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史载,秦历二十五年,小暑,边关大将军黄龙士,叛军项宇,刘玄邦,三路大军统帅汇聚函谷关前,商议进军西凉。
刘军张善,楚军范增文,西疆黄龙士,三个谋士大才共商国事。一个大秦将军,两个反秦义士,这局面,怎么都觉得奇异。
“黄某守西疆数十载,今西凉白起领三十万铁甲兵,黄某实无能为力,今日还请诸位相助守关,夺回西疆城。”黄龙士打破僵局。
“白起领军,杀伐果断,主要是铁甲兵的骑兵。铁甲骑兵,身穿铁甲,战马覆甲,普通刀枪难以造成伤害。但是函谷关作战,地势严峻,多是高山峡谷,骑兵行动不便,这是西凉最大的问题,所以那么多天,西凉铁甲兵,才不敢追到函谷关。”范增文摸着下巴的胡须说道。范增文年事已高,今年应该有七十五了,但是老当益壮,能领兵打战,挥刀砍敌不在话下。
“若是我们在平原地区作战,必然抵不过他的骑兵。范老的意思是引他出城?”黄龙士问他。
“兵不厌诈,这个道理白起懂得,我看引他出来,很难。”
“不如分三路军马攻城,到时候他肯定从西门而出,西门之外三百里,都是祁山高原山地,我们在乘胜追击,歼灭西凉大军!”张善不同意引,而是主攻。
“若他死守西疆,如何?”黄龙士问道。
“西疆城护城河连着黄河,他若死守不出,我等可掘黄河大堤,水淹西疆,逼他出城!”张善指了指地图上,黄河大堤的位置,确实连这西凉护城河。
“可行!”范增文点头同意。
三军商定,翌日寅时一同攻城。当夜,项宇刘玄邦二人自顾领三万兵马,一个奔南门,一个奔北门而去。项宇攻北门,刘玄邦攻南门,黄龙士攻东门。
是夜,白起收到芈婧谕旨,思虑再三,留五万兵马在城中,其余偷偷撤出西疆,边退边设防。
翌日天微微亮,寅时一到,三军尽起而攻城,五万西凉铁甲兵闻声而起,五万将士手拖一段树梢,杨起滚滚烟尘仓惶从西门逃出。到了高地,尽数散开,骑着战马穿入林中,如军败逃亡,慌不择路。
三军大喜,尽数驱赶,惊起整片山林飞禽走兽,犹如潮水一般往西而去。张善一马当先,领着七千兵马狂扫千军。黄龙士紧跟其后,对那西凉铁甲兵穷追不舍。项宇迂回包抄,五万西凉铁甲兵仓惶之间卸下许多铁甲,轻骑奔逃而去。
吕青尘与刘玄邦同骑战车阵后观战,发现地上的树梢并非是撞断,而是利刃砍断的,心生疑惑。同刘玄邦说道:“侯爷,此战大捷在前,青尘本不该多言,只是我观西凉兵虽说仓皇出逃,但您看他们的路线,只挑一些树高草密的小道,甚至有些只能容一人一骑通过。您再看这。”吕青尘从战车上捞起一节树梢,指着断口出接着道:“断口平整光滑,并非是受到重力而折断,倒像是利刃所为。”刘玄邦岂是昏庸之人,闻言心中一颤,腿下一软,用双手撑着车轼,朝林木中探头望去,希冀能看出些什么。
正当看的出神,忽然四周喊杀声响起,震耳欲聋。漫山遍野的铁甲兵如雨后春笋,长满了山野。“撤!”刘玄邦扯着嗓子朝山中大喊:“快撤!撤!有伏军!撤啊!”刘玄邦喊着喊着,眼都红了,是心疼这些将士,哭红的眼睛。喊到了嗓子都哑了,刘玄邦还在战车上等着张善带着七千人回来。
“张军师!”在听到张善身中十支利箭身亡后,刘玄邦大吼一声昏厥过去。刘玄邦爱才如命,折了一个张善,如同断了他一臂。行军打仗依仗的是韩学信,出谋划策依赖的张善,如今折了一个张善,不就是让他砍了一臂么?一声张军师,喊出了刘玄邦对张善的器重。
项宇这边同样损失了七八千将士,只气的拔剑起誓誓破西凉,屠西凉汴京为这八千子弟报仇雪恨。
黄龙士的西疆将士同样损失严重,这一战夺回了西疆城,但无疑是惨败的。
“过了这三百里祁山,一马平川,到时候更加难缠。这一战虽说惨重,可也将西疆城夺了回来。但是这口气你们能忍,我项宇决不能忍!”
“此去三百里,连绵祁山,他们若要一路设伏,我军则要一路惨败,打到汴京,恐怕就不剩三十万人了,到时候,还不是被白起杀戮殆尽?”范增文不同意一路西进,控有伏兵。
“西凉屠我三军一万八千人,还有西疆城死去的十万百姓,哪一个都不能放过西凉。此去汴京足有八百里,过了祁山,尚有四百里,我三军可成大雁南飞之阵,在这三百里祁山将他三十万西凉铁甲兵全部歼灭!”黄龙士是同意西进的,这么多年来,不能出兵西凉,是他的一块心病。
“当日同有三千剑城弟子守城,只是不知为何西疆城破,他们都没有现身。不知北城那位是何态度,如果当日西凉破城,有剑城弟子在内的话,这战事可要另当别论了。”刘玄邦轻声说道,折了一个张善,他已经是心痛不已。
“剑城韩不惑,不会参和这件事的。三千剑城弟子入城,护着二十万西疆百姓已经迁入蜀中、九江郡、洛阳。”黄龙士说道,若与这三千剑城弟子,西疆百姓,绝不止十万人死于西疆城。
“看来他是算定了谁也不帮。”张善死后,韩学信既要领兵也要出谋划策,这次他同刘玄邦、吕青世二人一同前来三军议事。“江湖事江湖尽,庙堂事庙堂了。这是剑城一贯的作风,这一次他是算定城破,墨家巨子领着一百八十人守城而死,他才会派三千弟子护送百姓吧。算是对孟巨子有个交代了。”
“即是如此,我等就不该辜负墨家巨子。身死以卫正道,不负此生也。若一生默默无闻,何苦在这世间走这一趟?生不负黄天,死不负苍生百姓,有此可矣。”刘玄邦讲道:“于公,刘玄邦要为七千将士报仇,为西疆死去的百姓报仇,于私,刘玄邦要为张军师报十箭之仇。这一趟,我刘玄邦做先锋!”
“大哥做先锋,做小弟的我,岂可落后?我从楚军拨出五千轻骑到大哥麾下,我领三万兵马随大哥身后,我兄弟二人直冲西凉汴京,一统中原指日可待!”项宇仗义豪言,势要一统中原,做那始皇帝都不敢做的事。
“既然如此,我西疆同样拨出五千轻骑交给刘侯,我领两万兵马一同进山追杀西凉铁甲兵!”三军商定,以大雁南飞阵进军,又各自吩咐大军紧随其后,一步一步推进。
韩墨非自领着龙且西行,看着逃亡而来的西疆百姓,心中想到若是那日自己不曾退去,或许那十万百姓就不会葬身西疆了。“三军攻城,西凉定会丢城而去,从西门出,是连绵三百里的祁山,要是我领西凉铁甲兵,一定要兵马尽去铁甲,轻骑而行,一路设伏,过了祁山再统军与三路大军一决胜负。那时候谁胜谁负都难说了。”龙且说道。
韩墨非问道:“若是三路大军不追呢?你这一路设伏,不浪费心思了?”
“刘玄邦项宇之辈,不可能不追的。于公于私,刘玄邦都会去追,项宇则有安定天下之心,敢做始皇帝不敢做的事,他也会追。”
“你就这么肯定?”韩墨非挑着眉不屑问道。
“可以打个赌。”龙且刚说完,韩墨非立马道:“好!我赢了你就喊我一声哥哥。”
“要是我赢呢?”龙且问道。
“我喊你一声小舅子!”龙且的白虹贯日出鞘三寸。
这场赌,输赢他都觉得亏本。
两天后,二人赶到西疆,三路大军已经挺进祁山,韩墨非开开心心的叫了一声小舅子,然后脑袋受了白虹剑一剑鞘。
第三天,二人追上三路大军,三路大军的先锋已经损失了三千兵马。这几日也就前进了三十里,照这个速度,走出祁山至少也要一个多月,还有这些无处不在的伏兵,这种速度消耗,走出祁山恐怕这五十万大军就只剩三十万了,再加上每日面对伏兵的出其不意,恐怕出了祁山,也无力作战,到时候即便西凉剩下十万铁甲兵,也能打赢这些耗尽精力的弱兵。
“照这样下去,你觉得这一战谁能赢?”韩墨非皱着眉头问道,这一路上都是三路大军的伤兵残将,真的如龙且所说,胜负难料。
“项军若是季布石、钟离陌二人领兵,能保住楚军十万兵马。刘玄邦若有张善韩学信二人,可保五万兵马。”龙且说道。其实他也说不定,可能会更惨。
“也就是说,西凉胜了?”韩墨非这一辈,虽说开了窍,但是对领军打仗,排兵布阵之事,却是很少了解。
“若我统领三军,十成把握可轻松取胜,灭西凉三十万铁甲兵。”龙且说道。
“你这么厉害?十成把握就是一定打赢了,你就不怕夸下海口,到时候,还是输了?”
“刘玄邦领兵,优柔寡断,妇人之仁。项宇杀伐果断,但对计谋却从来都是不屑一顾,若是敢狠一点,这祁山早过了!”
“你是看好项宇这只军队?”韩墨非笑了笑了,这样说来,自己这次是送对了人。
“陈胜吴广黄巾军起义,若是拥立楚国王室芈姓为帝,而非自立为王,恐早已经没有项宇刘玄邦什么事了。”龙且又道。韩墨非一愣问道:“都说天下棋道三甲张桐源韩不惑姜子真,没想到你龙且比之三人,仍有一搏之力。”
“身在局外,多年研究,不懂也懂。”龙且说道,忽然想起什么惊道:“遭了!”急忙催马前行,韩墨非急追上去问出了什么事。
“这一战,姜子真从头到尾都未曾露过面!”龙且脚下用力蹬马腹,马儿吃疼得跑的更快。韩墨非还是不明白,只能跟在后面吃着前面马蹄杨起的尘土。
“回来了,没出什么状况吧?”白起站在祁山外,向东望去,这片山林中,五十万大秦打过来的大军,五万西凉铁甲兵。
“三军全部深入祁山五十里。”姜子真与他同望祁山。二人脸上凝重无比,只看的祁山一阵出神。悄然间,白起眼角不自知的留下两行泪水,姜子真看到,问了一句:“西凉人屠,也会悲情这些?”白起才抬起手,抹了抹泪水骂道:“武夫无情处,流血不流泪,实非真无情,是情不到深处。奶奶的个腿!我们武夫无情,你们下棋的更他妈的是绝情!生生五万西凉铁甲兵啊!你他妈的问我悲情这些?去你奶奶的!”骂完转身离去,姜子真笑了笑,同样抬手抹了一把脸,自己笑道:“还真是没有泪。”
这天亥时,龙且韩墨非赶到三军阵营,刘军刘玄邦韩学信,楚军范增文项宇,大秦将军黄龙士五人正商讨如何应敌,便看见二人被士兵领了进来。项刘二人一怔,同时喊道:“二弟。”“二哥。”
“大哥,三弟别来无恙。”韩墨非笑了笑,三兄弟快走四五年没有聚在一起了。三人还未叙完旧,龙且出口拦住:“三军若想安然无恙,还请几个大元帅即刻撤军退出祁山。”
“你是何人?既然知我三军,还敢口出狂言?”项宇喝道,龙且看了看,心想:这就是我日后的主公?
“信与不信,且已言尽于此。”龙且不去跟他争吵,自顾站在一旁。韩墨非见他生气,拍了拍他肩膀,赔笑道:“龙公子海量,不跟我三弟这个粗人一般见识。”
“二哥!你胳膊肘向着外人,可就有点不厚道了!”项宇指了指龙且。韩墨非心道:到时候你供着他可不要怪我没有帮你说话!
“今西凉铁甲兵溃不成军,躲在这祁山之间,若不乘胜追击,还要待他日后席卷重来?黄将军镇守西疆多年,西疆十万百姓尽被西凉铁甲兵屠戮的一干二净,若此番寸功未立便撤军而去,他西凉军岂不笑话我三军胆小,不是男儿?倒不如全部穿女裙上阵好了!”项宇大手一挥,豪气干云。龙且冷笑一笑,轻声骂道:“有勇无谋,何成大事!”
“你!”项宇刚要破口大骂,韩墨非拦住赔笑:“三弟!莫要争执,听听龙公子对此战有何见解,再说也不迟。”韩墨非朝龙且嘟了嘟嘴,示意他把战事分析一下。
龙且白了一眼,上前抱拳行礼说道:“在下九江郡龙氏龙且见过诸位将军。”看了看帐中的军事图又道:“此祁山连绵三百里,敌军设伏层出不穷,陷阱之流在这山林之中更是能发挥出巨大威力。若我设伏,在你们入祁山之处,就能拦住你们,即便是我都能做到,何况姜子真?尔等就未曾想过西凉铁甲兵为何会放你们进山么?”
“公子说的,韩某确实想过,也跟主公商议过此事,但各位大元帅都不以为然,又观这几日西凉兵毫无撤回之意,众人认为白起不会把这数万铁甲兵置之不顾。”韩学信说道。
“妇人之仁!帅者知天时地利人和,就是行军一步,也能看出一支军队如何,白起不会,姜子真呢?祁山连绵三百里,草木森林之密,一把火就能将你们烧的丢盔弃甲!”龙且尚未说完,左军大呼:“起火了!”众人一惊,右军又传来大喊:“反水了!”接着三军惶恐,火苗冲天,果真是西凉兵火烧祁山!一时间满山火红,尽是惨叫声入耳,苦不堪言!
“撤!”众帅喝道,各有将士护着几人从火海中逃出,一瞬间,祁山整片火光冲天,照亮了整座祁山,三军苦不堪言,活活被烧死之众一个压一个,五十万大军,仅有三十万人安全撤回,有十万大军已经烧伤。
“白起!你项爷爷不杀到汴京取你狗命誓不为人!”楚军只有二十万人逃出,足足烧死了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