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深浓,残阳如血,凤韶迎着落日余晖屈伸下拜,开口道:“臣女拜见怀王殿下。”
“不必多礼,唐小姐快入座。”凤韶轻轻瞥了室内一眼,随后落座在桌的另一边。她的动作皆落入皇甫洵的眼中,他微笑解释道:“本王有急事想与唐小姐相谈,只得以六公主的名义贸然约唐小姐出来,唐小姐不要介意啊。”
凤韶淡淡回道:“殿下言重了,能为殿下分忧,是锦韶的荣幸。”
皇甫洵直接讲道:“前两日万景山庄之事,唐小姐可有耳闻?”
凤韶一愣,猜不透怀王提起这件事是何意思,她迟疑答道:“这桩惨案如今传遍了安阳,锦韶也只是听下人们当讲故事似的说起。”
此时皇甫洵已然变得面色严肃,他说道:“上次唐小姐让本王去查恒王的买卖,本王照做了,结果顺藤摸瓜,查到了万景山庄。”说到此处,皇甫洵顿了一顿,脸上浮出急躁的神情,叹道:“实不相瞒,最后查到万景山庄时,我让人去拿些可靠的证据回来,谁想到下面人会错了意,竟然将山庄上下杀了个干净!”
是不是无心之举,既然怀王这么说了,她便得配合。凤韶沉吟片刻,从容问道:“那么殿下希望我怎么做呢?”
见凤韶一点就通,皇甫洵略感喜悦,但很快的面上仍做出一副忧心之态,继续道:“这件事闹大了,连父皇都下令彻查,这个时候若是让皇甫汲抓住了我的把柄,定会找人狠狠的参我一本。谁人不知华悦楼的老板和白楼上面的人有联系,本王...本王知道唐小姐又和华悦楼的老板交好,这件事,想烦请唐小姐帮本王牵个线。”
凤韶顿时明白了怀王之意,看来怀王是想让白楼的人当替罪羊,以解他此患。凤韶饮下一盏热茶,这才缓解身上的寒意,她思衬着答道:“殿下既然开口了,臣女何敢回拒。只是此招只能扬汤止沸,殿下也并不能确定,即便是白楼顶罪,恒王的人就不会查到殿下的身上。”
皇甫洵皱了皱眉,还是回道:“这点不必担心,去的人都是本王的死士......”
凤韶淡淡道:“只要人活着,没有谁可以保证他们不会叛变。残酷刑罚不会,那黄金万两呢?恒王既有意想抓住这个机会,又何会在乎一些身外之物,自然不余遗力地去追查到底。”
皇甫洵道:“唐小姐的意思是...?”
凤韶微微一笑,随即起身跪拜,回答道:“臣女斗胆,为殿下指出两条明路。若是殿下主意已定,那锦韶定会竭尽全力为殿下牵线相求,但既然做了就要保证万无一失,殿下也要封好那些人的嘴,至于如何封,只有死人才不会说不该说的话。另则反客为主,我猜想比起是什么人屠了山庄,皇上更乐意知道山庄后的秘密。”
皇甫洵沉默思索,过了良久似忽然醒悟,说道:“唐小姐的意思是,让我去和父皇坦白,拉皇甫汲下水?”
凤韶含笑点头,附和道:“万景山庄既然是恒王的,想必这笔买卖定会做的十分大了,如此殿下便可向皇上坦言。殿下也不必担心皇上会因先斩后奏而降罪,若是殿下将那些从山庄带回来的金银珠宝悉数上缴国库,皇上夸您还来不及呢。”
皇甫洵面色有些为难,却也不再开口,凤韶当即会意怀王这是不舍忍痛割爱,再加劝道:“殿下,有时候钱财也买不来权力和地位,况且待殿下解决恒王这桩心头之患,成就大事之后,这些钱对您来说还算些什么呢?”
皇甫洵听罢后勉强的笑了笑,说道:“唐小姐聪慧过人,本王果然没有看错人。”他忽然上前,拉起凤韶的手扶她起身,面上的表情与方才又大不相同。皇甫洵欣赏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西方的霞光挥动着绚丽的纱巾,而这层纱落在她的脸颊上,映的她越发艳丽。他也有片刻的沉思,之后他更加确定,他的确很久没有遇到这样特别的女子了。为何用特别二字描述,大概是因为她身上流露的多种气质是相反的,澄澈而通透,飒爽不失娇柔。
皇甫洵笑容加深,手却没有松开,他拉着凤韶,询问道:“前夜我去你的营帐里找过你,但你不在那里,早上也想送你回去,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凤韶面上强扯出一抹不失礼貌的微笑,恭敬答道:“或许是太不凑巧,有劳殿下记挂了。”
皇甫洵感觉的到她疏离的态度,他缓下态度,说道:“你是不是怪本王冒昧去父皇那里提亲?本王此举是想向你表示本王的诚意,本王是真的很喜欢你,不过这件事也是本王唐突了,唐小姐刚认亲不久,是理应好好陪陪家人,本王会一直等你的。”
在送别皇甫洵后,凤韶看着远方的夕阳,久久失神。
从前她总觉得,太子碌碌无为,恒王更是德不配位,原以为扶持怀王是正确的,可是照现在看来,怀王如此目光短浅,只拘泥于蝇头小利,亦是置人命如草芥,这样又与现在的宣帝又和分别?
“母亲怎么在这里?”凤韶听见熟悉的声音陡然回神,她朝身后看去见屋内无人,又转头望向楼下,只见唐锦华他们三人迎面碰上了唐夫人和誉阳公主。
誉阳公主抚去尹昱朝肩上的落叶,笑眼望着他说:“就只顾着玩儿,身上沾了落叶都不知道。”
一旁的唐夫人拉着唐锦华说道:“你今晚又不回来用膳啊?我还特意让人排队去买了你最喜欢吃的罐煨酥鸡。”
唐锦华憨笑道:“今晚不能陪母亲用膳了,明天我定陪母亲用早膳。我今夜尽量早些回去,我留着肚子,罐煨酥鸡就当夜宵了。”
只有步临风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他们这样并肩而立时凤韶忽然发现,他身上并无像大哥和尹昱朝那样特有的朝气蓬勃,反而透着一种千帆过后的沉稳内敛。而在他不经意的掠过眼前一幕时,目光中那种难掩的羡慕,直击凤韶的内心。
不知怎的,她竟然会心疼步临风。
他这样的年纪,看似有风光无限的荣华,可他没有靠山,只能孤身一人面对权利后的明枪暗箭。
从前的凤韶可能并不会觉得这样有什么,但在她有了唐家人之后才明白,什么都比不过家这样的避风港了,至亲长伴不离,其实是这世间很难得且最幸福之事了。
身后传来脚步,随后她身上多了件披风,她转头看向来人,只听易念询问道:“尊主与怀王相谈如何?”
“叫易冥不必再查万景山庄的事了。”凤韶叹道,她回望楼下再不见他们的身影。
易念又道:“要回府吗?”
凤韶沉吟点头道:“嗯...让人热一壶温酒送给步临风吧。”
另一边唐锦华等人刚落座,一个小厮端着案盘走进,唐锦华疑问道:“我们这还没点呢,你是不是送错了。”
“回唐公子,这是唐小姐让我们送给步侯爷的。”
唐锦华更是一愣:“我妹妹?我妹妹在哪?”
小厮恭敬答道:“唐小姐刚刚离开华悦楼。”
“啊,那我得去送我妹妹回府。你们先点,我给我妹妹送回去就回来。”唐锦华说道边起身,却被步临风赶于前面,他留下一句“我去送。”便快步离去。
“哎,那是我妹妹他去送什么,这人真是的。”唐锦华正要追出去,却被尹昱朝拦了下来,他摆了摆手示意小厮退出去,随后挎住唐锦华的肩,笑道:“你就没看出来他步临风的意思?”
唐锦华还愣愣的琢磨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道:“步临风怎么了?”
尹昱朝见唐锦华一脸懵相,看似是真的不明白,他又气又无奈的推开唐锦华,说道:“真不知道你这个榆木脑袋怎么念朝那么喜欢你,不是你真看不出来啊,他步临风对你妹妹的情意?”
唐锦华呆滞片刻,随即反应过来后惊呼道:“什么?!你说...你的意思是,步...步临风喜欢我妹妹?”
“不能吧,是冰山融化了还是铁树开花了....怪不得呢,他又是明着跟怀王争人,又是让我妹妹给他上药。”唐锦华见尹昱朝笑而不语,但转念一想,步临风与他最为相熟,定是比其他那些贵族子弟要好得多。忽然他大笑道:“哎你说,因为念朝我得叫你一声哥,那这要是我家韶儿与步临风能成婚,步临风还得叫我一声大哥呢。哈哈好,这桩婚事我看行。”
...
...
“这个皇甫汲!”话音伴随着瓷器摔落的声音,凤韶皱了皱眉,随后推开屋门。
怀王转身见到来人顿时压下去不少怒火,他勉强扯出笑容,开口道:“唐小姐来了。”
凤韶环视屋内遍地狼藉,可见怀王有多么生气,她面无表情的俯身行礼道:“臣女拜见怀王殿下。”
怀王摆了摆手,紧接着说道:“你说说这个皇甫汲!我可真是没想到啊,他竟然还留了这么一手!他也可真是厉害,都能让东宫少傅给他顶罪!”
言毕细想之余,怀王不由还是会一身冷汗,此时他除了觉得愤怒之外,更多的还是庆幸。幸好他身边那些心腹党羽的死把柄都握在他手上,不然若是也像少傅这样被恒王收买,那可真是无力回天了。
自上次凤韶劝过怀王之后,他照她所做了,一切也如她预料的一样,宣帝因为这么一大笔钱财入了国库,也除掉了这样一个危害国本的组织,所以怀王的先斩后奏也不算什么了。可让所有人震惊的却是,宣帝下令对恒王及其党羽彻查,但查出了万景山庄背后的主子是东宫少傅,这位吴少傅在严刑拷打之下招认,一切皆是受太子指使。其实也用不上招认,他既已身为东宫少傅,旁的人不用猜也会觉得这件事和太子难逃关系。
一夕之间,太子被禁足在东宫,拥护的臣子停职查办。一国之本如此,朝野上下难免动荡。而怀王‘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但失了好不容易狠心送出去的大笔钱财,又没能拉恒王下水。
凤韶知道怀王在气头上,难得的温声劝慰道:“怀王殿下还是消消气吧,身体重要。殿下总要往好了想,这件事牵扯谁不说,只要不牵扯到殿下身上就好。况且塞翁失马安知非福,殿下铲除了国家的祸害,皇上都因此事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对您赞赏有加呢。”
凤韶言尽于此,怀王的怒火才消退不少,他放下手中的花瓶,径自走向席边落座,长叹一声道:“唐小姐不明白,现在这个时候,并不是废除太子的好时机。太子一旦被废,朝臣们定会让父皇尽快册立新的太子,皇甫汲在朝中的党羽比我多,他的背后又有慕家这个大靠山,父皇也很喜欢他,这的确对我非常不利。”
“那就让皇上厌恶他,不就有利殿下了吗。”凤韶踌躇片刻,随后抬头看到怀王不解的眼神,讲道:“党羽没办法在一时之间扫除,慕家这个靠山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倒。前两者都不是我们现在能左右的,那就改变后者,让皇上更喜欢殿下您就是了。”
“还请殿下在皇上准备问责太子时,竭力求情。”
“什么?”怀王不敢置信的惊呼道,“父皇这次是发了大怒了,连几位德高望重的国公都不敢提及太子之事,我这么做...不是偏往那霉头上触吗。若是父皇因为我也跟着求情,连同我一起责怪,岂不是顺了他皇甫汲的意?!”
凤韶淡淡一笑,而后解释道:“太子到底也是皇上的嫡子,更何况是从小养在皇上身边的。知子莫若父,如若皇上心里真的觉得是太子所为,又有吴少傅的口供在,大可直接废除太子并交由刑部问罪。况且就是因为其他人都避而远之,只有殿下敢站出来为太子求情,皇上才会看到您不畏一切也重视手足之情。”
怀王隐隐蹙眉,面上一副半信半疑的犹豫神情,陷入沉默之中。
...
正值金秋,草坪片片染黄,午后和煦的微风拂过,卷起炉中香烟袅袅。
园色阔朗,湖畔边的依着柳树的凉亭之中,凤韶凑近香炉仔细嗅了嗅,一旁青桑刚斟好茶,便见着远处唐知意举步走来,低声禀道:“姑娘,表小姐来了。”
凤韶回头望去,而后起身迎道:“表姐来了,正好茶刚烹好。”
唐知意的目光先被香炉吸引,随后又看到桌上零零碎碎摆了许多器具,她开口问道:“表妹是在研香吗?”
凤韶点头应道:“是,好不容易制成了,但总觉得少了一抹香味。”
唐知意饶有兴味的说道:“这香中有浓郁的草木鲜气,给人一种雪山皑皑的清冷感,好像还混合了淡淡的果酸香,若是再微甜一些就好了,表妹是怎么做出这样特别的香味啊?”
凤韶见唐知意竟能赏出她所制香中意境,不由微笑答道:“也没什么特别的,我也只是尝试着玩儿罢了。材料很简单的,取一些雪松香的针叶磨碎,再加少许沉香,以柑橘汁搅匀即可。”
“只顾着说话了,表姐快坐吧,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唐知意却并没落座,反而是从婢女手上接过木盒,递上道:“韶儿,听说前几日是你的生辰,表姐没能来陪你一起过生辰,实在是不好意思。这是我补上的生辰礼物,虽说没有大伯母他们送你的礼物贵重,可也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你能喜欢。”
凤韶愣了一愣,随后她推拒道:“表姐这是做什么,韩家送过贺礼的。”
唐知意温声道:“韩家是韩家,这是我作为表姐的一些心意,你只要不嫌弃就好。”
凤韶知道唐知意在韩家过得不容易,她又推了回去,却听见唐知意倒吸了一口凉气,凤韶连忙道:“不好意思啊表姐,我手上没轻没重的,是不是弄疼你了。”
凤韶迟疑了片刻,她反应过来后觉察不对,便突然拉起唐知意的衣袖,只见她的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不止如此,她的腕间还有几道两道竖痕,看着像是被刀划过的。她怔道:“表姐,这是......”
唐知意急忙放下衣袖,退后几步,神色慌张的说道:“没事...没事的。”
凤韶顿时意识到这是韩家所为,唐知意性子胆小,与人交往时向来是能忍让就忍让,再说她贵为韩家长公子的正室夫人,又有谁会敢这样欺负她。
“表姐,是不是韩......”凤韶话音未落,此时恰巧唐锦华走来,他叫道:“韶儿”
跟随唐锦华一起的还有步临风和唐锦丰,凤韶也知不好再多语,只得微微一笑,福福身道:“大哥好,见过步侯爷。”
唐知意也跟着行礼,随后唐锦华仔细闻了闻亭中飘散的香味,笑道:“妹妹调的香越来越好闻了,这跟前几日差点被熏晕比进步大了很多嘛。”
一旁的步临风感兴趣问道:“熏晕?怎么了?”
唐锦华正要开口解释,却看到凤韶瞪着他,他只得噤声忍笑。唐锦丰连忙说道:“步侯爷不知道,前几日我姐姐刚习制香,结果捣弄的满屋子烟,后来灰头土脸的好不容易‘逃’了出来。”
步临风不禁扑哧一笑,凤韶黑脸盯着唐锦丰,见此一幕唐锦华也开怀大笑。
谈笑间一个婢女匆匆走来,低声在唐知意身边禀道:“少夫人,韩家派人来叫您回去,家中大小事还等您料理呢。”
唐知意黯然垂首,轻声道:“表哥,步侯爷,知意先行告退了。”
凤韶顿时沉下脸,不悦冷声道:“我表姐才出来多大一会儿,你们韩家当我表姐是犯人不成!”
“韶儿!”唐锦华连忙道。
凤韶自知再说下去也无用,只会给唐知意添麻烦,只得不再多语。待唐知意离开后,唐锦华才问道:“韶儿,你方才是怎么了?是知意有什么事吗?”
凤韶抬头正巧对上步临风的眼神,她便咽下了想说的话,连连摇头道:“没什么。”
唐锦丰见凤韶面色不佳,便开口聊道:“听说今夜街上可热闹了,我们等中秋宴席散了一起去逛逛吧。”
唐锦华一边斟茶边道:“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我和念朝约好了要一起去乐庙。”
唐锦丰撇撇嘴,随后说道:“那姐姐和步侯爷同我去也行。”
“我今夜有事。”凤韶和步临风异口同声的说道,引得众人一愣,凤韶也不由看向步临风。
丰弟更拉下了脸色,抱怨道:“姐,今天可是中秋啊,你大晚上能有什么事啊。”
片刻,丰弟似是想到了什么,一副吃惊的样子,高声道:“今夜你俩该不会是一起出去吧?!”
凤韶顿时被吓得呛了几声,平复后连忙说道:“不是,是...是六公主邀了我一同去华悦楼吃酒。”
“那我们是一起的。”步临风道,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凤韶,“好巧,六公主也邀了我。”
“什么?”凤韶惊呼后才反应过来,忙解释道:“嗯...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那是挺巧的。”
...
空旷的大殿内寂静无声,宣帝闭目沉思了许久,暴风雨将至的阴沉压迫着殿内的每个人。
突然宣帝将手中握着的卷轴扔在地上,额头上已爆起青筋,怒道:“真是可笑!一个小小的万景山庄贪污的钱比国库都要多!国家最大的蛀虫竟然是太子!可笑!传出去我们整个皇家都要被贻笑大方!”
恒王正色开口道:“父皇息怒,眼下要紧的是调查清楚这件事,若是此案真与太子有关,父皇还是要以大局为重啊!”
这话宣帝听的太多了,这几日早朝没少有大臣上谏,更甚还有弹劾废除太子的。宣帝面色沉肃,一言不发。
怀王此时心中反复思量凤韶说的话,片刻后他一闭眼,扑通跪在地上,扬声道:“请父皇明察,还大哥一个公道!”
宣帝闻言,目光动了动,而后缓缓抬起头看向怀王,冷声问道:“依你看来,此事与太子无关咯?”
怀王一边回想凤韶所言,边一字一句如她所说的答道:“儿臣不敢妄言,只是太子素来喜好诗词古籍,不善朝堂政事,这是人尽皆知的。况且太子心性清高,又怎会屑与万景山庄那些人狼狈为奸,这其中定是有人要陷害太子,还望父皇明察啊!”
宣帝低吼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替他说话!若是真查出与太子有关,你替他顶罪吗!”
怀王止不住的冷战一下,在他惊慌之际想起凤韶曾说过,无论父皇如何震怒他都要坚定立场。事已至此他也没有退路了,只得咬咬牙,肯定道:“儿臣愿与太子同罪!儿臣相信太子的为人,即便父皇真的查处此事牵及太子,儿臣也是与太子同为手足,所以儿臣愿与大哥共患难!”
怀王此时的行事作风,不止是恒王,连一旁的步临风也为之疑惑。怀王向来是独善其身,再者说平日里也没见他与太子有多兄友弟恭,现在一副手足深情任谁也是难以相信的。
宣帝眯了眯眼,沉声道:“你说太子是被人陷害的,他是太子!谁敢陷害他?”
怀王答道:“那些图谋太子之位的人,定然是想将太子除之而后快,又怎会不敢?”
恒王听出他话锋针对向他,顿时道:“你什么意思!三弟,在父皇面前你竟血口喷人!”
怀王道:“我只是如实禀告父皇,并未指明是二哥所为,倒是二哥这么着急对号入座。再说了,是否血口喷人二哥自己心里清楚。”
“你......!”
“够了!”在恒王正要反驳时,宣帝斥道:“在朕面前你们俩也不消停!”
恒王连忙垂下头去,拱手道:“东宫少傅已经招认,满朝文臣步步紧逼,还望父皇早做决断!”
怀王紧跟着叩了个头说道:“太子定是清白的,求父皇明察!”
宣帝倏尔将目光投向一旁闭口不语的步临风,他缓缓启口问道:“临风,你怎么想的?”
步临风拱手禀道:“事关太子,更关乎江山社稷,臣不敢妄言。不过若只凭吴少傅一人所言便给太子定罪,未免太过牵强。”
恒王眉头一皱,步临风于朝中立场向来中立,在父皇心中的形象更是刚正不阿,若是此时父皇听信步临风所言,那他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恒王连忙道:”吴少傅是在严刑拷打之下才招供的!再者说谁不知吴少傅是太子殿下的心腹,吴少傅怎么可能背叛太子!“
宣帝猛地拿起茶盏砸向恒王,怒叱道:“他是你大哥!”
恒王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后连忙跪在地上,“父皇息怒。”
只凭着一句话,一旁伏在地上的怀王就知道,他赌赢了。
宣帝烦躁的捏了捏眉心,拂袖道:“朕乏了,你们都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