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斯年笑意渐深,走着路的人突然停下来,钱影儿反应过来的时候差点儿撞上去,下意识地锤了他一下。
这不痛不痒的一下,多少有点打情骂俏的意味。
娄斯年愣了愣,钱影儿也愣了愣。
钱影儿垂着头羞红了耳根,她这什么手啊,锤个什么劲儿啊,尴不尴尬损不损啊?别人说不准以为她馋他身子啊!
想把一把年纪了,上下两辈子加起来脸红的次数没今天一天的次数多,她怎么可以这样?
娄斯年似乎也挺不自在,轻轻咳了一声,拉开两人过于暧昧的距离,指着不远处一个废弃的汽油桶,神经兮兮地往周围看了看,语气也变得幽深起来。
钱影儿缩着肩头突然有点儿发悚,只觉得背后一凉。
“我记得有一次回家的时候,深更半夜,火烧得三丈高,烟熏火燎的,一股子焦臭味,那之后我三个月没吃肉……对了,焚烧尸体那桶子跟它长得差不多。”娄斯年说。
“!!!”
钱影儿脑中唰地闪过不久前工地上当她面摔死的那个人,瞬间寒毛倒竖,小脸惨白惨白,眼神止不住地往汽油桶瞅,总觉着那桶子里有具尸体瞪着她,她瞅两眼,往男人身边挪两步,瞅瞅,挪两步。
天啊!这个男人故意的吗?!不知道她怕鬼吗,哭唧唧。
娄斯年心中得意,面上严肃道:“这附近治安不太好,要不你自个儿走回警局吧?反正不远。”
钱影儿赶忙拽住他:“喂你是不是男人啊?我跟你走就是了,干嘛吓人家?”
娄斯年愈发得意忘形,面上还得撑着,脑中过了几版台词,最终决定打压对方:“你看你,要姿色没有,要身材没身材,钱?更没有了,我图你什么?”
“……”钱影儿只觉得几把锋利的刀子前前后后把她戳了一遍,什么叫杀人诛心,这就是了。
人生怎会如此艰难?
【狗男人,我没钱没姿色没身材,你图的我什么我也想知道。】钱影儿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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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斯年的家跟钱影儿想象中不太一样,他本人给人的感觉非常干净,但他的家,个人色彩极为浓烈,换句话说,他应该是个地盘意识极强的人,而且不太会照顾自己。
所有厨房用具都是新的,有些甚至连商标都没去除,一件件规规矩矩地码在它该在的位置。
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台未阖上的手提电脑,半杯冷掉的清查和未拆封的零食,抱枕随意地扔在长毛地毯上,沙发上甚至搭了两件穿过的衣服。
与厨房相连的是琴房,入目是一架立式钢琴,还有一些她看不懂的器械,以及,一个书架和散落满地的曲谱。
偌大的房间,他能过出三点一线的生活。
最奇怪的是,所有的房间都没有装门,就连浴室也只用一堵简单的屏风隔开,典型的单身住所。
娄斯年神色恹恹,看起来很是疲惫,他随意地收起沙发上的脏衣服,走到屏风后,打开花洒,很快便雾气氤氲,整个过程十分自然。
要不是他的公寓单身痕迹太过明显,钱影儿都要怀疑他是个彻彻底底的海王了。
这个男人应该压根对她没半点儿心思,要不怎么会在她面前丝毫不顾及形象呢?
钱影儿突然间有点儿挫败,有什么比知道自己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毫无魅力更让人失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