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有些失魂落魄,旁边的小宫女却是见惯了皇后娘娘沉默寡言的模样,一时间竟然也没有发现什么端倪,只觉得娘娘今天手心的汗格外多些,恐怕是这天气日渐热起来的缘故。
皇后回到坤宁宫中,一个人愣愣的坐在书房里发着呆,脑海里突然飘过父亲死亡前后的情形,浑身打了一个冷战,有一股不详的预感始终笼罩着她,让她不能静下心来去捋清思路。
淑妃这回生的要是个女孩也就罢了,若是生了一个男孩,这就是皇上的长子,之后自己生的孩子虽然是嫡子,可终究没嫡长子继位来的巧妙。王爷和皇上之间隔了一条天大的鸿沟,这是谁也无法逾越的。
皇后原本轻轻的放在身边的手逐渐紧握起来,留了许久的像水葱一样的指甲,此时已然有一些扎进了肉里,虽未破皮,可依旧是钻心一般的疼。
淑妃,你不能怪本宫心狠手辣的,你要怪就怪先帝误杀了我的父亲,要怪就怪皇上不喜欢我,要怪就怪你可以得到皇上那么多的宠爱,怪你的小叔叔是陆司空,要怪就怪你自己吧!怪你自己没挑到好时候,怪你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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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晖。
“父皇如今还真是老糊涂了,不过是被一个女人下了圈套,自己竟然也就乖乖的往里头钻,这样的事情说出去,谁还会把我们合晖当成一回事?”
涂渥丹在自己王府里头放了好大的脾气,说出来的话也都是些大逆不道的言论,把底下人给吓了个半死。
已经打碎了好几个珐琅彩的花瓶,青花瓷的茶具也碎了一套。霹雳乓啷的声音既叫人害怕,又让人心疼。
“殿下,殿下,这话可不能乱说。当心隔墙有耳啊!”
身边的亲信总还算是个心里有数的,没让他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其实他心里也是存了几分疑惑在的,之前从大渊回来的时候,殿下可是隐瞒了玄雾阁在背后的功劳,直接把所有好事都揽在了戚夫人头上,这站队应该是站在戚夫人这边的呀。
可怎么现在看着都不是这样一回事,眼瞧这和戚夫人的关系也要闹掰了,殿下不会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难不成现在也魔怔了?
“你下去吧,本殿下想一个人静一静。”声音里透着一股子不耐烦。
手下的人就算再也没有眼色,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去违背他的意思,听话的出去了。门刚刚被关上,涂渥丹脸上的暴力神情就瞬间消退,取代它们的是一片平静。
戚夫人早就在下令击杀竹沥的那个时候对自己有了戒心,这可是一直圆滑的老狐狸,一旦对什么事物起了防备之心,自己无论做什么都是于事无补了,倒不如将计就计趁早拜脱了她,身边没有离归居的眼线,做起事来也要方便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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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那边四王府的压抑气氛不同,戚夫人的离归居却是有难得的自由。
“夫人今日怎么把她们给放出去了?有些姑娘心都野得很,平原纵马,易放难收啊!”阿祁颇有些忧心忡忡。
戚夫人毫不在意,手上拿着刚刚买来的一只小狗儿,好有兴味的给它挠着痒痒,比平常的玉如意还要爱不释手些。
“放一天就放一天,总归是有人在外面盯着的,跑也跑不掉,若是在路上被那些个达官贵人看上眼了,那就更好,最好新认识一些新贵,也省的我日日去花钱打通关系给她们物色人家。”
戚夫人这几天心情一直好得很,阿祁这是因为什么缘故,但日子好过一些总是没人会挑剔的。
“是,是阿祁多嘴了,这是皇宫里头刚刚传来的信件,请夫人过目。”
戚夫人毫不意外,把手上的小狗儿放在地上让它自己撒欢。
“你念给我听吧。”
阿祁有些愣神,戚夫人一向是把这种消息管得很严的,特别是有关皇宫贵族的事情,更是难得让他们知道,今日怎么会连读信的精神头都没有,还放心让她来念?恐怕也不是什么要紧东西。
“大家欲一封圣旨了事,或就几日,玄雾阁封爵一事即将尘埃落定。”
只有短短的几行,这不仅是大家的一个决定,更是夫人一次策划的成功。想来夫人心中应当是十分有数的,这也就难怪夫人出去去性情上好了。
“恭喜夫人。”
戚夫人拿起手帕掩唇笑了笑,
“阿祁,你的日子可是越过越回去了,有什么好空虚我的,你该去恭喜一下玄雾阁的才是,在大渊的时候,你和他们不是还有些交情的吗?”
最恐怖的饿狼,从来不会在即将动手时发出任何警告,他们总是从一个灰暗的角落突然扑出来,把猎物打个措手不及,就像现在一样,看似漫不经心的聊天实则暗藏杀机。
阿祁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猜疑,夫人的疑心甚至比大家还要重些,总是不能放过一点有关背叛的蛛丝马迹。
“阿祁与玄雾阁群人相识全都在夫人掌握之中,哪里谈得上有什么私交。如今甚至与四殿下也断了联系,阿祁一片忠心赤诚,还请夫人明察。”她单腿跪在冰凉的大理石板地上,倒也不觉得委屈。
“你瞧瞧你,说话说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跪了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夫人怎么为难你了,快起来,帮我把元宝给抱过来吧。”
阿祁点头,元宝是那只狗的名字,小狗儿在戚夫人怀里的时候温顺得很,可一旦有其他人想要接近时,总感觉像被它耍的团团转似的。
她顾忌这是戚夫人的狗,也没敢用尽全力去追,生怕小狗有了个磕了碰了,不知这样小心翼翼地抓了多久才终于把元宝给抱在怀里,头发已经有些散乱,整个人看起来颇为狼狈。
戚夫人笑着从她手上接过元宝。
“折腾这么久也累了,你去库房领一个月的赏钱,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