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临近。
北上落辰官道,经此地方便是山峦叠嶂,郁郁葱葱,琉璃县城深处群山环抱,围有高墙,四座高大城门洞开,道路阡陌,出入的羁旅游人如川流不息,一驾驾载满货物的马车进出有序,互不干涉。
琉璃县城以开窑烧瓷为根本,围绕的群山上那一座座狭长庞大的龙窑依山势而建,不得于平地,必于斜阜山岗之上,其宏伟壮观,窑头至窑尾之间有较大的高度落差,最长的龙窑一连为数十窑,皆一窑高一级,驱流水湿滋之患,而火气又循级透上。山峦中的条条龙窑归朝廷所有,琉璃县城的县令,官帽子一戴,那可重了去,既得掌管县城秩序,来往此地的商贾游人鱼龙混杂,治理方面可马虎不得,还得监督官窑烧制的陶瓷品质,尤其是上供皇宫的佳美瓷器,纵使县令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也得一丝不苟。好在琉璃县城的居民大都是烧瓷好手,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精髓发扬光大,外地买瓷商贾络绎不绝,让这座县城繁荣昌盛。县城居民为朝廷烧瓷,每月的俸禄不少,若是手上有绝活、领班之人更是有赏。除此之外,居民们也可以在县城周边开馒头窑,蛋形窑,自己烧制瓷器卖钱,县令不仅不会反对,反而可以帮点一二。
开山建窑烧瓷,会对一方水土有破坏影响,如早期的烧木烧炭,这是在琉璃县城不允许的,现如今发展到以仙家萤火石烧瓷,火力好把控,对水土影响甚微,烧瓷者二为火性,一为人巧,天然而成,烧成佳瓷的运气大上不少,开窑时也不用多求天意。
苏芸一行人黄昏之际就来到了琉璃县城,入了城门,阍吏在护谍關文上盖了官印,她们商议在此歇息一夜,明早在岭场集合出发,所以并未聚在一起。
县城灯火通明。
苏芸和陌娴从一家客栈出来,她们在此要了一间双人房,吃晚饭的时间段,店家小侍女瞧着二人是外地游人,一边伺候的同时,一边告知城西井头山下,玉娘子的紫珊窑场已经熄火一昼,她打算今晚开窑,亦有不少商贾游客前往那边儿赌瓷,土窑十金,砂窑百金,涎窑千金。小侍女告知苏芸,若有兴趣可以去看看,赌窑类似于赌石,存在着不确定,所谓“进窑一色,出窑万彩”,若开出窑变精品窑魁,即便自己不喜欢,也有喜好之人购买,那收获必然颇丰。小侍女最后也提醒一句,机遇与风险并存,也可能买一炉窑子的钱,开窑后废品残次品居多,一通算下来回不了本,但这就是赌窑乐趣所在。
大街上,陌娴拿着一袋肉脯,嘴巴不停,刚吃饱饭的她,好像肚子填不满一样,笑道:“苏小姐,我们去窑场那边瞧瞧,你也可以试试手气,开不出好瓷就算了,全当涨见识咯。”
苏芸微点螓首,心里觉着不错,微笑道:“看看也好,反正闲来无事,修炼不急一时,经历最重要。”
少女笑靥如花,她随束襟女子雇佣了一驾马车,让车夫载着二人前往琉璃县城城西井头山下……
午夜时分。
天幕繁星密布,两轮皓月当空。
皎月光芒洒映在一座座馒头窑上,放眼过去,仿佛在宽阔的地界上,搁置了近千个“大馒头”。
道路阡陌交通八达,路灯通明阑珊,亦有不少羁旅游客搭乘马车前来紫珊窑场,凑热闹长见识也好,或者想购置一座馒头炉窑,赌上一把,瞧一下自己可有那高照鸿运,希望能开出窑变精品窑魁,搁家中收藏也不错,反之干脆就地卖钱,大赚一笔。
众所皆知,琉璃县城除开官家龙窑场,不得赌瓷之外,紫珊、清明以及鸿运窑场,这三方窑场都是县城富豪员外与当地居民们共同出资开山建筑,规模宏大,数量之多,足够供给贵商贾仕、羁旅游客们挑选心仪的炉窑赌瓷。三方窑场的炉窑,少数是富豪员外出资建筑,而窑场大多数炉窑,基本是县城居民们自己花钱修筑,除了每月上供的租地钱,炉窑所获得的收益就全归他们自己所有。窑场局势一目了然,商贾游客去购置炉窑赌瓷,要不就选富豪员外的炉窑,或者去买县城居民们的炉窑。绝多数想赌瓷的商贾游客们,大都会去购置富豪员外的炉窑赌瓷,到了没分额的时候,才会选择县城居民们的炉窑赌瓷。虽说富豪员外的炉窑开出精品窑魁的概率大些,有一定保证,可县城居民们的炉窑也能开出窑变窑魁,曾开出窑魁的商贾游客也不在少数,其中就看谁有运气咯。
苏芸、陌娴二人得知这些事情,便跟随着商贾游客们一起走马观灯,行走在紫珊窑场当中,瞧瞧可有心仪炉窑。
紫珊窑场内灯火辉煌,石板铺就的道路阡陌条条笔直,一座座馒头炉窑井然有序修筑在道路边儿。今晚开窑,这近千座馒头炉窑大多数都已经被人早早预定,所以后来的商贾游客们,除了涨涨见识,或者有幸碰到一座无人预定的炉窑,购置后赌窑。
苏芸眼中萦绕着好奇,她与陌娴跟随人流走在土窑区域,每一座馒头土窑此刻已经透凉,窑主们在一旁吆喝,只待有钱人能看上自家的炉窑。十金土窑烧制琉璃瓷器,多数为整套餐具,釉色绝美,质感上品,关键是价格公道,结实耐用,选择十金土窑的商贾游客,也都图一个实惠,另外瓷器印上琉璃县城窑瓷官印,家中来客人识货,也能在得到客人的夸奖不是?
时间在悄然流逝……
苏芸、陌娴来到了砂窑区域,这里的馒头炉窑大多数都被人购置赌瓷,甚至已经开了许多炉窑。
砂窑区域的人流,相比较土窑区域的人流要热闹不少,每一座正在开窑的炉窑,皆有许多看热闹的羁旅游客。
苏芸此刻围观着一座百金砂窑,在她前面挤满了游客,睁着眼眸盯着缓缓打开的窑关,一阵阵琉璃瓷器清脆悦耳的破碎声响传来,宛如构成了一段乐谱,萦绕在众人耳畔。
在场之人一片哗然。
视线中,百金砂窑内部摆满了一盏盏雪花釉色的瓷器,色调柔和匀净,多以曼妙瓶、华丽盘为主,其次就是一些瓷器盆碗。瓷器装饰技法丰富多样,既有刻花,也有贴花,使得着一炉百金砂窑具有极高的价值。
窑主是一位中年汉子,他笑呵呵道:“恭喜关员外收获满满,请进。”
此刻,一位富态的老年人满面春风,进入砂窑中细致斟酌打量着瓷器,估计是想瞧瞧可能否赌中窑魁。
围观群众在外面议论纷纷,大抵是在讨论待会儿要购置哪些瓷器,毕竟购置砂窑的财主,赌瓷开窑基本上只会挑选他心仪的瓷器带走,剩下的瓷器,财主会就地贩卖,识货就买,看不上眼就不买,总之赌中一个好砂窑,财主都会大赚一笔。
陌娴个子矮,瞧不见砂窑内的情况,她扯了扯苏芸的衣裳,询问道:“可要去别处找一个无人购置的砂窑,赌上一把?”
苏芸思量一下,摇头道:“算了,我们凑凑热闹就好,况且我不缺钱,也对这些炉窑瓷器不感兴趣。”
陌娴浅浅一笑,莫名道:“苏小姐,大道的经历,唯有得到一些东西,才能受益匪浅,多有助于今后的前进道路。你就算脚浅一步,脚深一步,拌个跟头摔了一跤也没事儿,只要大道的路是正的就好。不然的话,第二天醒来就给忘了,这就叫浪费时间。”
苏芸古怪瞧着陌娴,询问道:“你希望我赌瓷?”
陌娴笑容灿烂道:“赌一把咯,我们就在砂窑区域购置炉窑,估计涎窑都被别人预定了,我帮你物色砂窑,怎么样?”
苏芸微点螓首,笑道:“那就赌一把,赚票大的。”
陌娴笑容灿烂,牵着苏芸的玉手,快步走在大道上,几转周折,少女认真打量着一座座馒头砂窑。人流熙熙攘攘,但凡是有财主购置预定的炉窑,窑主都会挂一个牌子,而没有预定购置的炉窑,窑主都会在一旁吆喝,所以很容易让商贾游客注意到。
苏芸、陌娴此时来到一座无人光顾的馒头砂窑前,相比较其它的炉窑,这一座砂窑修筑的有些不太一样,窑炉略小,窑关略低,得躬身才能进入其中。
窑主是一位老人,身着一袭清白长衫,身躯消瘦干枯,面色儒雅,眼眸尤为精明,他既不吆喝,也不挂牌,在见到二人之后,当即喜笑颜开,客气道:“两位小姐,可是看中了小老儿的炉窑?”
陌娴笑着点头,“是咯,你这儿炉窑瓷器特色别具一格,我甚是喜欢。”
老人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道:“小姐有眼光。”
陌娴的目光看向苏芸笑嘻嘻道:“咱们就购置这一座馒头炉窑,里头的可是别具特色的好瓷器。”
苏芸不由疑惑,询问道:“这里头儿烧制着哪种瓷器呀?”
陌娴微笑道:“先付钱,之后我再告诉你。”
苏芸面带疑惑付给了窑主百两金元宝,随即将目光看向陌娴,询问意思浓郁。
陌娴一本正经道:“回眸入抱总合情,秘戏春宫今新宠,苏小姐,你知道什么是厌胜、秘戏瓷器吗?”
苏芸听闻此言,玉脸弥漫着一抹羞红,讶异问道:“陌娴,你怎么能叫我赌这种瓷器?”
陌娴不以为然道:“这有啥不好意思,既得之,则安之,说不定今后会对你有大用处嘞。”
窑主在一旁偷偷笑得合不拢嘴,瞧着苏芸那羞涩模样,不必猜都知道她还是一位大姑娘。
苏芸面露难色,纠结不定,娇嗔了陌娴一眼,从窑主手中接过一个方寸之物,其中存放着一个个安放瓷器的盒子。
苏芸打开窑关,微躬着身子进入其中……
砂窑外,老人与少女相视一笑,笑容意味深长,点头示意……
少女收敛笑容,眼眸深处浮现一抹惆怅道:“一座贯古通今的‘戏台’落成,一位位‘戏子’接二连三出现在台上唱演,我们这些台下‘观戏客’,不知最后能否避免上台,独善其身在台下。”
老人神色萦绕着一缕悲戚,自嘲一笑道:“自从我们踏入‘戏台’,即便身为台下的‘观戏客’,可也别想着安然无事,这个谋划古今的大赌局,可是包括了许多人在内,便是如你我这般人,最后的结果也是模棱两可。”
少女目光远眺,怅然道:“也许吧。”
不知多久。
苏芸从砂窑窑关走了出来,玉脸羞红一片,宛如被烫过一样,煞是诱人。
苏芸没好气将方寸之物递给老人,砂窑内的瓷器都被束襟女子一一装入盒子内,收入空间玉戒中,至于瓷器在其中会不会碰撞碎裂,她哪管得了这么多。
老人矗立在砂窑前,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能收回目光……
陌娴满心欢喜牵着苏芸的玉手走在大道上,她瞧见束襟女子闷闷不乐,笑嘻嘻道:“怎么啦?得到好东西怎么还不太开心的样子。”
苏芸没好气道:“那一座馒头炉窑,不应该叫百金砂窑,应该叫百金春窑,那老头儿都快半截入土了,居然会烧制这种瓷器,真是为老不尊,晚节不保。”
陌娴浅浅一笑,转移话题道:“苏小姐,咱们去一趟涎窑区域瞧瞧咋样?”
苏芸兴致不高,可她看到陌娴那兴致勃勃的笑脸,只得答应下来。
夜半三更。
紫珊窑场的涎窑区域热闹非凡,人声鼎沸,毕竟赌窑的主场都在此处。财主们有的惊喜有的忧愁,大多商贾游客抱着凑热闹的心态涨见识,窑主们即便瞧见财主开出窑魁,虽然心里羡慕,却没有多少遗憾,毕竟这是人家的运气开出来的绝品。
此刻,在其中一座涎窑前,人影幢幢,窑关缓缓打开,伴随着一阵宛如水滴落水的叮叮呤呤声响,商贾游客都聚精会神注视着窑关内的瓷器,顿时一阵唏嘘感叹。
这一座馒头涎窑烧制的是茶具茶宠,笔洗、墨圭等等文房陶冶小件瓷器,影清、卵白釉,以及釉里青皆有,瓷胚做工精细,彩绘纹画传神,盖上琉璃县城官印以后都是极具收藏价值不菲的上盛瓷器。
窑主是一位健硕汉子,他笑呵呵道:“恭喜刘员外收获满满,请进。”
此刻,一位衣饰华贵的中年人笑容满面,他进入涎窑中,认真打量着琳琅满目的上盛瓷器,每一件瓷器中年人都颇为喜爱,若说这些瓷器中哪一件为窑魁,他也无法判断出来,毕竟这一炉烧制的瓷器品相差异不大。
涎窑外,商贾游客们眼巴巴看着刘员外将一件件上盛瓷器安置在盒子中,之后尽数收入咫尺之物当中。
苏芸、陌娴二人也在涎窑外瞧着里头儿的光景,神情淡然处之。
这时,远处一位身着扶魅墨帔裳的女人朝这边款款走来,茂密发髻上别着紫竹发簪,容貌算不得美丽,只是有一种岁月沉淀的可人韵味。她即便穿着舒松的衣服,也难以掩盖她那高挑曼妙的身姿,委实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女人。
四位容貌姣好的小侍女将女人护在中间,防止任何人接近她。
女人如同走马观花一般,目光扫视着她途径的一座座馒头涎窑……
窑主们神情肃穆,纷纷朝女人恭敬行礼,他们虽为窑主,同样是县城居民,可所掌管烧制的涎窑,背后之主却是这位女人的姿产。
涎窑窑主们也不过是开山烧窑的一把好手,得到女人的赏识,便在她的手底下讨饭吃,挖山土,垒瓷胚,烧瓷器,在她的管理下讨生活。
往常日子里女人都待他们这些窑主不薄,一座千两金元宝的涎窑,财主购置一座赌窑,所得钱财可抽两成,若是窑主烧制出窑变极品窑魁,更是有不菲的奖金可拿,这等福利,让他们这些窑主心甘情愿在女人手底下竭尽全力矜矜业业做事。
窑主们也不过是凡人,百年之后入土为安,他们对于女人的家世背景,曾有所耳闻,听着上一辈涎窑窑主们的交谈得知,女人来自一个豪门家族,烧制瓷器为立家根本,至于是何种颇负盛名的瓷器,他们也不清楚。
琉璃县城内的居民相传女人在许多年以前来到此地,年代久远到曙国还未沦陷没落,这座县城在当年也不过是一处小村落,女人就来到此处,她凭借着自身的本事儿,带领居民们开山建窑烧瓷,在无声岁月的长河中,老辈代代更迭中,后辈学习前人的烧窑本领,琉璃县城才有了如今的繁华规模。记得当年那一位琉璃县城任职的县令,他向景国朝廷户部谏言,请求户部尚书拨款,想大动土木开山建造玉窑,烧制名动天下的古玉瓷。这一条建议正是女人提出来的,古玉瓷的工艺,也是那女人收罗零零散散的瑰宝工艺技术,交由县令去差办。可惜那位县令被朝廷官僚参了一本,泼了脏水,他为了不祸及女人,独自揽下莫须有的罪名,继而被撤了职,此后烧古玉瓷的事也就不了了之。
此刻,馒头涎窑内收获满满的刘员外走出了窑关,他瞧见了走来的女人,顿时眉开眼笑,快步上前恭敬作揖,笑呵呵道:“玉娘子,有幸得见您一面,琉璃县涎窑果然名不虚传,不知可否请你品鉴一下,刘某所获的上盛瓷器?”
商贾游客们眼中萦绕着好奇,都想知道刘员外赌窑收获的何种宝贝。
女人顿下脚步,微笑道:“当然可以。”
刘员外也不含糊,大手一翻,掌中出现了一个精致盒子,他几步上前递给其中一位小侍女,视线注视着女人。
女人打开精致盒子,取出一盏天青茶壶,仔细斟酌一番,影清釉的不规则纹路漫延在茶身上,平添一股美轮美奂的巧夺天工之意,茶壶质地圆润,尺寸饱满匀称,算是一盏上盛茶壶。
女人走到馒头涎窑旁的蓄水盆中,将茶壶装满清水,壶嘴前倾倒着清水,由下往上抬着高度,但见流出来的清水,始终保持着一道潺潺流水,而且不会因为茶壶的流水高度而溅起水花,一切都是如此平静。
女人又将茶壶盛满水,她将茶壶盖子开了条缝隙,倒水之际,壶子发出一阵悦耳的凤鸣。
这一盏茶壶,若是出手的话能卖个好价钱。
此刻,女人将茶壶放置在盒子里面,让小侍女拿给刘员外,称赞道:“品质绝佳,世间无双。”
“多谢玉娘子的赞誉。”刘员外满心欢喜,将那个精致盒子收入方寸之物中,另外他又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黑匣子,笑道:“玉娘子,此物是涎窑中烧制而成的茶宠之一,劳烦您再次品鉴一下,刘某感激不尽。”
女人微笑点头,从小侍女手中打开黑匣子,一头玲珑小巧的墨玉色招财猪,半掌大小,憨厚可爱。女人把玩儿了一番,轻轻摩擦着招财猪,认真道:“各式茶宠对品茶人而言,皆有着不同寓意,多数象征着五福,这招财猪茶宠摆在任何茶桌上养护,不用太费心。若是搁置在灵气浓郁的地方,养护茶宠的茶水蕴含温润灵气,保养得当的话,假以时日它也能变化成玉,更甚之诞生灵智,对一些喜好收藏古灵精怪的好物之人,价值不菲。”
周围的商贾游客们议论纷纷,目光集中在茶宠招财猪,大都想让刘员外出手买卖。
刘员外高兴不已,接过了黑匣子,恭敬作揖,“多谢玉娘子的品鉴了。”
言罢,刘员外环顾一番,笑道:“今夜刘某运气不错,这一头招财猪便就地拍卖,起拍五两金元宝,可有哪位心仪此物之人,愿意出价购买?”
“我出十两金元宝。”
“二十两金元宝。”
在场的商贾游客们纷纷竞拍,毕竟这可是琉璃县涎窑烧制的茶宠,相比较别处商店铺子贩卖的茶宠更加金贵。
刘员外早已笑得合不拢嘴。
苏芸瞧着这一幕,不屑一笑,琉璃县涎窑的买卖手段不错,她反正没什么兴趣,不过是一只小茶宠罢了。
此刻,陌娴眼轱辘转了转,拉着苏芸的玉手朝着那位女人走去,二人想更靠近她一些,却被小侍女拦下。
陌娴笑容天真无邪,“大姐姐,我听说你想开山建造玉窑烧制古玉瓷,不知现在可有兴致?”
女人眼眸闪过一抹疑惑,神色柔和一笑道:“有兴致也没法子,古玉瓷的工艺技术太过复杂,没有完整的工艺,若仅凭零零散散的瑰宝工艺,而去盲目摸索烧瓷的话,估计费时费力,最后可能还会功亏一篑。”
陌娴笑容灿烂道:“你没有,可不代表别人没有,若是有一天我们找到烧制古玉瓷的瑰宝工艺,大姐姐你愿意试一试吗?”
女人觉着莫名好笑,随意道:“你们若是真有烧制古玉瓷的瑰宝工艺,我当然愿意试一试,毕竟古玉瓷曾名动天下,如此瑰宝再现世间,也是天下之人的一大幸事。”
陌娴浅浅一笑,“不见得,若是收藏保存,也是价值不菲的宝贝,可要是搭配上龙魂篓,那可就……”
少女不再说下去,而是笑容意味深长注视着女人。
苏芸在旁听得莫名奇妙。
女人听闻此言,眼中闪过一抹惊讶,蜻蜓点水一般的震惊,稍纵即逝,她神情不显于色,笑容柔和走到陌娴、苏芸面前,真挚道:“正式认识一下,奴家崔玉箫,不知二位小姐的芳名……”
陌娴尤为自来熟,牵着苏芸的玉手介绍一番,也不隐瞒什么,告诉崔玉箫她们不过是途径琉璃县城,觉着有意思,便过来涨涨见识,绝无恶意。
崔玉箫对陌娴的话半信半疑,邀请道:“陌小姐,苏小姐,可否赏脸前往奴家的府邸做客,让我好好招待你们。”
陌娴微笑道:“大姐姐客气了,眼看天快亮了,我们还得赶路,就不必多留了,不过还是谢谢大姐姐的邀请,说不定哪天,我们会邀请你去我们的家里做客。”
崔玉箫温柔一笑,“奴家静待那一天。”
陌娴、苏芸朝着琉璃县城的方向走去……
崔玉箫注视着二人的背影,眼眸微微一眯,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天幕微微泛白,一丝丝朦胧初阳射映在大地上。
苏芸、陌娴二人走出紫珊窑场,雇佣了一辆马车前往琉璃县城的岭场,集合一起赶路北上。马车棚内,苏芸瞧着陌娴若有所思的模样,小声询问道:“方才你跟崔玉箫说的话什么意思?”
陌娴笑嘻嘻道:“没啥意思,这个女人很不简单,甚至是她背后的家世背景极为不凡,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她与她的家族正在谋划一件大事,至于是什么事情,我不告诉你,以后你就明白了,至于今后的走势结果如何,全看你们的决定了。”
苏芸莫名奇妙,“除了我,还有谁?”
陌娴笑道:“大道之行,随缘而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