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军集中攻东城门,久攻不下,刘玄邦领两万骑兵绕道北门设伏,第三天正午,龙且引剑一人攻上城墙,三军士气水涨船高,龙且一人一剑斩军三百。项宇亲自推攻城车,城破,三军尽入城内。白起姜子真领四万人马出逃北门,遇刘玄邦伏兵,又折去两万兵马。新城破,白起逃,二十万西凉铁甲兵只剩两万兵马。
“他娘的!都说了这张网该收了,非要搭上我二十万西凉大军!北阳欧阳丹这王八蛋!就想看着我西凉战败,他好做渔翁!”白起等的北阳救兵没来。
“太后的谍网,应该在收网了。新城破,不出十日,三军定会攻到汴京。如果谍网赶不及,那西凉这一次就真的没有退路了。”姜子真看了看北边,那里有座城,位居江湖首座,领着江湖数百年,让三座朝堂都对它忌惮不已。
“汴京有十万护城军,如果北阳能及时赶到,两军夹击,他这三十万兵马是不够吃的。若是欧阳丹想着坐收渔翁之利,那下一个就是北阳了。别看着中原内乱,要是南中国的三十万老秦人能调动,北阳早就没了。”白起扛着重剑,看了看南方。那里是始皇帝留下的三十万老秦人,只为了守南中国,抵御南蛮。
始皇帝劳苦功高,统一六国,抵御外族,宁可国亡城破,也不愿意外族入侵。宁愿中原战乱,也不肯让外族插入。这等手笔,不说后无来者,往前数千年也没有这样的帝王,不得不承认这位称皇称帝的始皇确实能担得起皇帝二字。
欧阳丹确实想着三军攻入汴京,自己做捕蝉螳螂身后的麻雀。
三军攻下新城,修整三日,往汴京而去。汴京城中已经有不少百姓开始逃亡,就连一些京官家眷也被偷偷送出城。西凉已有树倒猢狲散之势,中原逃来的文人子弟却是不同,个个悲愤不已,大秦还不满足么?马踏六国,如今连外族也不放过?一块小小的安身之地都不能容下他们呀。
“要来了。”芈青站立墙头,那边是从大秦过来的三十万大军。
“王八蛋!欧阳丹是要逼死我西凉么!”白起骂了句娘,韩墨非看了看他,大战在即,这脾气还不改改。“求和?”韩墨非问道。白起扭头给了个白眼,姜子真无奈的摇了摇头说:“我们肯,大秦未必肯。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攻到汴京,怎么可能轻易退兵?欧阳丹再不来,汴京也守不住三日。”
韩墨非心道:龙且这小子这么厉害?堂堂棋道三甲,都守不住三日?
“龙且这小子,攻我新城,趁我在城下抵抗,偷偷上城墙杀了我三百铁甲兵,若非如此,新城怎么也能守十天八天。黄龙士这王八蛋,打不过就跑,奶奶的!逃命的本事一流!避云山庄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不是东西的东西!”白起一口气从新城憋到汴京。
“避云山庄?黄龙士是避云山庄什么人?”韩墨非一愣,剑城与避云山庄,可谓是手足同宗。云梦山上的避云山庄,黄甲所造,黄龙士出自避云山庄,为何自己不知道这个人?
“你小子,自家人都不认识?黄龙士原名黄三博,被始皇帝称有龙士之能,故赐名黄龙士。”
“黄三意,黄三博。原来多年前离家出走的黄三博就是西疆将军黄龙士。”韩墨非喃喃自语。如果这样,那他就是蒙适的恩师。韩墨非不敢想,那日看到的一副画面,黄龙士死于项宇剑下。韩墨非一跃下城,白起拉不住喊道:“你小子去哪?!”芈青同样知道这其中的内幕,没有跟着去。“都是孽缘。”说了这么一句话就离开城墙。
“谍网这边怎么样?还没有出手么?你帮我盯紧一些,这一战你不用参与,有我就行。”白起对姜子真说道,姜子真知道他在担心自己的伤势,连续两次引来浩然正气天雷,一般人根本就不能活下来。
“无妨。”姜子真说道,忽然胸口一疼,一个踉跄,白起扶住他道:“逞什么强?说了有我。”
却说韩墨非孤身一人入三军,求见黄龙士。帐中刘玄邦项宇龙且吕青世都在,韩墨非一一行礼,最后朝着黄龙士一跪拜道:“剑城韩墨非见过黄庄主。”韩墨非希望这一拜,能从项宇剑下救出黄龙士,他试图改变众人的命运。除龙且外,几人一惊。疑道:“黄将军是何许人也?”
黄龙士将他扶起,拍了拍肩膀笑道:“韩不惑若登天门,剑城有你亦可以独当一面了。”
“黄庄主过誉了,在黄庄主面前非岂敢言独当一面。若非黄庄主苦守西疆,北城难以分身抵抗两个大国,黄庄主受罪了。”
“早已经不是庄主啦。当年一个臭小子领着始皇帝上山,我便不是庄主咯。”当年是徐福领着始皇帝上云梦山的,但是始皇帝跟黄三博谈的是什么,他不知道,只知道那日过后,黄三博将庄主之位传于黄三意便消失在江湖上,而大秦铁骑多了一个黄龙士。从那开始,徐福从未见过黄龙士,这辈子也是第一次见到黄三博。
“避云山庄黄庄主,始皇大将黄龙士,江湖榜枪仙黄三博。哪个名头拿出来,都是响当当的名声。”龙且为众人解疑,看了看韩墨非,又道:“剑城首徒韩墨非,武安侯刘玄邦义弟,楚王项宇义兄。同样是响当当的大名。”
“原来是避云山庄的前辈,刘某眼拙,黄将军勿怪。”刘玄邦作揖道,项宇朝他拱了拱手也道:“勿怪!”
“什么避云山庄,现在也不过一名征西将军。数十年做梦都想着马踏汴京,今日终于有这个机会了,就让我先战死在这汴京。还请韩公子带我回避云山庄。”黄龙士朝他一拜说道。韩墨非急将他扶起,怎能受如此大礼?
“黄庄主,非受不起,我答应你就是。”韩墨非将他扶起,朝项宇走近两步,在他耳边说道:“三弟答应我,这一战一定护好黄将军。”言罢后退一步,向他拱手作揖,项宇急握住他的手,言道:“二哥吩咐,不敢不从。”
“大哥,走了。”韩墨非最后朝刘玄邦一拜而去。这一趟,是为了黄龙士也是为了徐福。黄龙士是因为徐福而下山,韩墨非是因为黄龙士而出的城。
韩墨非走后,三军攻城,黄龙士长枪席卷而来,白起重剑呼啸而去。二人斗在一起。
龙且白虹剑出鞘,横扫千军,剑仙之力,一剑破百甲。项宇刘玄邦同样亲自上阵,项宇有千斤之力,刘玄邦有吕青尘相护,二人杀的天昏地暗。
大秦史载,秦历二十五年,处暑日,大军攻破汴京,西凉国破,大秦一统中原。但是谁都知道,这些不是始皇帝做的,更不是大秦做的,而是刘玄邦项宇二人领着大军,攻破汴京。
轰的一声,黄龙士被一剑砍在地上,白起抬手剑起,一剑打出,黄龙士横扫一枪格去重剑,翻身而起,长枪杵地,蓄势而发。
一声龙吟虎啸,长枪离手,直穿过去,白起剑回手,挥剑而上。“来!”黄龙士一个健步抓住枪尾,一抖擞精神,直捣黄龙!
“黄三博的枪,打不过白起的剑。你不去帮忙么?”芈青问身边的韩墨非。
“白起惜英雄,更敬重英雄。黄龙士守西疆城数十年,带兵用计,向来是光明正大,从不玩一些阴谋诡计。白起最敬重的就是这样的人,跟他对敌数十年,二人虽为敌人,更是知己。这一战帮谁,二人都不开心,更不会战的痛快。”韩墨非看着二人你来我往,枪剑碰撞。确如韩墨非所言,白起这辈子最看不起读书人的阴谋诡计,最敬重黄龙士的光明正大。这也是当初他不愿意跟姜子真一路北行的原因,也是不愿意潜入西疆暗杀黄龙士的原因。但是韩墨非不知道的是,就是这个跟他一路北行的读书人,让他稍稍改变了自己的初衷。都说武夫无情,读书人心狠,但是那日咸阳城头,满城大军,尽带白巾,恰恰说明了武夫有情,士子重情。
“快哉!黄将军的枪法,白某佩服!”白起笑道,黄龙士手握银枪,战袍飒飒作响,朝他也笑道:“白将军的剑更胜一筹!”白起摸了摸腰间,自语道:“还好没掉!”是个酒壶,白起灌了一口酒进肚,将酒壶甩了过去。“喝一口再打!你我二人,可还未喝过一杯酒呐!”
黄龙士伸手一揽,仰头一饮而尽,二人相视哈哈笑起。“第一次战场饮酒,痛快!”黄龙士将酒壶扔还白起,喝道:“再来!”
“好!”重剑无锋,剑道三十六。一剑灭一国。白起的剑,今日才见。韩墨非第一次看他用剑,重剑本就霸道,白起亦是粗人,但是无锋在他手里,宛如三尺青锋,来去自如。“剑道三十六,一剑灭一国。白起要认真了。”芈青说着话,朝韩墨非看着,只见他紧张地抓着城墙护栏,嘴唇都在颤抖。
“一剑!”白起引剑,天地风云聚骤,狂风来袭,乌云具散。黄龙士抬枪相迎,长枪止风,一剑凌尘。“二剑!”白起又出一剑,一直出了三十剑,黄龙士已经是极限,再一剑只见他的枪从空中脱手,第三十一剑,穿胸而过,黄龙士血洒长空,从血雨中猛冲下坠。白起抬手,忽然又止住,这一剑还是没有打出。天下能让他出三十一剑的,只有黄龙士。对上韩不惑,他最多也就三十剑,因为他只能出三十剑,因为打不过。而黄龙士的三十一剑,是因为黄龙士的长枪,是白起敬重的枪。
韩墨非还是没有出手,黄龙士的长枪斜插在战场上,周围三尺之内,无人能近。“楚王当心身后!”龙且忽然喊道,项宇头也不回,一剑回扫,正中从空中跌落下来的黄龙士。韩墨非在城墙心头一皱,浑身一颤,如雷电击。项宇刺中黄龙士,正中心脏!扭头一看,惊出一身冷汗,急抽剑回手,黄龙士捂着剑伤,一口鲜血喷在项宇脸上,死在项宇怀中。韩墨非已经忘了一跃下城的武功,只记得他在城外,慌忙从城墙上一步一步往下跑,到黄龙士身边时,他早已经咽气。
“二哥,我不是故意的,二哥!”项宇看着一言不发的韩墨非抱着黄龙士的尸体,心里是真的害怕,这个人当日在长安,斩了赵阳道身。
韩墨非背起黄龙士,忽然在他铁甲中掉下一件小物件,韩墨非弯腰捡起,又哭又笑轻声道:“黄大哥,回山了。”
那年冬天,徐福从鬼谷洞提着灯笼爬上避云山庄,只因为自己偷偷领着韩不惑下了一趟山,就被师父罚三年不得下山,他只能去后山的避云山庄玩耍,第一天去就认识了两个人,一个黄三博,一个黄三意。黄三意管他叫大哥,徐福也管他叫大哥。“你叫我大哥,这个木偶送给你!”十四岁的黄三博从怀里拿出一个木偶人,送给韩墨非。“他就是我,日后你要是下山了,只要有事,你派人把这个木偶送上山来,天涯海角我都第一时间赶到。”然后第二天徐福也送了一个木偶给他,也学他说道:“你要是有事,我也第一时间赶到。”韩墨非已经忘记上一辈子自己的木偶去哪了,但是现在想起来,原来是始皇帝拿着它去见黄三博了。
韩墨非握着手里的木偶人,背着黄龙士走在战场上,御剑嘹千山动千山,见人就杀,一路杀回城上。
白起没有取黄龙士的性命,是项宇杀的黄龙士。“为什么?!”项宇一把抓住龙且追问道:“我明明告诉过你,要保黄龙士安全,你为什么还是让我杀了他!”项宇知道,如果不是龙且让他当心身后,他是不会砍出那一剑的。“楚王以为这是过家家么?!”龙且一把扯掉他的手骂道:“你睁眼看看!场上的弟兄哪个不在拼命?哪个不在流血牺牲?这一战,黄龙士不死,你打这一战有什么意义?黄龙士不死,你打胜了西凉,打得过黄龙士么?别忘了你是叛军。”项宇一愣,可是这样,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喊他二哥?
“男子汉大丈夫行军打仗,优柔寡断乃是大忌!三军战士,现在需要的不是一个仁慈的将军!他们想功成身就,想马上搏个封侯拜相!你不行,没人会为你卖命,更不会帮你打胜战!”项宇呆呆地看着那具身影,如梗在咽,哭又哭不出。这辈子他说过对谁不起,都不能对他不起。两年多的逃亡,若非韩墨非这个二哥在身边一直照顾,自己能从黄巾军的动乱中活下来么?能从大秦铁骑下活下来么?自己救他一命,他还的不止一命啊!
这两年的种种历历在目,就这个二哥,不舍得吃不舍得喝也要让自己吃饱。更是一次一次的从大秦铁骑下救自己无数次。南楚旧臣,最后一脉,若无韩墨非怎能活到现在,成为起义军的楚王?
“二哥,项宇对不住你。”项宇朝城墙一跪在地,久久不起,那些西凉铁甲兵的刀枪都往他身上来,龙且持剑护着项宇,抬手一巴掌打在他脸上:“你疯了!你从南楚一路杀来,屠的城筑的京观还少么!”项宇浑浑噩噩,被他一只手带着杀出重围。
黄三博一死,攻城军退去,两军鸣鼓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