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兄这般卖力,在下很有压力啊!”
《长乐花》终,李龟年抱着琵琶上台,笑道。
“李兄客气了,和你比试,在下不敢不用尽全力啊!”彭玉潜也笑了笑,拎着外袍和鞋袜下了台。
李龟年拱手送了送他:“哈哈,彭兄谬赞了。”
他从袖中抽出筚篥夹在弦轴之间,席地而坐,拨弄起了琵琶。
花惜颜愣了愣,乐师比赛都这么野的么?
没点儿绝活还真不敢上台。
《泛龙舟》是端午节限定曲目,琵琶声一起,仿佛十几艘龙舟齐头并进,船夫们整齐划一地划着桨,颇有十面埋伏之感。
筚篥适时加了进来,竟将船夫们的喘息声模仿得惟妙惟肖,宛若在低吼。
果然高手过招,招招致命。
花惜颜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偏头看了眼花灿;后者全程全神贯注地盯着台上,似是灵魂出窍了。
相比于学医,他还是更喜欢音律吧。她心想,天赋异禀者众,若是没有兴趣和努力,只会成为伤仲永而非天才。
长长的一声低鸣终止了李龟年的演奏。
台下寂静了几秒,猛地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李龟年起身,冲众人躬身施了一礼:“承蒙各位抬爱,李某献丑了。”
“第一回合终,”侍女走上台,说,“第二回合一炷香之后开始,二位琴师可稍事休息。”
见李龟年下来,花惜颜一个健步冲了上去:“哎,李龟年!”
“花小……”李龟年刚要打招呼,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今日着了一身男装,改口说,“花小公子,好久不见!”
“我倒是想去见你来着,你也得给我留个地址啊?”
花惜颜开玩笑说,在他面前总感觉很轻松,这种轻松还和在花灿面前的轻松有些区别。
她也说不好,兴许是因为他长得人畜无害吧。
“是在下疏忽了,”李龟年笑了笑,“在下就住在距离此处不远的永安坊驿站里,小公子若是有事找我,只管差人来寻便是。”
“那敢情好,我想听曲子便直接去找你了哈!”花惜颜客套道,接着状似无意地问,“对了,怎么没见上次与你一起的公子呢?”
“他……”李龟年刚要和盘托出,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盯着他的李瑾。
虽然隔着帷帽看不清他的表情,李龟年的实话还是被吓了回去:“他近几日有些忙,便没来给我捧场。”
“快过年了还忙什么嘛……”花惜颜有些失落,口不择言,“难不成忙着成亲啊!”
“你怎么知道?”李龟年准确地捕捉到了她的失落,眼神在她和李瑾之间晃了一下,揶揄一笑:
“是啊,他过些日子便要成亲了,要忙的事儿可太多了!”
“小七,原来你的故人是李先生啊。”
见她和李龟年聊了几句,小脸儿就肉眼可见地皱巴了起来。
花灿以为她受了委屈,便起身走了过来,充满敌意地看着“始作俑者”:“李乐师,久仰。”
“这位是?”李龟年捕捉到了他的敌意,试探地问,“令兄长?”
“我的青梅竹马,”花惜颜赌气似的挽住了花灿的胳膊,“我的未婚夫。”
“!!!”花灿僵在了原地。
“哈!?”李龟年石化了,结结巴巴地说,“不……不是、不是听闻你和永王殿下有婚约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