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宫,太液池旁。
正值腊八,仁宗设宴款待朝臣。
“大家,除花将军告假,只剩永王殿下未到了。”高力士走到仁宗身侧,附耳说。
“那便开始吧,”仁宗呵呵一笑,冲在场的人说,“今日是腊八,再有二十几日便是新年了。”
“圣上万福金安。”朝臣们齐刷刷拱手,齐声说。
“哈哈,今年虽多灾,但收成倒是不错,”仁宗笑呵呵地举杯,“来,朕敬诸位一杯!”
“谢圣上!”在场的人纷纷起身,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仁宗拍拍手,蒙面舞姬走到了舞池中央。
玉笛声起,翩然起舞。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一名新晋官员看直了眼,惊叹道,“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瞧那些人没见过世面的样儿,”武落衡以袖掩面,喝了一杯说,“今儿是小聚,除夕和中元节才是重头戏呢。”
“妹妹可要慎言。”
皇甫德仪“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阿郎近几日烦闷着呢,若是将你丢出去了,妹妹颜面尽失事小,武家的荣辱可是大事啊!”
“劳烦姐姐操心了,”武落衡捻起几粒葡萄干含进嘴里,轻蔑地扫了她一眼,“阿郎昨儿还去我的院子了呢,说是我才出月子不久,得好生调养着。”
“这不,还赏了我许多疏勒进献的巴旦木和葡萄干。”她装模作样地抓了一小把,递到了皇甫金兰面前,“姐姐也尝尝,关中可吃不到呢。”
“多谢妹妹的好意,姐姐心领了,”后者狠狠地剜了她一眼,继而笑了,“妹妹身子虚,这些‘好’东西还是留给妹妹补充奶水吧。”
“姐姐,跟我还客气什么?”武落衡笑得花枝乱颤,硬是把七八粒葡萄干塞进了她手里,“好东西嘛,总是要和姐妹分享才有乐趣。”
“那便多谢妹妹了。”皇甫金兰也挤出了一个笑,如果不是周围全是朝臣,她很想上去撕烂她的嘴。
粘腻的葡萄干灼烧着她的掌心,趁人不注意,她尽数丢在了地上、还狠狠地碾了几脚。
也不知道武落衡用了什么狐媚术,惹得仁宗隔三差五就去她那里。
原本江梅妃身亡,元皇后病故,刘华妃染疾后的她终于从德仪升成了德妃。
本以为可以宠冠后宫,谁知半路又杀出了这么只狐狸精。
仁宗已三年没踏过她的院门,再这么下去,这辈子都甭想有皇子傍身了。
想到这儿,她又狠狠剜了武落衡一眼,就她这张扬跋扈、四处树敌的性子,指不定其他妃嫔背地里怎么咒她。
在这吃人的后宫里,她那几个小崽子能不能长大成人还未可知呢。
“圣上,奴敬您一杯!”坐在右侧的黑人男子起身,一口整齐的白牙宛若镀了层白釉,“祝大唐盛世永昌,圣上万寿无疆!”
流利的唐普引得对桌的新晋官员频频侧目。
“那是范阳节度使安禄山,前些日子还兼任了平卢节度使。”
旁边的中年官员碰了他一下,哼道。
“那人本是偷渡来的昆仑奴①,被人追捕时逃进了军营,仗着小聪明做了个小官,后被幽州节度使张守珪收为了义子。”
“勤王与张守珪是故交,因为这层关系,便处处提携,从此那人便平步青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