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婴危坐于龙椅之上,看着台下的打斗,心中恨自己不会武功,不能为父报仇,仇人就在眼前却不能手刃仇人,双手不觉紧紧握住,恨不得冲上去杀了赵阳。
韩墨非一剑破开赵阳的青丝,眼睛瞥到赵婴,稍稍一愣,被赵阳的青丝打中锁骨,摔了出去。赵婴见状,身体稍稍一倾,原以为赵阳遇到敌手了,想不到那人不是赵阳的对手。
韩墨非从地上爬起来,定睛朝赵婴看去,恰巧赵婴也在看着他,二人四目相对,赵婴慌了神,急撤回目光看向独孤一叶与欧阳落沐的打斗。看过去不由的羡慕起欧阳落沐来,他见过独孤一叶的枪,在场上杀敌如入无人之境,在百万大军之中来无影去无踪犹如一条黑龙席卷沙场。
但是现在见到一个比自己不知小多少的小孩子,竟然御剑七把,让独孤一叶手忙脚乱难以应付。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让这个枪仙都力不从心,赵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为何自己就不能如他一般,这样就能手刃仇人了。
韩墨非盯着赵婴看了一会儿,哈哈笑起朝赵阳道:“赵无极,因果报应啊!”赵阳不明所以,抬手万千青丝打了出去,韩墨非急挥起青箫抵挡。
龙椅上坐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年的大秦右相冯去疾。
当年赵阳为扶持赵亥登基,策划了沙丘之变,就算张桐源不承认赵亥,却也只能远在洛阳无法阻止赵阳的行动。
当年始皇陛下东巡至沙丘,已经身亡,赵阳秘而不宣,与左相李斯韦密谋假传圣旨,令赵苏自缢,蒙大将军自杀。后传出赵苏自缢,蒙大将军为讨公道被赵阳杀死在边疆。其实赵苏那时候被赵阳囚禁,不能脱身,而蒙大将军确实是被赵阳杀害。沙丘之变后,因公子亥跟随始皇东巡,赵阳伙同李斯韦师兄弟二人又假传圣旨,诏中说明,始皇帝命赵亥回洛阳替他发丧并继承皇位。但是留守在洛阳的右相冯去疾却对此事怀有质疑,并暗中集结赵苏的党羽,欲为赵苏讨个说法。岂知事发,以冯去疾与冯劫为首的一干人都被处死或发配边疆。而冯去疾与冯劫被捕时,说了一句:将相不受辱。二人遂引剑自刎。
现在龙椅上做的赵婴,就是他的轮回。好一个天道轮回,真的是谁也没绕过。赵阳这辈子恐怕是要用命去护着这个赵婴了,毕竟赵婴上城擂鼓,退叛军。而赵阳心中洛阳比一切都重要包括赵亥,他都没有这座城重要。
“小妮子,我看你还能受得起我几把飞剑!”欧阳落沐笑道,抬手之间剑匣之中又飞出两把飞剑,独孤一叶横扫一枪,见到又飞来两把,慌撤到赵阳身边,二人一招将飞剑全部打到欧阳落沐身边,欧阳落沐身边悬着九把飞剑,看了看韩墨非,问道:“要杀哪个?”
赵婴闻言,一愣,随即一喜。楞的是他居然能一个人打两个,喜的是他能杀赵阳。
韩墨非却摇了摇头,欧阳落沐只得作罢。
“欧阳小儿,张瞎子尸骨未寒,你北阳的那老尼姑才死多久你就要背叛我们么?”赵阳骂了一声无耻小儿。
欧阳落沐不去理会,看了看台上的小皇帝,自顾笑道:“嘿!这三座朝堂真是一座比一座怪。都选一些屁大的小孩做皇帝,难道都以为我们小孩好掌控么?都是些小人,欺软怕硬的狗奴才!”说罢呸了一句。想到北阳的司马吷,在欧阳青阳死去的那天,他也曾想过要带着那小皇帝远走高飞管他的什么社稷江山,什么黎民百姓,都是别人的事,一个小孩哪里懂?偏偏就是赶鸭子上架,却让他握着无数人的性命与命运。
在场的人都没有说话,倒是独孤一叶看了看身后的赵婴,不可否认地又朝欧阳落沐看了一眼。
“我们来,不是为了杀皇帝,只是想见见故人。可惜了,还是来迟了一步。不过也见到另一个故人,此行也不是白跑一趟。”韩墨非说道后面看着赵婴又道:“这皇帝要做不下去,就去北城找我,我保你不死。”
赵阳一愣,转身看了看赵婴,随即想明白了韩墨非的话,追问道:“他是谁!他又是谁!你告诉我!”
韩墨非要见的故人是赵亥,但是赵亥已经被赵阳亲手杀死在望夷宫中,所以说来迟了一步。那是上辈子的故人,但是韩墨非又说见到了另一个,那就只有赵婴了。韩墨非已经开窍,自然能看到别人不知道的事,毕竟这数千年来也就是只有他敢从事上面下来。
“故人,一位故人。赵无极你是自食其果,孔府儒圣曾说恶人自有恶人磨,你赵阳这辈子作恶多端,自然有别人去磨你,今日看来,儒圣所言非虚。”
赵阳急看向赵婴,赵婴一惊,想到自己的父亲就是他逼死的,他杀自己易如反掌。
许久赵阳才摇了摇头无奈地对韩墨非说道:“你说的不错,我赵无极是作恶多端。这辈子死在谁的手上我赵无极都是咎由自取。”也不再纠结那身后的赵婴是哪位故人了。
“你们走吧。”赵阳最后说道。几人看了看赵阳,退出皇宫。
殿上只剩下三人,独孤一叶问道:“就这样让他们走了?”
“不然呢?那天下第三,你我二人未必能斗得过。还有一个大剑仙,一个枪仙在边上,他也有神台逍遥的修为,凭你我二人?”赵阳摇摇头叹了口气。说罢猛地看向赵婴,赵婴扶着龙椅蹭着屁股惊的往后挪了几下,底气不足的说道:“要杀便杀!”
赵阳闻言,笑了一声,才道:“你想不想练武?”
赵婴没想到他会这样问,楞了一会才道:“你要教我?”
“你想学我把道家的三青道法教你,暗夜的暗夜青丝也都教给你。”
“你就不怕教会我,我杀了你报仇?”
赵阳闻言笑了笑,说道:“你可知这天下武夫,旧时曾有个江湖排行榜。十大高手位居这天下武夫之上。北城的城主韩不惑久居天下第一一个甲子,西凉的人屠白起在第二,叛军之中有个女子排第三,而我排在第四。你觉得你这辈子能杀得了我?”
赵婴闻言,双拳紧握缓缓下跪,愤愤说道:“你若不怕我能杀了你,就请你教我。”
就连独孤一叶都是一愣,他竟然向自己的杀父仇人下跪?
“我这一跪,谢你教我,与深仇大恨无关。这辈子我也只跪你这次,日后我若有所成,必斩你于我剑下!”
赵阳一愣,想不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洛阳城外,四人行到项刘二军外,靠四人的修为在这些军队中隐藏起来,如果不是地毯式搜索,绝不会被发现的。
欧阳落沐看着灯火通明的军营,又发了句牢骚道:“两支叛军都能在大秦来去自如,从唐国横穿洛阳、虎牢、函谷、西疆一举灭了西凉,独独我北阳,连北境都跨不过来,堂堂一个大国,比不上两支叛军。北阳,忏愧啊。”
崔二笑了笑,嘲讽道:“要不把这两支军队拉去你北阳看看?看看能不能横穿北境,直破黎阳。”欧阳落沐没有说话,他心里也明白,若是将这两支军队拉去北阳,恐怕北阳也不能抗的过三个月吧。
“说那么多,无非就是他们太强了。我们拿剑就走,你别惹事。要是敢动这两军的任何一个人,我杀你祖宗上下十八代。”韩墨非盯着欧阳落沐笑道,笑嘻嘻的样子,好像在开玩笑,但是欧阳落沐确实心里一颤,不敢动什么心思了。
四人直径走至军营大门,即可被哨兵发现,见到四人急拉满弓,刀枪剑戟急出鞘。“什么人!”一声大喝阻止了四人,是个络腮胡大汉,握着两把砍刀拦在四人面前。这人韩墨非与白起黄三意在长安城见过,在那个小酒馆里,遇到说书的莫离,还有这个囔囔着要参军杀敌的屠夫樊哙,想不到他真的投身军营来了。
韩墨非抱拳道:“还请通报刘侯与楚王,说故人韩墨非求见。”
樊哙见他文质彬彬的,倒也不像敌探,把刀一横,说道:“在这候着,我去去就来。”转身又对那些士兵道:“都他娘的精神点,箭搭上,我回来之前别让这四个人过去了。”
此时的大帐之中,项宇与刘玄邦等人还在商议军事,樊哙在帐外将韩墨非的事说了,二人急放下手中事务往军营大门跑去,后面还跟着龙且。
远远就看到三个人跑来,韩墨非笑了起来,曾几何时,他们三人也曾这样相见如欢。
“大哥,三弟。”韩墨非喊道,二人疾步,一把抱住了韩墨非,三人拥抱一起,说不尽的喜悦。
“大哥,三弟。近来可好。”韩墨非笑道。
二人闻言都蹙起眉头,刘玄邦先道:“这洛阳的人,可真够狠的。不晓得哪个王八蛋居然宰了赵亥,扶了赵婴上位。赵婴上位后,直接就跑去城楼亲自擂战鼓为秦军打气。再加上李斯韦这个老东西居然从南蛮带来十万老秦人,秦军一鼓作气将我们逼退,这几日都在想着要如何破城,头发都白了几根。”
“哼!赵亥死得痛快,否则我定将他碎尸万段!”项宇恶道。
韩墨非看着龙且,笑脸相迎,问道:“我的小剑仙,如何?现在本事有没有见长啊。”龙且哼了一声,瞥到欧阳落沐,拔剑严阵以待。欧阳落沐看到白虹剑,白了一眼道:“拿着我的东西指着我,就这点出息能有什么见长?”
龙且看着韩墨非又看了看欧阳落沐,才发现这二人简直就是一伙的,想到当日在九江郡,难不成这二人是作戏让自己下套?
韩墨非看出了他的心思,说道:“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嘴贱。你也别跟他一般见识。是我冒死从北阳借过来的,跟我办点事,你也别多想,不是你想的那样,当日他是真的想杀我的。”
“那你此次前来,是为何事?借这个天下第三难不成要阻止我军攻西凉?”龙且仍是不肯放下剑。
“你拿了别人的东西的,我答应他帮他拿回来。”
龙且看了看手中的白虹剑,愠道:“有本事就来拿!”韩墨非看这架势,想来好好说是不行的了,转身朝欧阳落沐轻声道:“等会我分散他注意,你直接取回白虹。”
欧阳落沐白了他一眼,伸出二指一捏,白虹剑从龙且手中脱手而出,飞回剑匣。“早知道还不如自己来,费那么多事作甚。”
“韩墨非!你!”龙且看着脱手而去的白虹剑,恼羞成怒一掌打来,韩墨非跟他徒手过了两招,无奈道:“这本就是别人的啊,你等着,等我去趟藏剑山庄再给你讨一把好剑怎么样?”、
“什么剑能比得过白虹贯日?你还我剑来!”龙且哪里相信他说的,白虹贯日是十大名剑排名第二的宝剑,藏剑山庄有什么剑能比得上白虹贯日?
“藏剑山庄的龙腾!行不行?!”韩墨非喊道,龙且出手越来越快,听到龙腾一愣,停下手问道:“真的?”韩墨非点了点头,欧阳落沐在边上闻言,手中正拿着失而复得的白虹剑端详,听到龙腾那白虹剑啪嗒掉在地上,随即又快速的捡起来,小跑到龙且身边,陪笑道:“龙公子,这剑你尽管拿去用。”又朝韩墨非使劲的挤眉弄眼轻声道:“有这好东西你不给我,让他拿着也白费了!”
韩墨非看了看他,嘴里吐出一个字:“滚!”欧阳落沐拿着白虹剑道了声:“好嘞!”就屁颠屁颠地走开了。
十大名剑之首龙腾剑,就在藏剑山庄。也就难怪欧阳落沐要拿这热脸去蹭韩墨非的冷屁股了。白虹剑再好,就算地狱家长费尽心思用血去养剑,也只是简谱上的第二。而龙腾剑却实实在在的第一,毕竟这把剑,来历不小。
相传天地初开,有一陨铁落在中原大地,历经数十万年的风血,在数千年前,被一修士得到,用尽半生的心血才将那块陨铁打造成龙腾剑,剑成之时传闻有龙凤呈祥,在岐山有凤鸣之祥,在东海有青龙翱翔之瑞。而铸成此剑的人,便是第一个开天门登天而去的人。所以这把龙腾剑,稳居十大名剑数千年,也不曾输过给任何一把宝剑。
“既然事已处理好,不如请二哥一起喝一杯?”项宇笑道,刘玄邦也拉着韩墨非,笑道:“对对对,这次可不能让你走了。”
韩墨非开怀大笑,拉住二人的手说道:“自然不会跑了!我三兄弟今日不醉不归!”
“好!”二人笑着回答,三人手挽手不如大帐,即可便有人送上美酒佳肴。
其实韩墨非此次前来,还有一事想亲自问项宇的。只是如今的局面他倒是不好开口,毕竟兄弟三人难得有像现在这样开怀的时候。但是韩墨非必须要弄清楚,否则日后这件事就能为项宇招来杀身之祸。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韩墨非举杯痛饮,迷迷糊糊的站起来,走到项宇身边坐下,醉着酒问道:“三弟帐下,可谓人才济济,不知三弟可否认识江湖上的一对兄妹。男的叫虞期女的叫虞姬,听说这女的还是江湖榜五大杀手排名第四的杀手。今年这五大杀手,算算起来我倒也遇到过几个,西凉的吴道涂,北阳的柳白目,都是杀手中的个中翘楚。吴道涂还在杀手榜上排第二,柳白目也不差,紧跟第三。这个虞姬也不是好东西,混了个第四,有什么用啊。”
项宇听到这个虞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的时候,手中的酒杯险些被他捏碎,但他还是压住火气,冷冷说道:“二哥喝醉了。”
韩墨非胡言乱语道:“我没醉,我还听说了,甲家还有两个余孽,我北城誓于魔教不共戴天。这虞期虞姬还有这甲家的两个余孽都是魔教的人,我韩墨非不杀此四人绝不罢休!我北城与魔教,只能存一个!”
“够了二哥!你喝醉了。”项宇推开韩墨非起身离席,刘玄邦看到项宇突然起身本想叫住,但是想到自己与他的点点滴滴,想必他也不会听自己的,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去。
韩墨非看着离去的项宇,无奈的摇了摇头,蜀山李荆柯说的不错,以他刚才的反应,一定是与魔教有所勾结,不然绝不会这样离席而去。韩墨非太懂他的性格了,所以这些年他都在一直护着他,但是眼下,却没有办法再护着他了。
魔教一日不除,江湖一日不宁。丹阳城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若非药师琉璃,恐怕那座城,早就被那些恶鬼吞噬,或许韩不惑就要亲手灭了那座城了。
所以韩墨非不想项宇跟魔教有瓜葛,但是如今,好像已经无可挽回了。
刘玄邦看到他有些失落,拿着酒坐到他身边,给他斟满酒,笑道:“二弟不要生气,三弟就是这副脾气,油盐不进,谁的话也不听,今日你我三人,能坐下这么久,已算破天荒了。待到来日,为兄破了洛阳,再请二弟再皇宫之中痛饮到天明!”
韩墨非这才笑了笑:“贤弟就等着大哥的好消息。不过我听说李斯韦已经不在洛阳城中了,大哥还是小心点为妙。毕竟那南蛮的三十万老秦人,有始皇帝的圣旨压着他都能带回十万老秦人。这后面啊,还不知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大哥还是要多加小心切不可心急。”
刘玄邦点了点头,他也见识到那些的老秦人的厉害,若是那三十万老秦人全部撤回,恐怕这仗也就不用打了。
“这李斯韦可真是有一手。张瞎子都不能动的南中国三十万老秦人,被他拉过来十万,让我这一战打的,说是弃甲而逃也不为过。”
韩墨非却笑了笑,说道:“大哥自起义来过得太顺风顺水了,不有点磨难,成大事后势必也不长久。”
“也是。希望李斯韦还是不要作出什么事来就好了。”刘玄邦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