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李龟年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低声提醒道,“他虽然失了视力,听力还是正常的……”
“若是视力正常,怕是要把长安的一众大家闺秀迷得魂不守舍呢。”
花惜颜仿佛没听见,起身绕着尤卢转了一圈:“瞧这棱角分明的侧脸、宽阔的肩膀、火热的肱二头肌,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啊!”
光说不过瘾,她还边说边捏了起来:“手感真不错。”
挑伤口附近捏了半天,手都能感觉到黏腻了,尤卢仍面不改色。
波奈罗倒是忍不住了,讪笑着拉开了尤卢:“花小姐,男女有别……”
“没事儿,我不怕流言,”花惜颜巧笑倩兮,踮脚拽下了蒙在他眼前的白绫,“索性都瞎了,还蒙块白绫做什么?”
“他的眼睛见不了风。”
波奈罗试图把她手里的白绫抽回来,可没能成功、只得尬笑道:“若是摘了,等下浊流满面,怕是会污了您的眼。”
什么迎风流泪啊,怕是瞳片呆久了才流的吧?
花惜颜玩味地看着尤卢:让你恩将仇报,让你来我家吓唬我、威胁我,我气死你!
波奈罗拽紧了手里的那截儿白绫,为难地看着李龟年:“还请花小姐……”
“这样啊,”花惜颜她笑着点了点头,松开了手,“我还以为被戳瞎的双目不忍直视,怕吓到人才遮起来了呢!”
一句话就把波奈罗怒气值拉满了,她给低下头的尤卢系上白绫,皮笑肉不笑地说:
“花小姐说笑了,婢等虽是地位低下的伶人,但也不会强人所难的。”
似是怕花惜颜多想,波奈罗含羞一笑:“若真是狰狞不堪的面容,自然也不会抛头露面了。”
此地无银三百两,这是生怕她不往那方面想啊。
“也是哦,”花惜颜也不恼,笑得梨涡深深,“伶人终究是贱民①,若是惹恼了主子们,怕是会被打进奴籍。”
“……”一直没敢吱声的李龟年拿不准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见二人剑拔弩张,这才跳出来调停:“咳、那什么,不是准备了新的歌舞吗,跳来看看吧!”
“唯,”波奈罗福礼,看向花惜颜的眸子里写满了愤慨,眼尾却满是笑意,“这几日在排除夕夜的曲目,名为《投壶》。”
“还真是巧,今儿早我还投壶了来着,”李龟年笑道,示意尤卢坐下,“以奚琴奏龟兹乐,这倒是个不错的想法。”
波奈罗盈盈一笑,摆好了姿势;二胡声一起,翩然起舞。
她自旋一周,捏起身侧的空气向踮脚掷去身前;舞动几个别的动作后,又重复了刚才的动作。
“投壶是啥?”花惜颜戳了下李龟年,问。
“一种投掷类的互动游戏。”
后者见她不解,切回普通话解释了起来:“找一只口径不超过两寸的罐子放在三尺外,玩家每人持相同数量的箭向里面投。”
“每中一支箭记一个筹码,结算时筹码数最少的人接受惩罚。”
“哦,”花惜颜懂了,看着波奈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还以为她在表演插秧呢。”
“噗……”李龟年忍俊不禁,“你别说,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
房门忽的应声而开。
一袭明光甲②的花烁站在门口,冷峻的眸子扫视了一圈后,落在了呆若木鸡的花惜颜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