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大心痒痒的。
他的旁边,坐着喜珠。
今儿喜珠披一身蓝底金丝包边的绸缎披风,梳着高髻,髻上插一支金钗子。她蛾眉淡扫,樱桃小口用唇脂抹了樱桃红,耳边细嫩的绒毛下荡着金耳铛。
一切看上去,都诱人极了。
虽然今儿喜珠没有抹香露,但廖大还是闻得她的那股诱人的香味儿。
一缕一缕的,让他的那颗心痒到了极点。
廖大的手终是忍不住,摸了喜珠的腰肢一把。喜珠的腰被腰带掐得细细的,更是衬得身段儿妙极了。以后……廖大想起以后,就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就在前几天,喜珠忽而让人传话与他,让他在不当值后,到小茶馆寻她。他自是依言前往。待到了小茶馆,喜珠一双勾人的眼睛,羞答答的说,她年纪大了,是时候要寻觅好郎君嫁了,却是不省得廖大可愿意替她掌一掌眼,看看哪个男子合适。
廖大看着娇滴滴的喜珠,自是毛遂自荐:“不省得喜珠姑娘看我如何?”
他自然不是傻的,喜珠此番寻他来,说的这番话,不就是想让他开口娶她吗?
只是喜珠原来是死活不肯的,为何又改变了主意?
嗤,不管她原来如何想,只要她进了他家的门口,就没有再能从他掌心逃脱的道理。
果不其然,喜珠闻言,自是顺水推舟的应下了。
廖大是个无父无母的,喜珠自小也是被卖到天下居来,也无甚贴心的亲人。廖大照旧寻了王婶子做媒人,不日便要下定了。
二人关系一确定,廖大便黏喜珠黏得极紧。二人本就是无甚廉耻之心的,这几日里寻了无人之处,便卿卿我我起来。
喜珠浑身一僵。
她虽然答应了廖大,但廖大动起手脚来,她还是十分的不适应。
有时候,她甚至不得不将廖大想象成夏荷间里的那位贵人,才能压制住自己的不屑。
她尽量让自己的身体放松下来,假装娇嗔地乜了廖大一眼:“你这是作甚,如今可是在做正事儿呢。”
廖大的神色这才正式起来,警惕地观察着周围。
他们的青蓬马车,停在安静的巷子里。
外面洋洋洒洒飘着雪瓣儿。
这当儿,行人倒是寥寥无几。
但那位爷说了,越是平静的环境,越是暗藏波涛。
廖大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撩开帘子的一角细细的观察着四周。不远处的巷口倒是缓缓走过一双人儿。女的戴着帷帽,男的戴着风帽,二人的手,却是遮遮掩掩的拉着。
廖大眼睛一亮,这一男一女的动作,明着就是偷情啊。他也是土生土长的汴京人,见的人也不少,正经人家的夫妻,哪有像那二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拉着手的。
他也想拉喜珠的小手。
之前就摸过了,滑滑腻腻的,比起他粗糙的手,不省得要好摸多少。
再说了,今儿他与喜珠扮的,可不就是偷偷约会的男女。
这可不是他胡乱说的,而是那位爷嘱咐的。
不过,那位爷可真奇怪,竟然拿了两贯钱,让他租一辆青蓬马车,再寻个女子,扮作私底下约会的男女,将他秘密地送到这条巷子来。
又有钱赚,又有借口约会喜珠,廖大自然是十分愿意的。
但那位爷也说了,倘若他向旁的人透露他的行踪,那他便直接将他的头给拧下来喂狗。
廖大开始的时候不相信,直到那位爷捏起一块石子,当着他的面,将那块石子捏得粉碎。
他的骨头,可不比石头硬多少。
他立马就信了,还将此事做得兢兢业业的。
横竖,与喜珠约会,本就是他求之不得的。
廖大可不放过任何一个偷香的机会,万一喜珠过了几日就反悔了呢。他心思转念间,先摸到喜珠的手:“喜珠……”
喜珠眉头一蹙,忽而听得外头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坐稳了。”
话音才落,马车就驶动了。喜珠一个不备,竟是落入廖大的怀中。
廖大趁机将软香暖玉抱了个满怀:“喜珠……”
喜珠不再挣扎,只是埋在廖大怀中的脸露出丝丝恨意来。廖大不识得外面驾车的那人,可她却是认得的。如今她也算是,为他做了一点点的事情罢。
总有一日,她定然会光明正大地走到他面前的。
纵然,纵然,过程有些不堪。
喜珠咬着牙,眼角微微湿润了。
她却是不省得,在这世上,有些人自以为自己的行为感动了旁人,却不过是自欺欺人。
过了响午,风再起,卷着雪花满天飞来。
这场风雪太大,天下居的花房不得不用棉帘子遮掩起来。
乌铜在门口候着,也不敢走动,只是掐算着时辰,终于听得挂在门口的铃铛有了响动。
他赶紧拎着暖壶恭恭敬敬地推门进去:“爷。”
只见自家王爷正拥着被子坐着,脸颊上似乎有一点点红晕。刚刚睡醒的年轻王爷,相貌俊秀得让乌铜这日日伺候在身旁的,都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虽然西南府自古美人多不胜数,但自家王爷的容颜,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不过,汴京城里的美人也挺多。
比如在皇宫里时不时溜达的那位女壮士。
“水。”段离燕伸腿下榻趿鞋,顺道将放在一旁的外袍取过来,披在身上。
乌铜赶紧倒了热茶递过去。
段离燕抬手取茶,宽大的袖袍晃动,露出修长的手。
却是在这一瞬,乌铜的鼻子嗅了嗅,脱口而出:“爷,这件袍子莫不是被普洱烤坏了,一股子烟味儿。”
段离燕若无其事地放好茶杯,往洗脸架走去:“出门在外,多有不易,下次注意些。”她们用的炭不大好,他不过是进灶房待了片刻,身上就一股子味儿。晚些时候,还得叫苏姐姐着人送些好的火炭去。
毕竟,他到底是占了一个表哥的“哥”字。无论如何,都得将秦家的后人给照料好了。
他将挂在架子上的帕子取下,浸入水中,想了想,又弄了一点澡豆扔进盆中,仔仔细细的洗起来。如此反复几遍才作罢。
乌铜在一旁,欲言又止。
段离燕也不看他,只自顾在火塘边坐下,照旧摊开纸张,开始研墨。他素来是喜欢自己研墨的。墨汁渐渐变得浓郁时,乌铜忽地在旁边跪下:“爷,那秦七郎拒绝了赠予他的钱财。”
“他说,宁可独身一辈子,也决不会娶那目光短浅的女人为妻。还有,无功之禄,他决然是不会接受的。”
“属下无能,不能完成任务,请爷责罚。”乌铜说罢,垂下头去。
段离燕没有作声,只取了一杆笔,细细地掭着墨汁。
狼毫逐渐吸饱墨汁,段离燕看着饱满的笔尖,忽而笑了:“倒是个有志气的。”
乌铜闻言,面上虽不显,一颗心却怦怦的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