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贵人相助
银钱,自古以来就是最有用也最没用的东西。
有人说,银钱最有用,因为它能买来最美的歌女,最俊的清倌,最宽敞的房子,最可口的美食。
也有人说,银钱最无用,因为它能买来男女却买不来真心,能买来屋舍却买不来血浓于水的家庭,能买来佳肴却买不来舒适的肠胃。
但毕竟,对于这人世间绝大多数处于艰难困苦中的凡人而言,这最无用的银钱还是能够解决几乎所有眼前的问题,对于袁纡来讲也是一样,他此刻觉得最有用的东西,便是两万两的银钱。
袁纡本是王子,未来连整个天祐国都是他的,可他如今也只是一个王子,这天祐国归根到底还不是归他所有。事实上,自从进了兰川城,他的一应花销就全部被袁纷包揽了,他所有的家当都归置在一处由清欢保管在住处,此刻和林铛儿站在一处的他,虽然披着价值千金的貂裘,可他身上却根本就拿不出一文钱。他看着望向自己的林铛儿,两个人面面相觑。
林铛儿呆住,不发一言。
王劳霸察觉到不对,笑容变得狰狞起来,道:“小朋友,你的钱到底在什么地方呀?”
林铛儿回头,道:“我身上并没有带钱,不过,你可以跟我去绣归楼找我家公子取银票。”
王劳霸面色一沉,道:“银票?你这个小屁孩难道是在开鄙人的玩笑?我王劳霸的生意,何曾收过银票,难道你根本没有现银?”
大厅中围观的众人中响起一阵又一阵的讥笑之声。
林铛儿压住声音道:“若你不肯接手银票,就请在此处歇息一夜,晚上子时之前,我必将现银兑换拿来。”
王劳霸摆了摆手,道:“原来他奶奶的又是一个欠债鬼,快快滚去一边,刚刚出了一万八千两的慕容公子还在么?”
袁纡看到林铛儿小脸涨得通红,待要替他解围,却无奈着实拿不出两万两的现银出来,心中气恼,便要出言相阻,谁知早已不再出价的慕容辰突然站起身大声道:“在下犹在此处。”
王劳霸欣喜道:“既然如此,就请慕容公子将人带走吧,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慕容辰缓缓行至林铛儿身旁,道:“可这人不是由这位小童子买走了么,如何轮得到我?”
王劳霸搓了搓手,道:“慕容公子说笑了,你不是都看到了么?这个穷光蛋根本就没有现银。”
慕容辰道:“无妨,这现银在下愿借给他。”
众人惊奇,林铛儿吃惊地睁大了眼睛,袁纡眯着眼若有所思,这慕容辰方才明明已不肯叫价,为何此刻又愿替林铛儿出价。
王劳霸不解道:“慕容公子,这是何必,既然你出得起两万两,方才为何又不愿叫价。”
慕容辰微笑道:“此女不值两万两。”
王劳霸尴尬一笑,道:“可这小穷鬼与慕容公子素不相识,你为何又愿替他出价?”
慕容辰笑道:“你看他年纪小不愿信他,在下却愿意信他,在座的各位大约都不知道他是谁,在下却知道。”
王劳霸惊讶道:“这个小朋友究竟是何方神圣?”
慕容辰瞧了一瞧林铛儿小辫子上绑着的银铃,道:“你王劳霸最会做一本万利的生意,最能买卖世间稀奇的美女,可就算你再平安无事地挣一百年的银子,这位小童子的主人随口拿得出的东西,都比你富贵十倍。”
慕容辰所言非虚,可林铛儿和袁纡却很惊讶,难道他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王劳霸看向林铛儿的眼神中也充满了狐疑,道:“他的主人又是什么人?”
慕容辰道:“这个嘛,大概不是很方便说出来,在下只告诉你,他的主人,姓袁。”
王劳霸瞪大眼睛道:“元宵的元?”
慕容辰哼了一声,道:“非也,此袁乃是国姓之袁。”
王劳霸的额头上立刻沁出了细小的汗珠,道:“莫非……莫非,他是琼王驾下的童子?”
慕容辰微笑着不说话,大堂中围观的众人却瞬间炸开了锅,众人的眼睛都瞪得奇大无比,门口的人甚至还在不断跳高望向人丛之中,所有人的眼睛都一齐看向了这个粉雕玉琢的小童子。
安北境内,谁不是对琼王充满了敬仰与崇拜,王劳霸这种投机取巧的黑心商人更是对这王权畏之如虎,他脸上的不屑神色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谄媚地笑着一把将花舞推到了林铛儿的面前,道:“既然慕容公子愿意出钱,鄙人哪里还敢多嘴,花舞,你可算是十辈子修来的服气,从此以后,你就要飞上枝头变孔雀了,到了王府之中可莫要忘了咱们的恩情!快快随这位小大人去吧。”
人声如沸,这满堂的人中,最惊讶的还要数林铛儿和袁纡二人,林铛儿实在猜不透这慕容辰如何知晓自己的来历,袁纡更是猜不透慕容辰是否已经获悉了自己的王子身份,他如此相助有何企图,两万两现银,实在不是一个小数目。
花舞早就喜不自胜,她袅娜地走到了林铛儿的面前,目光中似乎有道不尽的千言万语想要叙说,但她终究还是按捺住了万千的心绪,无限温柔地盈盈一拜,道:“花舞见过恩人。”
林铛儿连忙伸手拉住了她,道:“花舞姐姐你受苦了。”
袁纡看这花舞十分娇弱,怜惜之心油然而生,低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回绣归楼再谈。”
三人说定,立刻动身挤出人群,茶馆中的跑堂大声呼喊着请求众人莫要挤坏了杯盏桌凳,那王劳霸已趁乱拉着慕容辰去拿银子了。
老任见袁纡三人出门,知道事成,立刻喝马而出就要赶路,谁知他三人刚刚进了马车中闭上了车门,那慕容辰却已走到了马车一侧的窗下,抱拳道:“小林公子莫要见怪,还请你回到住处之后代我向郡主问好。”
袁纡和花舞不作声,林铛儿大声道:“多谢慕容公子今日仗义相助,这笔钱,我家郡主日后必当原数奉还。”
慕容辰朗声笑道:“能为郡主效劳,是在下的福气,小林公子莫要见外才好。”他说完这句话,又是一礼,接着便转身向自己的车马驾前走去。
车内三人俱是满腹狐疑,老任的马鞭已经扬起,半个时辰之后,三人已与袁纷、清欢相聚在舒月阁中。
案上已经备好的酒菜如常的精致而可口,但桌边的人却都只瞧着花舞一个人动筷,好像花舞吃饱了,他们几个的肚皮也就撑起来了。
林铛儿一直在不停地说话,他如今已完全对花舞卸下了防备之心,清欢一直在给花舞夹菜,她只盼着这苦命的女子填饱肚子后能尽快说出袁纾的下落,袁纷坐在离花舞最远的位子上,显见得还在避讳花舞对自己的误会情愫,袁纡心内十分焦急,面上却还是淡淡的,不甚言语。
花舞本是举止十分文雅的女子,但此刻的吃相却不节制,林铛儿知道那王劳霸手中的女子从来都吃不饱饭,只为了形容娇弱更能惹买家的怜爱之心,所以就耐心地给花舞介绍了桌上几人的真实身份。
提到每个人,花舞都难免露出讶异的神色,轮到袁纡的时候,她丢下筷子便要下跪行礼,被几人劝了起来,直到林铛儿笑道:“我家公子,其实应该叫我家小姐,她乃是安北州琼王殿下的幼女,也就是小郡主,此行郡主身份多有不便,她才改扮为公子模样方便行走。”
话还未说完,花舞已抬眼惊道:“恩人,恩人……居然就是郡主?我还以为,我还以为先前那位小姐才是……”
林铛儿笑道:“那位姐姐,她虽不是郡主,可她的身份,比郡主还要尊贵。她乃是纡王子殿下的亲妹妹,也就是当今王上的亲生女儿——纾公主。”
花舞面容一变,惨白无血色,颤声道:“她,纾公主,快去救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