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还想说什么的赵蒂,见先于匀刚撩开帘子就要走得瞬间倒了下来,忙扶着先于匀。如前几次一般探了探先于匀气息,确定先于匀没有气息后,赵蒂无奈地摇摇头“看来又是修炼去了,只是这一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醒。”
将先于匀妥善安放在马车后,赵蒂下马寻了带着美人的马车钻了进去。
秦月正凝望间,忽听到几声怪鸟叫声,抬头看着,远远的天空似乎出现了一只青色、一只红色的怪鸟。
听到怪鸟叫,众人不由得抬头。而正要接受赵征礼节的赵忱忽然觉得头晕。
在众人想要看清楚间,赵忱掀翻眼前的东西,直接跃下高台往凤凰盘旋的地方而去。
大臣还没诧异完什么东西再叫,就被如此急躁离开的国师给惊诧了。
佩戴者玉璜的赵征,缓缓起身看着狂奔而去的人。
“快去把国师追回来!”赵暖一声令下,御林军忙跟上前去。
“母后,儿臣也去。”说完,不等赵暖同意,赵征撩起衣袍跟着而去。
眼见着两只极其漂亮而又引领着百鸟盘旋上空的鸟儿,此刻秦月只觉得有些害怕。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也不知道舒漪为什么要跳崖。
众人也被眼前情景给吓得瘫倒在地上。
“她在哪儿?”看着天上凤凰盘旋愈下,匆匆赶来的赵忱一把拉住秦月的手焦急地问道。
秦月被抓得生疼,又被赵忱凶的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儿想要搬开赵忱的手。
赵忱看着凤凰已经要落下,再看着脚下就是悬崖“她是不是在崖下?”
秦月懵里懵懂地点点头,而后像反应过来了一般挣扎“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在这里,不是我,不是我推她下去的,是她自己要下去……”
还没等秦月发完疯,赵忱松开手想也不想地跳下去。
匆匆而来的赵征忙伸出手想要拉住赵忱,但是距离太远了,而最近的秦月是完全没来得及反应。
因为赶路太急,一个踉跄,赵征摔倒在地上,他忽然看到有几片红色的花,抬手,红色的花在掌心中消融。
赵征缓缓站起来,抬眼看去,不知何处的风吹来红色的花,而那一怪鸟,现在完全看清楚,便是一青一红的凤凰,且凤凰盘旋着往悬崖而去。
赵征缓缓走向崖边,正想要看清楚,那凤凰忽然扶摇而上,带着百鸟离去,天空中隐隐要下大的红花也逐渐被更白的花儿消解了。
胸口是要命得疼,这样的疼,舒漪之前体会过,但这一次不像上一次一样,有人陪着。
看着匆匆而来跪坐在一旁的赵忱,舒漪缓缓叹气另一只还算能动弹的手“阿忱,”两个字,引得一口的血吐了出来。
“你不会死,有我在,起码你现在就不会死。”赵忱认真地说道。
“我知道我现在不会死,顶多是,回去的时候会难受一点,”歇了好一会儿,躺在地上的舒漪继续道“阿忱,你放手吧,不要再去雪城了,”舒漪想要笑,但只牵引的身上更痛,眉眼皱成一团“我为我所谓的大道崩于中途,他们为他们的因承担果,其实也是完美的结局。”
“如果你为了我而轮回,你会答应么。”
舒漪无奈地摇摇头“不会。”
“为了天下而轮回,你会答应么。”
“不会。”
“那,你怎么要求我放下。”
舒漪无奈地笑笑“可是你不得不放下,阿忱,南边的势力已经归属于你,我的能力你也继承了太半,只要我死了你可以获得全部的力量,”见赵忱惊颤目光,舒漪柔柔一笑“我一直愧疚于当年若不是诓骗安宁侯,若不是我说天下太平或许会喜欢他,他不会不能放下、不会再次入世、不会成为你,不会成为一个有着空前美貌但无自保能力而沉浮于乱世之中的你,我知道我不该插手你的事情更不该将你培养成我的接班人,若我没有插手,十年、二十年的岁月总会弥补你的伤痕……”
“我从来不觉得师傅的介入带来的是悲剧……”
舒漪摇摇头,看着天上盘旋而下的青鸟,道“阿忱,你还不懂……未来的路好好走下去……”
舒漪缓缓闭上眼,手垂下之时地上的青草瞬间枯萎,看着怀抱中渐渐消散的舒漪,赵忱忽然觉得胸口很痛。
当赵征带着御林军走到山崖下,就看到赵忱一个人跪坐在那里,地上还有血迹。
“国、国师?”赵征走上前去,小心喊道。
听到动静,赵忱忽地回过头。
赵征只看到赵忱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但什么也没有,只倒在地上。
赵忱觉得黑暗、觉得冰冷,就像多年前他在冰天雪地间赤足走与大街上,好容易挤进肮脏而拥挤的破屋内,堪堪坐好,不知道谁的肮脏手撩开他的碎发,尔后他看到那个人污浊的手拿着馊了的馒头递到眼前“孩子,想吃吗?”
很饿,饿得他可以忽略身体的不适感。
很冷,冷得他只想沉入不知名的温暖之中。
睁开眼,赵忱看到倒影的水面上是一张面无表情的容貌,这容貌曾经映入他人眼帘中时,收获了无数的爱慕。
从水面站起来,漫无目的地行走于空荡荡的幻境中,忽地,眼前出现了一颗榕树,接着是无数的榕树一层一层地铺在视线内。
赵忱抬手,榕树落下的树叶落在手掌化成一道光。
这是一个被休弃女子在战乱发生后执着于流民之中寻找被夫家带着一起逃荒女儿的执念,赵忱清楚地看到,所谓被带走的女儿其实早就死在了等待她母亲的村子里,化成了另一股执念。
赵忱收回手,继续往前走,大大小小的榕树都代表着一个亡灵的执念,不仅是人还有飞鸟走兽。
若令天下间人人顿顿能吃肉,每天死去的生灵不计其数。
所谓的鬼魅之地、所谓的人心不古都是人所为,若非屠宰的鲜血浸染了土地、若非白骨累累填满了立足之地,又怎么令怒气集而发为瘴气。
但也因期间许多生灵坚守其心,愿以身饲魔,愿入畜生恶鬼道以平哀怨,所以这片大地的亡灵之怒发生了会很快被平息。
只是,只是时间不足以让这片土地每一寸地方都足以被平息,中以楚国所在的东方为主要。
赵忱不懂为什么他能看得到。
痴痴凝望间,一少女踏水而来。
在赵忱五六步间,赵忱猛然回头,眼中渐渐升起欣喜。
“师傅。”
舒漪皱着眉头:她不懂为什么她还能存在。
“师傅,只要我陪你走过彼岸,你就可以活着,以一个正常人的身份活着!”赵忱走上前去道。
舒漪不解地看着赵忱,略抬手间一片榕叶落在手上:是云恣意大梦引第九重已经开启了。
任由榕树叶化成光消散,舒漪抬头“我确实算漏了你、算漏了华鹊谷,我很开心你做了一件对你来说是极其漂亮的事情。可是,阿忱,我回不去了。”
赵忱不解地看着舒漪。
催动大梦引的云恣意忽然吐出一口鲜血来,口中只来得及吐出“不好”两个字来,昏死了过去。
随着云恣意的昏死,赵忱觉得整个幻境都在震动,而四周隐约有光芒冲撞进来。
“你想要云恣意催动大梦引,于我坠崖之后我确实是一个凡人,会受大梦引影响;但在我坠崖之后,转接给你身上的力量,堪遭到楚王纠结的能人异士们联合压制。现在的我,依旧有能力,”舒漪抬手一挥,赵忱觉得身体不可控地远离舒漪“我不该认为,一个人有了能力会不去做他想做的事情。阿忱,那就走原来的路吧。”
“我不接受也不愿意!”赵忱说着自他身体迫出一青鸟抵挡力量地推开,赵忱冲上前来一把搂住舒漪,道“我不会放手,若是这次不可以,我还会有下一次、下下次,总有一种方法可以。”
看着陪伴自己许久的青鸟,舒漪垂下眉眼,道“你不接受也得接受,既然你因执着而不愿放弃,那么你或许会因为惧怕而放弃。”
舒漪话落,赵忱觉得怀抱空空,他看到舒漪的脸渐渐虚幻,他感觉最不堪的记忆正在上演,愤怒、恐惧与欢喜、惊艳一点点融合、融合之后又各自散开。
于此,赵忱的理智与疯癫很好地分开,他依旧是沉稳的沈璃轩和不成熟的赵忱。
“阿忱,我一直希望的是你能爱自己。”舒漪说着,指尖流泻的彩光钻入赵忱身体“要恨,恨我吧。”
林立大榕树下的亡灵也有不少恨着她的,她不介意多一个或者少一个。
挥手间,赵忱化成一道光离开,而也想要离开的舒漪陡然发觉她走不出这林子,即便空中有接送她的青鸟、火凤。
“若是你们能齐心协力共治天下,楚国也就不会有如此多的天谴。”舒漪任由大榕树在外界流光影响下凋零,任由她脚下水面封存的怒气四散开去,任由身体自空中坠入一林子大石上。
“我等力量不足以,虽让国师大伤元气,但我等能力终究无力回天。”引领着宗门弟子结阵的紫袍道人道,尔后七窍流血昏死了过去。
紫袍道人不敌,其他人也纷纷撤出,但都受了不小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