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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君子坐而论道 少年起而行之

剑城风云录 子木大人 6484 2024-07-11 13:44

  韩不惑看了看白起,注意到门外的宋中已经离开,便笑道:“二城主,这些天您受累了。”

  白起骂了句娘,看了看韩不惑,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韩不惑看着一脸疑惑的白起,问道:“不跟我横了?”

  “我这次来剑城,不是为了跟你打架的,我也知道我打不过。但是我既然答应了别人,就要做到。我白起虽在西凉位居大将军,却不曾为西凉的百姓做过一件好事。但是我到北城,想为天下人做一件好事,你韩不惑不答应我便与你斗到你答应为止。”

  “哦?你这是横的不行给我来缠的了?上次问你的事考虑的怎样?这个宋中在你身边照顾也有段时间了,我倒是觉得送你作个弟子还是极好的。”韩不惑不死心地问道。

  “认死理一根筋,我白起堂堂天下第二,想要我收他,没门!”

  韩不惑嘿嘿笑了笑,白起觉得背后一身冷汗。

  韩不惑转身出了门外,一眨眼便出现在下城中的一间酒楼之中。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一个独臂老人正自顾饮酒,只有一人却有两个酒杯,韩不惑在他面前坐下,顺手给自己斟了一杯酒。那独臂老人头也不抬,将酒一口饮尽。

  才多少日不见,司马清风苍老了许多,现下又丢了一只手臂就更加苍老了。

  “你这手臂丢的不亏,你那北阳的小皇帝我保了,如何?”韩不惑开口道。

  “是你要灭北阳?”司马清风问道,没去理他的话。

  韩不惑摇了摇头,司马清风又喝了一杯,他摇头那就不是他做的。“是张桐源?”

  韩不惑还是摇了摇头。

  司马清风端到嘴边的酒杯又放了下来,问道:“既不是你又不是张桐源,那还有谁?还有谁要灭北阳?”

  “我摇头并不是说不是。但是你说的不对,又不错,所以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因为这件事是张桐源撒下的种子是我从中推波助澜,就如同西凉被灭,我撒种子张桐源推波助澜一样,看似两个人都没关系,其实两个人都脱不了干系。我大秦地大物博,养着无数的人杰,但是你可知道我北城的城主自登上天下第一就极少出过北城吗?即便是大秦这样的大国气运也养不起一个天下第一多少年,所以困住天下第一的不是一座城,而是整座天下。所以历代天下第一很多都是在这座城中直到飞升都不曾踏出过北城半步,这座城也养了十数个天下第一。而你北阳,就连皇宫都是大秦缩小版,你说北阳能养天下第三?如今还有柳白目司马伯这样的人在,你北阳如何不灭?西凉就更不用说了,养着白起,又有姜子真,再加上这个西凉小皇帝也是个异类,能撑到张桐源送上这半条命已经不错了,你北阳还要大秦搭上一个李斯韦,你还想怎么样?你看这大秦,与你北阳又能差到哪儿去?养着个张瞎子,这也就算了,还有个赵无极一个李斯韦,再加上那个本就没有皇帝命的赵亥,若非这张瞎子早早就自毁双目,恐怕大秦还要在你北阳与西凉前。此消彼长,这气运三国都在慢慢消,你看如今天下谁气运最盛,谁就是日后的天下共主了。”

  司马清风还在想着韩不惑最后一句话的意思,韩不惑又道:“欧阳丹的棍法登峰造极也不过能打出两棍罢了,此次大雪山中的那位也该出关了,欧阳丹不是他的对手,你赶回去也是无济于事,你北阳的两个小辈已经送你们皇帝在来北城的路上了。这路上还有一些麻烦,我看你在这儿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倒不如去路上接应一下也好。”

  司马清风闻言,即可起身,韩不惑笑着拉住他,又道:“还是猴急。你听我说完再走也不迟啊。”

  司马清风又坐了下来。“西凉与你北阳素来都是小吵小闹,无非就是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的小事。此次西凉国灭,白起眼下就在我这白玉京之中,你这趟要想保你北阳皇帝,可少不了他。”

  司马清风一愣,问道:“一定要他?”韩不惑点了点头道:“大秦下血本咯,你北阳那两个小辈再加上半个月前的你,恐怕都未能安全到达北城。”韩不惑说的清楚,就算是半个月的四肢健全的司马清风都未必能安全地把人送来,何况他现在就剩下一只手臂。

  司马清风想了想,问道:“人在哪?”

  韩不惑朝白起住的地方指了指,司马清风一刻也不作停留便往白起住宿的屋子赶去。

  白起刚被韩不惑治好腿脚,刚爬起来就装上了迎面而来的司马清风,二人相见均是一愣。虽说西凉与北阳没有大的战事,但是毕竟两国素来是敌非友,就算是西凉国破的最后芈婧还要在黎阳安插暗桩试图颠覆北阳朝堂。

  二人四目相对一盏茶的时间,突然司马清风扑通跪下,白起惊地往后一退,楞道:“你个老喇嘛,跪我作甚?!”

  再仔细一看,白起这才发现司马清风的一只袖子随风而动,又道:“怎么断的?”

  司马清风没有回答白起,白起上前将他扶起,问道:“有事求我?”对方点了点头,白起又道:“既然都到了这里求我不如求他。”

  说罢正要赶人,司马清风单手抓住白起的手臂,说道:“是他让我来求你。”

  白起好奇的哦了一声,顺势将人拉进屋里坐下才问道:“他让你来的?这老不死的向来是铁石心肠见死不救,怎么今日这般好心?”

  “李斯韦北上,死在了我黎阳城中。大秦几路大军凶凶北上,北阳危在旦夕,我匆匆赶来,求韩不惑收留我北阳皇帝,韩不惑允了。”

  “这不是好事嘛?那你还来求我作甚?”

  “但,韩不惑说陛下南下路上恐有些麻烦,以我本事无法保全陛下安危,所以让我来求你。”司马清风说罢又欲下跪,白起急拦着,问道:“他当真让你来求我?”

  “独你不可。韩不惑没说让我求,是我自己求你。”

  白起呸了一句,骂了句老不死。

  好人他做,好事他担。白起又把人拉起,说道:“你北阳与我素来无冤无仇,你也不必求我。算起来我与你倒也有几分相似,都是亡国之人,你不求我那老不死也要我去。”

  言罢,白起朝门外喊道:“宋中!老城主叫你拜在我门下,老子数三声,不见人老子就走了!”

  一字还未说罢,就看见宋中在门外探了个头进来,笑呵呵地捧着茶水,恭恭敬敬地先给司马清风倒了一杯,而后端着另一杯一本正经地朝白起跪了下去,规规矩矩地喊道:“师父喝茶!”

  白起哼了一声,接过茶一口喝罢,囫囵咽了下去,说道:“这个拜师礼倒是简单,回来再跟你算算这些日子的账!”

  说罢拖着无锋一跃而出还不忘朝屋里二人喊道:“再不走就等着给你北阳小皇帝收尸吧!”司马清风这才回过神来,急急赶上去,宋中在屋里拿了配剑也跟了上去。

  另一边路上,韩墨菲带着几人刚出了洛阳不久,赵阳便携着独孤一叶出了皇宫。

  “你北阳的小皇帝已经在去北城的路上,或许这路上还能碰到呢。”韩墨菲突然朝欧阳落沐说道,这个九岁的大剑神,江湖榜的天下第三,只是默默的看着北方,一路上话也少了许多。

  韩墨菲从这个大剑神的口袋里一路上不知道掏了多少南瓜子,好像永远掏不完一样。一路上,这位九岁大剑神磕南瓜子都少了很多,心事重重,时不时地看着北方发呆。

  “保下了?”欧阳落沐又惊又喜,韩墨菲点了点头。

  “韩不惑这老不死的,好人他做了,坏人白起去做。你北阳的小皇帝南下路上不平,赵无极这只老王八又岂能安坐洛阳,恐怕这也是韩不惑让白起出手的原因。赵无极带着独孤一叶你北阳两个小辈岂是对手?就算加上一个司马清风,独臂又能挡下多少枪?现下白起去了,你也该放心了罢。”

  “你北城代代城主都是天下第一,都能稳坐这棋道三甲之一,多少人这么多年抢来抢去都是抢一个第二,又有何用?西凉北阳,不到短短半年,都要灭在你大秦的铁骑之下,让这么一个摇摇欲坠的大秦,灭掉两个如日中天的大国,韩不惑好手笔啊。”欧阳落沐不禁感慨道。

  “非也。灭西凉者西凉也,灭北阳者北阳也。而非秦者为之。西凉之灭,在芈婧,一朝算尽,算不过天算,即便姜子真带着西凉的气运,终不能复国。北阳之灭,在你,在欧阳丹。”黄三意说道。

  欧阳落沐不明,黄三意解释道:“数年前,张瞎子曾暗中出过一次洛阳,也就是那次在大雪山下一个小庄上捡到了你,还有那整日追杀你的柳白目,若非欧阳丹贪心,强留你这个天下第二,还有柳白目,北阳的气运也不会这么快就被你耗尽。”

  “说的不错,这也是我北城天下第一为何极少踏出北城的原因。身负天下气运,每一步都牵引着这天下的气运,莫说踏出北城,就算是在城门口踱步,恐怕大秦都要颤三颤。所以这天下第一,只能下下棋,若真要他出手,灭西凉与你北阳又何苦搭上这么些人?只能我们这些小辈,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了。”韩墨菲也道。

  “君子坐而论道,少年起而行之。估摸就是这个理儿了。”崔二意味深长地说道,就连张艺也点了点头。倒是欧阳落沐,不太理解这话中的意思。

  其实也简单,君子坐而论道,是君子亦非君子。少年起而行之,是少年亦非少年。

  像韩不惑这样的人,是君子吗,说他是却行事极少是光明正大。无论是救青城山还是引龙气困西凉老王爷,都是偷偷摸摸,你说他不是君子吗,却为天下人争,去与天斗,去为天下人斗。所以是君子亦非君子。坐而论道之言,则更是简单。像韩不惑与张楚风这样的人,一个坐在白玉京一个坐在东海之滨,偶然出手,却几十年都在下着棋。就像这次让司马清风去求白起,无非也只是韩不惑坐而论道得出的一个道罢了,就像张楚风废了姜子真一身修为,丢进了蜀山锁妖塔,也无非是张楚风坐而论道得出的一个道而已。

  再道少年起而行之,是少年亦非少年也。说的不正是韩墨菲姜子真白起欧阳落沐这样的人吗?意气风发,随心而行,随心所欲。少年行事,做到问心无愧。

  是少年吗?救青城山,存气运,救九江郡龙氏是少年之行,却老谋深算。姜子真千里北城之行,封城咸阳一战枪仙,引浩然正气存剑意,老谋深算,却意气风发,是少年亦非少年。欧阳落沐九岁的大剑神,在取舍之间,足有天下大道之心,是少年吗?

  这些笼统说,都是江湖。老江湖不出,新江湖意气风发。老江湖传给新江湖的,就只有一个意气风发。

  这一边,赵无极带着独孤一叶已经拦下了南下的北阳皇帝三人。算起来柳白目与赵阳也算师出同门,但是如今却也要刀剑相见。

  “柳师妹,张瞎子虽说把你养在北阳,但是你始终是张瞎子的徒弟,这次怎么就保着这小皇帝南下来了?”赵阳看着那瞎子说道。

  柳白目握着哭丧棒,面无波澜道:“老瞎子要保的人,赵无极,还请让路。”

  “哦?”赵阳笑道:“张瞎子要保?为何我不知道?”

  “老瞎子当年把我养在北阳,表面上是要杀欧阳落沐,其实就是他心有愧疚,让我最后能保北阳皇帝一条命,他心中多多少少也能宽慰一些。当年他把我养在北阳,为北阳的灭亡埋下了祸根,欧阳丹野心之大,留下了我又留下了欧阳落沐,这才是北阳走到今日这个地步的原因。你要杀司马吷,就先杀了我罢。”

  “要打要杀,废话那么多?赵阳,你不会带我来是跟这个小瞎子讲道理的吧?”独孤一叶耐不住性子。

  “杀她不必,但是那个小皇帝一定不能活着。”赵阳话未说完,独孤一叶道了句知道了,就拎着那杆长枪打了出去。

  砰的一声,对上了司马伯,二人斗在一起,就剩下赵阳与柳白目二人面面相觑。

  司马伯对上老一辈的人,尚能游走数百招,即便独孤一叶再强势,司马伯也能轻松跟她过个几十招不分伯仲。但是过多几招就看出司马伯力不从心了,完全被独孤一叶的枪压着打。赵阳看了看那边,独孤一叶已然占了上风便不在犹豫,脚下用力就攻向柳白目与司马吷。司马吷是北阳的皇帝,赵阳要杀的就是皇帝。

  柳白目一招破了赵阳的青丝,赵阳也不意外,笑道:“小师妹的这些年在北阳,这功夫越是精进了不少。”

  嘴上虽是笑容满面,但是手上的青丝却如一条狂龙,翻腾而去。柳白目护着司马吷急急退后,不敢硬接这一招。

  “皇帝,我赵无极也杀过,小师妹,张瞎子已经死了,你也自由了。把司马吷放下,我放你离去绝不伤你半分!”

  “老瞎子要我保得人,除非我死。”柳白目回道。

  赵阳冷笑一声,言道:“死却容易,活着才是难。看在张瞎子份上,师兄我今日送你上路。”

  “赵无极,又在欺负小辈?”忽然,白起拖着重剑从天而降,落在二人中间。赵阳眉头一皱,骂了句脏话。

  好像赵阳每次杀人都不能成功,自从遇到韩墨菲后。无论是在孔府还是在北城,总有让人意想不到的意外,这次也是。

  “白起?你要救北阳的小皇帝?”

  “举手之劳,何乐而不为?”白起笑道。赵阳却黑了脸。本来这对自己也是举手之事,如今却难如登天了。

  “自家事都管不好,倒管起别人的事来,怎的这人屠什么时候成了打抱不平的好人了?”独孤一叶落在赵阳身边说到,司马伯已经被她打伤。

  白起见到独孤一叶,开怀笑道:“是你啊小妮子!我那小兄弟在路上,这次他特意学了一曲百鸟朝凤,一会让他奏给你听听啊!”独孤一叶一愣,想到那日自己一枪打在那支长箫上的恐怖不禁咽了口口水不敢说话。

  “赵无极啊,你也就只能欺负欺负这些小辈了。江湖榜说你跨境杀人独树一帜,我看啊,李牧纯属吹牛啊。”

  “今日不管你说什么,司马吷的性命,我一定要取!”赵阳言罢,三具道身汇聚一身,猛涨修为,只见他看了看白起,便直径出手,要一招了解司马吷。

  “想在我眼皮底下杀人?若要你得逞,我这天下第二的名声岂不是白混的?”白起道了句老贼,欺身而上,挡住万千青丝。

  只听到一声惊雷般的声响,赵阳的万千暗夜青丝化成一阵丝雨,柳白目护住司马吷,赵阳看着漫天青丝被破,不禁自嘲道:“老子天下第四的名头也就只能唬唬那些儒家所谓的正人君子,遇到个人都打不过,呸!算什么狗屁的天下第四!”

  “知道打不过,还不快带着人逃命去?”白起嘲笑道,赵阳却不置气,笑道:“你堂堂天下第二都甘愿在北城做一条看门狗,我这个第四还是旧榜的第四,算起来我还是比你好多了,最起码在这天下间能来去自如。”

  赵阳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白起虽说是自己去的北城,但是到了北城之后,是一直被韩不惑按着脑袋行事,无端端的看起了白玉京,做了个二城主。这一肚子的气这几天都没地儿撒,今日这赵阳逞了这口舌之快,也该要受白起这无名火了。

  白起双目圆睁,缓缓道:“赵无极,老子今日不杀你也剥你一层皮!”

  话音未落,一声巨响,只见赵阳站的地方被白起硬生生一剑打出了一个大坑。若非赵阳与独孤一叶躲的及时,恐怕就是重伤了。

  “这么凶?怎么打?”独孤一叶望着那大坑,才知道自己的实力,上次若非白起放水,自己怎么能与他过那么多招?

  赵阳咬了咬牙,狠道:“走!”他只道白起动了真格了,再不走,他只说不杀自己而已,但没说不杀独孤一叶,赵阳不敢赌,只能带着独孤一叶撤了。

  白起收剑,贱笑道:“呸!贱坯子就是要吃些苦头才肯走。”

  白起转身看了几人,又道:“走吧。”宋中握着剑,连剑都没拔,今日才算见到这位天下第二的实力。刚刚那一剑,恐怕也只有北城的韩不惑能接下了。宋中看着那大坑咽了口口水,急忙跟上,白起却突然站住了脚步,宋中一个趔趄装在他后背。

  “你跟着作甚?”白起问宋中,宋中一愣,问道:“师父难道要将我赶出师门吗?我才刚刚拜入师父门下。”

  白起一巴掌甩去,骂道:“让你出城,你踏青来了?滚去盯着刚刚那两人,看他俩接下来要去哪。”

  宋中捂着脸,道了声是,便急往赵阳与独孤一叶离开的方向跑去,白起一愣,心道:这小犊子真有血性,就不怕赵阳阉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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