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挡下我三十招还能站着,这白玉京我就交给你了。”韩不惑又道,脚下用劲,白起顿时就觉得无锋重了上千斤,用力握住剑柄,一声大喝将韩不惑甩了出去。
“你的指剑我学不会,修为没有你高,但是同境界你还这么狂,未免有些看不起我了吧老东西!”白起张口闭口一个老东西的骂道。
韩不惑指剑,以指代剑,可破万剑。白起的三十六剑道,一剑灭一国。重剑无锋横扫千军,破开韩不惑的防御直逼他跟前,韩不惑伸出二指,捏住无锋,白起竟撼不动韩不惑的二指之力。只觉得无锋插在了泰山之重,沉重无比。“剑道三十六,不过尔尔,我同境亦无敌,你拿什么跟我斗?”韩不惑笑了笑。
白起张口啐了一口,双手握着无锋,奋力一刺,逼得韩不惑不得不往后退了几步才站稳。
“再来。”韩不惑捏着右手剑锋,左手双指一弹,击在剑身上,轰的一声白起双手一麻,韩不惑轻轻一抽右手,二指捏的无锋从白起的手上抽了出来,随手一挥丢在中城的那道城墙上。“连把剑都握不住,你凭什么替我守北城?笑话。”
“身怀匹夫之气却无匹夫之怒,我看你这天下第二不过如此。”
“什么匹夫一怒可令天下缟素。屁大点的本事没有,说大话的本事倒是一流。”
“我看你还是免冠徙地吧。”韩不惑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侮辱白起,白起双拳即便有千斤之力却也不能碰到韩不惑半分。
“庸夫而已,也敢言替我守北城!”韩不惑不再躲着他的拳劲,伸手一拳打出,白起被击飞,撞在白玉京上,碎了一地的瓦砾。
不一会他又冲天而起,唤了声剑来,重剑无锋从中城的城墙上拔地而起,直冲云霄。又道一声剑去,重剑去如流星,云层被它破开划过天空,直冲韩不惑。
韩不惑双手合什,接住重剑,后退了十步才止身。白起掐剑诀,又道一声破!重剑无锋忽化万千把利剑,韩不惑急抬手将它打了出去,白起又道一声敕!万剑朝着韩不惑攻去。韩不惑身前漫天的利剑,天日都被遮蔽了。
“我的指剑可破万剑,你也是真蠢。”言罢韩不惑缓缓抬起二指,朝万剑指去,喝道:“破!”
万千利剑烟消云散,一把重剑却直冲冲地刺来。剑后白起握着重剑剑柄,顺势而下。
韩不惑见状,抬手止住,白起寸步不得进。握着重剑骂道:“老匹夫!老子得道的时候你爷爷还在娘胎,看不起你祖宗我?”
白起的剑,遇强则强,遇到韩不惑却也有气不能发。韩不惑笑了笑,说道:“急了?”一掌将白起手中的重剑又击飞。
白玉京下面早已经围观了不少弟子,见到有人跟城主战了个平分秋色,不禁佩服拿白衣的中年。“城主压制境界同他一战,此人竟能不落下风,真是恐怖。”有剑城弟子说道。
“那是西凉的人屠,江湖榜的第二!”有人当日在西疆城见过白起,认了出来。
众弟子闻言无不惊讶。惊讶白起的第二竟然与天下第一差那么多,老城主压制修为白起竟然都打不过。“这就是天下第一。”唐雎在白玉京之中观战,不禁言道。唐门不以兵器入武道,但是见到这样的身手,也好生羡慕。
白起抬手起势,身化重剑,欲一招取胜,韩不惑笑了,说道:“第三十招。”
韩不惑身后一柄天剑,缓缓化成型。
胜负一招。白起撞在下城的城墙上,站都站不起来,嘴里还骂了一句老东西就晕了过去。
西方极乐之地内,韩墨非盯着剑城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禁骂了一句韩不惑这个老变态。
“大侍者要往东海之滨,小僧愿追随大侍者。”毗琉璃颔首道。
“佛教有你一尊佛陀,儒家有孔聪一个儒圣,墨家有万博兴一个剑仙,道家有龙虎山的老道士,可以去矣。佛家数百弟子已经入中原,此行你自可一步一步去中原了。四大山值得看,大秦皇宫的赵无极也值得过两招。还有中原的江湖,江湖的是非,这都是过程。”韩墨非朝他一笑,有些意味深长,毗琉璃点头称是,自己一定会走这一趟的。
韩墨非朝黄三意看去,喊了声走了。
二人离开西方极乐之地,黄三意转身看了看拿菩提树,说道:“说跟你去孔府打一架,又没帮上什么忙,跟你来西方极乐,也是净看热闹。不过你这脾性,去龙虎山砍了真仙像,折了他气运莲花。去武当山也是把太极剑插上了那座石像,又折了武当的那株桂花的气运。今日来西方极乐之地,折了他两尊佛陀。要改改了,这样下去这天下还剩几分气运够你挥霍的?”
韩墨非不言,笑了笑。这世上也就这么几个人敢这样跟他说话了。剑城的那个,净占自己的便宜,就连白起都被他打晕在北城。云梦山上的两个,一个已经去世。还有一个赵无极,那真是个狠人,只要自己不在四大山,借不来念力,他就敢把自己大杀。
“兜兜转转一大圈,这大秦还在李斯韦手中。东海之滨要去一趟,这洛阳也得去一趟。几辈子都是这样,希望这辈子是个头了。这个红尘,守护它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我不知道要是没了这一批一批的人,它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都说天道自然,可是总有一批一批的人去逆天,这座红尘啊,到底有什么让这一批一批的人去留恋去逆天而行?现在就连上面的人都在护着这个红尘,情愿断了修道的人希望也不想这个红尘遭殃。思来想去想不通为什么张桐源韩不惑这样的人,一生是敌人但是到最后,两个人能为了一件事一个愿意付出生命一个几十年不踏出北城却在那天去了北阳。你说这座红尘,到底有什么,能让这么多人去为之付出不求回报的付出?”
黄三意也不知道,但是他心里清楚,东海之滨的事他要去。
“我也不知道,大概这就是世人所说的恋乡情节吧。老一辈的人常说无论走多远,你的根永远都在你的家乡。这上面的八千真仙,走的再远我想他们的根还是这座红尘吧。”黄三回道。
“倒有几分理。龙虎山的老道士又去东海之滨了,你说他是不是也有恋乡情节?”韩墨非问道。
“应该是的。毕竟他跟韩不惑曾经灭了十圣的传承。如今看来,这十圣的传承也是出了某些问题,韩不惑与老道才不得不出手灭了他们。细细想来,十圣的传承也守了这座红尘不知多少年了,换了我我也厌倦,也想逆天而行了。”
韩墨非听出了他的意思,问道:“你是觉得十圣守着红尘一辈子不得登天门,心有不甘要逆天所以韩不惑才与龙虎山那老道士联手灭了他?”
“说不准,毕竟韩不惑是北城的城主,是这天下武道第一人。你北城传了这么多代,没有一个城主的是省油的灯,但是也没有一个城主敢逆天。不相信谁也不要不相信你北城的城主。”
韩墨非笑了笑,他也怀疑过韩不惑。毕竟灭了十圣的传承,这可是大罪。但是十圣的传承出了问题,那韩不惑这就是大功。
二人到了封城,那城墙上不知何时站了个人,就连韩墨非的修为也没能发觉到这个人在盯着他们二人,目光一步也没有离开过直到二人过了封城,那人才从墙头上一跃而下。
如今中原一统,这北阳的气数也不长了。大势所趋,大势所致,北阳就是有着天下第一的韩不惑护着,也是夕阳的落幕了。
到了函谷关前,远远就见到一个人在那墙头上。但是当二人看去时,那墙头上的人一闪而过,分明是躲着二人。“一路上总觉得有人跟着,看来猜对了。”黄三意窥觑天道的本事即便是韩墨非也要逊色几分。
二人进关,找了座不小的酒楼。进出函谷关的人都是些生意人,也有些亡命之徒。这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西北角的桌子坐了一个苍髯大汉,穿着粗布,六十岁的模样,但是生的魁梧,一看就是练家子的,二人看不出他的修为。东北角的桌子坐了一个七十岁左右的老人,慈眉善目,留着白须,身着绫罗绸缎,非富即贵。
那身穿绫罗绸缎的老人桌子上方放了一把剑,也是练武之人,韩墨非二人同样看不出他的修为。“小小的酒馆藏着这么两个高人,看来这顿饭,不是这么容易吃了。”韩墨非小声对黄三意说道。黄三意不敢放松警惕一直关注那两人,二人挑了一个角落的桌子也坐了下来。不一会酒菜上齐,二人饮了一杯,那边那两人桌子上的菜都凉了也不见那两人动筷子,黄三意想要起身被韩墨非按住,说道:“吃饱了再说,再大的事也不能耽搁吃饭啊。”
那边那两人闻言,默默拿起筷子吃起饭来。“吃饱了好上路了,这个年西凉不好过,中原也不好过啊。”那东北角的老人悠悠说道,扒拉两口饭,朝二人看来,眼里尽是杀意。韩墨非礼貌性朝他举了举酒杯,拿人没有放在眼里,继续吃饭。倒是那西北角的苍髯大汉自顾吃饭,并无异样。
二人吃完饭,上了函谷关,又见到在酒楼遇到那两个人。“真是冤魂不散啊。”黄三意悠悠说道。
“说了吃饱饭好上路。”
“你是何人?韩某与你井水不犯河水,就吃个饭难道还要用命买单吗?杀人不过头点地,但也要有个理由吧?”韩墨非问道。
“西凉安定王拓跋慕尘。这个理由可以了吧?”那老人说道。
原来是小皇帝拓跋浚爷爷的兄弟,算起来是北城灭的西凉,也是韩墨非拔了西凉的国运。自己做的这么过分,那么他想要自己的命也是正常了。
那苍髯大汉静静看着,没有说话,拓跋慕尘拔剑的时候,他的剑也出鞘了。“两个大剑仙?”黄三意一愣,真是遇到狠人了。
拓跋慕尘冲来的时候那苍髯大汉一剑拦了下来,韩墨非一愣,这个是来救自己的?
只听见兵器交锋的声音,二人已经战了数百招,不分伯仲,谁也没有落了下风。
“真是好剑法啊。西凉皇室的人,封城的二城主,今年的江湖榜十七剑仙之一,不过想不到他竟然会来杀你。”黄三意又有了热闹可以看,
“那个呢,又听过吗?”
黄三意摇了摇头:“从未见过也未听过,不过这人既然有剑仙之力不该这么籍籍无名的。”
韩墨非听到籍籍无名四个字,已经猜到了那大汉是谁了。
那大汉的剑法没有什么令人惊讶之处,都是些普普通通的招式,但是被他使出来却有山崩地裂之势,看似简单的招式却挡下了拓跋慕尘的全部杀招。颇有化繁为简,大道至简的韵味。这是当年十圣之一寒山子的剑法,化大道至简,也唯有这般籍籍无名不争功名的人才能做到吧。
“墨家真有人能做到德而隐也,不易乎世,不成乎名,遁世而无闷,不见是而无闷。大道至简,何苦繁哉?”韩墨非看那大汉的剑法,不禁佩服。
再看去,拓跋慕尘的剑竟有些被压制的现象。上乘的剑法被最普通的招式压制,那拓跋慕尘已经与大汉过了三百多招,仍是不能破其法。双剑相交,二人弹开的瞬间又战在一起。如此来来去去,又过了上百招拓跋慕尘才知道他的剑法守有余而攻不足,所以那人一直是在防御而没有出击。世上的剑法,上乘者讲究攻守有余,出则惊天地泣鬼神,收则月暗流星。从未听过有什么上乘剑法只守不攻的。
“阁下何人?”拓跋慕尘收剑问道。
“终南山耕夫崔二。”那大汉也收剑说道。拓跋慕尘闻言朝他抱拳道:“原来是墨家隐居在终南山的崔夫子,辑首了。”
崔二也朝他抱拳还礼,而后走向韩墨非行大礼道:“崔二见过巨子。”韩墨非急扶起崔二。黄三意笑了笑道:“原本是终南山的崔耕夫。”崔二也朝他行了个礼二人相视一笑。
终南山崔二,墨家老巨子孟胜柯的师弟。当年也是个冠绝天下的人,只是不知为何突然隐居终南山,不问世事,就连孟胜柯战死在西疆城也不曾见到他出山,而今却为了拦截刺杀韩墨非的拓跋慕尘出山了。墨家是该大动于天下了。
“有我在,无人能伤巨子。”崔二又道。
拓跋慕尘也明白了为何他啊剑法只守不攻了。墨家推崇兼爱非攻,剑法自然也如此。不过那种化大道至简的韵味,拓跋慕尘始终学不来,毕竟他的剑法自小就是华丽的招式,代表了皇室的华贵。
“一人不能伤他,若是加上我呢?”忽然城墙上又多了一人,是个四十岁左右的道士,不是四大山的人。若仔细去看,这个人在封城那座客栈里曾经见过。“又是一个大剑仙,真不知你到底惹了些什么人。”黄三意看了看说道,韩墨非无奈地笑了笑,这些人他都不认识,无非是自己做了些身不由己的事罢了。
黄三意上前与崔二护住韩墨非,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就算韩墨非有神台的修为,借不来力,遇到这样修为的人,也只能饮恨而归。韩墨非看了看手中的暗雨青箫,无奈说道:“想不到我一个神态逍遥境界的人,在这世上还能被追着杀。神台境界也这么不值钱了吗?”
“云梦山避云山庄的枪仙?哈哈哈!你黄龙士死在西伐得路上,就不怕你也折在这里吗?”拓跋慕尘笑道。
“做自己想做得事罢了。生死之事,在大道面前也不过是瞬间。这里离着西方极乐近,轮回也能快点。”黄三意说道,银龙枪已经握在手上。
“打打杀杀的事,贫道不擅长。终南山的道友,不如我跟你下盘棋如何?”那道士说道。
崔二笑了笑,说道:“道友,请!早就听闻西凉散修吴道涂,今年靠的是一副棋盘上的剑仙榜,老朽正好领略一下道友的剑术,是如何化进这棋盘之中的。”
“吴道涂的生死棋局,崔耕夫,你可要注意了。”黄三意提醒道。
崔二摆摆手,说道:“也不见有人死在他的局中。”
二人在城墙上摆下棋局,生杀伐戮尽在棋中。而黄三意则握着银龙枪与拓跋慕尘战了起来,枪剑之道,自顾以枪证道者少之又少,以剑证道者多不可数。练武之人都道:剑意三年,枪劲三十年。但是剑要想练到极致,也不比枪差去多少。
枪法将贯穿,行云流水,一杆长枪要想练的收缩自如攻守有余,势必要比练剑多下功夫。练出枪劲来,更是难上加难。黄三意的枪书生意气太重,那日在避云山庄意气风发,才能突破瓶颈,更上一层。
当日黄龙士以轮海巅峰一战神台的姜子真,绰绰有余,可见枪的厉害。
拓跋慕尘的剑法,似是仙人舞剑,华丽且逼人。崔二的剑法是返璞归真,而拓跋慕尘的剑法则是极致的升华,令人眼花撩乱,似以为天人之姿,恐有破泰山之力。黄三意枪去入游龙,有贯穿天地之力,二人你来我往,枪剑相碰是不是的擦出火花,好像日月都失了色,江河都止住了气息。
这是黄三意的枪,脱去一股书生气,多了几分大道气息。
而拓跋慕尘的剑,同样是毁天灭地。二人数次交锋谁也不甘落下风。同样是神台巅峰,抬手都有毁天灭地的本事,枪来剑去,那片山林都被化为了灰烬。
韩墨非看的心惊,若是自己对上,引不来天道之力的话恐怕也敌不过百招,即便同境,也毫无反手之力。
崔二与吴道涂的棋局,步步生死,那纵横十八道的棋盘,一步一生死。
崔二捏着一颗棋子,陷入了沉思。二人的战局也到了水深火热的地步,下错一步,就是分生死了。吴道涂的棋盘真能分生死,以剑道化棋盘,剑气攻伐。倒是与天下棋道三甲的姜子真有些相似,但是以剑气攻伐,稍有不慎自己也将万劫不复。所以崔二走的很小心,吴道涂也不敢掉以轻心。
二人走了几十步,忽然那棋盘砰的一声化成了齑粉,二人张口吐了口鲜血。
“果真是分生死的棋,若非我的剑只守不攻,恐怕已经被你的剑气贯穿了天灵。”崔二说道,止住静脉盘坐疗伤。刚才被他的剑气入体,浑身真气乱行,若非崔二的剑法只守不攻,恐怕真的死在了他的剑下了。
“为了破你的护体剑气,我也好不到哪儿去。”吴道涂说道,看向拓跋慕尘,喝道:“老王爷!贫道尽力了!”
吴道涂连棋盘都碎了,算起来赢的人是崔二,但是他的剑只守不攻,因此也没有拿下吴道涂的性命。吴道涂朝韩墨非拱手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韩士子勿怪了。”他还有一战的力气,崔二却已经重伤。
韩墨非笑了笑,问道:“你也受了伤,我也有神台的修为,你确定你能杀得了我?”韩墨非握着青箫护在崔二身前。
“那乌沉木都不能取了你们几个人的性命,你们也真是命大。不过也总该要试试,我西凉这么多年来,出了一个天下第二,还是斗不过大秦,大势已去,西凉国运已破,我也不想自己此生有遗憾。试试吧,说不定能成呢。”吴道涂回道。
原来那小酒馆里的毒是这个人下的。乌沉木加疾追,连神态逍遥境界的修士都能毒死,这老道好毒的手法。
随后,吴道涂起身朝韩墨非缓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