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说去……我在你心里终究抵不过复仇。”李芙儿死心了,起身抱拳行礼,“将军珍重,末将告退。”
“阿芙……”王忠嗣唤了她一声,见她决绝地往外走,终归是没迈出一步。
“将军,”走到帐门口的李芙儿忽而驻足,说,“末将名唤王福,有幸与将军同姓,福是‘自求多福’的福。”
“日后还请将军莫认错了。末将身份低微,断不敢让将军‘阿’字相称。”她撂下一句话,愤而出了营帐。
出门,一名斜靠在陌刀上的男子正站在帐门口不远处看着帐门口。
那人只着了一件缺胯袍,黑纱软脚幞头洒脱地摆动着;虽然粗布简衣,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最少也得是个明威将军。李芙儿想,像大头兵一样抱拳行了一礼,垂首往新兵营帐走去。
那人目送她离开,拿起插在地上的陌刀进了帐子。
他把陌刀斜靠在门口,见王忠嗣正伏案查阅兵法,唤了他一声:“忠嗣。”
“回来了。”后者抬头看了他一眼,道。
“四殿下去新兵营了,”男子拉了一只蒲团坐下,见他在看兵法、饶有兴致地笑,“师傅编撰的《苏禄阵法绘图》,你不是拜读许多次了么?”
“你若是无事,”王忠嗣合上书,面露无奈,“大可不必特意过来消遣我。”
“哈哈,”男子忍俊不禁,笑道,“你我相识这许多年,我了解你的脾气,你也知晓我的秉性。”
王忠嗣嗔斥道:“那你还不直言?”
“唯,”男子笑道,叉手施了一礼,“回将军的话,悉诺逻恭禄当真如花将军所说,已秘密潜入玉门关。”
“如今昼长夜短,正是西域之路最繁忙的时节,”他补充说,“先前花将军、江都护、永王殿下、花都尉等人皆去了甘州,只留了花小将军镇守玉门;不料悉诺逻恭禄只身前潜入了玉门做内应,来了一招‘调虎离山’。”
“花将军素来谋略过人,又与他交了数回手,”王忠嗣有些不敢相信,“竟未能识破他的调虎离山之计?”
“师傅想来有所察觉,故而只留了阿焕一人混淆视听。”男子毫不在意地说,“如今他们活捉了烛龙莽布支,正在前往玉门支援。”
“花将军是想来个请君入瓮?”王忠嗣想了想,说,“悉诺逻恭禄素来谨慎,若非有十足的把握,断不会只身一人入关。”
“尺带珠丹折了烛龙莽布支这员大将,也绝不会善罢甘休。”他分析说,“联盟军围困甘州是假,玉门关外多半有诈。”
“师傅也是这般说的,”男子点了点头,“但师傅还说了,‘不破不立’,阿焕虽在军中已颇有威名,却还不曾扬名塞外。此番正是历练的好机会。”
“只是……独留阿焕一人,未免过于冒险了。饶是甘州粮草充盈,驰援玉门也必会捉襟见肘。”王忠嗣面露沉思,好一会儿唤了男子一声,“嗣业,你与阿焕素来同往,此时自当去助一臂之力。萧侍郎那边,我去替你游说。”
“哈哈,多谢义殿下。”男子开玩笑道,“江都护已给萧侍郎去了信,我今日来就是与你辞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