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场火让上百条人命一夜丧命,的罪魁祸首便是胡暮。胡林海若只为正三品金大夫,他是百姓心中的好官。
但若为父那便是胡暮一生的噩梦,后宅肮脏。亲缘共享,父子齐乐。
胡林海将自己的九个儿子彻底养歪,用一句讽刺的话来形容。便是龙生九子,鼠生九窝词句形近却也天差地。
原本胡林海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儿,是真的父女之间的宠爱。
将她捧在手心,要什么给什么,将胡暮养的天真善良。但人到中年,且又饱暖思其“欢”。
寻各种各样的乐趣,在胡暮十四时胡林海有意无意看到胡暮淋浴之姿时。
心底便有一个声音告诉胡林海,自己女儿生的如此可人却便宜别人他不要。
就这样犹豫了几日,最后不知怎得就将自己三儿子胡明叫到书房彻夜色商谈。
胡暮的恶梦便开始了,先是她敬爱的三哥哥而后便是她的最敬重的父亲。
胡暮的恶梦持续了两年,筹谋了两年最终一把火将这无比肮脏的一切烧尽。
愚城,胡府的废墟里。苏辞在一件一件的翻找着可利用的东西。
远处与苏辞差不多打扮的,乞儿成群而来。约有二十余人“哟~胆子不小啊!虎口夺食”
领头的是个长相可爱干净约摸十七八岁的少年,双手抱胸乘着光。
苏辞翻找的动作先是一顿,目光扫过一枚极眼熟的棋子动作极快的捡起藏好。
然后起身,默不作声的转身离去。领头的少年,瞬间便气炸了。
想说话动手,却发现身体动不了也发不了声恐惧布满双眼。
是夜,同样的星辰满天。暗处的柒拾见苏辞似是真的入眠了,便从暗处走出。原本没有任何情绪的眼里,充满了复杂。
柒拾在苏辞身前缓缓蹲下,双手轻柔的抚平苏辞皱起的眉。
你终还是记起了,小苏辞啊~我给过你机会了,只是你不要,那以后若是痛苦了可…
柒拾想及此,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最终柒拾将苏辞藏在腰间的白色棋子拿出。
黄泉路,奈何桥的尽头。亭子里依旧将那喝不尽的孟婆汤,呈了一碗又一碗。
犹如黄鹂的声音,满是风流缱绻还带了些痞气:“一颗两颗五六颗,八/九十来总不归。
花香探闺寻郎君,羞答羞答恼无礼…”这样的依旧当真是俗气至极。
穿透临界而来的柒拾,看着这样的依旧。随手便捏了一个诀,将依旧手中大碗炼化。
“明知,这孟婆汤可令这尘世万物忘情。唯独于你,却与俗世酒般伤身伤脑。俗世人可梦一场,于你却是提神般的存在,所以又何必这般。”
柒拾走入亭中,在依旧对面坐下。声音虽还是淡淡无情绪起伏,却带着不易感觉关心与叹息。
“柒柒,恢复记忆了。”依旧半撑着头,带着七分醉意的说道。
“嗯。”柒拾应。
“那,柒柒可见着苏辞了。”依旧笑着问道。
“你的生死棋,为何会在俗世。”柒拾话锋一转的问道。
原本还有醉意的依旧,醉意尽散。
依旧望向手掌心,失去生机的生死棋。
好看瞳孔中闪过疑惑,沉默,最后情绪停在了宠溺的好笑。
“哈哈哈,是吗?估计是某个家伙的手笔吧!就算这条路出现了无数个岔路口,但它的终点只有一个,不是吗?因果即生,便由他~”
柒拾挑眉浅笑,不过她与苏辞业障为什么会有一部分出现在胡暮与关重思的灵魂中。是因业障而生,还是刻意为之。
柒拾想着,便衣袖一扬。将附在胡暮关重思灵魂中的业障,呈现在依旧眼前。
“这是,我从胡暮与关重思灵魂中剥离的因果业障。”
依旧见此目露惊讶:“这业障,是你与苏辞的。”
随后便将自己掌管的命薄唤出,细细的盘查起来。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才查完。
胡暮是被祖咒了七世的霉女,而关重思也本不该与胡暮有所交集。
至于两人灵魂里,为什么会有柒拾与苏辞的业障因果,还有出现在胡府的生死棋。这一切仿佛是天地感知了什么,近而做出的应对之策
愚城的黄昏,本是须愚最喜的风景。将逝的金黄色阳光,与层层看得见摸不着的白云相融清月虽现却无光与其太阳两两相望。
望觉不远,行却遥遥无期,那样的凄美动人。须愚坐在星辰堂的屋顶上,笑看着黄昏天边。
手中的空坛,却重如千斤。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守着熟悉的人。
须愚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这样便是最好结局最好结局。
那呆和尚守了自己九世,给一世的新生不能在贪了,不能在贪了。
可为什么看着他,一天又一天的新生,念大悲咒的次数一天比一天少时。自己还是无法控制住那冲动,甚至害怕每一次的天明。
“呆和尚,你好像离我越来越远了。”须愚轻轻的呢喃着,最后脚尖轻点穿梭在愚城的每一个房顶上。
几日过后的叶王府,雷雨交加的夜晚。苏烟衣衿带着水珠的推开了书房,看向角落里的叶候。
苏烟小心翼翼的走近,然后抱住了叶候。“我会陪着你,破茧而出,向光而生。我永远不会离去,所以你不是一个人,别怕,我陪着你。”
叶候抱着脑袋思绪记忆一片混沌。心智一直停留在七岁,自己母妃被父皇乱棍打死的雨夜里。
苏烟吻上了叶候苍白冰凉的唇,中规中矩的苏烟做了自己辈子最荒唐的事。
苏烟记得姐姐说过,若她有一天喜欢上一个人,一定要把他困在自己身边。直至她喜欢的那个人,也喜欢她。
所以当苏烟听闻,姐姐将国师的十六徒弟日日留在身边时。苏烟便知道,那人定是姐姐喜欢的人。
只不过姐姐没了,她同苏家每个战死沙场马革裹尸的儿郎一样的结局。
苏烟想她应是幸运的,因为她也能日日陪在自己欢喜的人身边。哪怕,叶候不喜欢她。
当雷雨渐停,天边的云由黑变白时苏烟小心翼翼的离去。苏烟离去一刻钟后,叶候缓缓的睁开了眼。
一年过后,权术之争从暗地转换到明处。太子被叶候以已及其余几位派系一同绞杀,而皇宫皇帝的寝宫。
叶蓝秋早在数月前,便已驾崩的皇帝。享四十二年,在位二十年。叶蓝秋设了一个局而柒拾则是场局中的推动者。
叶蓝秋要柒拾保他两年尸身不腐,死讯不传。代叶蓝秋掌管朝堂两年,直至他那几个儿子分出胜负。
因为这个时间的帝位江山,只能是最佳者可得。可叶蓝秋终还是少算了一步,他的这些孩子比他想的还要动作迅速以及狠辣。
愚城外三里处,山腰间的品缘寺白雾缠绕。钟声清脆回荡,鸟鸣婉转。
暗处的须愚,不远不近的跟着那个立如松柏,着那身熟悉的发白袈裟的背影。
近日天未亮冯谬便会出城来到这品缘寺,与一老者说佛法。
每次须愚都是远远的看着冯谬,与那老者难以辨清其貌。品缘寺,凭空多出东西。
须愚从小到大从未在这座她常来放松的山,见过什么品缘寺。
须愚在心底隐隐约约的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须愚从清晨等至黄昏,见冯谬起身缓缓而来时。须愚便从暗处走了出来,计算着两人的距离直至冯谬堪堪擦过她的肩。
冯谬回头笑的温和悲悯远于俗世,薄唇微动的道“贫僧冒失了,还望施主见谅。”
须愚仰头看着这个高自己一个半头的人,有一瞬的失神最后强迫着自己移开目光快步的走入寺庙。
当须愚踩着咔嚓作响的枯叶,走进寺庙中。正面佛堂中跪坐在浦团上的老者,让须愚有莫名的熟悉感。
老者若有所感的转身,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竟是桃林中的老者,须愚的目光变得凌厉。“你到底是何人。”
老者起身,似笑非笑的走近须愚然后穿透须愚的身体。声音没有了老态,六分玩味中掺着四分悲悯的道“九世结一果,汝何须再痴执。”
须愚转身,周围的场景先是化作一片虚空。须愚感觉,有什么东西从灵魂深处再次抽离。
心口一窒,然后场景便变成了一片梨花林,脚下的枯叶也变成纯白的梨花。
噗嗤,血腥涌动最后吐了出来。染红了片片纯白梨花,无力感遍布四肢。须愚走到观弈阁,府邸时,思绪才渐渐回笼。
当须愚推开梧桐苑时,入眼的便是一身白衣的柒拾倒在梧桐树下。
身上也零零碎碎的落了一层金黄色的梧桐叶,须愚顿了顿。
“国师~国师。”须愚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未得到回应。
须愚察觉不对,走近了柒拾。伸手将双眸紧闭的柒拾,从地上扶了起来。须愚才发觉柒拾的白衣,各处都有点点血迹。
而手上的伤深可见骨,须愚下意识的想唤人。就被那伤可见骨的手制住了手腕,喉咙也无法发出声音。
须愚眼底划过惊讶划过不解划过探究,但也未有多余的动作。
“扶~我进屋。”柒拾声音不再同住日一般清冽慵懒,变得沙哑无力。
柒拾未睁眼,须愚却从柒拾身上,察觉到了那本是温润却又包裹着的遥不可及…
须愚将柒拾扶进屋,安置在床榻之上。然后犹豫了片刻,便道“国师可还需要帮忙。”
床榻上的柒拾额冒冷汗,眉头紧皱嘴唇被牙齿咬得鲜血淋漓。
须愚静静的站在床榻前,看着这样的柒拾很疑惑。良久过后,柒拾口腔中的血腥随着柒拾的话咽入腹中。
柒拾先是道了一句“多谢。”而后过了片刻又道“你应是有什么想问的,明日再说吧。”
这两句话像是用了全部心力与精神,耗尽柒拾对外界的所有感知。
须愚驻足了许久,才离了梧桐苑。须愚向柒拾求了星辰堂的偏殿,她与冯谬仅一墙之隔。
须愚走后的一个时辰,一个身影轻巧却也极快的穿梭在,观弈府的每个角落。
最后到了梧桐苑,小心翼翼的推开了未上锁的门。步子无声且快的,来到柒拾床榻前。
柒拾想要远离,他便放手。可这一切他都照做了为什么,她还是弄的一身伤。
苏辞修长好看的手,轻柔地为柒拾拭去脸上的血污,声音如远山泉水划过石畔的叮咛。
“阿柒,是何时察觉我恢复了记忆。”
“咳咳~”床榻上的柒拾,声音沙哑低笑的咳了一声,然后缓缓睁开那双极是好看的墨眸。
床榻前的苏辞似乎就该,在此刻出现似的,未能引起柒拾半分意料之外
“那小苏辞觉得,何时呢?”柒拾伸手抚平了,向她靠近的苏辞眉头。温润而矜贵,只可惜脸色太过于苍白了。
模样也不出众,否则这一幕定是一副好画作。
苏辞想强迫自己从柒拾那一身,可见白骨的伤移开。可柒拾脖颈,脸颊上都是,苏辞又能看向哪处呢?
苏辞忽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温润的嗓音里面染了些无助:“阿柒我是不是做错了?”
柒拾看着这样的苏辞,被血染的樱红的唇,勾勒出一抹最纯净慵懒的笑。一双墨眸颜色渐渐变淡,变成了浅灰色。
“苏辞于柒拾,不管是选择或做了什么,都不会是错。”柒拾那落在苏辞眉眼上的手,微微一展遮挡住了苏辞的视线。
“瞧~这样我就没事了,我依旧是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而你还在我身旁。”这话被柒拾说的那样温柔,且惑人心神。
让苏辞漂浮无垠的心,抓住了一块浮木。定住了心神,粉色点缀的薄唇微微一勾。周是的温润气息像是浸了蜜糖。
“那~阿柒别赶我走好不好?你就是我的方向,没有你,我又如何前行或后退呢?”苏辞俯身吻上了柒拾满是伤痕的脖颈,带着点点期许的问。
“好~”对不起,柒拾的声音低低传入苏辞耳畔,可没听清便已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