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拎着食盒的阿猛上来了,蹙眉道,“你怎么自己回来了,波奈罗呢?”
“谁让你进来的?”尤卢一脚踹翻了食盒,“出去!”
“你小子皮痒了是不是?”
阿猛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好心给你送吃的,别不知好歹!”
“大清早的,吵什么呢?”
一个约莫三十岁出头的妩媚女子斜靠在门框上,见俩人剑拔弩张,不骄不躁地走上前分开了二人:“阿猛,你怎么又欺负尤卢呢?”
“阿娘,并非是儿欺负他,”阿猛有些委屈,“儿好心来送些吃食,却被他恶意打翻在……”地。
“好了,”女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今儿是大年初一,为娘放了你七日的假,还不趁机会好好玩玩?”
“唯……”阿猛有些不情愿,还是插手施了一礼,出门下了楼。
“殿下差你回来的?”女子拎着裙摆起身,挨着他坐下,自问自答,“可其他人并未回来,应当不是。”
尤卢抱着双膝,失焦的眸子看着侧翻的食盒,仿佛看不到她一般。
“有什么事跟为娘的直说便是,”女子学着他的样子抱着膝盖,用头拱了下他的脖子,“波奈罗平日里有烦恼也会跟我说的。”
尤卢仍没有反应。
女子盯着他看了几秒,猜到了七八分。
“这命啊,其实是世间最不公平的东西,”她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道,“有的人生来富贵,有的人出生便是贱民。”
“不仅不公平,还最没用。”
她拍拍屁股起身,把食盒翻了过来:“上位者一句话,下面便得死许多人。”
尤卢眸仁一紧,仅有的眸光也灭了。
“虽说最没用,可世间的一切皆得有命才算‘得’。”
她把碎片仔细地捡起来,回头看了他一眼:“有‘得’势必有‘失’;你和她既已选了这条路,便不可再计较得失了。”
“街上至今还未有讯息传来,阿郎的计划想必不曾施行。”
她把垃圾拢起来放进盒内:“你若是想离开长安,我倒是不介意送你一程。”
尤卢看向她,怀疑几乎溢出眸子:“为何要帮我?”
“为波奈罗曾称我一声阿娘吧。”她想了想,笑道,“你和她情同姊弟,我自然该帮一下。”
尤卢躬了下身,算是感谢。
“那你收拾下吧,”女子拎起了食盒,起身往外走,“越快越好,今日宵禁比往日晚一个时辰,你可趁夜色出城。”
“过了今日便得初五了。”
尤卢点了下头,算是应答。
“你形貌昳丽,想来也绝非寻常百姓,”她跨过门槛,回眸一笑,“若是有部族,统御他们复仇自是要比单枪匹马容易得多。”
尤卢抬头看着她,后者似是没看到他抬头似的,笑着转身、下了楼。
「余下的人生及时行乐,想做的事立刻去做,想见的人立刻去见,莫要等来等去的。有些事情等不来时机,等着等着就来不及了。」
脑海里晃过了李龟年的话,他从柜子里取出一张包袱布,开始收拾细软。
「尤卢,你长大后最想去哪里?」
「我想去拂菻,阿兄呢?」
「我想去长安。」
「为什么要去长安?」
「因为我也想去我阿娘生活过的地方看一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