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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胖兔

走呀出征去 久安昭阳 4158 2024-07-11 19:50

  黑黝黝的牢房里,没有什么烛火,李言棠独坐,无法入睡。旁边的牢房中有人呻吟,有人拿着石子在刻画,有人不住地叹息,她都静静听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仿佛自己一棵树,不是活物。但在李言棠心里,各种各样情绪都堆积到心口,她绝望、无助、不甘。

  同样不甘心的,还有丽和公主。她命人多方打探,下人回说证人很多,怕是要判斩刑。公主心焦,不知如何是好。

  一旁的明枝看在眼里,安慰起坐立难安的公主。“殿下您还是别着急了。京兆府尹若是真如传闻中所说的公正无私,说不定言棠还有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丽和公主听到公正无私四个字,猛然想起在宫中时皇兄曾说的一人,非常公正且智慧,纠正了好些桩冤假错案。她拉起明枝急急地出门。

  两人经过一番问询,找到监察使白御史的家,但家中只有一位八九岁模样的小童,说师傅有公务出门去了。丽和公主在白家等了半天,仍未等到人,只好留了一封手书,信内讲明了李言棠的案件原委,请求白大人施以援手,救出冤枉的李言棠。她将信交给小童,小童彬彬有礼地接下,没有答应,也没有回绝。

  将军府中的小甲见公主离去,很是着急,到了下午,公主和明枝才回府,两人依然眉头紧锁,似乎仍在担心。小甲原本抱有一线希望,看到她们忧虑的神色,恐怕是希望变得渺茫了。

  一连五日,小甲茶饭不思,牢中的李言棠也是第一次感觉到心灰意冷,死期将至。

  可就在第五天,官差放了李言棠。

  “我回来了!”李言棠假装轻松地迈进门,丽和公主拉住她的手,高兴地轻轻抱了她一下。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私自出府了!”言棠知道公主是担心她的安危才下了禁足令,于是点头答应。“小的遵命。”

  李言棠疑惑公主是如何救她的。丽和公主摆弄起手中的算珠,一脸钦佩地说:“那白御史果真很得力,没出两日就找出你并不是真凶,但他又花了两天才把那真凶——一个盗贼设计抓捕归案。所以,就委屈言棠你在牢里多呆了两天。”

  “不委屈,不委屈!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呢,能活着回来,呆几天都不委屈。”李言棠激动地千恩万谢。

  小甲也笑呵呵地凑过来,李言棠见他还没好,有些后悔自己没早点出去找他。她内疚地闷闷不乐了两天。

  “你不用自责,我知道你还在为小甲的耳伤难过,你都差点把自己命搭进去了,何况,又不是你的错。”向来喜欢刁难李言棠的添香破天荒地走过来安慰。

  李言棠回头看看塞给她一块凉糕的添香。添香仿佛在劝说她,又仿佛在自言自语:“人和人的相遇是很奇妙的缘分,很多事,也并不是表面的样子。我之前见你个性粗糙,毫无女子的柔美细腻,心里挺烦你的。但那日你用一根鞭子救了我们,我才发现,你还有勇敢率真的一面。小甲也是如此,他虽然失聪,但在权贵面前办事,有时候装聋作哑更好,说不定还因祸得福。公主性子宽厚,见小甲听不见,定不会不管,我估计小甲的卖身契到期后,公主会一直将他留在身边。你想啊,小甲这样的,身子不算硬朗,做不来苦力,又没读过书,不能入仕途,将来卖身契到期了,难道要回家种地?在公主身边,是做护院也好,随从也罢,比寻常男子要轻松些,安稳,有保障。说不定,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会吗?”李言棠半信半疑地问。添香偏起头看了看远处的小甲,轻轻点点头。

  时光不顾人,自行不停留。

  李言棠在将军府过起了前所未有的安稳时光,虽然不能离院,但她每天教教剑,和明枝添香斗斗嘴,养养兔子,日子过得也甚是逍遥。

  这一日,她看院中桑树的果子熟了,便爬上树,去摘桑葚。

  “你在树上干什么?”明枝看见,抬头问她。

  李言棠晃晃手里的桑葚,谁知动作幅度太大,一个没站稳,她直接从树上摔了下来。明枝冲上前,担心地问:“有没有受伤啊?”

  打小不知从树上摔下来多少回了,李言棠摇摇头,摆摆手,连说:“没事儿,没事儿。”

  明枝瞧见自李言棠身后流出一大股鲜血来,大声尖叫。

  这一叫把李言棠吓一跳,循着明枝的视线,李言棠也看到了一条鲜血小河从自己身后流过来。她摸摸身后肉乎乎的东西,连忙安慰明枝:“你别紧张啊,这血好像不是我的。”

  李言棠站起身,明枝看她确实安然无恙,疑惑那地上是什么血?再低头看去,原来是胖兔的。原来,李言棠掉下来正好砸在了胖兔身上,兔子被压死了,样子极其惨烈。李言棠满脸内疚。“刚才我给胖兔扔桑葚吃呢,没想到……就这么害了它。这可怎么办啊?可怜的胖兔。”

  明枝也是无奈,摇摇头说:“为今之计,只好……只好把它烤了吃掉。”

  “啊?”听闻明枝尖叫的丽和公主冲出来,却听到明枝说这句。“吃胖兔?太残忍了吧?胖兔那么可爱!”

  一个时辰后,“这蜜汁兔子肉真香!明枝,过几天再烤一只啊!”公主拿着一只兔腿不顾形象地大口啃起来。

  “你这深藏不露啊,有空教教我。”添香也笑嘻嘻地恭维明枝。主仆五人开开心心地吃着兔子,一旁的小甲心疼得脸都歪了。

  第二天,丽和公主带着被禁足了一年多的李言棠和明枝还有两个护院去菜市买了四只兔子。李言棠一路上东瞅西望,这个想买,那个也想看。明枝努努嘴,“亏得公主殿下嫁妆丰厚,又置办了自己的产业,否则怕是连你这个随从都养不起。”李言棠当做没听见,继续厚颜无耻地到处逛,逛了小半天,还没逛够,被两个护院硬生生拖回到将军府。

  主仆一行人刚进院,小梅就跑过来向公主禀告。“殿下,皇宫那边传来消息,将军已从醴泉城出发回京。”

  抱着兔子满心欢喜的公主脸色突然凝重起来,问:“大约还有几天回来?”

  小梅回:“听说这驿馆传消息过来大约用了十天,信上预计将军半个月后能回到京城。”

  丽和公主撅起嘴,似乎在思虑什么。

  李言棠发现公主听闻夫君要回家,似乎并没有欢欣雀跃的期待模样。

  “好的,我知道了。从明天开始,把公主府里的东西都往回搬一搬。对了,李言棠……”丽和公主目光寻找李言棠,李言棠立即弯腰走到公主近前,应声:“小的在。”

  “你就再住十天书房,然后待将军回来之前,搬到明枝和添香屋里,书房要归置如初。”

  李言棠回应:“遵命。”

  丽和公主将兔子递给明枝,让她用院内角落中的大鸟笼圈养这几只兔子。明枝接过兔子,用眼神示意言棠过来帮忙。

  李言棠一边打开笼子,一边低声问明枝:“公主为什么看上去不是很高兴呀?”

  明枝回头看了一眼走进屋中的丽和公主,压低嗓音说:“将军待公主并不是很亲厚,只是明面上的举案齐眉,实则对公主不闻不问。至今两人都是分床睡,并无夫妻之实。”

  远处屋内的丽和公主脸上是晴是阴,李言棠无法看清,但她在心里替公主惋惜。与公主相处这两年来,她发现,无论是公主的长相、举止与天性,都是人中龙凤,让她望尘莫及,如此良人将军都不知珍惜,真是瞎了眼。

  第八天,薛将军忽然回府,全府上下措手不及,但丽和公主却能处之泰然。将军并未多言,冷冷地换了身衣服就又出门进宫面圣。

  与将军一同回来的老伯对丽和公主很是客气。“公主仁心,老奴替先去的老将军感谢您精心照料老夫人,让她含笑而终。”

  “伺候公婆乃是为妻本分,钱伯不必言谢。”丽和公主对老伯说话也是客客气气。

  钱伯和公主说完话,就拿着很多木匣往书房走。李言棠正要去书房将被褥取出,见钱伯进去,想等他出来再进去,谁知钱伯进去忙碌了很久也不见出来。李言棠被添香叫去膳房帮忙,她只好有点心事重重地进了厨房。

  晚饭时,将军回来,言棠发现他的手臂似乎不敢用力,但他仍然假装若无其事,所以她作为下人,也不敢多言。往日她是与丽和公主以及其他使女一起吃饭,现在将军回来了,所有下人都得等将军和公主用完餐,才能去厨房吃。

  等在门外,李言棠饿着肚子,心里埋怨:这将军回来,可真是不好,还得饿肚子。好不容易等两位主子吃完,她才和明枝、添香去厨房找小梅吃饭。

  小梅见往日里能吃双人份的李言棠今天拿起筷子却慢斯条理,心事重重的,于是便问:“你怎么了?很少见你这般心不在焉的。”

  言棠用筷子指了指书房,憋着嘴说:“我被子还在书房呢。不是说将军半个月后回来嘛,怎么提前回来了?”

  明枝低声说:“一会儿等将军主屋里的灯熄了,你再去书房取被褥,晚上睡我边上吧。”

  没过多久,将军出了门,言棠怕他一会儿回来,迟迟不敢进书房。等了很久,还是没等到,她壮着胆子问钱伯:“钱伯,将军去哪儿了呀?添香要给将军做宵夜,不知什么时候准备合适。”

  正在收拾东西的钱伯说:“不必费事了,将军八成是去了军营,今夜不会回来了。”

  等钱伯进了厢房休息,李言棠赶紧溜进书房。她发现书房的书柜下侧多了好多个木匣。她弯腰仔细瞧了一眼,都上着锁,抬眼看到书架旁她之前拿出来的书还凌乱地散放着,赶紧一本一本归放到原位。等收拾完一大摞书,她才走到柱子后面的窄榻上,弯腰去收拾被褥。

  忽然,李听见院门处传来脚步声,似乎是将军,她连忙吹熄了蜡烛,缩到了柱子后面。将军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以为将军会回房休息,结果,将军的脚步声又从主屋折出来,直奔书房。

  李言棠吓得大气不敢喘。

  她从缝隙中看到将军一手持蜡烛,一手托着个托盘,里面似乎放着药和纱布。将军脱下衣服,露出胳膊上的伤口,似乎是旧伤挣裂了口子,结痂的皮肉上又出了条细口子,纱布上满是鲜血。他左手笨拙地上了点药,又草草地包扎好伤口。完毕,他从书架下方捧出一木匣,打开,拿出里面一张画像,久久凝视。薛将军眼神流露出不舍的神情,自言自语道:“你还是那么美,一点都没变。”

  李言棠好奇,探出头,发现画中是一娇媚女子,柔俏多姿。

  将军摩挲了很久画像,才又将画像收好,然后离开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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