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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故友

走呀出征去 久安昭阳 4573 2024-07-11 19:50

  自从邵阖带着妹妹来到军营后,李言棠几乎和邵阖形影不离。这让薛将军很是气闷,却奈何不得。

  这天傍晚,薛将军又来找李言棠,发现她正和邵阖坐在路边的草地上聊天。两人几乎并肩,中间只隔着一个小小的酒壶。不知聊到了什么,邵阖拿起酒壶,递给李言棠。

  不许接!不许喝!薛将军在心里大声呐喊。

  李言棠果真没有接过邵阖送到面前的酒壶。

  “你知道的,我最痛恨酒。”

  “哦,我忘了,你爹是个酒鬼,常常打你。所以,你特别恨酒。”

  “你还记得。”

  谈及童年的痛苦,李言棠云淡风轻。

  “对了,红袖让我给你捎两壶陈醋,放我包袱里了,想着一会儿管我要。”

  “陈醋?她酿的?”

  “她哪有那般闲心?是诺时夫子酿的。据说是十二年的陈酿呢。”

  若是十二年的陈醋,算起这日子来,那都是诺时夫子来书院之前的事了。那时候,诺时夫子应该还是官家身。

  “诺时夫子当官的时候酿的醋?那可真够久远的了。”

  “嗯,应该是他还做官的时候酿的。”

  “我之前帮他做腊猪肉的时候,他说他以前也经常帮同僚一起做腊肉。你说,这户部官吏都这么闲吗?又有时间酿醋,又有时间做腊肉的。”李言棠感叹一句。

  邵阖听罢,张开了嘴,犹豫了半天,又闭上。

  “你是有什么话要说?”

  “也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当我进了刑部,在官场走了一圈,经历的多了,似乎看人的角度,也就变了。”

  “你这是何意?”

  “我之前听红袖说皇上罢了诺时夫子的官,当时我还义愤填膺,觉得皇上不过是个好色之徒,枉费了诺时夫子的学识和才智。不过,后来,我慢慢觉得,可能我的想法是错的。”

  “哦?难道不是?”

  “可能是时间改变了我的看法吧。诺时夫子人是个好人,很不错,学识渊博,但他却心思全然不在工作中。简单点说,他在位时,是个庸官。户部的工作虽然不容易出彩,但做得好的,例如近些年的方侍郎,那也是能做出一番成绩来的。反观诺时夫子,在户部七八年,似乎只在其位,不谋其政,酿酒酿醋做腊肉的本事见长,吟诗练剑的时间有的是,但本职工作一如往常,按部就班,丝毫无起色。我之前觉得当今皇上一定是个昏君,夺人未婚妻,如此妄为,必定难堪大任。后来,在朝中行走了大半年后我发觉,这皇上娶了近二百位妃嫔,似乎只为平衡朝中势力,并非喜好美色。能用最简单的方法收拢人心,就不用其他手段,擅用巧力,他也是很有谋略的人。之前以为他是好色之徒,可是,眼见他继位以来,虽然每年都有数十女子进宫,却不见皇上和任何妃嫔孕育子女。宫中除了皇上继承大统之前与先皇后所生的三位公主和一位皇子,竟然再没有一位子嗣降生。再者,太子之母去世后,皇后之位一直悬空,皇上却始终不松口再立皇后。可见,他并不好色,而且,也有深情。”

  听完他的话,李言棠陷入沉思。她之前也是对皇上有偏见的,听邵阖一说,好像皇上也没有那么可恶了。

  “可是,若皇上不喜欢搜罗美人的话,为何之前要设计把我留在京城呢?”

  邵阖皱起眉头。他的确是听说了李言棠在朝堂之上跪拜求出征一事。至于皇上为何要留她,他也想不明白。“也许是留下你,做后备的将军?”

  这话李言棠倒是想相信,但她当时不能冒险,若皇上哪天一时兴起让她入后宫,她也皇命难违。

  “不过,我相信,皇上就算是爱美人,但更爱才,或者可以这样说,他爱才更胜于爱美人吧。要不然,你怎么会顺利出征?更何况,你们薛将军对皇上一向忠心耿耿,言听计从,你觉得薛将军会效忠一个昏君?”邵阖说。

  “也许吧。但你为什么对皇上的态度改观这么多?你自己慢慢发觉的,还是有人提点?”

  “确实是有人提点。”

  “哦?谁啊?能说动你这个大木头的人,一定不是寻常人。”

  “自然,当然不是寻常人,他姐姐可还是我朝第一位被皇上亲封的神武大将军呢。”

  “什么?你说的,是展鹏?”李言棠没想到,邵阖居然是和李展鹏聊天时开的窍。

  “的确是他。”

  “他倒是出息了很多。”

  “没错。他胸襟开阔许多,见识也不一般。在小小的麒麟镇上,一个名不经传的书案,被他做得出神入化。他的公文和文章,都被京兆府拿去当模板了。现在又被借调到户部,刚入职不到半年,已经声名鹊起,待年底考核一过,估计就能正式隶属户部了。你还不知道吗?他现在已经和红袖定了亲,明年春天就成亲了。”

  “啊?真的?和红袖?夫子和师娘会同意?我爹娘那样的人,师娘他们避之不及的呀。”

  “这就是你弟弟的厉害之处了。我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法子,据说是给你爹娘约法八章,你爹娘听话得很,他俩现在性子还那么蛮横,但竟真的没再出过什么岔子。”

  “你这么说来,展鹏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啊。”李言棠不由得感叹。

  不久,畅谈中的邵阖和李言棠被下人打断,说是大军又要出发了。两人回到马车上,邵阖一眼看见马车门帘旁边别着一朵黄色野花。

  “哎?这怎么会有朵小花?”

  邵阖刚一伸手要去拿起来,被身旁的李言棠抢先了一步。

  “这是给我的。”

  “给你的?谁给的?”邵阖好奇地问。

  “不告诉你。”李言棠笑着将小花别到头发上,美滋滋地走进马车。

  邵阖瘪瘪嘴,心里已经猜到是薛将军送的。那日,他和李言棠刚一见面,他想要拥抱一下久别的干妹子,她就被薛将军一把给拽了回去。那一动作,邵阖看得清楚,分明是薛将军吃醋了。

  在不远处的邵蕖也发现了那朵黄色小花,她问起钱伯来。

  钱伯见到这个小丫头,就当她是几年前的李言棠。因为无论是相貌和举止,这个小丫头和李言棠如出一辙。他本来就喜欢李言棠,爱屋及乌,对邵蕖也就没有什么防备心,有什么就说什么。

  “这小黄花呀,是李将军和薛将军的暗号。他们两个都太忙,有的时候找不到对方,就在对方常去的地方别一朵小黄花,表示‘我来过’,这一来二去,小黄花就成了他们两个留下给对方的记号了。”

  邵蕖点点头,说,明白了。

  不多时,她手中就多了一束小黄花。

  钱伯远远瞧见邵蕖跑到前头给薛将军送去了小花,脸色顿时沉下。

  一天行程下来,众人都又累又饿,勉强继续往前行进。薛将军也带着疲态,骑在凛风马背上眯着眼看地图。

  忽然,刺眼的地图上投过来一道阴影,让他不用再半闭双眼。他侧头看过去,原来是邵蕖在一旁举着一把用蒲苇做的扇子为他遮挡太阳。

  “不必。谢谢。”薛将军向她道谢。

  邵蕖将扇子递给薛将军。“将军留着用吧,我再做一把给钱伯。”

  说罢,邵蕖就骑着马又向河边奔去。

  薛将军盯着扇子,愣神半天。这扇子做得十分精致,又大又牢固,看上去很结实耐用。他望着远处忙着采摘蒲苇的邵蕖,有种恍惚她就是李言棠的错觉。

  等邵蕖把手中的扇子递给钱伯,钱伯却没有接过。他满脸怀疑地盯住邵蕖,让邵蕖都觉得不好意思。

  “钱伯,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小丫头,我看你这眉眼描过,描得挺别致,竟和小言棠有几分神似。你这是要做第二个李言棠吗?”

  “钱伯,我只是仰慕李将军,所以,就时时刻刻都以李将军为榜样,想着向她学习。”

  “效仿她的品行可以,何必连容貌也要学得一模一样呢?十五六岁的年纪,刚好是如花似玉,你自己的容貌必定也是清丽脱俗,何必要画成言棠的样子呢?”

  钱伯这番话,虽然委婉,但已经很明显了。他这是在告诉邵蕖,不要顶着李言棠的脸去招惹薛将军,不要做东施效颦的傻事。

  邵蕖是个聪明伶俐的姑娘,听完这话,知道钱伯不喜她的举止,从此便离钱伯远远的,不靠近他半分。

  临近傍晚,全军休息。钱伯趁机跑到不太忙的薛将军身边。

  “最近小言棠身体不好,又专心看书,这几天,她又忙着帮你分担军务,没时间顾及儿女情长,这不是她的错,你呢,现在又要管着全军,时间紧,人又多,还得提前计划,确实忙得焦头烂额,没工夫多想。但我劝你,还是收收心。这幼女虽好,但你已经有了小言棠,就不要再去调戏人家小姑娘了。人家青春刚好,说不定有更好的小郎君等在未来不远处。你可别扰了人家小娘子的心境。”

  薛将军听完钱伯的规劝,有些生气,本来就是李言棠不理他在先,钱伯这样说,他倒觉得是李言棠有意拉拢钱伯。“钱伯,你说的话,太有失偏颇,本将军并没有调戏邵蕖。况且,男未婚,女未嫁,别说是没什么,就算有什么情愫,也未尝不可。说什么我扰人了人家心境,也太过严重了。”

  一听薛将军竟然驳了自己的话,钱伯来了气,白了他一眼,气呼呼地走了,就连吃饭时也不肯和他同一桌。

  开饭时,李言棠和邵阖还在聊天,邵蕖就坐在了哥哥身边,充当饭桌的箱子不大,四人围坐,薛将军就坐到了李言棠和邵蕖之间。

  薛将军见李言棠目不转睛地和邵阖聊天,有说有笑的,特别亲密,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趁李言棠也抬头夹菜时,他故意夹起一大块肉,放到邵蕖的碗里。他斜眼瞅了瞅李言棠,她竟然又偏头去看地图了,压根儿没发现他夹菜的举动。

  “邵蕖,这肉好吃吗?”薛将军大声问。

  “好吃。薛将军您给我夹的菜,自然都是好吃的。”邵蕖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笑起来格外可人。

  李言棠听到他们说话,刚要开口,就被跑过来的辛伍长打断。

  “李将军,这是我们各伍报上来的粮草余量。”

  李言棠拿过辛伍长手里的薄纸,转头对着地图思索起来。

  “你在看什么?”邵阖好奇地问。

  “我要做一份征途的进度计划,要根据已经列出的粮草使用速度,再结合沿途所经过的大城小镇,算好采办物资,还有如何补足马匹和武器,衣食住行,都得做份计划。再有不到半个月应该就能到昆滇藩了,大战之前,要有所准备。”

  看到李言棠忙着公事,邵阖便不再缠着她唠家常,毕竟她虽然是他的故交,更是责任在身的出征将军。

  “辛伍长,你去找一下军医,做一份伤病和防暑防疫的计划,还有,要多备一些驱蛇驱蚊虫的药。”

  刚吩咐完,李言棠又怕辛伍长把她的话有所遗漏,决定亲自去找姜大夫。“算了,我还是自己去说。”

  李言棠咬住菜馍,两手习惯地往将军衣摆上蹭了两下。

  “等一下。”薛将军按住她的手,面无表情地从怀里掏出丝帕,给她擦拭干净手指,又举起丝帕为她擦了擦脸。

  咬着馍的李言棠朝他“嘿嘿”笑了两声,顺手把薛将军的丝帕又揣回他的怀里,然后头也不回地寻军医去了。

  两人心照不宣的默契举动,邵蕖都看在眼里。她不自在地别过脸去,心有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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