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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放他离去

点烛须臾 归须臾 4808 2024-07-11 19:25

  柒拾衣袖翻飞下,便将梁君诺安置在身前。一手抓缰一手环住了梁君诺,精廋且富有柔韧的腰。

  围观的百姓,随从士兵,宫婢皆是在两人这样的互动下连连赞佳偶天成。

  金童玉女,世上除了对方似是,无人能在与之相配了。而人群中的苏辞依是保持着自己该有的仪态,站在拥挤的人群中。

  就那样子瞧着他们这样一对璧人,这样的佳偶天成。

  只是那渐渐苍白的唇,不知是为何。只是不知那染在长长睫毛上的晶莹又是什么,当望着柒拾环着梁君诺的腰。

  策马向皇宫驶去时,自己竟是第一个最突兀,最莫名追上前的人。

  幸儿在抬脚上去时,随从士兵与武宫也接连赶上了。在士兵宫婢都夸他反应及时,所幸不曾掉队时。

  苏辞的手却不由攥紧了,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样的莽撞与失礼。

  苏辞望着两人行过礼数,跪祭,先后送入洞房。梧桐苑每一处的大红囍字,皆是苏辞一人承包所写所剪的,那外殿中的红烛祭品也是苏辞选的。

  最最可笑的是,连那床榻的纱帘也是苏辞摘下,重新换上的红纱帘。

  床榻上的棉絮也是苏辞几乎未眠的在柒拾醒后,重新换上的喜枕喜被。

  或许更加隐秘的就是柒拾的盖头,是苏辞亲手缝绣的。

  是苏辞在一直未眠的夜晚,忍住了眼睛的酸涩,忍住了心脏的抽痛,一针一线绣好的。

  柒拾今日的红妆,也是苏辞细心雕琢的。而这些却又是柒拾亲自嘱咐他的,定要他亲力亲为的。

  而今夜洞房,在中殿服侍守夜的,却是皇上吩咐的挑选的。中殿共有七名宫婢与苏辞一个中官,各自守在一左一右。

  两个时辰过后,苏辞嘴角带着的浅笑也有了片刻的僵硬。

  垂着眸掩饰着不能宣于口的汹涌,为柒拾与梁君诺准备着净身物品。再与宫婢一同试好水温,请令而后退下。

  苏辞与众宫婢又齐齐候在中殿左右侧,直至黎明升起。

  新一波宫婢中宫,更替了苏辞才隐匿在人群中缓缓退出了梧桐主殿。

  回到自己住处的苏辞,一手捂了酸涩的眼睛声音压抑的低低笑出了声。不知是何时,卫阳推开屋门。

  神情平静的打量瞧着苏辞,而后关上了身后的门。

  “你是个聪明人,应当知道从帝姬救下你的那一刻就该是这样的结局。”

  苏辞闻言抬头,放下了那被手捂住的双眼。双眼周围布满了红色的血丝密密麻麻,长长的睫毛下是浓到化不开的黑眼圈。

  声音没了一往清润温柔,变得有些沙哑“我知,从我失了性别决一赴死~

  从初时她便是高高在上,乘着那金色阳光遇我时,从她救下我~

  从她在那样小小年纪便坚定选择我时,从她…哈~我活的真突兀啊。”

  卫阳眸中闪过一抺恍惚,是在什么时候呢?他与眼前之人是那样的相似,卫阳垂眸从袖中拿出了一个令牌。

  “你母亲与皇后曾一面之缘,也曾将皇后从深渊中拉出。

  而如今帝姬继位在即,皇上这边亦是瞧出了,帝姬对你的例外,你对帝姬的感情。皇上有意将你除掉,皇后言赠尔出宫令牌,尔此刻抽身不算迟。”

  苏辞闻言沉默片刻,而后所有涌于面上的情绪复又归于平静。

  “我走了,皇后如何向皇上交代。”声音平静温润,找不到前一刻失控的痕迹。

  卫阳温和的笑道“你是知权衡的人,你放心。皇上一直都欠皇后一份债,只要你愿,这宫中你的痕迹将会,彻底消失。”

  次日夜里,在苏辞为柒拾试水温时。柒拾忽然叫停苏辞问了一句“临近年头了,小苏辞可有什么愿望。”

  苏辞抬头,看向柒拾道“殿下,可曾失去过。”柒拾不语,苏辞俯首退回了中殿。这一退,苏辞便察觉身上落了一道复杂的目光,苏辞头垂的更低了。

  在黎明再次升起的时候,苏辞随着人群退下时。柒拾不大不小的声音,再次在人群中响起“小苏辞,可要记得爱惜自己,独善其身~”

  苏辞加快了离开的脚步,最后伴着那升至高空的阳光。离开了这朱墙高城,伴着沉沉叠叠的云霞。

  咔嚓伴着沉重的哗啦声,皇宫东,西,南,北各处的大门被禁卫军拉开。一切故事像是已经草草结束了。

  可苏辞踩着脚底的光,眸光撩过周围宫门高墙时。

  忽而仰头迎向那刺目的阳光,苏辞想众生的光悬挂在这片被高高撑起的天边。

  而苏辞的光,锁在这华丽且带着窒息的深宫。

  她受众生贡养,所以必须担负起众生所不及之痛不得有一步行差踏错半分。

  苏辞眼中有晶莹在打转,将落不落最后消散于曈孔。

  背着行囊骑着马匹行至城门时,苏辞抓着马缰的手青筋暴起。

  “驾~!”苏辞从怀中掏出通关令牌,而后中气十足带着将要涌上心头的情绪。

  驾马远去,而独身一人隐藏在人群中的柒拾掩掉了浅紫色的瞳孔色,眉眼带笑。目送着,那越来越远的人影。

  “该叫你什么好呢?小可怜、小苏辞。”这样的你,为何让我总是无法狠下心来呢?次次放你出局,你偏偏次次要撞入南墙,这一生的你会变吗?

  而这样一幕,落入了九重宫阙无法触碰的禁地上方。一抹深紫色的身影,穿过苍天梧桐。

  望着这样一幕,不由喃喃自语道:“这样的你,到底想做什么呢?我竟一时之间,无法法确定了…”

  当柒拾彻底望不见那身影时,才转身回了宫门之中。当柒拾前脚跨进梧桐殿时,后脚便见沐浴在阳光里的梁君诺。

  一如既往的爽朗中,多了几分成熟的温柔少了几分莽撞。

  如第一次向柒拾伸出手时,再次伸手等着柒拾的手落下然后再紧紧握住。

  柒拾在与梁君诺的对视中多了几分,不曾出现过信任与温柔。

  而在柒拾彻底消失在人群中时,苏辞也驾马行至城外七里处。

  风儿呼呼吹过,将最后一滴泪掩盖。苏辞回头看身后,那一条路被风沙吹的看不清。

  “哈~哈哈哈~”苏辞低低的笑出了声,而后仰头直视那刺目的阳看不见源头。听着马儿前蹄高扬,嘶~的叫声。

  复而又低低道“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总角之宴,言笑晏晏…”

  复而又被一声盖一声“驾~驾。”掩掉了所有情绪,苏辞像极了这个故事中的路人。

  有些故事看似早已开始,却始终未曾开始,因为已经早早的结束,有些人从出现的那一刻,便注定了离去的时间。

  无人能抓住,无人能执迷。柒拾与梁君诺婚后的第一年,月朝臣将一半的政权交给了柒拾。

  而月朝臣的生命,也已凋零的差不多了。凤阳宫皇后身侧,是着中宫服饰的卫阳。

  望着那映在月光中的鹅蛋脸上,有着几分朦胧的霞红。心口里再次隐隐作痛,眉头不动声色的皱起。

  着一身极致端庄华服的皇后,仰望着那天边弯弯月儿。指尖抬起,作势要触碰那弯弯月影儿。

  声音不复端庄温柔,变得飘渺而凄凄“阿阳~让我们陷入这般痛苦,锁在这深宫的人。终于快没了,阿阳,我终于为你、也为我报仇了。”

  卫阳闻此言,笑得甜蜜而温柔。走近几步,伸手环住了皇后董柔准的腰。

  唇附上了董柔准的耳畔“今生未能携汝拜高堂,享晚年是卫阳无能。此刻能与汝同归,是卫阳之幸。”

  董柔准随着卫阳的话缓缓转身,目光远而近似是回到了年少。

  回到了捧着书本,学着夫子摇头晃脑时,见一少年泛舟而来,鲜衣怒马喜爱皆在脸上。朝着岸边的小柔准挥手,靠近。

  从出生的那一刻,董柔准便是家族先皇精心培养的,成为少年皇帝最得力的未来皇后。

  接受一个国家百姓最好的物质吃食供养,若没有遇见那惊艳了她整个灰色的前半生,少年郎卫阳。

  初见时的奋不顾身,轰轰烈烈,再见时的左右衡量自我警醒放手。那是董柔准这一生,最是可笑的选择与放弃。

  少年皇帝亦是不爱她的,少年皇帝爱的是那个曾经惊艳了四国的月子笙。他的亲姐姐,只是这样肮脏的爱还未能表达时。

  月子笙却为另一个不知姓名的男子,殊途同归消弥于世。

  月朝臣不爱她董柔准,但也不许她董柔准爱别人,这是月朝臣作为一个帝王的权威独占。亦是一个男人刻进灵魂的霸道,与惰性。

  董柔准放手让卫阳逃,卫阳不逃对董柔准说“你便是我坚定的选择啊,你让我如何放手。不能同生,但愿同归。这样下一辈子,我就不会找不到你,或者来迟了。”

  所以月朝臣带着刑官找到卫阳时,让董柔准在一旁听着。如何让一个男人,变成不男不女。

  董柔准听着耳边压抑的颤抖,低吼,最终跪求月朝臣停手。

  未果,最后麻木的看着一盆盆血水,从眼前交错更替。

  月朝臣以卫阳的命为前提,让董柔准向卫阳亲手喂下噬情蛊。情动一分,噬骨十分。

  最后仿佛恩赐的,将卫阳封为一品中官。与董柔淮一同入宫,贴身伺候。旁观洞房,承欢,旁观……

  月光洒落在这凤阳宫,内殿窗前。卫阳垂眸看着怀中的人儿渐渐闭眼,血色尽褪。

  大手温柔的落在那失去了温度的脸颊,低低苦笑“柔准啊!我与你这一生是那样的潦草结尾。柔准啊!不能与你同葬,只能与你同归了。”

  说着,在这寒冷地夜风吹过时。卫阳的七窍渐渐渗血,在身体失去了掌控力气的那一刻,卫阳紧紧拥住了怀中人。

  然后重重倒地,闭眼结束。脚过凤阳宫门槛的柒拾,听到了重物落地的声音袖中的手紧攥成拳。

  转身看向身后的梁君诺,扬起一抹不掩饰的笑。双眼有些发涩的看向梁君诺的眼“这归宿,应是母后最喜的结局吧。”

  梁君诺淡笑摇头,伸手握紧了柒拾的手。“长长久久,同归也。”

  这样的梁君诺在柒拾眼中,那样晃眼美好。可柒拾却在无人注意的一息间,快速垂了眼眸。

  边关小镇青碎石铺路,人影匆匆的街道上因为朦胧细雨染上一片迷雾。

  苏辞一身有些发白的青衣长衫立于来尘客栈二楼,一如最初苏辞寻着柒拾而来的位置分毫不差,透过青藤绿叶。

  苏辞的目光微微涣散,修长干净且骨节分明的手伸过屋檐。掌心朝上,接住那轻飘飘的细雨。

  声音温润中带着几分浓重的压抑“天地世俗,皆是容身之所。除了她的身侧,阉人所欲肮脏不堪怎能污了她的眼。”

  只是啊!心底还是想不切实际的看到心中所想那一幕。

  女孩昂首挺胸眉目带着几分帝王威压,瘦弱的肩膀上担负着王朝,欣荣。而她紧攥马缰的手背有着作战时,兵器交锋的疤痕。

  而与此同时的九重天宫,九重阙上,复尘一身深绿色的长袍松松垮垮。

  墨发三千披于肩后,双手合十,眉眼轻合的盘坐于透明蒲团上。

  从黄泉飘到此处,着一身绯绿衣裙、提着酒壶,跌跌撞撞向复尘,靠近走来的依旧双颊染绯。

  眉眼中满是惊艳,修长的手落在复尘披散的墨发闲间,还打一个满是酒气的喷嚏。

  细而柔的墨发,一丝丝穿过指尖。不知是撩动了谁的心,复尘假寐的眼皮动了动却没有睁眼。

  依旧又靠近了几步,往复尘怀里倒去。然后找了一个舒服的角度,又开始灌酒。

  酒意上头,依旧看向复尘时眉眼皆带着侵略性,洒脱且风流。

  “哈哈哈,无~无、无上佛,复尘,当真是生了一副好容颜。真真是美而不可触之,这可不好藏!”

  可任凭依旧如何调戏、撩拨,复尘皆是一动不动、打坐着,任依旧如何侵犯、也不出声制止带着莫名的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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