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沉的卧室里楚汝侠的手机响了起来。
楚汝侠蹙了蹙眉,吸了一口气,心跳和呼吸逐渐变快。她不爽地把手伸向床头柜,眼睛挣扎着撕开一条缝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冷清。
她叹了一口气,用力挤了挤眼睛让自己清醒一点儿,接通了电话。
“你要是没个有说服力的理由我会过去灭了你。”楚汝侠特有的睡腔,嘶哑、模糊、无力、冷漠又极具威胁性。
冷清在电话那头无力地叹气道:“我失恋了,陪我醒醒酒。”
楚汝侠愤愤地坐起身。“妈的,等着,找好地方定位给我。”
两人挂了电话,楚汝侠下床去洗漱,换衣服,化妆,然后去了隔壁。
钱锦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楚汝侠,又低头确定了一眼时间,八点半。
他挑眉讶异道:“谁这么有本事,能在周天这么早把你拉起来?”
楚汝侠瞥了他一眼。“早餐。”
钱锦笑了笑,把准备放入保温箱的早餐直接端了过去。“真是活久见!我猜,是冷清吧?再猜猜,应该是失恋了找你醒酒?”
楚汝侠看着他眯了眯眼。“你他妈连我朋友的尿性都摸清了。”
钱锦得逞地笑了。“赶紧吃吧!”
楚汝侠动手吃早餐,钱锦端着自己的面走过来坐到她对面。
“程兄还没起?”
“嗯。”
“治病救人真不是个容易的差事。”
“可不是。你老公也很不容易,没事多关心关心人家。对你那叫一个好!”
“用你提醒我!”
两人一起吃了早餐,钱锦没让楚汝侠帮忙收厨房,楚汝侠也不客气地直接拍屁股走人了。
楚汝侠迈着嚣张跋扈的步伐走进一家甜品店。戴着墨镜的冷清有气无力地冲她招了招手。楚汝侠看她一副丧家之犬的样子,狼心狗肺地笑着朝她走过去。
冷清无语地看着一脸幸灾乐祸的楚汝侠,墨镜后的肿泡眼眯了眯。“笑你大爷!”
楚汝侠坐下后笑得更嚣张了,肩膀直抖。“冷美人,你也有今天!老天果然还是公平的,谁都不放过!”
冷清愤愤地叹了一口气,瞪着楚汝侠。“你他妈这么不是人,老天肯定还会继续整你!”
楚汝侠哈哈笑了。“放心,他就没停过,对我那叫一个恩宠有加。”
冷清无语,把提前点好的一壶温水和水杯推过去。
楚汝侠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怎么,金朝的白月光又回来找他了?”
冷清定住。楚汝侠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喝了一口水。
“你他妈什么时候知道的?”冷清紧盯着她。
“挺早的,记不清了。年纪大了,对时间没那么敏感了。你能坚持这么久,我楚汝侠都觉得五体投地!”
冷清闭眼,痛苦地叹了一口气。“你说的什么选择相信但不过分期待,简直就是屁话!不然我还能早一点解脱。”
楚汝侠咧嘴笑了。“谈恋爱的时候大家本来就容易敏感,不信任和想太多本来就是忌讳。如果你选择相信,而他很快抚平了你的疑虑,感情也就不会受损。如果他让你更不安,你甩他的时候就能更决绝更无情。怎么就成屁话了!”
冷清难受地一叹气,垂下头没说话。
楚汝侠挑眉,把手肘搭到桌上撑着脑袋,歪头道:“我问你几个问题?”
冷清抬头看向她。“问。”
“从头到尾,你都尽你所能了吗?”
冷清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竭尽全力了。”
“花费的时间、金钱、精力、感情都是心甘情愿的?”
“心甘情愿。”
“已经发生的事情,还能改变吗?”
冷清白眼。“这还用问?”
“失去的这个人,有挽回或者执着的必要吗?”
冷清吸了一口气,垂眸答到:“没必要了。”
“人在脱离习惯了一段时间的人和事后,都会忍不住去回想,脑子不清楚的时候甚至想去挽留。这种时候,只要一次次的压制下来,这种想法就会一天天减弱,到最后消失。你做得到吗?”
冷清看向楚汝侠,目光坚定。“你知道的,到我们这个年纪,早就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了。有什么做不到的还问?”
“后路堵死没有?”
“堵死了。”
楚汝侠拿起水杯。“这不是挺清醒的嘛!还醒什么酒。”
“你他妈也知道需要时间嘛!”
“你他妈难道不知道,到我们这个年纪,这个时间可以无限的缩短?”
“那在公司难免会见到。见到了总又会反复无常,我有什么办法?辞职不干啊?”
“尽可能避开啊!”
“我会的啦!”
“那不就行了!”
冷清嫌弃地撇撇嘴,混乱的思绪却理清了。
道理谁都懂,但沉溺其中的时候根本不会去想。而楚汝侠的存在,能把这种僵局打破。这就是冷清最终决定向楚汝侠坦白的原因。
这个女人,清醒得可怕,理智得可怕,冷静得可怕,所以,她最可靠!
但冷清不禁会想,楚汝侠失恋的时候,都是怎么熬过来的。毕竟,她从来没有跟几人提过,也没有在失恋的时候找过她们任何一个。啊,也是,她有钱锦!
而她,同时期的所有好朋友都结婚生子了,很多时候,不打扰,才是最好的。她能找的,也就是楚汝侠了。
“鬼失恋的时候,也会像人一样吗?”冷清笑着调侃到。
楚汝侠挑挑眉。“会啊!”
“钱锦也会这么问你问题?”
楚汝侠摇摇头。“他只是陪着我,我会自己问自己。”
冷清蹙眉嫌弃到:“变态!”
楚汝侠坏笑。“谬赞!你这段时间情绪反复的时候就试试,很有用的!”
冷清叹气。“我看我也离变态不远了。”
楚汝侠咯咯笑了。
冷清正色道:“楚汝侠,你说,为什么我每次认真,都输得这么惨?”
“还债呗!你欠了多少个小鲜肉你自己心里没点儿数?”
冷清叹气。“什么时候能还清?”
楚汝侠挑眉。“这个问题,鬼还真不知道。”
冷清笑了。
楚汝侠继续道:“爱情这种东西,就像游戏。彼此互为对方的后台系统。他如果想让你赢,你就是运气再差,技术再烂,也输不了。他如果想让你输,你就是运气再好,技术再高,也会在最后一步死掉。”
“你这又是从哪儿总结来的?”
楚汝侠淡然道:“开心消消乐。”
冷清无语。
“所以开始的时候,要想办法保持清醒,目标要明确,走步要耐心,时时纵观全局,确定是有回音的山谷,再纵身一跃也不迟。否则,还得输!”
“还是消消乐?”
“嗯。”
“……你对你老公也是这样来的?”
楚汝侠微愣,咧嘴笑了。“输的次数太多,腿折了。我们是在谷底遇到的。”
冷清持续无语。
沉默片刻后,冷清开口:“你说,他真的喜欢过我吗?”
楚汝侠挑眉。“你自己知道答案,还问我干嘛?”
“那他跟初恋纠缠,琢磨着放弃我的时候,是不喜欢了吗?”
楚汝侠顿了顿,开口道:“且不说做决定,当你想到要放弃一个人的时候,所有的踌躇和理由都是借口。你只是没那么喜欢而已。因为任何事情在真心喜欢面前,都不值一提,哪怕知道最后会不得善终,也会毫不犹豫。这一点你知道的。我相信,无论是多大的压力或心理负担,你哪怕一次,都没想过放弃他,不是吗?”
冷清低下头,嘴角微微颤抖,眼里涌上泪水,从墨镜后滑下。
她努力克制着泪水,声音却还是出卖了她。“在我一心一意地喜欢他,想念他,等他消息等到手机都不敢脱手,一天查看一百次消息,忍耐着不去怀疑他,从睁眼到闭眼甚至梦里,脑子里都是他的时候,他却在和初恋纠缠不清,琢磨着和她复合,计划着放弃我。楚汝侠,我怎么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楚汝侠吸了一口气,认真道:“每一段感情,我都尽我所能盲目地去喜欢,去相信,去珍惜,去保护。但是,但凡有一天,他让我确确实实地发现,他有一丝一毫的辜负我,我都会毫不犹豫、毫不留情地抛弃他,疼死也不回头。我从来不回头,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因为回不了。伤害已定,不想再重蹈覆辙。”
冷清抬头看向她。“我是被辜负了吗?”
“嗯。”楚汝侠肯定地回答。
“楚汝侠,你说,我怎么就不长记性呢?都经历过那么多了。”
“在爱情里,大家都是孩子,长不大的。”
“我真的可以缩短这个过程吗?因为,实在太难受了!”冷清的泪水还在不停地下滑。
“嗯,可以。时间本来就是最好的麻药,我们已经被麻了很久了,效果会更好的!”
冷清哭着苦笑,而后点点头。
楚汝侠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陪她坐在那儿,很久很久……
周一,所有人带着不同的情绪,无一例外地去上班了。
为了避开金朝,楚汝侠和田心转移到了冷清办公室所在楼层的茶水间。
“天呐,才周一,我就熬不住了!”田心幽怨地微仰着头。
“放心,你熬得住。为了钱。”楚汝侠坏笑。
田心低头叹气。“可不是!”
“周末一起出去兜风?”冷清看了看两人。
“我要带娃。”田心瘪嘴道。
“对不住,有约了。我猜你会介意,就不邀请你了。”楚汝侠挑眉。
冷清白眼。“没良心的!”
“要跟你老公去过二人世界?”田心坏笑着眨巴眼睛。
楚汝侠贱笑。“还得带上儿子和他的小伙伴。”
“钱锦和程昊文?”冷清眯眼。
“嗯。”
“……”
日子继续往前,好似一尘不变,但冷清却变得更冷清了。矢衷会偶尔和程昊文过来一起吃晚饭。饭后四人会在小区或者附近的公园散步,惯常的三个人渐渐变成了四个。
一周过去。周六上午,矢衷把车停在了“星辰大海”的小区门口,拿着简单的行李上了钱锦的车。
“老公,你来了!”坐在后座的楚汝侠贱笑着挑挑眉。
矢衷灿烂一笑。“是啊,老婆!”
程昊文笑着启动了车,钱锦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还是一样的模式,蜿蜒干净的道路上,白色的车辆疾驰,欢快的音乐声从车内爆出,散到田野间。楚汝侠坐在后座旁若无人地乱舞,一句不在调上地跟着哼唱,钱锦在副驾驶跟着摇摆,而程昊文和矢衷则负责笑,同款眼神注视着身旁的人。
随着道路越来越难走,周围的风景也越来越原始。车内的音乐变得悠扬,两人摇摆的幅度随之变缓,古怪的破音却没少,连擦肩而过的牛羊都是懵逼的一惊,摇晃着脑袋甩甩耳朵,随即叫上几声。
车辆在一条狭窄的泥石路停了下来。
“到了?”矢衷疑惑地问到。
“没呢!后面的路不好走,得换行家来!”钱锦回头笑着解释到。
楚汝侠冲矢衷挑了挑眉。“老公,准备好了,老婆带你飞!”
矢衷惊讶地看着楚汝侠下了车,和程昊文交换了位置。
“系好安全带啊!”钱锦贱笑着提醒到。
程昊文笑着拉出安全带,矢衷则本来就系好了。
楚汝侠启动车辆,嚣张不减地飙进了泥石路。白色的车辆在泥石路上稳稳地飞驰着,每次会车都让后座的两人心惊肉跳,钱锦却一脸淡然。
“钱钱,要不换你来吧!女侠休息一会儿!”程昊文尬笑着提议到。
钱锦笑着回头。“这种路,我开得真没她好。放心,死不了!”
矢衷“噗”地笑了,看向楚汝侠的眼神又轻松了一点,也更放肆了。
“程兄,你要对我有信心!”楚汝侠随音乐晃了晃脑袋。
“我哪儿能不相信你啊!我是对自己没信心。”程昊文呼气,生无可恋地把手放到胸口,安抚里面的脱缰。
车里一片欢乐,楚汝侠继续往前。车辆进入一条泥路,因为道路凹凸不平,楚汝侠适当地减慢了速度,巧妙地避开了各种坑坑洼洼。
“汝侠,你这技术怎么练出来的?”矢衷好奇地问到。
“从小就在比这更崎岖的山路上开过各种类型的车,长大后更是个越野狂魔,能不好吗?”钱锦吐槽到。
“所以钱钱,你的淡定是从什么时候锻炼出来的?”程昊文好奇地问到。
“没淡定过,只是习惯了。”钱锦云淡风轻地回到。
后面的两人笑得没形,楚汝侠斜眼瞥了他一下,故意进了一个坑,一车的人同款摇摆。
“你给我好好开!”钱锦朝楚汝侠吼到。
“你再吼我就直接开沟里去!”楚汝侠瞪大了眼睛。
“那你试试?”
“一会儿你别哭爹喊娘!咱妈也救不了你!”
“老子怕你啊!”
“你等着!”
前面的两个小学生吵着架,后面的两人心惊胆战地叹着气。
车辆驶入一个依山而建的村落,楚汝侠在惊险的小路上开着车,成功地转过一个个陡峭的急转弯。
就在后座的两人如坐针毡地准备下车走路的时候,一个原生农民打扮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了视线里。那人看到副驾驶的钱锦后憨厚地笑了,黝黑的脸上牵动着一条条和实际年龄不符的狭长皱纹。他冲着车辆招了招手,让出背后一片平缓的草地。
楚汝侠会意地开了过去,稳稳地停了下来。后座的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脸上俱是劫后重生的余悸。
“到这里车就开不上去了,钱律师,辛苦跟我走上去。”男人用带着浓重乡音的不标准普通话说着,满脸诚恳。
“哪里的话,谢谢你请我来做客!”钱锦下车跟他打招呼。
男人诚恳地握住钱锦的手,两只粗糙又洗不干净的手一上一下地附在钱锦白皙干净的手上,钱锦礼貌地双手回握了他。“还麻烦你带路了!”
“东西都给我吧!”男人笑道。
“不用,东西不多,我们自己拿就好!大哥,您前面带路!”楚汝侠毫无违和感地融入了场景。
“你是钱律师的媳妇吗?开车比我们村里的婆娘还厉害啊!”男人真诚地看向走过来的楚汝侠。
楚汝侠故作娇羞,笑着一摆手,大方道:“大哥,我也是村里的婆娘!不过我不是钱律师的媳妇,是后面那个的。”
楚汝侠笑着指了指还没从懵懂状态缓过来的矢衷。矢衷看向几人,不明所以地笑了,礼貌地微微欠身。
楚汝侠看着他的样子,开怀地笑了。
钱锦看了一眼程昊文,程昊文默契地点点头。
钱锦和农民大哥聊着天走在前面,程昊文提着三人的行李,矢衷提着自己的,楚汝侠拿着钱锦买的礼品,和两人走在后面。
“你也是在这样的地方长大的?”矢衷看向楚汝侠。
“嗯,我和钱锦。”楚汝侠笑着回答。
矢衷四处看着,笑了。
终于知道她身上那股野气是哪里来的了。
“同感。”程昊文和他视线相对时说到。
两人相视一笑。
“什么同感?”楚汝侠疑惑地看了看两人。
“风景真好!”矢衷开口。
楚汝侠挑挑眉。“风景是不错,人就……你们只住一晚的话,倒是不打紧。会觉得很好的。就这么觉得吧!”
两人微愣,不明所以,也不知道怎么问,于是作罢,不再多想。
楚汝侠扫视了周围一圈,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她微不可察地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前方笑着说话的钱锦,微微扬起嘴角。
只要有你在,就行!
四年前的一个夜晚,刚刚失恋的楚汝侠在家里魔性乱舞,音乐声开得震耳欲聋,破出的怪音却完全不输气势。
家里到处都是七倒八歪的啤酒瓶,茶几上的烟灰缸爆满。
楚汝侠从这头跳到那头,那头退到这头,拖鞋踩得地板直响,不时就在地板上滚几圈。
楚汝侠失恋基本有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灰心丧气地沉默着自怨自艾,这个阶段随着年岁的增长,正在急剧地缩短,到现在几乎一两天就结束了。第二阶段是疯狂地强行自嗨,边跟自己对话,边狂嗨不止,随时外放欢乐诡异的音乐,这个阶段不算稳定,时长时短。最后一个阶段是冷静期,自我恢复和升华,然后堪破新的人生境界。
显然,现在正处于第二阶段。
钱锦家的门铃响起,他走过去开门。
内敛的物业小哥笑着打了招呼。“钱哥,楼下又投诉了。我实在没勇气再面对楚姐了,你能去跟她说说吗?稍微,安静一点儿!”
钱锦听到走道上隐隐约约的音乐声,叹了一口气,笑道:“交给我吧!不好意思了啊!”
“没有没有,楚姐估计又失恋了吧?也挺不容易的。”物业小哥离开。
钱锦无语地关上门,走向1701,开了门。
才进门,还没来得及开骂,就听到楚汝侠一声大叫。钱锦一惊,冲进客厅。
楚汝侠四仰八叉地倒在沙发和茶几中间,沙发背上滚下一个酒瓶,在沙发上晃了晃,停下。
“啊,啊,啊,钱贱,我的腰动不了了!你大爷的!”楚汝侠龇牙咧嘴地歪在那儿。
钱锦无语地闭了闭眼睛,冲过去把人扶起来,气急败坏地把音响关了,带着人去了医院。
“我说都这么多年了,你失恋能安静点儿吗?非得昭告天下?”钱锦扶着做完检查的楚汝侠走到医院门口。
蹙眉扶腰的楚汝侠瞥了他一眼。“老娘就要十年如一日的始终如一,死性不改!不服让她上来!”
钱锦无奈叹气,摇了摇头。“看你这屡战屡败的战绩,我都不想再尝试了。”
楚汝侠瞪大了眼睛。“别呀!你又不是我这样的死鬼命,我都没放弃呢,你怎么能不试了?”
“也不期待了。”钱锦也单了好一段时间。
“没事,你觉得运气不好必输无疑的时候,往往会有惊喜。”
“你又开始玩消消乐了?”
“嗯。刚刚三颗彩星完胜。”楚汝侠打了个嗝,一口酒味。
钱锦嫌弃地眯眼。
“啊!”楚汝侠停下脚步。
“怎么,还疼啊?”钱锦担忧地蹙起眉头。
“手机落刚才那儿了。”楚汝侠假笑。
钱锦叹气,把人扶到边上。“等着,别乱动!”
“Okay!”楚汝侠烂笑。
钱锦往回走,在拐角撞到一个人。
“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
两人同时开口,而后相视一笑,对视了片刻。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脖子上挂着工作牌,上面有他的证件照,下面是姓名:程昊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