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拾不由~笑的有些讽刺,而苏辞却在感受到柒拾隐隐约约的杀戮之气。上前抓住了柒拾的手,温和的气息从掌心至心肺。
血色染衣衿,携手共深渊。用这两句话来形容,此刻的苏辞与柒拾最是恰当不过。
与此同的三国边关小镇上,亦是同样的情况。月国边关沈丘城,酒久久的身后是生人勿近的贾诩。
南国边关田庄城,是苏辞派出的木易。而北国的陆丰镇则是柒拾的隐,在暗中推波助澜。
这场戏开始了,而九重宫阙上的复尘。看着这盘局,无能为力只得旁观。
夜郎城,府衙内。柒拾一身深紫色的衣袍,与苏辞一身暗紫色的衣袍相配极了。两人相携着走上了悬挂着四字“明镜判堂”,的高堂。
温润中带着几分慵懒,扫视了台下一圈。台下一身深棕色官服的马荣洪,被上面人推出来应付她的牺牲品。
更可笑的是,被柒拾否定的众多百姓。见到这马知府,像极了找到归属的迷途羔羊。形成了,一致对外的气势。
见此柒拾身上的温润渐渐掩去,越发变的慵懒…而柒拾左侧的苏辞,则是蜕掉了温润,周身的气息变得压抑、窒息…
砰~一声案板响,叫停了堂上堂外的议论声。
柒拾沙哑中带着温润的声音,在这大堂上响起。“想不到啊!马知府还能在这惨不忍睹的城中过得如此风生水起。
当真是好本事,就是不知这条命可能受几日的搓磨…为官之人,可命短…”
马知府听此一愣,膝盖处隐隐约约的发软。他能想到的虚与委蛇,能想到的苦斗一番,能想到的先其灭之。
没有出现,更没有实施发生。便被柒拾的人“请”到了此处,毫不掩饰的杀意。甚至是夜郎城,城中所剩的数千百姓亦难逃一死。
“柒丞相这是何意,妄图替皇上下决断吗?”马知府,思索片刻后,吹胡子瞪眼端着一身所谓正派之态。
抬头直视高堂上的柒拾,端的一副正义凛然的质问。而这围观的人群中有一身形如倭瓜的妇人,目光流转间魅惑人心、却又是满目不解。
“吾主怎会动了心,不可能、决无可能…”妇人嘴里嘀哩咕噜地念着,皱巴巴的脸皮抖了抖,惊慌地扫视了周围一圈。
抬头看向高座之上的柒拾时,目光还未触及便被苏辞一个阴冷的目光扫过。灵魂俱灭,踉踉跄跄的后退倒地…
惹得周围的人一惊有人上前,探其鼻息而后脸色苍白的后退再后退。
柒拾见堂下及堂外从不断涌现的黑色气息,眯了眯眼。
看来此座夜郎城,早已成了废墟。用一个废墟来引她上钩,却又是她不能拒绝的。
“是吗?马知府去往天子脚下告本相如何,本相给你这个机会…”
说到此柒拾的目光,便落到了苏辞的身上。伸手一触修长指尖,轻柔的落在了苏辞眉心。将吞噬苏辞心智的,黑色雾霾尽数吸收。
而后很是温润偏头“小苏辞,觉得这位正义凛然的马知府。
该以何种方式走出此城,前往天子脚下告本相的罪呢?”
苏辞听此喉结不动声色地滚动了一下,有些不自在或者说恍惚,但这两种情绪消失的极快。
让人无法察觉,最终温润的有些残忍“既是为夜郎城的百姓伸冤,当是要作出悲壮的牺牲啊。
不踏碎这,九百九十根铁针阶。又怎能以表高风亮节,不畏不惧呢。”这一问一答可真是温润舒适却又残忍十足呢!
而高台之下马知府,脊背发寒、牙齿打颤,有些悲壮,又有些迷茫。身后一道道视线,在这一刻浸了毒。
生怕马知府逃跑,皆有小幅度地上前,想将其控制好为众人开辟一条生路。马知府抬头迅速地瞟了,高台上的两人一眼。最后在心底怨恨起了,老天爷为什么给他这样的人生。
当所有人都期待着你的死亡,为他们开辟一条新路的时候,你又怎可能有生路呢?
结局便是马知府,被百姓们同心协力一人一把推上了泛着寒光的死路。最后无法支撑、倒下,铁针穿透脑骨鲜血浸染。
将这些人的瞳孔、前路,都染上了奇异的暗红色。在欢天喜地的庆祝声,大笑声中柒拾的友好会访,便以此作了短暂的落幕。
见周身气息又开始变化的苏辞,柒拾的眸光沉了沉。将其打横抱起离开了此处,回到了兵队的驻扎营地。
而在夜郎城的百姓以为蒙混逃过关一劫时,年副将便领着数百土兵举着火把。
将除那三人外的所有百姓,团团圈住。想逃离,脚步稍退身上便会失去五分力气。
于是不下三刻,火光在夜郎城的东南处点亮。一阵阵黑烟缓缓升起,渲染了那一片东南角落的天空。
驻扎军营的主帐中,柒拾神情淡淡却也眉眼柔和、飘渺。
低头看着枕于自己双膝半梦半醒的苏辞,声音亦是很是柔和“你终还是愿意见我了,所执还放不下?”
而那四肢残缺似鬼,似魔的女子撑着如碎镜般的身子来到了柒拾身后。头发披散,使其辨不清容颜的女人笑了笑。
声音尤如花甲老人般苍老“我亦想不到,故人有如此通天之力~”
柒拾听此,柔和的声音更甚也更沙哑“娅婵戏台子已搭好,就差你了。”
话完,柒拾与那女人的身形皆如破碎的玻璃分崩离析。
黄泉,水亭中宿醉的依旧挑眉,指尖划过忘川湖面“我道是谁,原是故人啊!”声音洒脱中带着浅浅的笑意,犹如午后柔光。
柒拾慵懒的从忘川旋涡处缓步进了水亭,身后是犹如碎镜四肢残缺的娅婵。娅婵飘浮在柒拾身后,无比狼狈。
“小依,可能为娅婵描副躯壳?”柒拾声音沙哑中带着几分温润,周身却缠着不明显的杀戮血腥。
依旧拂袖起身来到娅婵身前,目光多了分认真的打量起娅婵。
片刻眉头便染了分凝重,而后声音少有严肃的道“娅婵的魂灵,现在撑不起我所画的躯壳。”
依旧说着又像想到了什么,转而看向柒拾“这种情况,你不可能看不出来?除非你身体,经历了……”
柒拾抬茶杯的动作稍滞,而浅笑“小依,越加聪明了呢。你先为她,找副可承载的躯壳吧~”
依旧默声,看着眼前的娅婵。摇了摇头,曾经那样的一个娇俏女儿郎,为了一个不知值不值得的人。
执着的不入黄泉,在世间飘荡寻找,却又被世间排斥着反噬着。
依旧片刻沉思后开口问“娅婵,在这世间飘荡了那么久还是,悟不出自己的归途?”
娅婵望着眼前的黄泉之主,眉眼一弯瞳孔尽头更是一扫而过的透明干净。“我好似忘了,又好似从未忘掉…”
依旧怔然,复而笑了笑。见多了固执人却还是,改不了老毛病。抬手便从忘川中取出一具尸身,而柒拾抬手唤出了,一面水镜。
画面中的因满城伤亡,与自私埋怨,怒吼,不甘而变得无法控制自己力量的苏辞。
亦是察觉到了,那熟悉眷恋的怀抱倾刻消失。苏辞冲过重重迷雾,缓缓睁眼时。环顾四周,却空无一人。
甚至在苏辞起身,抬步想走出营帐时。一股带着无法反抗的禁锢从天灵盖处,迸发。
引得苏辞体内灵魂俱颤,若不是体内的生死棋挡住八分。
思及此,苏辞的眸光沉了沉了。周身的黑气,又开始不断涌现。
一座充满了冷血却又现实的夜郎城,在柒拾离去后、苏辞遍寻不到柒拾的所有足迹。
夜郎城也因柒拾的离去,下起了烟雨朦胧的小雨。无色的雨水形成了,一面又一面的屏障。
苏辞在烟雨朦胧的雨水街道中,显的分外委屈脆弱。
被雨水不断打湿的睫毛,遮挡住了眼底不明的情绪。只是唇角的笑渐渐浮起,矛盾却又温润。
一步一步再一步,苏辞每走一步,每穿过一个透明的屏障。浅紫色的衣袍颜色便加深一分,手指也不知何时染上了点点血痕。
待到雨驻,无路可退时。苏辞发现自己的衣着发生了变化,成绫罗纱裙。
披散的头发亦被高高挽起,朱钗作响。抬眼环视四周时,发现四周黑压压的人群渐渐向苏辞围了过来,举着火把嘴里嚷着什么。
好像是什么“苏娘子作为被一城百姓,接济着的名角。如今却为一个丑陋残忍的小生,叛变了一城百姓~”
“杀~杀杀杀~”这样的声音不绝于耳,苏辞闻此言。不受控制的杀戮血腥渐渐上涌,在将要爆发时却被一双满是血腥的手拉了拉衣袖。
在渐渐围上来的人群中,在不断靠近的火把中,在不断的指责中,苏辞的目光顺着雨水落在了扮作小生的柒拾身上。
苏辞将要脱口而出的话语,在瞧见柒拾眼底露出的害怕、强行吞咽了回去。
不着痕迹地抽出了衣袖,转而目光落在了不断唾骂自己,嚷着要把自己烧死的众多百姓身上。
唇角浮上了极致的温润适人,眸光却带着让人不由擅抖后退的点点芯火。
“哈哈哈,曾有人对吾说人之初性本善,吾信了,所以忘记了善恶源头的贪与妄。”
话落,苏辞衣袖翻动。众人引火烧身,在众人发出惨叫痛苦的声音时,苏辞发现自己身侧的事物与景像都在极快回溯。
像是触碰到了什么道家阵法,一点点回溯到搭的极为华丽的戏台之上将扮作小生的柒拾护在了身后。
而渐渐向两人靠近的人群,举着火把再次将两人围了起来。
火光照耀闪烁中,苏辞像是明白了什么。上前一步夺过了柒拾手中的长矛,身形翩翩若蝶的穿梭在人群中。
鲜血叠染苏辞的周身温润,渐渐转换成不染世俗的悲悯。
在火光的照耀中,鲜红且不可碰。手染血色,杀戮且悲悯。
见此幕,台上的柒拾身形渐变,原是此柒拾非彼柒拾。
“烛龙,汝应是知道亲手屠杀俗世人。该领什么样的罚,知而作不知为何。”苍老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调笑。
苏辞闻言转身,而身后则是一片黑烟缭绕的火光。“屠杀,哈哈哈。此问甚妙,因吾血肉,才乃生长,而他们却来责罪于吾~”
笑弧浅浅勾勒,身上不断往外涌出的黑气与抬眸间的出尘悲悯,形成了极大的冲击。
黄泉水亭中,柒拾几人兴味且好整以暇的看着水镜中的这一幕。
依旧见柒拾眸光几换,最后变成了一片灰色的深渊,像是有着无限的吸引力,让人探索。
能让柒拾露出如此表情的次数,并不多准确来说,每次都是恰到好处。
“瞧瞧~正正得负这一切极致为始亦终,这落子柒柒你心软了…”依旧问。
“正正得负吗?若真只是这样,那到也不枉所求。只是啊!不可能……”柒拾目光从水镜上面移开,把玩着手中的茶杯。
复而又道“中庸为挡石,利已造乱世,问神命己身~能被护下的幸运儿,又会有几个呢?强留于世的不平者又会是哪些呢?”
而水镜中,与苏辞对质的“柒拾”身形渐渐模糊,辨不清容颜。
只是那声音依然苍老“既是觉得众生亏欠汝,那汝便弃了不更好?吾不会阻止这世间的一切更迭,就看汝如何唱罢。”
话落间,风卷枯叶尘沙,那还在火锅中挣扎的人们,化为一阵黑烟,甚至因果都被捏碎了。
苏辞闻言,额间一点紫红,泛着血气的不断加深。瞳孔中的黑色不断加深,变得浓墨重彩。
一息间,一切恢复如常。只是啊!盘踞在夜郎城上空黑压压的因果消失得干干净净,似乎从未生于世间。
这一切的事情发展的太快,夜郎城血腥缠绕,哭声遍地,白骨成堆。这座夜郎城倾刻间,消失于庸国的记载中。
而,位于南国与庸国战场交界无形之中,辽阔了几分。四国版图,也出现细微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