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该换药了。”门外突然那传来长安的声音。
子琪顿时惊醒,眼前的常明策也急速消失,只看到常明德一张铁青的脸,她手一抖,急忙将剑扔在了地上,又快速跑过去开门,将长安迎了进来。
“怎么了?”长安听到咣当一声,端着药边走边问,待进了屋看到地上的剑,疑惑地看向常明德,“爷?”
常明德咬着牙看向地上的那把剑,没有说话。
“放桌上吧,待会儿我来还,今日三爷兴致好,还舞起了剑呢。”子琪挤出一个笑,尴尬地解释道。
长安看常明德脸色严肃,却没有发话,又看了眼地上的剑,急忙收起来复又挂好在墙上,“三爷不用急,等伤好了再动刀动枪也不迟。”
话音刚落,突然听到常明德一声怒吼:“你……快把这个贱婢给我拉下去砍了!别让爷再见到她!”
“三爷……”长安一惊,回头一看,只见常明德手指着子琪,气得浑身发抖。
“三爷息怒,您这是……?”长安不明所以,看看低眉垂首的子琪,又看看正火冒三丈的常明德,一时摸不着头脑,“三爷,子琪姑娘她……”
子琪站在那儿,突然抬头直视着常明德,冷哼道:“三爷,今日这院子里只剩了奴婢一人了,您要砍杀奴婢,只怕也得等明日了,要是半夜没个伺候的,不小心旧伤复发,将军府还不得闹翻天?”
“你个贱婢,敢如此说话!”常明德一听,顿时翻身下床,腿脚比之前还利索,对着子琪的胸口抬脚踢了过去。子琪瞬时便被踢飞出去撞在门上。
好得很!这一脚暂且记着!子琪闭上眼睛,眼前只见一片血色,耳边更是轰鸣不断。
“子琪姑娘!”长安一惊,急忙去扶趴在地上的子琪,而始作俑者常明德,也惊讶得目瞪口呆,看着子琪趴在地上的孱弱样子,突然浑身僵硬,一动都不敢动。
“我没事儿,”子琪抚着胸口急促的喘息,胸腔里传来的闷痛让她紧咬牙根,“看这力道,三爷大概是病好了,有力气教训丫鬟了。”
“三爷,”长安突然跪着挡在子琪身前,急忙求情,“子琪姑娘不眠不夜的照顾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消消气儿。”
房间里,一个趴在地上气喘吁吁,一个跪地心惊胆战的求情,而另一个却呆在原地。片刻后,只见常明德慢慢走回床边,爬上床盖了被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这诡异的画面让子琪和长安疑惑不解,二人对视一眼,见三爷确实是安静的躺在那儿睡着了,长安悄悄扶起子琪,两人默默退了出去。
“今夜我只收,你回绿竹阁,请三夫人叫大夫看看吧。”退守到院中,长安不放心地说道。
“不用了,”子琪摆摆手,“我没事儿,休息一会热就好了。”
“今日三爷又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长安忍不住问道。
“谁知道呢,三爷说想看我跳舞,我便舞了一段剑给他看,没想到手失了准头,剑落在了他眼前,估计是吓到了吧。”
话音刚落,屋内突然传来当一声响,一个声音爆喝道:“闭嘴!”
长安和子琪赶紧站直了身体,闭口不言。过了半晌,里面终于没了动静,子琪深吸一口气,无所谓地耸耸肩,长安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二日,常明德出乎意料得醒了个大早。待他一转身看到了睡在对面床矮榻上的子琪,瞬间微眯起眼睛。常明德赤脚下了床,绕到矮榻前看着熟睡的子琪,突然伸出双手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子琪瞬间惊醒,急忙用手掰常明德的手腕,“放开……我……”
可对方死死地掐着她不放,直到子琪双眼突出,两面通红,眼见着要断气了,常明德才冷笑笑一声,放开了手。
子琪翻身趴在矮榻上,痛苦的咳嗽不止,喉咙里火辣辣的,胃里更是一阵翻滚。
“等着,看爷怎么玩儿死你!”常明德说罢,便转身出了内室。
子琪捂着喉咙,怒瞪着常明德离开的方向,心中恨不得现在就追出去砍人。
此仇不报非君子。等缓过劲儿来,子琪看着常明德的卧榻,严重闪过一丝阴冷。等着,看我怎么玩儿死你!
……
南边发来战报,前线战事紧张,而北夷也趁着入冬之际蠢蠢欲动,几番进犯强抢粮食和牲畜,西边的蜀国也不知为何增突然派了兵力,在边界之地驻扎。
楚帝愁眉不展,可恨朝中无人。常老将军接到战报,瞒着常老夫人独自进宫请战,楚帝龙心大悦,当即下了圣旨,封常老将军为统领大将军,领军镇守南疆。
常老爷子同李公公一起回了将军府,看到院子里早站一大家子,为首的老太君和常老夫人脸色铁青,瞪着自己。他板起脸,默默慢了几步,走在了李公公屁股后面。
“恭喜贺喜,常老将军老当益壮,此次能去南边统领大军,镇守南疆,是我大楚之幸也。”李公公陪着笑赞了几句,扔下圣旨急急忙忙回宫了。
常老爷子还未发话,常明德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爹!我也去!”
“不行!”老太君第一个反对,“给我好好呆着,等你媳妇儿生了再说。”
“我已经决定了,父亲和大哥都去了战场,家里又有二哥照顾,我不能待在家里做个闲人!若是爹爹和大哥答应,我便跟着去。”
老太君和常老夫人一回头,眼神凌厉地看向常老爷子,吓得常老爷子一个激灵,摸着脑袋往房里走去,“那个这还得你娘和你祖母答应,爹爹还要准备东西,就不耽误你们了。”
……
“三爷,你!”乔蓉儿好不容易见到了自己痊愈丈夫,还没说半句贴心的话,晚膳时竟又得了常明德要去宣州的消息,“你若是去了,我,我便……”
“蓉儿,我知道你是了解我的,事到如今,便是阎王老子也拦不住我。”常明德态度坚决的说道。
“怎么说话呢!”始终没说话的老夫人坐在一旁,终于忍不住出声。
“儿子一时失言,请母亲责罚。”常明德及时低头,语气却没有丝毫反悔的意思。
“不准去!”老太君拍着椅子的扶手,大声呵斥,“从今天起你就给我在房里待着,等你媳妇儿生了,你再给我出来。”
“母亲息怒,”老夫人看着老太君,低声应诺,“我让人看着老三,定不会让他出府的。”
常明德被迫搬回后院,禁足绿竹苑。
子琪也回到乔蓉儿身边伺候,当晚便睡了个昏天黑地。
第二日一早,乔蓉儿单独留了子琪在房里,桌上还放了一碗药。
子琪上前看乔蓉儿的神情,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毫不犹豫的一口气将药喝了,“夫人,三爷有伤在身,奴婢万不敢生出非分之想,请夫人明鉴。更何况子琪第一次侍疾,难免笨手笨脚,惹怒了三爷,昨日,奴婢愚笨,又惹怒了三爷……”子琪边说边解开衣领的盘口,暗紫色的掐痕清晰可见。
一旁地顾妈妈一看,面色惊恐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怎么回事儿?三爷他?”
“奴婢不敢妄议,请夫人相信奴婢,这几日除了养伤,三爷一直都念叨着想要早些回绿竹阁,看望夫人和小少爷。”
乔蓉儿侧过脸,却又忍不住看向子琪脖子上的伤,最后低声吩咐,“这几日辛苦了,下去吧。”
“是,夫人。”子琪跪安,临出门前抚着胸口咳嗽的模样,让乔蓉儿心里一紧,“顾妈妈,你去问问子琴,看看子琪还有哪些不适,从库房里拿些药给她。”
“是。”顾妈妈急忙应诺,紧接着把桌上的药拿了下去。
第二日,顾妈妈传来的消息却让乔蓉儿心惊不已,“说是胸口一大片乌青,晚上还咳出血痰,胳膊上有鞭伤。”
“鞭伤?怎么会这样?”
“听说,以前子琪可是睡觉最安稳的,昨夜里竟喊着‘别打了’,然后自己惊醒了,一夜没睡。”顾妈妈的脸皱成了梅干,眼里的担忧显而易见。
“三爷他?”乔蓉儿玉手紧握,心中顿时忐忑不已,脸上却又不敢相信,常明德虽然大大咧咧,却从未有过鞭笞下人的举动,待人也是彬彬有礼,如何会这样?
“夫人莫怕,许是因为生病,性情有些烦躁。这几日我也未发现三爷有什么异样。”顾妈妈急忙劝慰道,心里却忍不住打鼓。若不是三爷,府里还会有谁能动子琪?
乔蓉儿哪里听的进去,因为怀着身子,心思本就就敏感至极,再加快要临盆,更是只能坐卧在床。动不了身体,只能动脑子,忍不住要胡思乱想。
“怪不得这昨日子琪一见到三爷便能躲便躲,几次三爷让她近身伺候,她一副畏手畏脚的样子,惹得三爷怒斥,”想到这里乔蓉儿突然抓住给妈妈的胳膊,“今早三爷抚着我的肚子说,‘若是你未曾怀孕,她们也不会拦着我去’,我本以为这只是玩笑话,还打了他一下,顾妈妈……三爷他……”
“夫人,您可别多想,三爷对您情深义重,不过是句玩笑罢了,子琪那儿我自会问清楚的。”
“顾妈妈,”乔蓉儿抚着自己的肚子,一脸急道,“子琪跟了我多年,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怎会不知,可我刚嫁进将军府一年,三爷是什么样的人,我……真不敢确定。他若真因为我怀着身子,怪罪我阻了他的意愿,那……那他又会如何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