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蓉儿行礼告别,不声不响地坐上了马车。一行人终于上路,往将军府而去。
途径京城繁华的永宁街时,一股诱人的清甜味道扑鼻而来,不用猜也知道,那是从京城有名的糕点铺子“兴悦居”里飘散出来的,真真是十里飘香。
坐在马车里的子琪忍不住叹道:“好香啊。”
“瞧你个贪嘴的!”子画笑道,“刚刚吃了那么多糕点,肚子里的馋虫又开始叫了?”
“还说我,也不知是谁,对悦兴居的糕点如数家珍,若是把这糕点放到你眼前,我不信你不贪嘴。”子琪也不甘示弱地回道。
“哎呦,果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子画好笑道,“昨日也不知是谁家的小馋猫,竟把夫人裳的一盘果子都吃完了,大半个夜里都待在茅房闹肚子。”
“你……”子琪一时羞得满脸通红,伸出手去挠子画的腰侧和咯吱窝。子画一边笑一边躲闪,子书和子琴也上来帮腔,四个人的嬉闹声溢出了马车,赶车的小厮笑着道:“几位姐姐若是想吃糕点,我可以帮你们去买。”
嬉闹中的几人对视一眼,低声笑着坐直了身子,子画道:“您有心了,我们只是说笑罢了,切莫当真。”
“没事儿,举手之劳。”话刚说完,那小厮便看到前面的马车停了下来,他急忙拉住缰绳将马车停下。
“怎么停了?”子画疑惑道。
“前面三爷和夫人的车停了。”
子画撩起帘子探出头,看到走在前面的三爷利落地下了马,然后大步朝不远处的悦兴居走去。
“三爷似乎去兴悦居了。”子画说道。
“几位姐姐也跟着去吧,三爷可从未买过糕点,今日又喝得多了些,可别买了夫人不喜欢吃的。”赶车的小厮忙道。
身后的子琪一听,兴冲冲地推了子画一把,“那快走,别耽搁了时辰。”
“看你,也不知猴急什么!”子画不甚满意地瞪了子琪一眼,却也只好拉着子琪下了马车。
两人快速走进兴悦居,只见常明德站在那儿,摸着脑袋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点心,微醺的脸上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子画和子琪对视一眼,忍不住偷笑。
“三爷,”子画上前行礼,“夫人喜欢吃红豆梅花点心,还有桂花糕。”
“哦,行,就按她说的,”常明德对着店里的伙计,指向子画,“按她说的拿一份,不对,拿……”说着,他掰着手指头开始算,“娘一份,爹一份,二嫂一份,二哥一份,勺儿一份,大……一份,就那这么多!”
“三爷……”子画急忙道,“还有夫人一份呢。”
“对对对,还有夫人一份!”
“三爷,不知老夫人和老爷都喜欢什么,都拿红豆和桂花糕,若是老夫人不喜怎么办?”子画又问道。
“哦,你说的有道理,那你看着办吧!”常明德有些头疼地拍了拍脑袋,“你们挑着,我坐会儿。”说罢便坐在了一旁为客人预留的椅子上。
子画和子琪相视而笑,让伙计帮忙将各色糕点都装了一份。片刻后,两人捧着两大个食盒,跟着常明德往外走。
此刻,一个身穿青色直缀的男子正好从门外走了进来,他低着头急匆匆地从常明德身旁走过,却似乎没料到常明德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下子冲撞在了子琪捧着的食盒上。
“哎!”
“小心!”店里的伙计急忙喊道。
子琪被撞得后退一步,那男子手忙脚乱地拽住了子琪的胳膊,另一只手扶住了食盒。
“在下实在抱歉!”那男子两手端着食盒,满脸歉意地看着子琪,“不知姑娘有无大碍?”
子琪看着眼前的人,有一瞬间的愣神。
“子琪?”走在前面的子画忙问道,“可有伤着?”
“没有没有,”子琪反应过来,慌忙摇头,她接过那人手中的食盒,紧紧抱在怀里。
“你!什么人?干什么的!”
一声爆喝突然从角落里传来,惊得子琪浑身一抖,惊慌之下抬头看向眼前的男子。
对方也是一愣,却反应极快地转身看向呼喊的人。原来是坐在一旁的常明德,他不知何时已站起身,指着冲撞了子琪的男子满脸怒容。
那男子满脸歉意地一笑,恭敬道;“在下急着买糕点,却不想冲撞了贵人,还请多多包涵。”
“哼,”常明德大步走到那男子身边,板起脸声音严肃道,“你不是京城人士?”
“在下自小在南方长大,刚来京城,因为听说这兴悦居的糕点每日都会被抢售一空,所以着急了些。”那男子不紧不慢地答道。
听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常明德皱起眉,上下扫了那男子一眼,又转头看向子琪。
“你如何?”
“谢三爷关心,奴婢无碍。”子琪忙回道。
“真的无碍?”常明德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丫头,只见对方此刻满头大汗,脸色也有些发白,怎么看都不想无事地样子。
“真的无碍,只是受了些惊吓而已,奴婢胆子比较小。”子琪低声道。
“罪过罪过,是在下的不是。”身旁的男子又慌忙说道。
“无事就好。还有你,”常明德显然没有要放过那男子的意思,“姓甚名谁,现在住哪儿?”
“这……”对方一脸犹豫地看向常明德。
“我是步军统领衙门的,问你话,理当回答。”常明德道。
“是是是,在下姓袁名青,现住在永福客栈。”对方恭敬地答道。
常明德挑眉看了他一眼,随后鼻子里哼的一声,大步走出了铺子。子琪和子画端着食盒紧随其后。
一行人赶着落日之前回到了将军府。常明德见过了老夫人,便又急匆匆消失不见。乔蓉儿只是扫了眼常明德的背影,便又回头和二夫人聊天,临走时把兴悦居的糕点分给了大家。
“好孩子,真是有心了。”老夫人捏了一块儿绿豆糕,尝过后不住点头,笑着道,“不错,这一盒都得给我留下!”
“祖母贪嘴!”坐在一旁的勺儿眼巴巴看着那一盒绿豆糕,突然说道。
“勺儿!不可和祖母这样说话!”二夫人瞪着勺儿喝道。
“哈哈哈,”老夫人却被瞬间逗笑了,“说的没错,你祖母从小就贪嘴,去去,吃你自己的。”
“哦。”勺儿弱弱地看了二夫人一眼,随后利落地爬下矮榻,登登登跑到乔蓉儿面前,摇着乔蓉儿的衣角低声道:“婶娘,糕点吃多了对牙口不好,你下次别买那么多了。”。
“你个小鬼头,”老夫人被逗得哈哈大笑,“管得倒是宽。”
乔蓉儿低头看着衣袖上的那双小手,神色一愣,心中竟莫名闪过一丝惊慌。她急忙扯出一个笑,轻声道:“好,婶娘记得了。”
“嗯。”勺儿郑重地点点头,回头看了二夫人一眼,咧开嘴嘿嘿一笑。
……
“在兴悦居可是被那人吓着了?”子画担忧地看着猛喝水的子琪,“看你出了这么多汗。”
“可不是,”子琪用衣袖抹了抹额头的汗,“那一盒子糕点若是摔坏了,我不死也得被剥层皮。”
“呸呸呸,”子画急忙道,“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大热天喝凉水,一冷一热当心肚子里凝了冷气。”
“哪儿就那么娇贵了,我……”话没说完,子琪突然凝起眉捂住了自己的肚子,然后她一脸纠结地瞪着子画,“好你个乌鸦嘴,你不说,我还能喝两碗水,你一说,我的肚子果真就痛了,不行不行,我得去解决一下。”
“我呸,”子画笑骂道,“自己造的孽还想怨别人,快去快去,待会儿夫人可要回来了。”
子琪弯着腰,小跑着去了茅房。
衣袖里有两张纸条。一张藏在自己拿着的食盒里,她趁人不注意悄悄拿了出来。另一张是韩青扶着自己的时候,瞬间递到了自己手里。
她首先打开了第二张,看到上面熟悉的笔迹,心砰砰直跳。可是等她看完上面的内容,脸色顿时变得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