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影儿哭了,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哭,明明这场博弈,是她占上风才对,可是为什么,连梦里都忍不住流泪呢?
眼角传来温温热热的触感,她睁开眼,褚文轩放大的脸出现在眼前,脸上写满担忧,帮她抹泪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钱影儿看着周围一顺的白,闭了闭眼,右手摸上小腹,哑着嗓子轻声问:“它还在不在。”
褚文轩愣了愣,说不在了。
钱影儿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只是心口堵得慌,隐隐的喘不过气,这答案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早知道和这孩子没有缘分,没想到斩断得那么快。
也好,总比自己亲手杀死它,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是我撞到你,对不起,你想要多少赔偿都可以,我不会赖的。”褚文轩满是自责,只想尽可能的补偿自己的过错。
钱影儿没看他,问他当时怎么回事。
褚文轩回忆了一阵,他当时路过医院后门,雨势太大他没敢开快,当时只隐隐看见一道黑影,他猛地一脚刹车,下车看的时候,人已经倒了,裤子上全是血迹,水洼都给染红了。
“有监控吗?”钱影儿问。
褚文轩摇摇头,他早就让人调监控看是怎么回事,结果那个位置只能拍到他的车子撞到钱影儿,更加坐实了他的罪证。
这时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走进来,眉目可亲地问:“钱小姐,你感觉怎么样?”
钱影儿下意识地想拿被子遮住脸,自己流产还和褚文轩在医院妇产科,若是被人认出来,她自己没什么,褚大导演也得跟着倒霉。
褚文轩笑了笑拉下她的手:“范医生和我们家交情很好,你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钱影儿瞧了一阵,确认这姓范的医生不像是个管不住嘴的,才转而对褚文轩说:“我能和范医生单独谈谈吗?”
褚文轩出去后,范医生轻轻走到她跟前:“钱小姐想问什么?”
钱影儿问:“我小产,真的是车祸造成的?”
范医生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是与不是,钱小姐想必心底早已有了答案。”
钱影儿脸色微凝,昏倒前那一声“你去死”好像还在耳边回荡,这么说,褚文轩刚好做了替罪羊了?
“钱小姐的盆骨完好无损,腹部并没有遭到撞击的痕迹,你身体本就虚弱,之前医生已经嘱咐你卧床休养,你这又是淋雨又是摔到的,可不是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儿吗?”范医生将一份诊断书放在床头柜上,上面是钱影儿上次的诊疗记录。
“你放心,医药费我会自己缴,我这就出院,就麻烦范医生帮我开个出院证明。”钱影儿知道范医生是站在褚文轩这边的,她可能下意识以为自己要趁机讹褚文轩,明里暗里地劝钱影儿好好做人,不要为了钱泯灭良知。
褚文轩进来的时候,钱影儿正在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不过是把病号服换下来,只是身体有点儿虚,站着的时候天旋地转的,有点儿脚软,不是什么大事。
褚文轩不乐意了,生气地将她又按回病床上,钱影儿冷冰冰地拨开他:“我这事儿跟褚导没有半毛钱关系,咱们还是保持距离的好,前几天你不过在我屋外喝了杯咖啡,就被媒体写成什么样了,如果再被拍到我们俩进妇产科,指不定怎么写我们,”末了,她试探地问,“你真的不介意?”
“如果别人的流言蜚语我每一句都要去计较,我早死去活来一万遍了。”褚文轩淡淡地回道,而后接过她的小包包挂在脖颈上,腰一弯轻轻巧巧地便将她抱起来,像一个骑士般,威风凛凛地往外走。
“喂,你干什么啊?我自己能走。”钱影儿不自在地动了动搭在他臂弯上的小腿,脸臊得慌。
“逞什么能?给我老实待好。”褚文轩胳膊如铁块一般箍着她,挣脱不开,钱影儿只好将脸埋在他怀里不让人看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可算是见识了,褚大导演不畏流言更不怕误会,想干啥就干啥,任性就完了。
另一边,张雨星任劳任怨地照顾瘫在病床上一蹶不振的娄大少。
张雨星掏出手机,指着上面的通话记录:“我从昨晚起一直给她打电话,她手机关机,可能真的是误会了。”
娄斯年眉头都快皱成一个“川”字了,抿着嘴什么都不说。
张雨星欲言又止,半响,终是豁出去地说:“唔,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昨天晚上我追出去后,她刚巧上了褚文轩的车……”
“我看她和褚文轩关系挺不错的,是之前就认识吗?我听剧组的工作人员说,钱影儿在剧组熬夜写剧本时,褚文轩还亲自熬粥给她喝。”
娄斯年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脸黑得吓人,他想起之前那则八卦报道,钱影儿倚在窗户上巧笑嫣然,褚文轩就在离她半米不到的地方,两人捧着情侣马克杯,对月共饮。
呵,钱影儿,你之所以能走得那么洒脱,是因为早就找好下家了吗?
“星姐,之前我让你帮我打电话给钱影儿,告诉她我在医院,你真的告诉她了吗?”他盯着张雨星,一瞬不瞬。
张雨星突然后背有点儿发毛,但她还是逼着自己坦然地迎视他的目光:“对,她一直说她挺忙的,剧组进度赶得紧,褚文轩不放人,她也没有办法。”
“……”娄斯年默默起身,他的石膏已经拆掉了,只是走路一瘸一拐不太方便,但一个人走,是没有问题了,不需要像个残疾人那样无用。
张雨星追上去:“斯年你要去哪里?你冷静点,钱小姐她洁身自好,一定不会是那种女孩子的。”
娄斯年心中一沉,那种女孩子?哪种?张雨星到底看到了什么?他们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斯年,斯年你等等我,嘶——”张雨星追下去,却见娄斯年猛地停了,躲闪不及直勾勾地撞到一堵人墙上,疼得直吸气。
“怎么了你?干嘛突然停住?”她拨开身前的人探头一看,惊讶地捂住嘴,“他们,他们为什么会从妇产科出来?”
“妇产科”三个字,她咬得尤其重。
褚文轩突然停住,钱影儿狐疑地抬头一看,却见张雨星扶着娄斯年,正好从楼梯上下来。
四目相对,比比谁更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