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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漂亮的眼睛

是宇宙和星辰 织和 7115 2024-07-11 20:00

  为了满足细胞的生长环境,实验室的气温常年偏低,不比规规矩矩穿实验服,套了件白大卦的沈星宁渐渐发颤,抱着小司的手收拢,背脊前倾,试图缩紧身体保持温暖。

  傅教授对新提出的概念兴奋不已,马不停蹄地指挥众人重新整合实验。

  沈思岚从报告中抬头,撞见沈星宁迷离的视线,俯身疑虑地询问,“师姐?没事儿吧?”

  “我冷。”身体遏止不住的打颤。

  他扶着沈星宁站起来,众人在探讨进一步的实验,没人注意到缩在角落位置的他们,“先去更衣室。”

  更衣室有床铺被褥供实验员休息,沈思岚馋着她坐到床上,用被子把她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才起身去倒水,把一只温热的玻璃杯递给她。

  沈星宁半倚在床头,好一会儿才勉强从实验室的低温中缓过来,热水顺着喉咙到胃,身体和双手渐渐回暖,好看的眉舒展,对着静默的沈思岚,“麻烦转告老师,我先走了。”

  “师姐,我送你回去。”防止沈星宁拒绝,随后补充一句,“电梯需要门禁。”

  说完拔腿就跑,匆忙间不忘带上更衣室的门,独属少年人的慌慌张张和横冲直撞,眼角余光瞥见精瘦却有力的身躯,白色球鞋蹬地时鞋面踩出一道褶皱,连帽卫衣的抽绳甩在肩膀处,的确是活力青年本该有的样子。

  更衣室的灯光偏暗,暖黄色调的壁灯将收纳柜床铺都蒙上一层淡淡的橙色光晕,这样色温的灯光合适休息,她上半身缩在被子里,失眠加早起,用脑过度导致她现在迷迷糊糊的,半阖眼睑打发困意。

  惊醒沈星宁的那句“师姐”并非出自沈思岚之口,小蔡博士趁着众人研讨之际,悄悄跑出来准备请教师姐几个问题,他走的急,连手上捧着的托盘都来不及放下。

  沈星宁突然睁眼吓了小蔡博士一跳,托盘和攒问题的小本子统统掉在地上,托盘里的针管和密封的安瓶落了一地,直直滚到她脚边。

  或许是这样的灯光和鞋边带着银白锋利针尖的针筒勾起她的反感,她一下子把双腿缩到床上,一个劲儿的往后挪动身体,透亮的眸子变得浑浊,透着深深的无力和恐惧,直接从床的另一边翻下去,手臂挥舞着打碎了床头的玻璃杯。

  巨大的压迫感迎面而来,像是兜头蒙住的一块黑色幕布,整个人浸泡在黑暗的海水中,深浅起伏,无法触碰到地面的失重感彻底夺取她所有的理智。

  冷白如玉的手指插进发丝,身体抖的如同筛糠,竭力遏制包裹着实验服的小蔡博士靠近,她尖叫,即使这样的威慑力并不大,“别过来!走开!”

  小蔡博士见状慌了神,绕到床边想去扶起地上瑟缩的女孩,不想他的靠近却让她的理智崩盘,“滚开!滚开!”

  沈思岚听见更衣室的响动几乎是狂奔而来,一推门便看见小蔡博士把沈星宁堵在角落,女孩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瞪大的眼睛里全是红血丝,是被逼到绝境的困兽最后的挣扎。

  “蔡博士!”

  小蔡博士回头,下意识举起双手摊开放置耳侧,不明就里的眼神看向沈思岚,也是他头一回见这个恬静温淡的少年满腔戾气,低吼着冲过来将沈星宁护在身后。

  地上一片狼籍,小蔡博士退到一边,畏畏缩缩地捡起自己的问题小本子,“误会,师姐,思岚,真是误会,我就是想请教师姐几个问题。”

  沈星宁拽着他的白色卫衣,待他转身时死死搂住他的脖子,战栗的身体贴近他的胸膛,暗芒闪动,仿佛抓住一棵救命稻草,软软糯糯的腔调,“别走。”

  少年心弦微动,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如同蚂蚁爬在皮肤上的触感,痒痒的,麻麻的,迟疑着抚摸她的背脊,生涩的,毫无章法的胡乱轻拍,模仿着福利院老师安抚孩子的样子。

  沈思岚扶她去椅子上坐着,把小司放进白帽子里搁在她臂弯,替她重新倒了杯热水,才和小蔡博士一起收拾残局。

  两人不敢打扰她,直到她口袋里的手机响起,她愣神许久,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喂。”

  两人顺势离开更衣室,沈思岚不敢大意,留了一条门缝,恰好能看见她的侧影,半倚着门框,审视的目光投向小蔡博士。

  小蔡博士大喊冤枉,一五一十交代清楚,“思岚,我真没骗你,我就是听到其他博士说师姐的宠物是雪团子,师姐可能是医联的学者,才想厚着脸皮去请教她几个问题的,没想到师姐见到我反应这么大,我都吓了一跳。”

  沈思岚凝眸思揣,“蔡博士,师姐是一见到你就这样吗?”

  “应该,不是吧,起先在电梯间也是见过的,我不致于,长的跟病毒似的吧。”小蔡博士讪讪说着,真挚又诚恳。

  沈思岚来实验室的时间不长,但和小蔡博士相处过,知道他绝对不是轻佻浮躁的人,“病毒也不至于让人如此恐惧吧。”

  “思岚,我真是什么都没对师姐做过,我碰都没碰她。”小蔡博士委屈的就差对天发誓以证清白。

  针管和碎掉的安瓶渣子都被拾起放在托盘里,还和来时一样,托盘上盖了一层绿布挡光。

  “这是什么?”沈思岚指着托盘问。

  “师姐不是提出在实验里加入TPO嘛,这几支就是TPO试液,教授好不容易从国外弄来的,这下完了,教授得杀了我。”小蔡博士挠了挠头。

  沈思岚百思不得其解,小蔡博士为人憨厚,长的虽不是英俊帅气,总不能到吓人的地步,何况沈星宁实在被吓的不轻,甚至还主动搂他,若真是神志清醒,她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那头沈星宁握着手机,音色空洞飘远,冼宇单手撑在桌面,仿佛可以看见她无措空泛的瞳孔,黛眉微拧,整个人又冷淡又漠然。

  “出什么事了吗?”

  若是看到手机屏幕的来电显示,她绝不会使用这样的语气开头,只可能是她根本没注意来电的人,是胡乱接通的电话。

  小司被摔倒床下,虽然有着白帽子护住,免不了叫它摔痛了,此时正呲牙咧嘴地揣着帽子抗议,在她臂弯里不老实地扭动。

  她仍没缓过来,沉浸在方才的恐惧中久久无法释怀,她也弄不清自己是怎么了,不过是一堆针头而已,竟然叫她吓得直接摔下床。

  沈星宁弯弯唇角,嘲弄的笑笑,“什么?”

  冼宇沉了嗓音,语气也变得严肃,“你在哪儿?”

  “冼宇?”她才恍恍惚惚辨认出他的声音。

  冼宇一行人刚下飞机就往郊区的实验室赶,自己的实验室仪器材料齐全,纵是如此,等待化验结果也需要时间。他闲下来撑着办公桌看报告,听到这句被她气笑了,“才听出来,看来我和你说话少了,你都认不出我的声音。”

  那头的沈星宁也笑了笑,“刚刚在想事情,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他有些疲惫地坐到椅子上,微微向后倾,食指关节轻轻按压太阳穴,“看来以后不能只给你发讯息,要打电话。”

  沈星宁打了个哈欠,“随意。”

  他心情好了很多,有意挑逗,“慕白刚才来告状,说有人给你送情书。”

  她撇撇嘴,手指绕着一撮发丝,“易少太小心眼了,我才逗了他一句,他就跟你告状。”

  “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他鲜少较真,尾音稍稍上扬,追着她问。

  “福利院一个小屁孩儿,说要多谢我给他出的学费钱,我工资统共一丁点儿,哪里供得起他读书,是他弄错了。”她喝口水润润嗓子,又恢复了以往慢条斯理的状态。

  自从上次见过徐院长,徐院长提起过一个考上京都大学的孩子需要赞助,他知道沈星宁对福利院的感情深,便以沈星宁的名义出钱捐助那个孩子。

  “等我回来给你涨工资。”

  女孩轻笑,“好啊。”

  沈星宁终究没拒绝沈思岚送她下楼,诚如他所言,实验室出入严格,上下都需要门禁,只是出了大门,沈思岚没有要停下跟着她的步伐,落后她十几步,不紧不慢地跟着她。

  狗皮膏药粘着她最终博取信任的法子是不少人试过且成功了的,例如席池,例如陈燃。

  以席池的话讲,“一个男孩死乞白赖地追女孩没什么值得丢脸的。”

  沈星宁坐在公交车站的凳子上等车,风蜷起她的头发,巴掌大的脸露在外面,回头对着不远处一棵广玉兰树下的人,“别跟着我了。”

  广玉兰不耐寒,到十二月就秃得跟个小老头似的,除了广玉兰,街边的行道树大多都没有叶片的覆盖,一个个的秃顶小老头,街上没什么人,独独他一个少年,茕茕孑立,却有着少年人的无畏莽撞。

  他向前挪了几步,见她脸上没有流露出反感,继续走到她跟前,略微扭捏,“你刚才,抱我了。”

  她弯腰,掩嘴扑哧一笑,大大方方地张开手臂,“你抱回来,我们扯平。”

  他站着没动,愣了三秒,忿忿转身走回广玉兰下安静地呆着,不再看她。光秃的枝丫下,伫立一个挺拔的少年,微躬着背,低头用球鞋尖踢起一粒粒的小石子,沉默而萧寂。

  这地界沈星宁是头一回来,H市的一个开发区,还没有全部开辟出来,街道上比起学校附近近乎荒凉,没有小吃摊,没有奶茶店,也没有扎马尾辫带着朝气笑容的女同学。

  直到公交车缓缓靠近车站,她才收回思绪,掏出公交卡上车后,直奔最后一排的座位,少年跟着他上了车,坐在离司机最近的位置。在车门即将关闭的一刹那,身着黑卫衣的人一下子蹿到车上。

  车身剧烈抖动一下,司机显然被他吓到了,赶忙按下开门的按钮,“小伙子,别着急啊。”

  黑卫衣没有回答,礼貌地朝司机点点头,往后排的位置走,目光自始至终流连于白帽子女孩身上,走到靠近后门的位置,他一拉扶手,把自己摔进座位里,帽子遮住了他几乎整张脸,仅能凭借衣着判断是个小伙子。

  他一坐下就翘着二郎腿,黑色的牛仔裤松松垮垮,腰带从卫衣里露出,随意垂落在腿侧,如果靠近他仔细看,能在他半敞的领口发现一条银链子,与沈思岚身上满到溢出的青春朝气相比,这个一身黑的酷男孩像是成绩垫底混黑社会的流氓痞子,不修边幅邋里邋遢的衣着和露在卫衣帽子外面长短不齐的头发都是很好的证明。

  到学校站点的时候,沈星宁仍靠着窗户睡觉,沈思岚无奈,只能走过去敲她的肩膀,被吵醒的她起床气大,睡眼惺忪带着恼意盯着沈思岚。

  “坐过站了。”

  她清醒一些,看了看窗外的景致,揉着眼睛,“没坐过,我不回学校。”

  他应了一声,又回前排的位置坐下,时不时回头望一眼她,而黑衣男孩也没有下车,低着头玩手机。

  沈星宁支棱着脑袋,窗外天色渐暗,已经有零零星星的路灯亮起,玻璃成了一面反光的镜子,倒映着她清隽的面庞,有模糊的光点透过玻璃,像是天使的光环,恰好在她头顶,围着帽子一圈。

  到肇嘉浜路,深蓝的幕布彻底被漆得乌黑,云层很厚,将月亮和星星都私藏进自己的百宝箱,不许旁人沾染窥探它们半分,是以今夜,银河吝啬得连一点星光都不愿赠予人间。

  沈星宁轻车熟路地在四通八达的巷子里七拐八拐,黑网吧门口没有明显的标志,只有一盏写着门牌号68的灯亮着。

  她把背包摔到前台的桌子上,正在吸溜面条的沈皎被呛得直咳嗽,好不容易止住,那头悠然自得的小祖宗已经发话。

  “我饿了。”

  沈皎拿起手机点外卖,一边念念有词,“祖宗,欠了你的。”

  沈星宁窝在电竞椅里,闭着眼睛给小司顺毛,“两份。”

  “你没发烧吧,半份你都吃不完。”

  沈星宁刚要去揍他,茅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讪讪地挠挠头,“老板,多加一份呗。”

  沈皎扔了手机,“你们是想吃穷我啊。”

  沈星宁睁开一只眼,淡淡睨了他一眼,“吃不穷你。”

  茅头跟着起哄,“是啊是啊,老板你这么有钱。”

  沈皎抄起一本书,抡向茅头一头褪色的粉毛,“老子穷的很。”

  一道黑影遮住了光线,阴影下的沈星宁眼睛都没睁,努了努嘴,脚尖精准地勾过一旁的塑料凳子,“坐。”

  茅头正要跟人说网吧的价钱,见状转头问,“星姐,你朋友啊。”

  女孩懒洋洋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脚,你也认识。”

  “呸,老子才……”沈皎正在气头上,没好气地道,“诶,福利院的小孩?”

  到底都在同一个福利院一起生活过,双方看彼此都觉得眼熟,不过在福利院就不是一路人,沈思岚跟他们没什么交情,自然也叫不出沈皎的名字,只记得常跟他们混的还有个高个儿的女孩。

  少年端正地坐子凳子上,身上单纯幼稚的气质和网吧格格不入,“我叫沈思岚。”

  沈皎恍然大悟般,“记得记得,那个整天关在屋子里读书的小孩,当年大家还笑你,说你常年不见太阳,长得比女孩还女孩,现在看来嘛,果然如此,哈哈哈。”

  沈星宁踹了一脚他椅子腿,“长相大都是遗传,跟晒不晒太阳没关系。”

  人多的地方规矩就多,与此同时阴谋诡计也多,成人的社会是个大社会,小孩子的社会是个小社会,同样充斥着排挤、比较、憎恨、攀比、怨怼……

  恃强凌弱从来不分年龄,身高,样貌无一不是孩子们心中不成文的准则,样貌丑陋的孩子会遭到排挤,男生女相的孩子会遭到排挤,当年弱小又无助的沈思岚只能另辟蹊径,努力读书,努力摆脱嘲笑和凌辱。

  茅头见几人都互相熟识,便悄悄溜回角落的位置。

  “死样,我这哪里是雇了个人,分明是请了个祖宗。”沈皎望着茅头和他旁边的女孩,愤愤不平。

  沈星宁顺着他的视线往角落里看,茅头靠近身旁的女孩,用她的电脑操作什么,那女孩的装束和背影,似乎都十分眼熟。

  她站起来,不自觉地往那儿靠近。

  沈皎在后面骂,“魔怔啦!”

  世界真小,兜兜转转都是熟人。

  最终一行五人是挤在黑网吧隔壁巷子的夜宵摊上,两个女孩并坐,茅头自发搬了凳子坐在林爽旁边,又是给她拿汽水,又是找吸管的,忙忙碌碌分外热络。是谁说的那句话来着,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像摇晃过后喷涌而出的气泡水,溢出杯壁的泡沫都是甜蜜蜜的滋味。

  茅头着实和帅气英俊沾不上边,花臂纹身,漂染的粉毛,笑起来眉毛往下耷,眼睛眯成一条缝,憨憨厚厚的模样。热情洋溢地帮林爽背包,帮她搬凳子,前前后后的讨她欢心,赤诚坦荡地捧出一颗心颤微微地递到林爽面前。

  那双眼睛比炉子里烧得正旺的炭火还要亮,还要热。

  沈星宁点了碗馄饨和小笼包,林爽照着她的来了一份,几个男孩都点了面食,桌上还堆满了各色小吃,鸭脖、卤鸭舌、酱肘子、无骨凤爪,沈皎常来这儿吃,点的都是店里的招牌。

  巷子里的店桌椅都是沿墙头摆的,折叠桌塑料凳子,点完单自己拉开来坐,因着沈星宁怕冷,特地把桌子摆的离取暖的炉子近,正巧一盏路灯悬在头顶,暖黄的金光笼罩,给每个人的脸蒙上一层滤镜,桃花笑颜远比日沉夕阳,月落归山还要美。

  东西多,老板一个人端不来,沈皎跟着去厨房端碗,先把两碗馄饨端给两个女孩,“祖宗,你的,没紫菜没榨菜,净给老板节约材料。”

  小时候在福利院落下的习惯,吃馄饨喜欢素汤,什么也不加,清汤寡水飘着几只白净的馄饨。

  沈皎活跃气氛一把手,见大家都沉默不语,主动挑起话头,“小篮子,怎么找上咱们星姐的?”

  还是福利院里取的花名,沈皎的皎和脚字同音,沈思岚的岚和小篮子同音,叫着叫着快连本名都忘记了,花名却仍记得。

  潜意识记忆留存下来的,终归是美好的,念念难忘的旧时光,自动过滤掉痛苦和悲伤。

  沈思岚撇了喝馄饨汤的女孩一眼,“徐院长说,师姐给我捐的学费,我想多谢师姐。”

  这话沈皎不好接,“咱们星姐怎么就成你师姐了?”

  林爽也把眼珠子钉在沈思岚身上,从他们的话中知道几个沈姓都是福利院的孩子,网吧老板沈皎和沈星宁关系亲近,说话也没心没肺,到是白卫衣的沈思岚貌似才跟他们碰面。

  这事儿解释起来费劲,再来牵扯到实验室,她存私心并不想让沈皎牵涉其中,“称呼而已。”

  沈皎狗腿子碰了灰,暗察沈星宁总有意无意护着那小子,不好再拿他开刀,话题便转到林爽身上,“爽姐天天来我这破网吧,没想到你和我星姐是同学呢。”

  林爽摸了摸鼻子,鹅蛋脸泛着浅浅笑意,比绒毛还要轻柔的音色,“我也没想到网吧是星宁开的。”

  “不是我开的,是沈皎的网吧,以后你来,不收钱。”说着朝沈皎使了个眼色。

  桌上的人都在聊天,唯独茅头一个劲儿的吃,面前堆了一碟子的骨头,大有种不吃穷沈皎不罢休的架势,“我就说老板不收你钱,你还非给。”

  沈皎拿了个啃完的鸭脖子骨头砸茅头,“你哪边的?老子给你开的工资,天天吃我的喝我的,死没良心。”

  小巷字里的夜宵摊满载欢声笑语,沈皎举着塑料凳子追着茅头打,茅头绕着桌子跑,边跑边求饶,林爽笑得气抽,抖着肩膀贴着旁边的女孩,沈思岚由起初的紧张无措到后来融入这场欢愉喊茅头跑快些,淡漠如沈星宁也在这般氛围下忍不住勾起唇角,自然地伸手搂住林爽靠近的肩膀,今夜没有星星,而他们,是远比银河星旭还要闪耀的人。

  多年后,沈星宁靠回忆度日,思及此总止不住泪目,时光荏苒,添在每个人身上的印记各不相同,幸好,那些星星,那些光,未曾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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