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庸国皇宫,左候悄无声息来到了苏烟暂居的凤栖宫。抬脚跨阶时,便听凤栖宫殿内传出了有规律的敲木鱼声。
及一段听不懂的梵语,左候嘴角不由浮起一抹苦涩。僵硬着身形后退了、再后退转身离去。
左候想,是了她应该不想与自己纠缠。却也给了左候最好距离的体面,便让她“如愿”一会吧。而凤栖宫外,退至殿外的宫女中官亦看到了这一幕。
殿内,苏烟低垂的眼眸闪了闪。划过一抹迷茫,指尖光滑的绿檀佛珠出现了细微的裂痕。复又想到了什么垂眸看了看已经延伸至掌心的大限,不由笑出声。
龙息宫,内殿玉案前左候眸光几变的看着手中信纸的内容:柒丞相率兵达于夜郎时,会见了南国摄政王苏辞,两人相熟之态,而后屠了夜郎城一城百姓与被推出来当替罪羊的马知府。
在启程归来时,夜郎城奇异的消失不见,无迹可寻……
半月后,柒拾领着众士兵快马加鞭而来。上朝复命时,却递上了一株缠着黑气的藤根。
对左候道:“臣有一灵草,想来陛下自有用到的时候。此时献上,望陛下知平衡两字。两全其美乃“美称”。”
左候皱眉,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挥手示意后面的中官上前接过。
当柒拾回到柒府,推开梧桐苑院门时。见依旧,刚好从树洞中走出。
依旧下意识的敲了敲腰间的酒囊,似是在衡量些什么。
而后道:“果不出你所料,他已经回南国了。而月同笙也将那人,送到了月重阳面前。
只是不知有着和思童一模一样容颜的她,能否验证这所谓的愧与爱。”
柒拾在依旧话落后,拂袖唤出水镜。见镜中的苏辞,现已回自己的摄政王府。一袭烟紫的长衫,形如白桦立于满院的紫色藤蔓下。
一手持着似甲骨形的竹书,一手背于身后。温润且美好,只是在暗影禀告了什么才垂眸掩去神色。
柒拾有些苍白的唇畔,渗出了点点嫣红。那双好看的眸中,点点火火闪过。似是夜间的萤萤火光,枯守烬灭。
月国皇宫,宴请百官的麒麟大殿中。月重阳垂眸掩乌青的坐于上首,不厌其烦的听着丝竹管弦琵琶声声。
位于月重阳左侧的月同笙嘴角微微上扬,眉眼却极冷的扫过殿门。
赤着足,挽着水袖,踩着恰到好处的点拍交替的舞女。
神色先是微滞的停留在中央着红裳,足缠银铃的身影上。而后闪一缕极快的戾气,仰头饮酒。
叮当~叮当~叮当,上首的月重阳身子微僵。想抬头,复而又想到了什么拿起席上的玉酒壶便是一饮而尽。
声音极低极沉的笑的起来,只是这笑声只月同笙一人注意到。
八个身着白裳羽纱的娇俏女子,在裙摆转成波浪起伏的圆圈时。
同时从腰间抽出软剑,腕间转动丝竹声声时,红裳女足尖轻点,犹如层叠而上的莲花缓缓归矣于数把软剑的刀刃上。
水袖轻抛,落入梦幻云层,足尖轻动,血染银刃~
这样的场景,是在场之人从未见过的,像是烈阳高照的天。降下一滴,不容忽视的雨珠。直击心灵,偏执的触目惊心。
月重阳的目光终是落在了,那红裳女子的身上。水袖舞动,如梦如幻间。
月重阳的眼眶渐渐发红,情绪不受控制的猛然起身。来到了红裳女子面前,仰头看着那站在银刃上的女子。
声音轻柔中带了几分小心翼翼:“你回来了~”
红裳女子闻言,踩着舞动的水袖由高缓低来到了月重阳的面前。
“奴家,不知皇上何意?”红裳女子唇畔浮起了浅浅的不解与故作小心翼翼。
“你唤何名?”月重阳痴痴的看着眼前,眉眼神情流转极灵动的人儿。
“阎阎儿。”短短三字,不知是如了谁的意。
南国,摄政王府。月华阁,半遮半掩的木门有灰暗的烛光泄出门外。苏辞将手中信置于油灯之上,蓝色的火焰占满了整双眸子。
周身的温润又添了几分:“阿柒,命运真正趋近于一条线上时便不可能相交了。
平行且并肩,就是不可能再相交。这样的局面真的,就是你所求的吗?”
低声的低喃带着淡淡的宠溺与无奈,再次抬眸时苏辞的温润多了两分飘渺。
此时的庸国皇城,左候面色苍白且盛满了杀意的扫视床榻帘幕处的柒拾。
“柳太医说孤的脉搏,与心脏正在诡异的枯竭中。不知柒爱卿对此,是如何看法…”
左候的声音带着帝王的威慑中多了些虚弱,与无力,当然还有不掩饰的血腥杀戮。
柒拾微微欠身行礼,半眯着眸子,眉尾有些慵懒的一挑。
“陛下,既是有所察觉,又何须问,陛下只要有能力随时可以推翻此局。只是不知陛下,唤臣来此想解那一惑呢?”
左候闭眼,长长的睫毛掩盖了所以的情绪。声音有些迷茫“那段未完的记忆到底还发生了什么,她还欠着孤什么。”
柒拾抬眸扫了一眼床榻上的左候,沙哑中凭空的了分无情。
“若是带着残缺不全的记忆,做了这选择。陛下还可以悔,但陛下记起来了,再做选择,选择错了,陛下又当如何处之。”
床榻上的左候闻言,藏在薄被下的身形一僵。
几度手攥成拳又松开,只余点点血色的唇不可察觉的抿了抿:“哈哈哈,罢了~罢了。至少现在她还在我的身边。”
南国朝堂上,苏庆一身黑金色的龙袍着身妖异中又带着几分浅笑。
眉头微挑的看向朝堂上的苏安,苏辞两人。一个是掌握兵权的安王,苏安。
一个是旁观一切,实则让无法忽视的摄政王,苏辞。
看似左膀右臂,实则前后虎狼。但苏庆知道这两人,无一人喜这高高在上的权利。
而如今两人还要这身份的原因,似乎是在等着什么样的事物到来。
庸国卿帝似乎也掺与其中,但到底是什么样的事。能让卿帝动用身边探子,在自己眼前上这两人的眼药呢?
不惜暴露的动作下,到底还有什么。思及此龙椅上的苏庆,浮在唇畔的邪笑不由又深了几分。
“北国边境,近日动作频频。不知,安王有法子对此治上一治~”
苏庆那带着几分调笑的声音,轻飘飘的在朝堂上响起。
随着这样的开头,苏安被任命前往边境。而苏辞被苏庆告知庸国远近闻名的柒拾,柒丞相已从庸国起身代卿帝送上迎亲聘礼。
望苏辞代他好好招待一番,筹备一番,彰显南国的礼仪。
苏庆的确是一个极聪明的人,只是他不知道他亦是这局中人。
庸国城门外,柒拾一袭深紫色的长袍着于身。驾着一匹暗棕色的马儿,身后是浩浩荡荡的队伍。
柒拾望着在金色光芒照耀下晃眼的尽头,灰白色的眸光一闪而过而恢复浅墨色。
“庭前种琵琶,庭后满恩仇。那样一个聪明剔透的人,再见你时不知该如何做偿呢。”
懒散的声音低低传到了,左肩一个高大威猛形象的将士耳中。
那将土的目光渐渐模糊声音有些好笑的道:“他应是会问我,从何处而来吧~”带着什么目确,应会极掩饰或者说深情。
柒拾闻言,看向前方尽头的眼眸再次懒散的眯起给人一种漫不经心的感觉。
马蹄声终是掩盖了,所有波涛汹涌的情绪。
数月过后,柒拾领着上万土兵随从抬着约有十里的聘礼浩浩荡荡的停在了南国城门前。
沉重而巨大的石门被士兵缓缓的从两侧拉开,入目的是一身紫色衣袍的苏辞。
温润如玉的站在千百人群中,身形修长如白桦,貌似天上宫阙的仙人。
一身浅紫色将苏辞的肤色又美化了几分,让柒拾差一点便移不开了。
柒拾见这样的苏辞,唇畔浮起极美极飘渺的笑,这笑亦让苏辞难以移目。
南国的礼仪做的极好,让柒拾挑不出半分错。也或许是苏辞让柒拾挑不出半分错,当柒拾与苏辞一个慵懒一个温润的并肩站于南国朝堂上时。
那样般配,只是这一切在苏庆目光缓缓落在柒拾身上时变的诡异缠绵。
一个模糊的身影,在苏庆脑海中猝不及防的划过。带着一个浅褐色的眸子干净而透亮,唤着他“阿庆”。
脑海顿痛,目光亦落在了柒拾身上久久不动。
苏辞亦发现了柒拾的异样,落在柒拾的目光一点点加深。
忽见柒拾的目光与苏庆相交,唇畔浮起了一抹很是干净的笑。沙哑懒散的嗓音,竟有些甜。
“寻觅许久终见故人,阿庆还记得吗?”
不大不小的声音,却入了整个朝堂及苏庆的耳中。
百官疑惑不解,而苏庆却下意识的身瘫软无力,薄汗渗出。
“娅~婵?”苏庆不由的脱口而出而后快速的掩饰过去,示意着身旁的老中官宣告禀退。
见此场景,柒拾掩去了唇畔的笑。说完的那瞬间,便有些懒散的随着人群欲要退出。
却被一旁的苏辞,拉住了手腕。声音温柔的道:“许久不见,阿柒是打算忘了我吗?”
柒拾看似懒散的眉眼浅浅上挑的看向苏辞,而后道“君,觉得此事该如何解?”
苏辞浅笑“阿柒,不是已经算计好了吗。我自是,随着阿柒的。”
“君,不是已经动手推动了吗?这便是随着我吗。”
柒拾缓缓靠近苏辞,散落的几缕墨发被风吹到了苏辞的眉眼似远似近。
温热的气息让苏辞想靠近再靠近。只是脚下抬动时,却发现有千斤重。
“小苏辞~你应知,留与不留你做不得主。”轻飘飘的的声音令苏辞眼前再度模糊,当视线再次清晰时却已不见柒拾的身影。
七日过后南国四夷馆内,柒拾半倚靠在轩窗前的软榻上,而身侧站着那位高大威猛的副将。
柒拾眸光慵懒的扫视着,窗外的南国街道人来人往,幼童嬉戏,老生垂钓。
“娅婵,你说现在的他分的清你吗?或者说,他爱的,守的,求的,是哪一个你呢?”
柒拾眯着眸子,唇畔浅笑慵懒的问身边人。
被柒拾唤作娅婵的副将,浓密的剑眉紧皱、厚厚的唇畔藏着哭笑不得。
“柒柒何必问我,朝堂一眼不早已有了结果吗?他…”
柒拾抬眸,伸出那布满疤痕的右手指着窗外两道不约而同的身影
“可,娅婵你还是犹豫了。”
窗外南国东巷的街道,人影穿梭间一道紫色身影,一道红色身影从不同的方向行来。
在街道中途碰面,一番虚假试探问候后。一同踏进了四夷馆大堂,而后一盏茶过后一同推开了柒拾所在的房门。
素白色的软榻上,一抺紫色背着金黄色的阳光半倚着脑袋懒散的眯着眸子很是惬意,映入苏辞苏庆两人眼帘。
恍惚而模糊,苏庆不由的攥紧双手,心口处一股莫名的愧疚与慌张占满心头。
而苏辞却因这样的柒拾,下意识的上前为其整理有些凌乱的墨发。
“阿柒,近来懒散了许多呢~”温柔而宠溺的话,低低的在柒拾耳畔响起。
柒拾抬眸,对上苏辞的目光打了一个困顿的哈欠。
“你来了。”短短三字熟稔而意料之中。
“嗯,来了。”
而男人模样的娅婵,目光复杂的落在了苏庆身上。当苏庆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寻着目光与娅婵对视的那一刻金乍现。
遥远的回忆伴着诀择一点点的在脑海中呈现,一间破败的茅草屋前。
一个身形模样大约三四岁的小男孩,双眼充红的看着一个年轻的妇人被几名士兵团团围住。
几名士兵的调笑声与那年轻妇人尖锐的哭喊,将这寂静的茅草屋与平静的林子打破。
小男孩想上前,却被年轻妇人瞧见用苍白的唇说着:“娘的阿庆,别过来,好好活着~”
而愚城,东巷街道上。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眉眼极是好看着一身浅紫色萝裙。
身后跟着数十个家丁随从的停在了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