已是明劲武师,又是兵房主事掌上名珠,当之无愧的天之娇女。
“听说你是今年功房特别招收的,想来功夫必定不弱,接我一招。”许英兰说完,右手连刀带鞘闪电般击出,点向刘远洲膝盖。
刘远洲大惊,顾不得多想,急忙纵身后跃。突觉小腿骨一阵剧痛,一下子颠倒在地上。
显然小腿被刀鞘击中。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一旁的邢友庆反过来,见刘远洲已倒在地上。
他抢上去扶住刘远洲,抬头怒视许英兰,厉声道:“你干什么打人?”
刘远洲心里也是羞怒之极,无缘无故被一女子当众打倒在地,颜面扫地。
激动道:“师姐这是为何?我哪里惹到你了?或者作为一名武师可以随便欺负弱小?”
“哼哼,也是很一般嘛。”许英兰心中大畅,也不多做解释,冲刘远洲轻蔑一笑,转头离开。
“你的腿怎样了?”见那女子离开,邢友庆才关切问道。
嘴角扯出一个笑,刘远洲道:“放心了,不碍事。”
他此刻内心的愤怒当真无以言表,费了好大力气才按下这股火气,心里暗自发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见他果真无事,邢友庆这才放下心来,问道:“她真是武师?你以前做过什么得罪她的事?”
刘远洲认真思索一会儿,百分百确定这次是见她的第二回,哪里有得罪过她的事?
他摇摇头,苦笑道:“我心里也很莫名其妙。”接着他便把她的身份给邢友庆说了。
邢友庆不禁啧舌不已。
“万一她今后再找你麻烦怎么办?”邢友庆着实替他担忧。
“唉,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大不了以后见到她就远远躲开了。再说延州院也不小,以后少来兵房就是,碰见的机会就少了。”刘远洲再次苦笑。
邢友庆默然。
“走了,去找小罗。”刘远洲拉着他跨进牌楼,走进兵房大院。
二人来到兵房号舍前,看到一排十几间青砖黛瓦的大瓦房,比他们住的好了不止一筹。
“师兄,请问罗安在哪间号舍?”刘远洲问一名正在水槽前洗衣服兵房弟子。
那人停下手里们活儿,手指着一间瓦房道:“九号屋,看门上的号牌。”
刘远洲赶紧道了射,同邢友庆来到九号屋门口。
见门大开着,邢友庆便朝里面喊了两声罗安。
片刻就见罗安就光着膀子走出门外,见到刘远洲邢友庆二人,他一脸惊喜:“你们怎么来了。”
刘远洲笑道:“怎么,兵房是龙潭虎穴,我们功房杂房人就不许来吗?”
罗安哈哈大笑:“你们等我一下。”说着转身跑回号舍,片刻后出来,手里拎着件短褂子。
他一面把褂子套在身上一面说道:“号舍人多闷的慌,咱们去别处走走说话。”
三人相跟着来到兵房院子一处凉亭,亭心摆着石桌石凳。
三人在石凳坐下。罗安道:“高飞和我住一个号舍,刚才他在屋里,所以没叫你们进去坐坐。”
邢友庆笑道:“我们可不会如此小心眼。”
刘远洲也笑道:“就是,我还不了解你吗。”
当下说起正事,把自己分定职司以及今晚聚会之事跟罗安说了。
听到好友职司如意,罗安也十分替他高兴,自是满口答应参加晚上的聚会。
考虑罗安一天都在练武,须午睡休养生息,三人也不多聊,约定好聚会时间地点,刘远州邢友庆便告辞离开了。
下午散了值,刘远洲约上邢友庆当先来到位于东大街的东升酒楼。酒楼是马东推荐的,档次中等,很适合他们这些没什么积蓄的执役弟子。
此刻已近申时正,正值晚饭点,一楼大堂七八张桌子已坐满客人。所幸二楼包厢尚有空余,二人便开了间包厢上楼坐下,把自己的姓名说给掌拒的,言明后面还有客人到来。
点了酒菜,叫店小二上了一壶茉莉花茶,二人便边喝茶闲聊边等其余人到来。
“邢哥手头可还宽余?”刘远洲问道。他前段日子为了养补身子,顿顿肉食不断,两三个月十几两的奉银已所剩无几。加之今日请客,虽花费不多,但也得一两银子打底。他的钱袋眼见空了,距发奉日尚远,不得不开口向好友借钱周转。
邢友庆道:“还有七八两吧。”说着摸出五两碎银子递给刘远洲,笑道:“也沾你的光,前些日子大鱼大肉好生快活一阵子。”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他跟刘远洲午饭几乎都凑一起吃,刘远洲吃好的总会分一些给他,也大略讲了吃肉补身之事。一听好友问钱之事,便料定他积蓄吃的快空了。
刘远洲也不客气,接过银子装进钱袋里,苦笑道:“好在一切都正常了,不须大吃大喝了。”
正说着,马东和冯保保相跟着开门走了进来。
刘远洲起身迎二人坐下,推马东坐了主位,冯保保道:“罗安这小子还没到?进了兵房功夫没见涨多少,架子倒摆起来了。”
刘远洲刚要开口给好友辩解几句,门口有人笑道:“好你个死老鸨,就会在背地里编排人。”却是罗安后脚就跟着到了,他径直走到邢友庆身旁坐了。
邢友庆噗嗤一声笑出来声来。
冯保保好色在院里也是出名的,正好名字里有保字,大家便给他一个“老鸨”的绰号。
刘远洲邢友庆一干新进执役弟子自是不好当面称他的号,罗安却全无顾忌。
见被人当面喊破绰号,冯保保面子上当即挂不住,又见邢友庆发笑,刘远洲也是一副欲笑强忍的模样,脸立时涨的通红,就要起身发作。
马东按下他肩膀,笑道:“能坐在一张桌喝酒,就都是自家兄弟,远洲快叫小二哥上酒菜,你瞧老冯小罗饿的都上火了。”
刘远洲赶紧起身去叫上菜,冯保保黑着脸自顾喝茶。
罗安起身给冯保保倒上茶,笑道:“保哥认得我小舅吗?他是北门外三笑馆的常客,哪天带你们认识一下。”
“真的?”冯保保两眼放光,紧盯着罗安,先前的恼恨早抛之脑后。三笑馆却是延州城数一数二的高档妓馆,非是他经常挂在口头的鸣翠坊可比。
加之,他也知道罗安家的背景,是个不差钱的主。
罗安道:“我怎敢骗你保哥。”
冯保保十分欣喜,此刻他觉得罗安无比亲切,叹道:“小罗真是个好人呐。”
刘远洲吩咐完小二返回到楼上时,就见罗安冯保保已是有说有笑的样子,顿时放下心来,他还真怕二人动起手来。
很快洒莱陆续上桌,四人都是相熟的,又都是年轻人,也不讲究那些酒桌的客套与规矩,你来我往,推杯换盏,气氛热闹自在。
因刘远洲还要去他堂叔家,罗安也趁请假机会想回家看望父母,酒局并未持续到很晚。
最后冯保保喝的大醉,刘远洲结帐走出酒楼,见他抓着罗安不放手,嘴里大叫着:“小罗,走,呜翠坊走起,我保哥安排。”
他的话惹得路人纷纷注目,不过好在此时路上行人稀少。
刘远洲以手抚额,颇觉丟脸,心道下次聚会一定不叫冯保保。
最后邢友庆和马东拖着他走了,他们三个回号舍住宿。
刘远洲跟罗安就在酒楼外分别,各自回家。
刘远洲来到他堂叔家,时辰尚早,三爷还未上床睡觉。
见他回来,三爷很高兴,拉着刘远洲嘘寒问暖,极致关心。刘远内心很是感动,便捡院有趣的事跟三爷讲,三爷开怀大笑。
二人说会话,刘远洲便被刘家礼叫到书房。
把最终分在张长江手下做事的结果向刘家礼说了,刘家礼点头笑道:“呵呵,这我早已知晓,这点小事老尤还是办得定的。”
又问起刘远洲练功情况,刘远洲如实作了汇报:“桩功当下站到一十八节,其它功夫也每日都在练。”
听到自家侄儿桩功已到十八节,武师有望,刘家礼大喜。看着面前与自己年轻时竟有几分相似的脸,他不觉眼睛湿润,心里感慨:“祖宗保佑,我延州刘氏出此麒麟儿。”
又勉励刘远洲几句,要他用心习武,便叫他回房休息了。
一夜无话,次早返回功房,才一进办公房,马东便告诉他过几日要去出差,到各处药田开展巡查,要他准备个人生活物品。
刘远洲内心十分兴奋,来延州城也小半年了,终于有机会出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