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广平侯如此嚣张的言论,宋玉隶倒有些不快了,你广平侯纵然护国有功,但怎可就此居功自傲在此大放厥词对皇室血脉如此不敬?
“广平侯,你可认清楚你的身份了!这个侯爷是因为你屡建战功,父皇才封给你的,包括你那广平侯府,账上的几千亩良田,可都是我父皇封给你的,你如今难道是想以下犯上么?”
广平侯嗤笑一声,似乎对这番言辞并不在意,他过着的可都是刀口上舔血的生活,整日里都提心吊胆脑袋会不会搬家,有这么个官爵在身,不过是让家人好过一些,他也是打农村出来的农夫,没了这荣华富贵照样能活。可这帮殿下,要胆敢让他女儿掉半根毫毛,他就是就此起兵造反也不为过!
“三皇子这意思是想拿老夫的官爵?那你尽管拿去便是了,你回去问问朝堂之上那些溜须拍马的人,问问他们谁能抵挡住蛮夷?又或者,老夫今日便将这兵权交予三皇子你,你去驻守边疆,若是能守得住城池一月有余,老夫觉悟而言,上书告老还乡。”
广平侯瞪着一双铜铃般大小的眼睛,似乎是要喷出火来,宋玉隶本无意与他起争执,实在是觉着这老匹夫有些欺人太甚,才开了口,却不想被这么猝不及防地给怼了回来,这还是他生平头一次不知该找些什么话来答,只好气鼓鼓地甩了甩袖子,退到了七弟身后,等着七弟同这莽夫理论。
“广平侯,长缨郡主并无大碍,此时正在我献王府的大牢里关着。”
“放你娘的狗屁!”
不等宋玉珩将话说完,广平侯便不耐烦地怒吼道,“我早得了线报,我那女儿前些天便从你府里出来了,怎么说也能到我府上了,可却迟迟不见踪影,我一路打听,才知道我女儿竟然是被人给绑了!你说,这责任是不是得落到你们献王府头上?”
说到后头,广平侯就差要把宋玉珩给拉着带走了,边说着还边往前进一步,到最后整个人都快贴紧了宋玉珩。可宋玉珩却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回头瞧了自己三哥一眼,见三哥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便知道他干了什么好事。但现在不是同三哥算账的时候,广平侯性子易怒,若是此事处理不当,当真给皇室头上扣了个屎盆子,那可就酿成大祸了。
“若此事当真,本王自不会推卸责任,如今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长缨郡主。”
见献王态度有所改善,广平侯的暴脾气自然也就稍微收敛了些,他今日找上山来可不是为了打架的,这滁州一片谁不知晓他广平侯?胆敢在他的地界上绑走他的女儿,断然不会是几个小流氓敢做出来的事情,那唯一说得通的便是城都有人想借此大做文章,拿他女儿当枪使。
“献王,谁做的这件事,想必你心中已有定数,我只有一个要求,你们这些人斗来斗去的,与我无关,更和我女儿没有半点关系,可若是伤着了我女儿,你们谁都别想好过。”
宋玉珩一直以为广平侯是为了长缨郡主被关进大牢里一事才如此大动肝火亲自前来讨个说法,却不想竟然是为了长缨郡主失踪一事。在这滁州的地界,会有谁敢有这么大的胆子绑走长缨郡主,更何况三哥必然派了府里的好手去护送长缨郡主回府,他府里的侍卫可都是他从城都的献王府里挑出来的精英,就算是放在城都都未必有几个能打得过的,如此推算下来,有这个胆子又有这个能力能把长缨郡主绑走的,可就只剩下皇宫里的那些人了。
“柳明!”
“属下在!”
“上次让你放出去五哥来我府上的消息,你可做好了?”
“回王爷,消息早就放出去了。”
放出去了?那父皇必定已经收到了消息,可为何没有丝毫动静,难不成父皇为了大哥要包庇五哥?可五哥行事鲁莽,难成大器,以父皇的性子,必然不喜大哥身旁待着这么一个唯利是图的墙头草,将这么好的机会送到了父皇手上,父皇没有不接的理由。难道是因为这消息还没到滁州便被拦下了?
“传我的命令,即刻出动府中暗卫,潜入城都各大酒楼,将此消息全部放出去。”
柳明错愕地抬头,府中能打的侍卫大半都被三皇子抽调去护送长缨郡主了,如今若是再动府中的暗卫,献王府的安危可就危在旦夕了,若是这时皇宫里有人得了消息派了杀手前来刺杀王爷,那必然是十之八九能成功,太冒险了。
宋玉珩自然能看明白柳明心中顾虑,转头对一旁的广平侯说道,“近来边疆得广平侯治理有功,甚是太平,这几日广平侯不妨就在献王府住下,等有了长缨郡主的消息,也好早些知道,早些安心。”
广平侯虽是粗人,但也不笨,听献王同柳明这么一说,就知道献王这是想叫他来当王府的侍卫,他倒也不在意,如今只有女儿的事情在他看来最为重要,更何况这献王要是出了什么岔子,皇上必定第一个问罪他这广平侯,他便更难知道他女儿的下落了。
献王同广平侯商量清楚了,柳明便领了命先行回了王府去安排暗卫的事情了。广平侯也风风火火地带着一大帮子人先下了山,梨洛见他们有事要忙,也便告辞了,一时间这梅花庵热闹了不过一个多时辰又恢复了只有四人时的冷清。
“宋哥?长缨郡主不见了?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不等宋玉珩开口,宋玉隶却在一旁叹起气来,“这事可不好办,广平侯明摆着知道是宫里的人绑了他女儿,不去找父皇要人,却偏偏赖上了你,明摆着就是要你来处理这烂摊子,他既不得罪人又能把女儿给找回来,实在是一箭双雕,这广平侯总听旁人说他是个莽夫,今日所见,此言差矣!”
“广平侯十六岁挂帅出征,十八岁一战成名,二十岁后便再没打过一场败仗,你以为这些靠的都是蛮力么?他虽不喜参与朝政,但他也看得清,此事若是不找我的麻烦,而直接找皇上要人,必然会惹宫中那些人不快。可来找我要人,人又偏偏是我府里送出去的,于情于理都说的过去,也不算是找我的麻烦,既没与宫里的人站在一个阵营,又没讲明了是站在本王这边,这一招倒实在是高。”
在一旁坐着的奕歌差点以为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可眼前明明站着的就是宋哥和三爷,他们讲的也是自己能听懂的字,可为何这些字连成一串,她是一句也听不懂?但她倒是能猜测到,先前那个冒冒失失闯进来的彪悍男人,是个挺能打仗的人,貌似对宋哥一家还有比较大的贡献。
但她更为关心的,是长缨郡主,就以那郡主的暴脾气,怕是被人绑了去,还能将那绑匪骂个狗血淋头,到时将绑匪给激怒了,那可就不好玩了。况且她方才听到那广平侯说,要是长缨郡主出了事,就找宋哥算账,瞧那广平侯的身躯,怕是同宋哥打起来,指不定宋哥就得被打趴下了。
“宋哥,这一片我知道有一个土匪头子,叫瘪三,为人阴狠毒辣,得罪了滁州好些个地主豪绅,前不久我还听说有好些人联名上书去知府大人那儿告他,想让知府大人好好治治这瘪三,可这瘪三不知道背后有些什么人,这些个地主豪绅非但没得到官府的支持,还被关了起来,每人足足交够了一千两才放了出来,自那之后,这瘪三在这滁州一带更是横行霸道为所欲为。若说整个滁州有谁有胆子敢碰长缨郡主,这瘪三倒是能算得上一个!”
被奕歌这么一提醒,宋玉珩倒是来了思路,他先前只想着宫里的人派了人手来绑长缨郡主,必然是将长缨郡主运往城都,可是他却忽略了一点,那皇宫里的人并不想与广平侯为敌。若是运往城都,岂不是便坐实了到底是谁动的手,因此柳长缨必定还在滁州,只要在滁州,不论出了什么事情,都能推到他头上来。这滁州虽是蛮荒之地,但土匪流氓之流倒不算多,能成气候的更是少之又少,既然能够一举歼灭他府中的侍卫,还能把会功夫的柳长缨给劫走,必然是有预谋地设伏,这样的策略并不会是小团体能够想得出来的。奕歌说的瘪三一行人倒是有很大的嫌疑,只是不清楚这瘪三巢在何处,又该如何打听清楚柳长缨是不是在瘪三府里。
“你可知道那瘪三住在什么地方?”
“这,我没出过西凉城,实在是不知道那瘪三长什么样,住在哪儿,不过这些话我都是听梨洛姐姐的恩客同梨洛姐姐讲的,想必梨洛姐姐应当知道些什么。”
梨洛?想起梨洛那副清新脱俗却又暗藏野心的模样,宋玉珩便打心眼里不想多与梨洛打交道,但梨洛毕竟每日见的人多,说不准还真有哪个恩客酒后失言便将有关瘪三的事情都“吐”了出来,到时直接派少青和柳明去讲柳长缨救出来,此事便万事大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