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衡慢慢悠悠地上了马车,一打眼就看见姚婧澜正背对着自己撩开了窗布不知在看些什么,显然就是不想看见自己,还在赌气。
他轻轻嗤笑一声,这丫头使小性子的模样还真是难得一见。
实则从他上了马车开始姚婧澜整个人就紧绷起来了,暗暗注意着他的动作。
“咳”,某人轻咳一声,终于还是无奈地道:“澜儿,我当真不记得我见过卢清月。”
姚婧澜这才转过头来瞪着他,显然没那么轻易相信他说的话,但好在愿意听他的为自己辩驳几句了,“那为何人家口口声声叫你‘昭衡哥哥’叫得那般亲热?还说什么故人送的玉镯,我看就是你送的吧!”
秦昭衡看着她的眸子,认真地道:“如果我记得,定然不会瞒你,我的脑海中并没有关于她的任何记忆,这说明即便我们曾经有过交集,那她与我而言,也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见他眼底一片澄澈,并不像有任何遮掩的样子,姚婧澜已然信了九分。
其实本来她不相信秦昭衡会和卢清月有什么别的情分,毕竟这人从自己认识他开始就是一副冷心冷情的样子,任谁看来都觉得他不近女色,故而即便曾经和卢清月相识,想必也当真如他所言,只是将其当作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如此一想,姚婧澜不由和缓了神色,挑了挑眉问:“当真?”
秦昭衡点点头,“自然当真,我何曾骗过你?”
确实没有。
姚婧澜微微颔首,秦昭衡刚要松一口气,就见她双手抱胸,懒散地倚在玦儿提前为她准备好的靠垫上,好整以暇地望着自己,“既然如此,那便开始解释吧。”
“解释什么?”秦昭衡一愣,方才不是都解释过了么?
姚婧澜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自然是解释方才为什么执意把这镯子买下来,你难道不知道你如此做派定然会给自己招来麻烦的么?”
她才不会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女子真正生气,秦昭衡对卢清月是什么态度她怎会看不出来,他看卢清月的眼神和看街上任何一个路过的女子的眼神没有任何分别。
她真正觉得气恼的是秦昭衡就为了给自己买这么一个镯子,而将玉秀阁暴露在高宗眼前。要知道,高宗可不是秦昭明,他们前脚走出玉秀阁说不准定南王世子为了讨宁国公之女欢心而一掷千金的消息后脚就飞进宫里了。
到时候高宗一查就会知道这玉秀阁背后真正的主子就是秦昭衡,如此一来,他怎么还会放任秦昭衡继续做着有如此大盈利的生意?
秦昭衡怎么也没想到她其实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和自己怄气。
心底涌上一股暖流,秦昭衡忽然抬手拢了拢她的鬓角,低声道:“别担心,皇帝不会对玉秀阁如何的。我自有分寸。”
姚婧澜微愣,心中升起的一丝羞怯也因为他的话而被她忽略脑后,“为何?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秦昭衡轻笑,眸中闪过一丝嘲讽,“江淮一事我办得不错,在他心里却并不是件好事。”
姚婧澜点点头,这个她知道,在他还未回东都时她就已经开始为此事担忧了。
事实上亦是如此,江淮一事若论功行赏合该是秦昭衡领头功,然而最后真正得了实际好处的却是姚云翊等人,对秦昭衡的赏赐也只是些没什么太大用处的财物而已。
秦昭衡继续解释道:“所以我要给他吃颗定心丸。”
姚婧澜微怔,思索片刻后瞬间领悟,玉秀阁这样的地方虽然盈利多,但是毕竟背后的财路干净,并不怕查,而秦昭衡的产业必定不止这一个。
如今将玉秀阁和他的关系透给高宗,既秦昭煦可表明自己哪怕在江淮得了再多的民心亦无别的心思,又可让玉秀阁过了明路,生意做起来也更方便些。
想明白这些,姚婧澜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两世第一次对一个男子使小性子发脾气,难得秦昭衡愿意包容自己。
她突然垂下头不好意思看他,低声嗫嚅道:“对、对不起。”
秦昭衡闻言莫名其妙地笑起来,笑意越来越深,笑容越来越大,笑得姚婧澜只觉得纳闷,她认认真真地同他道歉,他怎么着也不应该是这个反应吧?
被他笑得越发羞赧,她飞快地抬眸嗔他一眼,“你笑什么啊!”
“澜儿在我面前如此真性情,我自然乐得高兴”,他眼神深邃地注视着姚婧澜,暧昧地开口,“若是有朝一日,澜儿能恃宠而骄,那我会比现在更欢喜……”
*
秦昭明自从那日见到卢清月,心思便活泛起来,这么些年,他一直心属月儿,纵然月儿不在东都,他的情意也从未减弱分毫。
一想起卢清月的一颦一笑,秦昭明便觉得自己再苦再难都值得了,只是--想起那日在玉秀阁时卢清月的一言一行,秦昭明心里便如同吞了一块石头一般难受。
为何他总觉得,月儿对秦昭衡那厮有些特殊的感情?那日她一声“昭衡哥哥”便让秦昭明怒火中烧,月儿对自己这个表哥一向都是疏离的,从未叫过自己一声“昭明哥哥”,她凭什么对秦昭衡称呼得如此亲昵?
秦昭明越想越觉得不对,“来人,去给我查,月儿和秦昭衡到底有什么交集?”
如果月儿对秦昭衡没有那种心思最好,如果有……那他也绝不允许!自己喜欢月儿已整整三年,再说如今秦昭衡马上就要与姚婧澜成婚,那月儿便理所应当应该是他的人!
果不其然,从手下的人那里得知卢清月似乎确实有心仪秦昭衡的倾向,那日街上的马车相撞和玉秀阁里的偶遇其实都是卢清月自己故意制造的之后,秦昭明只觉得心都要被揉碎了一般难受。
怎么会?月儿怎么会喜欢上秦昭衡?明明若论相识的时间,自己和月儿几乎算得上是青梅竹马,月儿为什么会喜欢上秦昭衡而不喜欢自己?
消沉了数日,他终于还是没了耐心,不行,他等不了了,他要去求母妃,他要让父皇为自己和月儿赐婚!
如今月儿已经返京,她才貌如此出众,又尚未许嫁,整个东都的贵族子弟都梦寐以求地想要求娶她。
他已经比秦昭衡晚了一步走进月儿心里,定然不能再在求娶月儿一事上落于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