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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年芳五六,是为你拼命

年芳五六 浪人鲹 8991 2024-07-11 20:07

  第二天一早,一片昏暗的卧室里电话响起,来电显示:钱贱。

  “卧槽!”冰冷得带着寒气的声音从床上传来,一只手伸向床头柜。

  楚汝侠眉头紧蹙地撕开一条眼缝看了一眼手机,嘴里发出愠怒的嫌弃声,用睡意未褪的嘶哑声接起电话:“你大爷的!找死啊!”

  习以为常的钱锦处变不惊地开口道:“我马上要去法院了,有一份重要的文件忘在家里了,来回一趟赶不上,起来送过来,在茶几上,深蓝色文件袋。”

  说完连打了几个哈欠。

  “我说是节后综合征吗?今天怎么这么困啊?”背景传来钱锦同事的声音,很熟悉,但楚汝侠惯例想不起来是谁。

  楚汝侠发出低喝声,声音迸发出来:“卧槽你大爷的!”

  “往年也没见大家这样啊!怪全球气候变暖?”另一个同事回话。

  “你搞笑呢吧?有毛联系?”还是那个熟悉的声音。

  “嗯,赶紧啊!我在事务所等着你。”钱锦又打了几个哈欠,有条不絮地说完话,挂了电话。

  楚汝侠愤怒地丢了电话,嘶吼着狂蹬了几下厚重的冬被,腾地坐了起来,气呼呼地在黑暗中瞪着一双无神的大眼睛,又气愤地吼了几声,手脚乱打一通,掀开被子换衣服。

  套上衣服的楚汝侠哈欠连天地出了卧室,拉了个口罩和帽子遮盖素颜,在玄关换了运动鞋,拿着钥匙串去了隔壁,带上文件袋出了门。

  黑色的车辆在路上疾驰,不断响起的喇叭声带着主人的怒气。

  在事务所门口停好车的楚汝侠眼里仍烧着熊熊的怒火,却在看向事务所的时刻被瞬间浇灭。

  一个伪装严实的身影吊着绳索从最高层的窗户爬出,随着他关窗的动作,浓重的烟雾被挡在了里面,窜着火光从边缘疯狂外泄,逃出的却只是九牛一毛。他快速顺着绳索滑下,淡定自若地往后方去了。

  楚汝侠顿时眼神一凝,眉头紧蹙,看到建筑物里急速弥漫开的浓烟里夹带着火光,整个人完全清醒了。

  火光和烟雾以光速向楼下蔓延,很快充满了大门紧闭的一楼,夹着火焰像海浪一样扑向玻璃,模糊了明净。

  路过的人们愣住,呆了片刻,开始指着建筑物说着什么,然后掏出手机打电话。

  楚汝侠霎时脸色煞白,猛地推开车门,门也不关地冲向后备箱,打开的动作很用力,车盖发出巨大的声响。她随手把口罩和帽子丢了,羽绒服一甩,打开一瓶又一瓶钱锦习惯给她备在后面的矿泉水,从头往下浇了个遍,又从后座拿出钱锦放的薄被浇湿,往裤兜里塞了一瓶水,拿着薄被冲向一楼外侧储存的灭火器。

  这个该不会也被动了手脚吧?

  她胸口狂跳不止,拿出红色的灭火器试了一下,能用。她眉头松了些许,用薄被把灭火器绑到身上,狂奔向建筑物左侧的绳索所在处,抓住后身手矫健地往上爬,手脚并用,很快抵达了那扇对方唯一留下的出口。

  楚汝侠不顾已经滚烫的窗户,直接上手扒开了,头偏向一边憋气躲避汹涌着喷溢而出的烟雾和热浪,跳进了窗户里,在火光最小的地方落地,转身从兜里拿出矿水泉打开,浇了半瓶到绳索上,盖紧放回兜里。

  窗户连接的是事务所的卫生间,她动作迅速地解开绑在身上的薄被系到肩上,拿着灭火器扑灭窗边的火,转身喷出一条路,用被淋湿的被角盖住口鼻,闭眼打开了被反锁的厕所门。

  待最强的那股浓烟散出,她眯眼看向办公室内,入目皆是倒在办公桌上的人,浓浓烟雾中看不清他们的表情,火光已经窜到办公桌上,甚至于某些人的身上。

  楚汝侠的心脏跳得更快了,她疯狂地喷着灭火器往那个独立办公室而去,怒火中烧地用尽全身力气踹了一脚,看到躺在地上的钱锦时发疯的心脏仿佛停止了。

  对方不知是因为行事匆忙,还是留了几分良知,并没有往人身上浇油,所以烧的都是地面和办公桌,倒在角落的钱锦虽然因为呼吸困难而表情痛苦,身上却没有损伤。

  但楚汝侠已经被熏红的眼白还是瞬间爬上了血丝,发疯似的扑灭了独立办公室里的火,解下薄被盖到钱锦身上,拿出兜里剩下的半瓶水,浇到钱锦脸上。钱锦蹙眉咳了几声,无力地微微睁开眼睛,模模糊糊地看到那个熟悉到深入骨髓的身影,面露担忧,转瞬又闭上了眼睛,失去意识。

  楚汝侠扔了空瓶,呼吸急促地把人扶起放到背上,双手颤抖着用薄被把钱锦和自己绑在一起,背着人起身,顺着那条她开出的路跑去。

  “钱贱,你他妈抱紧老子!”楚汝侠冲背上的人吼到,声音在发抖。

  钱锦的呼吸显得微弱又艰难,听到熟悉的声音后蹙了蹙眉头,眼睛完全睁不开,但还是听话地收紧了两只无力的手,搂住楚汝侠。

  咳嗽不止的楚汝侠抬起双手发狠地咬了两下,留下两道透出血丝的牙印,止住双手的颤抖,爬上窗台,一把抓住那条绳索,小心翼翼地背着钱锦跃出窗户,用尽全力的手在寒冷的天气里血管暴起,被烫伤灼伤的手心和脚下传来刺痛,她却仿佛没有丝毫感觉,一双原本白皙的手被烫红染黑,但那双本就比普通女性要大的手看上去那么有力,半点没有承载不了两人体重的意思。

  消防车的声音响彻街道,很快包围了整栋建筑物。

  从消防车上冲下来的人一眼就看到了从烟雾中背着钱锦从侧边走出来的楚汝侠,脸上无不写满震惊。

  医疗人员冲向楚汝侠和钱锦,消防人员开始有序灭火,拿着工具冲向从内侧被反锁的大门。

  狼狈不堪的楚汝侠眉头紧蹙,呼吸急促,一双通红且爬满血丝的眼睛却那么坚毅决然,带着猛兽般的凌厉和凶狠,已然转为铁青的脸色上带着热气扑过的红晕,看上去像极了一只被逼到悬崖边孤立无援的困兽,透着绝望的眼神令人毛骨悚然,仿佛下一秒就会飞扑上来玩命撕咬来人,一贯冷淡的脸上此刻凛冽如寒冬,让人无端生出一股畏惧,不寒而栗。

  跑过去接应的医疗人员不禁肃然,半点不敢怠慢地去接她背上的钱锦。楚汝侠小心翼翼地把人放到担架上,解开绑着两人的薄被,跟着医疗人员一起上了救护车。

  坐在救护车上的楚汝侠看上去仍是精神高度紧张,从医疗人员出现开始就一直没有说过话,只死死盯着戴上氧气罩躺着的钱锦,十指交叉紧握的双手连带着全身细细密密地颤抖着,指尖还在用力,在手背上抓起一片片苍白,要不是她没有留指甲的习惯,恐怕已经出现几条红线了,连手心摩擦产生的疼痛也毫无察觉。

  注意到她手的医疗人员向她伸出了手,在触碰到的瞬间浑身抖了一下,由衷地在心里感叹了一声:好冰。楚汝侠警惕地浑身一震,眼神凶狠地瞪向伸手过来的女人。

  “我只是,想帮你处理一下手上的伤。”小姐姐的声音很虚,被她的眼神吓得不自觉绷直了身体后仰,尴尬的笑容显得十分僵硬,胸口也莫名收紧,心脏仿佛跳到了嗓子眼。她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好可怕的女人……

  楚汝侠转头继续盯着钱锦,瞟了一眼仪器上的数值,声音冰冷而没有感情,却有极力克制的颤抖。她轻声道:“不用了谢谢!”

  医疗人员不敢再靠近,也不敢再说话,只得一起沉默。救护车里的空气仿佛被绑架,令人窒息。

  在食堂排队打饭的程昊文和矢衷在看到电视里的新闻后,表情瞬间冻结凝固,扔了盘子拔腿就跑。

  “哎,怎么,突然就跑了?不是说饿得可以吃下一头大象了,吗?”同行的后辈一脸疑惑地看着玩命般跑走的两人。

  身旁的女人看着电视,一脸震惊。“那个,不是前辈的老婆和朋友吗?”

  “啊?”他一脸懵地仰头看向大屏幕的方向,惊得张大了嘴。

  “现场伤亡情况尚不明确,最先被救出的伤者已经送往医院救治,后续救出的人员也在紧急救治并送往医院的途中,目前死亡人数已达……”食堂一片哗然。

  两个心脏早已爆裂的男人脸色难看到了极致,毫无形象地在医院里一路狂奔,冲向急诊部。

  当两人气喘吁吁地抵达手术室门口时,夹杂着哀痛声和哭泣声的走廊上,衣衫单薄的楚汝侠安静地独自坐在最边上,一身狼藉,手肘搭在腿上,身体前倾,脏红的双手依旧维持着十指交握的动作,手背的皮肤被扭曲,泛着惨白。

  她身体依旧紧绷着,眼神冷漠地盯着地面,眉头微蹙,眼神如霜。两人的心脏揪起,向她跑了过去。

  “女侠!”程昊文气喘吁吁地唤了她一声,声音颤抖不止,满脸惊恐地低头看着她,眼里充斥着绝望,身上是克制不住的颤抖。

  矢衷把套在白大褂外的外套脱下,盖到楚汝侠的身上,满眼的心疼。

  楚汝侠抬头看向程昊文,被熏红的眼白恢复了,血丝还在。看清对方后,冷漠的眼神柔和了几分,她勉强勾起一丝笑容。“医生说没有外伤,吸入的烟雾也不算多,没有伤到肺,但摄入了大量的安眠药,正在洗胃,不会有事的!”

  程昊文悬着的心落下一半,一脸痛苦地闭上眼睛,大喘着气,走向手术室门口,焦急地踱着步。

  矢衷坐到楚汝侠身边,伸手搂住她,双手微微用力,默默无语,却竭尽了全力在安抚她。楚汝侠没有看他,任由矢衷搂着自己坐直,身体靠到他怀里,扭头看向手术室的方向。

  矢衷看了一眼楚汝侠的手,眉头紧蹙,环着她握住她冰冷的双手,把温度送了过去。

  她在发抖。

  矢衷心疼地搂紧楚汝侠,却半点没能止住她浑身的颤抖。

  手术室的门打开,楚汝侠的眼睛一亮,猛地弹了起来。矢衷站起身,跟着她走过去。

  “怎么样了?”看到熟人的程昊文一脸惶然地问到。

  那人笑着点点头。“没事,都洗干净了。等麻醉过了就送到病房去。不用担心啊!”

  程昊文猛地松了一口气,笑着道了谢,笑容却很僵硬。

  听到这句话的楚汝侠止住了颤抖,身体一松,两腿一软,就要倒下了。矢衷慌忙伸手抱住她,低头确认。

  “我没事,就是腿软。”楚汝侠的声音带着笑意,表情彻底放松下来,扬起释然的笑容,满是血丝的眼里逐渐从眼眶蔓延开红晕,眼泪上涌,夺眶而出,顺着笑脸滑落。

  程昊文和矢衷都呆住了。

  先不说矢衷,这是程昊文认识她以来,除了打哈欠,第一次看到她流眼泪。

  矢衷不知所措地把人转向自己,紧紧抱住,一瞬间,心如刀绞,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楚汝侠咧嘴笑着,双手无力地搂住矢衷,安心地靠在矢衷怀里,泪水沾湿了他的白大褂。

  程昊文也看着她笑了,眼里含泪。

  从脱力中逐渐恢复的楚汝侠松开矢衷,转向程昊文,笑着走过去拥抱了他。

  程昊文微愣,笑着搂紧了她。

  啊,这么瘦弱的一个人,为什么,让人这么安心呢?

  矢衷看着两人,温柔地笑了。

  手术室门再次打开,出来的医生脸上却没有笑容。他跟跑过去的家属说了几句,微微欠身,离开了。家属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三人看向那几个家属,依旧搂着楚汝侠的程昊文不禁收紧了手,表情肃然地看了她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楚汝侠松开程昊文,看着那几个人,微微蹙眉,垂下了眼眸,眼神里不知是什么情绪。矢衷伸手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楚汝侠看向他,矢衷微笑,像是在说:不是你的错。

  楚汝侠微微扬起嘴角,点了点头。

  那天,程昊文和矢衷都告了假,三人等钱锦送到病房,才彻底安下心来。矢衷说要先带楚汝侠去检查一下,但楚汝侠笑着说饿了,矢衷没法,带着她先去食堂打包了三份饭,拿到病房一起吃。

  楚汝侠洗过的手上露出了明显的牙印、划伤和烫伤,矢衷看得心疼,如鲠在喉,饭都咽得艰难,一吃完饭就抓着人去处理了。

  楚汝侠看着一脸认真给自己上药包扎的矢衷,笑道:“矢医生,一点小伤,用裹成这样吗?我还要洗澡上班呢!”

  “我最近可不可以住你那儿?”矢衷一脸诚恳地看向楚汝侠。

  楚汝侠微愣。

  “你洗完澡我方便帮你上药,你需要什么我也能马上替你做了。”矢衷解释到。

  楚汝侠张开嘴,呼吸乱了几分,随即笑着点点头。“矢医生亲自来照料,哪有拒绝的道理?”

  矢衷温柔地笑了,低头继续包扎。“不过今晚我还是得值班,有什么不方便的就只能先委屈你了。”

  “没事儿!今晚我也要守着钱贱。”

  矢衷愣了一下,看向楚汝侠。楚汝侠冲他笑了,笑容那么的坚定,又那么的坦然。矢衷笑着点点头,低头继续忙碌。

  楚汝侠看着他,一直微微笑着。

  包扎完的楚汝侠被矢衷强行带去检查了一番,检查结果除了身上有轻微的撞伤和烫伤,并没有大碍。矢衷这才带着人回了家。

  楚汝侠去洗澡,矢衷打车去了一片狼藉的现场,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被封锁起来的事务所,建筑已经被烧得没了样子。

  矢衷蹙眉吸了一口气,取走了楚汝侠的车,停到小区的停车场。

  矢衷替洗好澡的楚汝侠重新上药包扎,把手臂和腿上的伤也一并处理了,继而一脸淡然地开口道:“说你背上也有伤,你把衣服脱了吧,我给你上药。”

  在喝水的楚汝侠一口喷了出来,轻咳着一脸惊悚地看向矢衷。

  矢衷粲然一笑。“合法合理,没有拒绝的道理。”

  楚汝侠难以置信地张着嘴眨了眨眼,挑起一边眉毛。“你确定?”

  矢衷肯定地点点头。

  楚汝侠抿嘴眨了眨眼,背对矢衷解了纽扣脱下睡衣,盖在身前,上身只剩内衣。矢衷微愣,眼神闪烁地吸了一口气,视线在她扇骨下的纹身上停留片刻后,集中在她背上的刮伤和烫伤上,开始专注地上药。

  楚汝侠莫名心虚地眨了眨眼睛,眼珠子在眼眶里不安分地滚动着。

  上好药的矢衷停下动作,看着楚汝侠背上深深浅浅的旧伤疤,还有纹身覆盖的那个面目可憎的伤痕,微微蹙起眉头。楚汝侠受过的伤,里里外外,留疤不留疤的,恐怕快赶上她自称中年危机的发量了。

  再想到她今天做的事,矢衷不禁正容亢色地叹了一口气,胸口一阵郁结。

  楚汝侠听到他的叹息。“好了?”

  “嗯。好了。”矢衷收了表情,换上笑容。

  楚汝侠穿上睡衣看向他,确认他的脸上没有不适,放下心来,轻佻道:“谢谢医生!”

  矢衷宠溺地笑了。“我去做饭,你休息。”

  “行!”楚汝侠欣然答应,架好姿势躺到沙发上。

  矢衷在厨房忙碌,准备的是四个人的饭菜。楚汝侠去隔壁拿来两个保温盒,和矢衷一起装了钱锦和程昊文的饭菜。

  “钱锦醒了吗?”矢衷问到。

  “嗯。”程昊文刚刚发过消息给她。

  矢衷“嗯”了一声,两人快速吃完饭,矢衷收拾了厨房,楚汝侠去卧室换了衣服。矢衷提起垃圾和楚汝侠装到袋子里脏破的衣物,楚汝侠拿着装了两个保温盒的袋子,两人出了门。

  矢衷停好车,提着保温盒下了车,楚汝侠跟在旁边,两人去往住院部。住院部四处分散着警察,显然还没有抓到人。

  走进病房时,程昊文正笑着和钱锦说话。钱锦闻声看向楚汝侠,脸上的笑容落下,表情变得严肃。

  楚汝侠笑着挑了挑眉,坐到床边,看着钱锦,没有说话。

  钱锦吸了一口气,破口大骂到:“楚汝侠,你他妈不要命了是不是?”

  楚汝侠咧嘴笑了。“我怎么了我?这不是好好活着呢嘛!呼吸顺畅,身轻如燕!”

  “你大爷!”钱锦愤愤地吼到,盯着她的手,面露心疼。

  楚汝侠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一脸无所谓道:“不严重!就是矢医生大惊小怪给裹成这样了!跟以前受的伤比起来,那都是小巫见大巫。”

  “哟,你还知道!”钱锦没好气地嘲讽到。

  楚汝侠笑不活了。“你俩赶紧吃饭!都是矢衷做的,放心吃!”

  钱锦叹气。“矢衷,这个疯子就交给你了啊!最近可好好盯着她!”

  “好!”矢衷宠溺地笑了,把钱锦的床调得更高了,放了小饭桌。

  看到两人的斗嘴日常,程昊文也哈哈笑了,把饭菜摆了出来,两人开始吃饭。矢衷和楚汝侠坐到墙边的椅子上。

  楚汝侠看了一眼门口站着的两个警察,低头思忖着。

  “警察一直在,我和昊文得空就会过来守着,你放心!”矢衷小声说到。

  楚汝侠看了他一眼,笑着点点头。

  程昊文把吃完的饭盒收了装回袋子里,看向楚汝侠。“女侠,你回去休息吧!明天就要上班了。放心,我守着呢!”

  楚汝侠看了钱锦一眼,正色道:“你守一天了,回去好好睡一觉!今晚我守。”

  程昊文愣住,看向钱锦。钱锦点点头。

  程昊文笑着点点头。“行,累不住随时打电话给我!”

  “好!”楚汝侠应了。

  片刻后,程昊文和矢衷离开了。两人一路默默无语,耳朵敏锐地捕捉到四周的只言片语。

  “死了好几个人呢!没死的也都伤得不轻。”

  “哎,最先送来的那个不是好好的吗?听说还是个女的把他背出来的。”

  “啊?不是说到处都被锁上了吗?她怎么进去的啊?”

  “好像是爬窗。”

  “天呐,怎么做到的啊?一个女人的力气怎么能那么大?”

  “可不是!”

  “.……”

  两人往他们的办公楼走去,程昊文还没来得及换衣服。

  “是不是说那个女的是矢医生的老婆?”

  “谁的?”

  “矢衷。”

  “啊?真的吗?那那个男的是她什么人?”

  “不知道啊!不是你跟她一起上的救护车吗?”

  “你是不知道啊,她当时的眼神太吓人了,像要杀人一样,我碰了她一下就被她瞪得魂都快没了,哪儿还敢问什么。”

  “你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我是说真的!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看到那么吓人的眼神,电视剧里那些杀人犯跟她比起来,那都算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好吧!”

  “真的假的啊?”

  “真的!不过看她手抖成那样,也是个普通的女人啦!背出来一个男人,估计力气都用光了,我也不知道我在怕什么……”

  程昊文轻笑一声,矢衷看向她,笑问:“笑什么?”

  程昊文看了一眼那个医护人员,说到:“你知道女侠力气有多大吗?”

  矢衷摇摇头。“我也挺惊讶的,她是怎么把钱锦背出来的。”

  程昊文低头笑了,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彻底接受女侠和钱钱那种不可分割,不是爱情,友情和亲情也不足以形容的关系的吗?”

  矢衷眨了眨眼。“什么时候?”

  程昊文笑着看向他。“当我发现,她是这个世上,比我更会为了钱钱拼命的人。”

  矢衷愣住,沉默不语。

  即便没有听到那些描述,他也知道,如果不是忙着去救钱锦,楚汝侠一定会不计后果且毫不犹豫地,杀了那个人。

  所以,钱锦才会学法吧!

  啊,真是令人嫉妒的双向奔赴。

  矢衷无奈地笑了,眼里有艳羡,有欣赏,有爱慕,也有担忧。

  楚汝侠,是个十足的疯子啊!

  而钱锦,无疑是唯一能治她的药啊……

  当天晚上,钱锦的病床四周被帘子包围,楚汝侠躺在他怀里,闭着眼睛却没有睡。她警惕着,防备着,像黑夜里的野狼。

  安静的病房里,钱锦突然低声说到:“楚汝侠,你这么不要命,叫我怎么放心?”

  楚汝侠吸了一口气。“我怎么不要命了?我就是要命,才冲进去的。”

  钱锦微愣,眼睛和鼻头都酸了,嘴角微微颤抖。“我说过的,没了你我活不了。”

  楚汝侠睁开眼睛,离开钱锦的怀抱往上挪了挪,伸手摸了摸钱锦的头,轻笑一声道:“难道我没了你还能活?”

  钱锦发出抽泣声,凑到楚汝侠的怀里,搂着瘦弱的她哭了起来,颤抖不已,释放出所有的害怕、难过、疼痛和委屈,像个孩子。

  楚汝侠笑着搂住他,安抚地轻拍着他的背。单人病房里,钱锦的哭声渐大,站在门外的两个警察蹙着眉头。

  死了七个人呐……

  二十三年前,年幼的楚汝侠和一群男孩子纠打过后,成功地把所有男孩儿打哭了。

  “姓楚的你等着!我回去告诉我妈!”最后一个男孩放了狠话,哭唧唧地跑了。

  楚汝侠不屑地冷笑一声,冲着他的背影吼到:“有本事把你爹也一起叫来!”

  楚汝侠擦了擦脸上的灰土,又理了理被揪乱的短发,一脸不爽地摸了摸被打青的嘴角,也不管一身的脏,嚣张跋扈地走向不敢哭出声的钱锦。

  她蹙起眉头,往袖子上抹了一把鼻涕道:“我说钱贱,打架的是老子,你哭什么?”

  钱锦看向她,开始小声抽泣。“反正大家叫我小姑娘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干嘛每次都要打架?几句话又不会疼。”

  楚汝侠翻了个白眼。“怎么不疼了?要不要我随身挂个镜子在脖子上,让你看看自己委屈巴巴的样子?被说了要骂回去!受委屈了要打回去!难过了要哭出来!知不知道啊?”

  “那我,也没见,你哭过啊!”钱锦一脸委屈地哽咽道。

  “我这不是都打回去了嘛!”楚汝侠理直气壮地叉起腰。

  “……”

  钱锦看着楚汝侠抽泣得越来越大声。楚汝侠一脸纠结地叹了一口气,走上前抱住他,安抚地在他背上轻拍了两下。“你大爷的!哭的老子都想骂你!”

  “不是你让我哭的嘛!”钱锦顿时哇哇大哭起来,委屈地搂住比他高的楚汝侠,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她身上蹭。

  “脏死了!”楚汝侠一脸嫌弃地吼到。

  “你本来就够脏了!”钱锦哭着吼了回去。

  楚汝侠无语。“你大爷的!”

  钱锦放声痛哭,哭声回响在宽阔的山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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