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儿,为嫂都听到了。”
崔苒苒话一向不多,这会儿破天荒地站出来当起了和事老。
“阿爷也是为你好,女孩子抛头露面,总归是会被人说闲话的。”
“嫂嫂,我不是气他不许我参军……”
花惜颜盘腿坐在软塌上,话赶话赶到那份儿上了,过了气儿头、还真不知道自己为啥生气了。
“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阿爷太专政跋扈了,一会儿不许我这样,一会儿不许我那样的……”
“阿爷也是为了你好。”崔苒苒眉眼弯弯,笑得像是隔壁班好脾气的知心学姐。
“开店确实辛苦,四弟总是忙得顾不上回家,今年怕是也得腊月二十八才能回来了。”
花惜颜搜刮了一下脑海里的记忆,花炫开了一家名为珍宝阁的“进口商店”,代购全世界的奇珍异玩。
但他的模样和李瑾的面容一样模糊,几乎看不清五官。
“再说了,自古也没有官宦女子经商的先例。”
崔苒苒接着劝说道:“穷苦人家的女子倒是有沿街叫卖的;但那是迫于生计,不得已而为之。”
“你和永王殿下上元节便要成婚了,若是被世人知道准王妃在市间开店,定会嚼舌根的。”
“让他们嚼去呗,”花惜颜伸了个懒腰,满不在乎地说,“平日里也没少嚼舌头,多一句少一句也没什么差别。”
“不可,”崔苒苒见她这副态度,把其中的利害开诚布公地说给了她听,“你代表的是永王的颜面。”
“若是让殿下蒙羞,圣上必然会迁怒于咱们家。”
“你还小,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她压低声音,扶着腰正坐①下,“阿爷虽官居一品,却不似从前那般手握兵权。”
“如今别说是圣上,就是个小小的县主,咱们都得尽量避免与其正面交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花惜颜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阴狠:难怪清河县主敢算计我呢!
敢情仁宗这个老狐狸明面上是为了老爹好、调他回长安颐养天年,实际上是担心他功高盖主,削了他的兵权。
去势的凤凰不如鸡。
一想到他刚刚说的是让花焕打断她的腿,花惜颜就有点儿心酸。
如果还手握兵权,以老爹的性格肯定会说“那我就连夜去打断你的腿”吧?
为国征战一辈子,落了一身的毛病,临了了,还得被忠心了一辈子的君主算计。
必须得去参军。
花惜颜暗暗下了决心,不知道这个唐朝会不会有安史之乱;如果有,花老爹肯定会被推出去应战。
花焕是个木头脑袋,成天就想着和花老爹一样报效国家。
到那时,肯定被卖了还乐颠颠地帮仁宗数钱呢!
“颜儿明白了。”花惜颜点了点头,扶着她回软塌上躺下,“嫂嫂快些歇着吧,我去跟阿爷道歉。”
“嗯,”崔苒苒点了点头,“养儿方知父母心,我尚未怀孕时也不曾想过会这般辛苦。”
“为人父母者,哪里会舍得加害儿女呢?”
“嗯!”花惜颜应声,笑道,“我去把青萝喊回来,你快先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