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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雪中谪仙,分赃分赃了

仙尊不太冷 雨夜行歌 21746 2024-11-10 21:54

  繁星满天,三个皓月当空,苍穹景象犹如命运一般,神秘莫测……

  入夜后的义剑山,群峰灯火阑珊,无须近瞧,便能感受到浓厚的人间烟火气息,而在彩竹峰的巅顶上,一袭云绣夕霞长袍的柳君鸿坐在山崖边儿,神色怔怔,时不时举起手中的葫芦喝一口昔年酒……

  男子从渡尘山游学回到义剑山,在家中时间也近半载,若无他事,随时都要启程前往宗门,在停辛伫苦的岁月中砥砺修行,下次回老家,也不知牛年马月。

  老家义剑山在东珑部洲的形势艰苦,谨言慎行,柳君鸿也理解母亲公孙素颜的忧虑,他目前也改变不了什么,心中更不会妄想渡尘山会看在自己是宗主嫡传正统弟子的份上,而给予义剑山什么帮助,大道争锋的修炼之士,传承越久远的山上势力越看重自身利益,如同心中备了一杆秤,无论何事都会权衡利弊一番。至于周边的同道门派,更谈不上什么守望相助,能不在你困难的时候踩上一脚就不错了,所以山下儒家、墨家等等推崇互敬互信,重义轻利,兼爱天下,尚同节用等等大义炳然的思想观念,虽历史悠久,源远流长,可在这尔虞我诈、大道争锋的天地间影响力微乎其微,也不能说毫无建树,在山下庶民百姓的眼中犹如圣明,颇受崇敬,不仅为这光怪陆离的世界添了一笔浓墨重彩,对许多坚守正义的修士影响成效显著,心有浩然气,千里快哉风,所以这天地间才会有越来越多的侠肝义胆之士锄强扶弱,游历天下遇见不公之事,便出手为弱势群体讨一个公道,其中以墨家游侠一脉名誉鼎盛,让天下人明白,这天下并不是强者为尊的世界,随意制定规则,肆意践踏弱者,总有一些人站出来行侠仗义。

  柳君鸿喝了一口酒,眼神恍惚,他有时也挺担心母亲公孙素颜,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杞天之虑,母亲公孙素颜眼眸深处自始至终都萦绕着一股不甘,而且愈加强烈,犹如山下进京赶考的书生,一直怀才不遇,为了考取功名利禄,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

  男子也能理解雍容美妇,她并未嫁给柳言旭之前是天之娇女,天赋异禀,在义剑山也就公孙素颜一人是修行山下武道,这么多年里跟柳言旭无法互相探讨修行上的事儿,二人的大道不同,每逢遇到瓶颈,公孙素颜也只能独自一人摸索突破,认真研读先人留下的书籍孤本,从中摸索出一丝一缕对修行武道有用的经验密勿,加上她贵为掌门夫人,山中许多事务公孙素颜都要尽心尽责,日常大小花销,算账支出,或者传统节日的布置、场地、监督等等一系列繁文缛节,有时去到山上宗门派别、山下名门世家打点关系,参加酒局应酬,一定程度上皆要她去赴约。犹记得有好几次,山上的门派掌门,山下世家的家主人见公孙素颜生得娇嫩美艳,丰腴傲人,心中便打着歪主意,以什么理由让她跳舞助助兴,更过分的是胁迫公孙素颜就范,共度良宵一宿,她当然不愿意服侍这帮淫秽之徒,甩脸就走,所带来的后果就是义剑山山运停滞不前,且有倒退的趋势。公孙素颜在柳言旭跟前一一道苦,可义剑山掌门因为顾及太多,选择了忍气吞声,雍容美妇当时见丈夫这一窝囊模样,不为她出气,眼含泪花,深深叹了一口气,反正公孙素颜也无所谓了,义剑山的山运只能另谋出路,公孙素颜一世白洁如玉,怎么可能会让身体受污,大道蒙羞。

  这么多年来道行进程缓慢,蹉跎了万年有百余年的岁月,才跻身至巅峰地鼎,若不是公孙素颜平日里服用驻颜玉丹,每晚以药液沐浴浸泡滋养玉体,敷脸选用上等的乳膏,早就被岁月摧残得不成模样了,而且义剑山上的每日开销如流水,她贵为掌门夫人克勤克俭,所用的保养药品都是自己这么多年来节衣缩食,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私房钱,公孙素颜可指望不上柳言旭会给她买什么保养药品,他那里会关心女人的事情。

  当年修道略有所成的柳君鸿,听闻公孙素颜道出这些年的不容易,心里一阵火大,深深记住这些年里对义剑山发难的势力,早晚有一日他会一一讨回来。这些年里好在有万俟夜萱为公孙素颜分担一些责任,她才能有些时间修行武道,不至于为义剑山繁杂的事情操劳过度。

  柳君鸿思绪恍惚之际,一袭云纹金丝古袍的中年人徒然出现在他身边,不再是空灵的身躯,而是实体,男子回过神来,站起身来恭敬道:“爹,待会儿我便要启程前往渡尘山了,临行之前,想跟您说说话。”

  柳言旭微点颔首,正色道:“锦阳驿镇中所发生的事,我都一清二楚,你跟心月并未将那位女子的事情说出来,这样做不算对也不算错。现如今司监长老并不知晓百毒道人的子嗣楮墨已死,至于前往幽林山讨要说法,我尽量能拖既拖,修士大道争锋,每时每刻都在发生死活陨落之事,怨不得任何人,归根结底是自身的不足,当然了,在世亲人接受不了子嗣身亡,几欲想报仇雪恨也能理解,我身为义剑山掌门,为弟子门徒讨要说法,也是职责所在。”

  柳君鸿闻言思量一番,正色道:“爹,此事依我之见,能不前往幽林山最好,至少目前不能,义剑山形势不同太爷爷还在世的时候,您可以大胆行事。现如今山门不复往日光景,您在景国如履薄冰,山中气运缥缈不定,时好时坏,如同一件裂瓷,经不起折腾,随时有可能崩碎。而且幽林山不同咱们义剑山,我听师父他老人家说过,东珑部洲有好些个山上魔道门派运势如日中天,幽林山就在其中,倘若你与诸位长老一同联袂前往幽林山,真是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彻底撕破脸皮,那形势对你对义剑山十分不利。魔道中人虽心如鬼蜮,互相之间摩擦不断,谁都瞧不起谁,可也最注重利益,幽林山完全可以大放血,号召众多山上魔道门派,一同围剿义剑门,爹,先不说咱们义剑门有无大放血的资本,呼吁山上神仙门派相助于山门,怕是那些敲骨吸髓之辈都不愿蹚这一浑水,只会独善其身,在一旁冷眼相待。万一事情真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义剑山山运这件‘碎瓷’,会崩成齑粉!”

  柳君鸿忧然道:“爹,您与诸位长老商议清楚,以及所带来的后果,万一真到那天,咱们苦心经营多年的家将不复存在,太爷爷的心血将付之东流,传承断裂,回天乏力。而我远在渡尘山,届时唯有舔着脸求师父他老人家出手相救。爹,咱们并无大靠山依赖,也认识不了道行高深的墨家游侠,至于出手救下心月性命的贵人,人家背后的势力恐怖神秘,咱也没有。那位莅临锦阳驿镇的得道仙人,身份来历极为特殊,我此次回去渡尘山,还要请教师父他老人家一番,应该能知道些什么事情。”

  柳言旭听闻此言,心绪沉重,柳君鸿所道出的顾虑后果他当然明白,在其位,谋其事,身为义剑山掌门,所顾及的事情太多太多了,柳言旭不得不谨小慎微,每一步都得思前想后,战战兢兢,稍有不慎便会将义剑山拖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柳言旭深深叹息一声,十分欣慰地注视着柳君鸿,笑道:“君鸿,你真的长大了。”

  柳君鸿闻言内心五味杂陈,得到父亲的夸赞,他心里高兴不起来,柳君鸿能亲切感受到父亲柳言旭心头上的无奈。

  柳君鸿喝了一口老酒,随即将葫芦递给父亲柳言旭,中年人笑了笑,仰头痛饮了一大口老酒,微笑道:“如果你不想成为酒鬼,就少喝一些酒。”

  柳君鸿闻言笑了笑,“爹,有空多关心关心母亲,她对你的怨气可不小。”

  柳言旭苦涩一笑,喝了一口老酒,道:“君鸿,你是我与素颜的孩子,你也长大了,有些事跟你也说得,我对你母亲的感情犹如薄冰,透彻冰凉,当年我还不是掌门之时,应你太爷爷的要求,娶她为妻,那时一心都在修行大道之上,便有负于她。自从遇到你夜萱姨娘,因为有愧于她,则不顾反对执意娶她为妾,也是弥补于她,当时我跟你母亲的‘薄冰’,便彻底碎裂开来。这两个女人,我都心有愧疚,当任义剑山掌门之后,便全心全意投入山运之事上,分不了心与两个女人培养感情。”

  柳言旭仰头喝了一口酒,看着柳君鸿笑道:“为父对男女之事清心寡欲,要不是你爷爷急着抱孙子,我都不会去碰你母亲跟你姨娘。我跟你说,那两个女人也挺能生养,一次就能怀上子嗣,所以啊君鸿,你以后要找妻子,就得要找好生养的女人,有福气,当然了,为父也不会逼你娶媳妇儿,身为修士,另一半道侣至关重要,你得用心去找。”

  柳君鸿扯了扯嘴角,敢情母亲跟姨娘这两个不多得的大美人你都不想碰,对男女之事没啥心思。

  柳言旭似乎猜透了柳君鸿的心思,豪迈一笑:“大丈夫身居天地之间,以修行大道为主,儿女情长为次,不然你以为,为父能在万年多一千有余的岁月里跻身五劫虚仙,若是沉浸在温柔乡当中,蹉跎多少岁月也达到不了如今的高度。为父的天赋算不上绝佳,也能看得过去,倒是悟性不错,可越往后,境界越难提升,消耗的时间精力也越多,等我什么时候卸任掌门之位,再好好补偿你母亲跟你姨娘吧。”

  柳君鸿轻叹一息。

  柳言旭将葫芦还给柳君鸿,正色道:“君鸿,临别之前,送你一句话,天命有定端,守分绝所欲。记得一日三餐按时吃。”

  最后一句话,中年人也算是对男子多年以来尽一点父亲的责任。

  柳君鸿郑重点头,“爹,孩儿谨记,您多多珍重。”

  言罢,隐匿在虚空中的本命飞剑“洪荒”“敕狱”飞掠而至柳君鸿脚边儿,他一脚踩一柄飞剑,十分不舍看了柳言旭一眼,冲天而去,曳着虹光逐渐消失在天边儿……

  “心月,下来吃饭了。”

  上书“紫竹苑“的阁楼中,一袭华贵纱裙的雍容美妇看着桌上的美味佳肴,红唇抿笑满意点头,见楼上的柳心月不回应,她随即离开庖屋,沿楼梯拾阶而上,走到其中一间房门前,轻轻叩门,静待之后见闺房内无响应,便悄声打开房门,开了萤灯,视线中女儿柳心月熟睡在床上,美妇面带柔笑,这个小懒虫可真能睡,吃饭都叫不醒。

  公孙素颜轻声走到闺房床头,正要叫醒少女,她瞥见玉枕下压着一本书籍,露出一角,美妇疑惑悄然无声取出,端详着经书上的描金四字《雪中谪仙》,仔细摸挲着纸张材质,年代久远,甚是不凡,公孙素颜打开扉页,惊鸿一瞥,后移几步坐在了妆奁前的椅子上,在心中认真默默研读,越看越着迷,美妇此刻透露出的眼神,犹如饥渴已久的寡妇,如狼似虎的年纪,见着一个身姿健硕的高大汉子,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沐雨萌芽心飘飘,经久干涸的肥沃土地得到滋润,生机焕发。

  公孙素颜思绪万千,呢喃自语,“真不可谓作者之谓圣,述者之谓明……”

  公孙素颜缓缓合上经书,拿起《雪中谪仙》走出柳心月的闺房,悄然关上房门,脚步轻快走入自己的香阁,合上房门,视线中宽大的房间装潢典雅,盆景怡人,帐幔薄而轻皙,房间中弥漫着成熟女人的芳香,美妇心绪激动,快步来到一个小房间里头,其中堆满了书籍孤本,她正襟危坐于书案前,取出一沓便笺,在砚台中研墨,纤纤玉手提着龙须笔,一边认真研读经书,一边在便笺上详细记录重要句子,若有不明之处,便查阅先人留下的书籍孤本……

  《雪中谪仙》这部经书,第一章经卷,公孙素颜从中点题明要着重点,讲述着天命不可违,冥冥有天意。

  公孙素颜甚有感触,上天的命令是不可违背,同样也是对于某件事情给予一种肯定,给人一种认为所有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如同一切安排妥当,一切都是注定要发生的意思,同时告诫万事看开一些,心绪犹如风筝一般,唯有放得越高,风筝才能遨游天际,看得越远,眼中收纳的世界也越大,与苍穹更为接壤嵌合。无需太过纠结某些特殊之事,而太过苦恼,所发生或未发生的事情,皆是上天有意安排好的一切,不可违背天命。

  当公孙素颜悟透《雪中谪仙》第一经卷含义,便觉得心绪一阵明朗,身心飘然,恍惚间有一股莫名力量,将美妇的心神拽入一座意境天地之中,但见有一座庞大的岛屿悬浮在虚空中,坐落在上的一座巍峨雪山银装素裹,高而玄妙,若有若无间散发着寒冷至极的恐怖气息,山麓下有一道江河奔腾不息,竟是那绿水如翠玉一般流淌,生机气息滂湃惊人,而下方是一片汪洋,八方眺望不止边界,一粒粒水珠缓慢升腾,透露着极为骇人的水运气息,摄人心魄。

  天幕中愕然矗立着一座古朴阙楼,雕梁画栋的伟岸大气九层楼阁,鬼斧神工,由一团云蒲托着,一缕缕圣洁气息由八方徐来,公孙素颜定睛望去,眩目感强烈至极,仿佛其中蕴含着无尽天地道韵冲击而来,震慑灵魂,而那气息尽数涌入天阙古楼当中,让它看上去尤为神秘莫测,美妇若有所觉,抬头望去,视线透过云雾,她竟然瞧见无垠大地,山河雄壮,仿佛这一刻犹如天地之间互相颠倒!

  公孙素颜瞬间回过神来,内心久久不得平静,她注视着经书,眼神颤抖不止。

  美妇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认真研读《雪中谪仙》第二经卷,公孙素颜点题明要,着上重点意思,讲述着天与人不相胜,天与人归,心之所向,心之所往。

  公孙素颜研读完这一经卷,不禁疑惑,修士与天争命,大道争锋,究竟是“人定胜天”,还是“天定胜人”,可经书所阐述的意思,天与人不可相互对立,不可相互超越,必须相互共存,或者说她需要按照经书的意思,在修行上顺应天意,砥砺前行,届时便可迈入天与人归的意境。

  美妇思绪至此,恍惚间明白了过来,莫不是要得到上天的认可,倘若真如此,难怪天地间大道争锋的修士会承受劫难,经受天劫,想来是并未得到上天的认可。

  公孙素颜参透最后一句要领,便是一个人的内心认为某件事情是正确无误,则需在行动的过程中实现那一个想法,不受外界任何因素的影响。想必与圣贤书籍中的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初心如磐,笃行致远,行而不辍,未来可期,是一样品德美好的寓意,促进一个人往正确的方向上发展。同时建立起自信、勇气去坚持内心的想法,无视外界的压力与影响,不断地努力去实现目标,唯有心意坚定,方能有所成就,有所进步,坚持难,难在坚持,唯有一往无前,才能够有所收获。

  三句明要重点阐述顺序,疏密相间,前呼后应,公孙素颜明白过来之后,脑海中的任何思绪不复存在,宛如苍穹寰宇空空荡荡。

  公孙素颜继续认真研读《雪中谪仙》第三经卷,这一卷她点题明要,着好重点,讲述着凡天地之生灵,皆有三性,兽性、人性、以及神性。

  公孙素颜望着烛台怔怔出神,经书中提及兽性便是野兽的本性,内心有与生俱来的危机感,以繁衍生息、相互杀戮为之根本,一味追求兽性的欲望。

  而兽性高一些层次为人性,二者之间的区别,则是多了一道规则秩序、伦理道德的‘天堑’观念。不过人性本就隐藏着兽性,这是不争事实,因为这一道‘天堑’观念犹如囚笼,将内心的兽性牢牢禁锢,可当某一刻,兽性挣脱束缚,越过这一道‘天堑’压制住人性,便会发生可怕之事。人性是复杂多变的,既有自私自利、卑鄙无耻、尔虞我诈的劣根性,也有舍身取义、乐善好施、金石为开的优质性。

  至于更高层次的神性,则高于人性与兽性,既是心灵与肉体上的超越性,也是心怀天下、舍己为人的无我性。每个人皆有神性,只不过会被劣根性吞噬浸污,无法彻底的释放神性,因为人性会在某个环境中变化,从而蜕变成达到保护自己利益的手段。倘若真有人一生履历遵循摒弃自我、舍己为人的优质性,便会逐渐散发出神性,终而成善天道德神。公孙素颜认真理解至此,思绪万千,修炼成善天道德神,那得多大的毅力才行,不以人力为转移,不以环境而改变,不以艰难则颓废。

  美妇参透此意,突然觉得山下的儒家八十一座天涯书院先贤之师们,与墨家三大流派之二的游侠一脉,文祖一脉,主张的高尚思想便是神性最为显著体现,至于道家,公孙素颜小时候曾研读过一本古经论文,伝传道家也有圣贤,却因为山上神仙宗门派别修行大道的鼎盛时代下逐渐销声匿迹,道家也成了神仙修士的代表。

  公孙素颜细致翻阅着《雪中谪仙》最后撰写的书页,并未有任何点题明要着重点的寓意,大致讲述了这部经书的不详作者一些事迹,同时在便笺上记录下来某些重要句子,至于上面的一些地名,彼岸之渊、阡陌河、虚无山等等,作者撰写得绘声绘色,让人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美妇也不曾听闻过。

  不止如此,公孙素颜还在经书中得知了某些匪夷所思的大事,其中提及到了遗失世界这方天下,曾经被境止神通禁锢了很长一段岁月。

  雍容美妇只知道止境修为,并不理解何谓止境神通,只看到经书中描述着几句话,历史长河时禁封,光阴滞留亿万载,无法无道可挣脱,临了目中皆未变。

  《雪中谪仙》也提到了荆棘古林、千幽谷、神嶽洞天,以及天涯海角等等一些密勿,最后是中央神洲登天塔的奥秘之处,登天路,大道之行也,斩却红尘缘,踏足天外天。

  经书倒是对神嶽洞天内的擎天岳屺来历撰写得一清二楚,作者提及到原先遗失世界并未有此洞天,乃是这位身份不详的作者从天外天移来这方天下,却因五座岳屺玄妙无比,与这方天下的天地规则格格不入,井水不融河水,于是便捏造出一座洞天安置其中,福源机缘犹如万花绽,福泽天下的所有生灵。

  公孙素颜研读至此时,心中大为震撼,颇为难以置信,倘若撰写这部经书的作者所说的是事实,那得是有多大的通天彻地本领!

  美妇不敢想象,这部《雪中谪仙》来历不明,作者不详,按书中所说,那这作者的本领尤为惊天骇人。公孙素颜不禁暗自窃喜,如今这部经书让她遇见,如同第一卷经所阐述的寓意,冥冥之中有定数,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所以美妇不由大胆猜测,《雪中谪仙》这部经书中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三份卷经犹如楔子,一块敲门砖,引导她做正确的决定,至于最后的一些事迹,其中好像隐藏了一些“格格不入”的句子。

  公孙素颜再仔细研读最后撰写的作者事迹,用便笺记录下来……

  天色朦胧,晨曦将至,另一间闺房中熟睡的柳心月缓缓睁开眼睛,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随即起身梳洗打扮一番,衣着得体后走出房门,下楼来到客厅见空无一人。

  少女去到庖屋瞥见桌子上凉透了的饭菜,心中疑惑母亲公孙素颜做了几道家常小菜,怎么就没吃呢,柳心月不作多想,看着琳琅满目的鲜艳食材,肚子一阵咕咕叫,随便拿了一个釉红灵果大口吃了起来。

  少女拾阶而上,脚步轻快走到一间房门前,悄然开门探进半个小脑袋瞅去,见母亲公孙素颜的小书房亮着朦胧烛灯,轻幔纱帘倒映出美妇的影子,柳心月走入香阁,径直来到公孙素颜的小书房前,透过薄纱看去,案桌上摆满了打开叠放的书籍孤本,许多便笺上写满了草稿,桌上搁不下了便挂在墙上,少女依稀能听到美妇念念有词,坐在椅子上奋笔疾书。

  柳心月还是第一次见母亲公孙素颜如此聚精会神,她进了香阁都没被注意到,少女不忍打搅美妇,蹑手蹑脚离开了香阁,刚没走几步,她身后便传来公孙素颜的咯咯笑声,声音透露着欣喜不已,柳心月一脸疑惑回眸看去,虽然不解但也没作多想,走了几步突然撞到一个施案,发出的响动惊扰了美妇,她连忙起身走出小书房,瞧见少女一脸笑嘻嘻看着自己。

  公孙素颜见是女儿柳心月,内心不知为何会有一种作贼心虚的感觉,美妇伸手将脸颊的青丝捋至耳边儿,定了定心神,柔声询问道:“心月,你进来多久了?”

  柳心月笑道:“有一会儿了,我看见娘你那么专心在书房里忙活儿,也就没打搅你,娘,你刚才在写什么呀?我进来了都不知道,还笑得那么开心。”

  公孙素颜闻言思量一息,走到柳心月跟前轻声道:“娘在忙一些重要事情,心月,你肚子饿了吧,先下楼等我一会儿,我收拾一下就去给你做饭吃,好吗?”

  柳心月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香阁。

  公孙素颜回到小书房,一边收拾案桌上的书籍便笺,一边将心中的思绪捋清楚,整理做好标记之后,走出小书房进入盥室,简单捯饬妥当一番,离开香阁走下楼梯,让柳心月在客厅等一会儿,她来到庖屋大展身手……

  不多时后,一股惹人垂涎欲滴的沁人香味从庖屋飘来,柳心月瞧见母亲公孙素颜的细腰上围着襜裳,脚步轻快将一碟碟菜端到她面前,少女看着色香味俱全的佳肴,肚子早就在奋力打鼓,忍耐不住大快朵颐起来,美妇瞧见女儿埋头“苦”吃,红唇柔和一笑,解开腰上的襜裳搁置一旁,坐在少女面前拿起碗筷优雅吃着食物,时不时给柳心月的碗里夹些菜,让她多吃一些。

  柳心月喝了一口汤,长吁一口气,嘴角边儿油渍饭粒不少,看着母亲笑嘻嘻道:“娘,你的手艺还是这么好,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你一下子做了这么多菜,我们俩怎么吃得完儿。”

  公孙素颜闻言柔笑道:“怎么?不是好日子我就不能给你做这么多好吃的啦?”

  柳心月闻言嘿嘿一笑,埋头大快朵颐。

  往常少女在义剑山,偶尔会去山中的膳堂吃饭,大多时候都会回到紫竹苑吃美妇做的饭菜,除了山门过传统佳节,公孙素颜基本不会一下子做这么多佳肴。在柳心月的心中,母亲公孙素颜平日里很是节俭,虽贵为掌门夫人,并且掌管着义剑山财政大权,可为她自己花钱的地方少之又少,平日里精打细算过日子,每天穿的衣裳换来换去都是那几套,玄端礼帔也唯有山门有贵客拜访之时,才会取出来穿一下,至于美妇的本命法袍,品秩是一件顶级法器的玄冥雨涅裳,下山历练也好,赴约应酬也罢,处理公事也行,公孙素颜才会穿上法袍。

  少女多年前听闻美妇提及过,这件玄冥雨涅裳在她还未嫁给柳言旭之前,便淬炼成了品秩顶级的法器,这么多年岁月里头儿,公孙素颜下山历练之际,一边修行一边寻找材料,将法袍淬炼成神器是她梦寐以求之事,可惜没有奇火的融锻,所需的淬炼材料既是多数,而且珍贵稀有。而天底下身怀奇火的炼器师,无一不是大宗门大王朝的座上宾,身贵权高,德隆望尊,倘若想请动炼器师为顶级法器融锻成神器,所付出的代价迥异多变,得看人家提的条件。不过身怀五大奇火的炼器师都是德高望重之人,基本不会喜怒无常,故意找茬儿,提出的条件也不会有意刁难于人。炼器师所提的要求,运气好轻而易举便完成,当然也可能难如登天,有一定运势在里头儿,至于跟炼器师讨价还价,那就别想了,他们从来都是说一不二。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公孙素颜的法袍一直跻身不了神器的行列,不过她并没有放弃,美妇在少女面前神采奕奕道,她相信总有一日,自己会将玄冥雨涅裳淬炼成神器。

  公孙素颜搁下碗筷,注视着柳心月,内心天人交战一番,轻声问道:“心月,那部名为《雪中谪仙》的经书,你是从何得来的?”

  柳心月听闻此言,一时顿住,抬头看着公孙素颜问道:“娘,你进我房间了?”

  美妇微点螓首。

  少女放下碗筷,对雍容美妇笑嘻嘻道:“不瞒娘亲,那本《雪中谪仙》是我在锦阳驿镇里面的古玩小镇某家书坊买的,老贵了,花了我十两金子。我当时看经书写得不错,就买了回来,娘,你突然问这事儿,不会是那本经书在你那里吧?”

  美妇笑容柔和,道:“《雪中谪仙》是在我那儿,昨夜我做好了饭菜,去你房间叫你起床吃饭,见你睡得正香,也就没叫醒你,无意看到你玉枕底下压着的书籍,所以拿来看看,其中有一些秘密我还没悟透,暂时不能还给你。”

  少女笑容灿烂,随意道:“娘亲要是喜欢看就拿去吧,等你什么时候看腻了,再给我,反正我要修炼,也没多余时间看书。”

  美妇闻言笑容满面,拾起筷子一个劲儿往少女碗中夹菜,认真道:“心月,娘亲要闭关一些时日,你要是有什么事儿,就去找你姨娘或者堂哥堂姐们,吃完饭之后,我等下会找你姨娘她们说一声。”

  少女听闻此言点了点头,埋头吃饭的速度慢了一些,若有所思,母亲突然要闭关一些时日,莫不是因为《雪中谪仙》的缘故?还是寻得一丝破境契机?她也想不明白,自然也不好多问。

  公孙素颜与柳心月母女二人收拾了一下客厅,擦拭好桌面,摆上水果花瓶,一起在庖屋把碗碟清洗干净。

  雍容美妇走出紫竹苑,腾云而去,前往一座题名为玄枢的山峰。

  玄枢山山中坐落着层层楼阙,鳞次栉比,道路纵横交错,地面上铺着平整的石砖,石栏迂回曲折,山中云雾缭绕有一种朦胧美感。

  公孙素颜踏上玄枢山巅顶,她伫立在一座庭院楼阁面前,上书“枢少府”三个大字,视线中飞檐斗栱,镂梁画栋,亭台盆景布局严谨,赏心悦目。

  雍容美妇摇曳着婀娜步伐,十分轻快,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走廊上的弟子们纷纷朝她恭敬作揖,尊呼一声长夫人。

  这些弟子门徒都是在枢少府位职之人,品行高尚,除了修行上的奖励,每月还有额外的俸禄可以领,进入山门祖庭小洞天修行名额也会靠前许多。妾室万俟夜萱位职枢少府府主,掌管义剑山一部分财政,同时处理山中弟子门徒的一切生活事务,以及三种心石的暮春状况,至于销路则由公孙素颜与侍官长老竹青韵负责。义剑山所盛产的三种心石对山运而言,其意义不言而喻,作为山门的主要收入来源之一,可马虎不得,如同山下农夫的果园,唯有悉心呵护去照料,勤勤恳恳去养护,秋收时节才会结出累累硕果,这是一样的道理。

  公孙素颜走了一会儿,来到一座最高的阁楼前,径直走入其中,便有衣着素雅的年轻女子迎接她,雍容美妇坐在玫瑰椅上,年轻女子为她倒了一杯香茶,让公孙素颜静待一会儿,她则去廨房请示一下万俟夜萱。

  雍容美妇拾起茶托品着香茶,没有喝几口,耳畔边儿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她定睛看去,但见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款款走来,身着一袭幽裳,衬得肌肤胜雪,明眸皓齿上一点朱唇,神色间欲语还羞,娇美处若粉色桃瓣,举止处有幽兰之姿,衣袂飘飘,人未至前,一股沁人心脾的幽兰香飘来……

  此人正是义剑山掌门柳言旭的妾室万俟夜萱,她容貌年轻得让人看不出是生过四位子嗣的女人。

  万俟夜萱走到公孙素颜跟前,施了一个万福,柔声道:“让姐姐久等了。”

  雍容美妇柔和一笑,示意貌美女子坐下,她品了一口香茶,轻声道:“今日来找你也并无要事,我要闭关一些时日,至于多久,我还不清楚,所以前来枢少府跟你交代一些事情。”

  貌美女子认真看着雍容美妇,道:“姐姐请说。”

  美妇搁下茶具,正色道:“我闭关的时日里,门中一些事情就先劳烦妹妹你多费一些心思,孩子们的事情,以及山门采购物品账单你签字就好,若是需要下山应酬酒局,你有不懂的就请教一下侍官长老,她都会指点一二,维持这些关系脉络,多听少说,有侍官长老去应付,你不用拘谨。”

  万俟夜萱微点颔首,看着公孙素颜轻声问道:“姐姐闭关可是要为破境做准备?”

  公孙素颜柔和一笑,“是也不是,若能破境自然最好,毕竟我在巅峰地鼎待了一千多年,可能是悟性欠缺,积累的过程中分岔路太多,始终找不到正确方向。”

  万俟夜萱认真道:“姐姐你的悟性可好了,只是这么多年来一心一意为山门出谋划策,修行上才有所怠慢,若不然早就跻身更高的境界了。我也只能尽一些微薄之力,为姐姐分担一些山门事情,不让你操劳过度而严重耽搁修行大道。”

  公孙素颜听闻此言,深深看了万俟夜萱一眼,移开目光远眺庭院中的柳絮,柔笑道:“这么多年有妹妹你在山中辅佐相助,其实我也打心里头高兴。”

  公孙素颜与万俟夜萱的关系谈不上亲如姐妹,也不会因为柳言旭而互相仇视对方。

  雍容美妇的胸襟还是很不错的,犹记得许多许多年前,公孙素颜下山历练的时候,偶遇了一位带着面具行走天下的游侠,他的道行达到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

  当时雍容美妇请教了他一些事情,墨家游侠的修行大道,究竟是随波逐流去为自己争取,还是顺应天时静待机会。

  公孙素颜记得墨家游侠说过,诸行是常,无有是处,但一切处无心,即无诸行,亦无无行。

  天时也好,人和也罢,一切随顺因缘,自跻身无我无为之境,所思所想弃已为中心,身处局中而不受局迷,修行在个人,注重自身的心灵尤为重要,心中将自己想象成一个无为之人,摒弃一切身上的美名妙誉,不可沾沾自喜,以无为而无不为,不争到达莫能与之争,不执着任何东西,追求心灵上的绝对自由,逍遥自得。这世间没有绝对的自由,灵魂肉体上不会有自由,因为局限于天地间,感情上不会有自由,因为局限于七情六欲,唯有心灵有绝对自由,瞬息千万里,去任何想去的地方,任何囚笼都无法束缚思绪,一念沧海,一念永恒。

  公孙素颜当年听闻那位游侠说的话,至今依旧记忆犹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对感情逐渐淡然处之,在公孙素颜眼中犹如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儿。至于跟万俟夜萱在柳言旭那里争宠夺爱,简直荒缪可笑,公孙素颜在世家从小的教育熏陶下,她不会下贱到去做这种事,山上神仙宗门派别的宗主掌教,娶的妻妾三五成群,但却不会像山下皇朝君主的后宫一样,勾心斗角,时刻上演着宫斗戏,将尔诈我虞尽显得淋漓尽致。

  雍容美妇对待感情一向看得很开,你若心中无我,我则心中无你,各自安好,各安天命,并不是说公孙素颜寡情薄意,而是义剑山掌门柳言旭除了忙于山门之事,便是修行大道,对儿女私情不太上心,同样也不会有意去维持好感情。公孙素颜也能理解柳言旭,他身为义剑山掌门,责任重大,意义非凡,所做之事都是为了义剑门,这挑不出什么问题,可也应证了那句老话,自古忠孝难两全,丰功伟绩与夫妻和睦不可得兼,雍容美妇认为至少对现在的义剑山掌门是这般处境。

  公孙素颜也曾幻想过,倘若自己的夫君是一个心怡道侣,不求他道法无边,只求一同相辅相佐,同时能在自己最关键的时候拉一把,那该多好。可惜公孙素颜与柳言旭的修行大道不同,雍容美妇不仅要辅佐他处理义剑山的大情小事,而且修炼武道也得她独自一人摸索契机。

  不过如今公孙素颜参悟《雪中谪仙》之后,心中所有的杂乱思绪早已消散,正如第一经卷的寓意所言,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当年公孙素颜倘若不与柳言旭成亲,也就不会有柳心月,也就不会得到《雪中谪仙》这部经书,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万俟夜萱听到公孙素颜的由心话,报以微笑道:“妹妹为姐姐分忧,乃是天经地义之事。”

  雍容美妇莞尔一笑,告别了貌美女子,离开了枢少府……

  日月径天,光阴似箭,一连数日的时间在无形流逝……

  骜山山脉——

  沐含香一行人由于遇见那头惊世骇俗大妖脱变而成的妖娆女人,在骜山山脉一路畅通无阻,沿着沐尘带领的捷径山道快马加鞭赶路,这几天里除了原地偶尔休憩一会儿,基本上吃着干粮填饱肚子,连夜赶路,晌午时刻,一行人来到骜山山脉边界地带,再往北走上二十数里下山之路,便可去到达龙泉驿站。沐含香她们四人,若不是偶遇了闻人芝芯四人,发生了这么多事儿,估计旗袍女子她们依旧是步行赶路,没个一月半旬,走不出两千多里山路的骜山山脉,骑马跨鹿则大大节省了许多天数。

  大家伙儿在一处平坦地势上调整休息一番,沐尘坐在一块天然石墩上,颇为不舍喝光老葫芦中的最后一口酒,砸吧砸吧嘴,吁了一口长气。上官雨诗见他终于舍得喝完最后一口酒,笑了笑无奈摇头,她记得昨天老葫芦就见底了,沐尘一直舍不得喝,嘴馋了就打开卺塞,深深嗅了一口,心满意足地赶路,妙龄少女对他说,沐尘,你要是酒瘾犯了就趴在马鹿的背上睡觉,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听到这话的束衣男子没好气道,亏你说的出来,马鹿背上颠簸得很,跟山体崩塌似的,我要是趴在上面睡觉,别说活人能不能睡得着了,就是死人它也能给你颠醒来,这得多遭罪啊!

  当时妙龄少女听闻此言乐不可支。

  这几天里,一行人原地休息的期间,上官雨诗鬼鬼祟祟询问沐尘,去大妖的洞府拿了啥好东西出来,给大家伙儿瞧瞧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一人独吞可不是正人君子所为。束衣男子当时笑嘻嘻说没拿啥,总之就是走之前一股脑摞在手里,值不值点钱,有没有啥用,他也不知道。妙龄少女当时听到这话,心里的期望落了一大截,一脸无所谓直言不讳道,那完蛋了,沐尘你白费力气了,就你这踩不到狗屎,走路都能摔跤的运气,估计拿不到啥好东西,我也不稀罕看了,你还是自己独吞算了。

  山风徐徐,吹拂着沐尘垂落在脸颊的几缕长发……

  上官雨诗明眸瞧去,内心若有所思,沐尘独自一人安安静静,坐在石墩上的他还是很潇洒很有范儿,尤其是戴上幽魅面具,给她一种与生俱来就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

  沐尘抬头瞧见上官雨诗直勾勾盯着自己,嘻嘻一笑,环顾四周,系好老葫芦,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一股脑翻出一堆的宝贝,招呼大家伙儿一声,“来来来,分赃分赃了,先来先得,不过事先说好,每人只能挑选一件宝贝,拿到哪样是哪样,不许反悔。”

  大家伙儿纷纷凑到进前,上官雨诗看着面前一堆琳琅满目的宝贝,都有点目不暇接。

  沐尘坐在石墩上,手里拿着一根纤细枯枝,将所有宝贝摊开,在那里指指点点,笑嘻嘻道:“赶紧选吧,过时不候,选中了可不能反悔,能否拿到自己的大机缘,就看你们的眼光咯。”

  听闻此言,上官雨诗仔细打量众多宝贝,心里很想上手去摸一下,可沐尘方才说了,拿到什么就是什么,可不能反悔,所以束衣少女内心纠结不定,颇为犹豫该去选择什么宝贝,万一选了一件品秩上乘的宝贝,却错过了顶级的宝贝,那她不得后悔死啊!

  沐含香杏目一凝,不作多想,俯身拾起了一个被沐尘打开的黑匣子,其中安置着三颗种子,晶莹剔透的玉莲子,外围紫气萦绕的树种子,内含星河绚丽的树种子,由于水分流失而显得干瘪。旗袍女子拿起一粒树种子认真打量,红唇的笑意掩盖不住,压住内心的激动将黑匣子收了起来。

  沐尘看在眼里,笑而不语。

  上官雨诗疑惑不解,问道:“沐姐姐,你怎么选那三颗种子呀?你是游历天下的散修,走南闯北,总不能抱着三个盆景四处走吧。”

  沐含香闻言嫣然一笑,对上官雨诗轻声道:“我平时喜欢养花种草,陶冶情操,将来等有一天安定下来后,我就把着三颗种子种下,每回看到它们,也就能回想起我们在一起的经历,所以啊雨诗妹妹,即便我们分开了,不论过了多久,我都不会忘记你们。”

  上官雨诗听闻此言,微笑道:“我们也不会忘记沐姐姐你的。”

  闻人芝芯绕了几步路,蹲下身形拿起了一本泛黄紫皮古籍,边角以墨竹丝缠绕,书面上没有名字,只有两个古朴字体“毉篆”,大字写的颜筋柳骨,却又有一丝锋芒内敛的意境。帷帽女人打开扉页,除了“上卷”二字,作者笔名、简介、目录,正文辅文等等都没有,她仔细翻阅古籍,眼眸逐渐着迷,一副如获至宝的神色,这本毉篆古籍不像是一本书籍孤本,倒像是某一个人的心得札记,字迹铁画银钩,内容笔酣墨饱,而自己所得的这本札记,只是一部上卷,还有中卷与下卷毉篆不知在哪。

  上官雨诗瞧见闻人芝芯拿到了心怡之物,她转头看向父亲上官浮书,问道:“老爹,你选中了没有?我看那几柄长刀不错,你要不挑一把?”

  上官浮书闻言拍了拍腰间长刀,笑道:“爹已经有一柄长刀了,再选刀的话,就有些得不偿失了,我还是看中那一件长裳锁甲。”

  沐尘听闻此言呵呵一笑,用手中的枯枝一挑那件黑色锁甲,落在了他的手中,伸手“抚摸”了一下,束衣男子的掌心处赫然弥漫着一缕黑气,他悄然攥拳一握,黑气则彻底湮灭不见。沐尘毫无察觉地做完这一切,随手抛给了上官浮书,正色道:“上官兄的眼光不错,你手中的这件锁甲品秩不错,一件防御力极高的下品神器。”

  沐含香闻言眼眸一亮,多看了几眼黑色锁子甲。

  烮灵裳与龍沁看了一眼上官浮书手中的锁子甲,收回目光集中在面前的宝贝上。

  上官浮书听闻此言一脸震惊,双眼注视着手中的锁甲不可置信,下品神器在手中,突然觉得不真实,他看着沐尘颤声问道:“沐兄所言非虚?”

  沐尘撇了撇嘴,认真道:“我骗你干嘛,倘若我没看错的话,这件锁甲好像叫什么幽冥锁鳞甲,世间独一无二,乃是魔道幽冥山宗主的本命至宝,以多头黑麒麟身上最坚硬的鳞甲编织而成,坚固至极。传闻一千多年前那位魔道宗主莫名陨落,之后这件锁甲则下落不明,想不到会在那小娘儿们手上,也不知道可是她斩杀了那位魔道宗主。”

  上官浮书闻言惊愕万分,心中匪夷所思,他小时候也是世家门阀的子弟,听闻过魔道幽冥山以锻造各式各样的锁子甲而闻名天下,其锻造的锁子甲,比之山下兵家将卒所穿戴的甲胄更坚固耐用,而且品秩精良的锁子甲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万法不破,在东珑部洲享负盛名。上官浮书儿时曾听过家中长辈说过这个传闻,幽冥山宗主锻造出一件独一无二的锁子甲,乃是一件名为幽冥锁鳞甲的下品神器,可攻时威力无穷,可防时坚固至极,尤为神秘莫测,他曾凭借着这件幽冥锁鳞甲硬抗住了三大山上神仙宗门宗主的合围攻击,而不落下风,潇洒离去时不受一丝伤害,所以打响了锁子甲的威名,山上山下的修士无不赞不绝口。

  上官雨诗看着父亲上官浮书对手中的锁子甲深信不疑,她十分不不解看着沐尘询问道:“沐尘,这件宝贝真有你说的这么珍贵,是一件独一无二的下品神器,你舍得拿出来给我老爹,你难道不心动?”

  沐尘闻言,语重心长道:“小雨诗啊,你说这话,可就有点门缝里看人,把我看扁了不是?大丈夫岂是言而无信之人,你老爹选中了那件锁子甲,那是他的机缘,抢机缘这种事,如我这般世外高人,是不屑去做的。”

  上官雨诗听到这话,一反常态地不去反驳沐尘。

  沐尘的目光看向上官浮书,见他对幽冥锁鳞甲爱不释手,肃穆道:“上官兄,这件锁子甲如今是一件无主之物,可其中蕴含的神器神灵你目前无法驾驭,暂时征服不了它为你所用,所以无法发挥出真正威力,待穿上之后,它会如云雾气息一般包裹住你的全身,隐匿不见,唯有你能感知到锁子甲的存在。不过,我今日在此也告诫一些事情给你,得到幽冥锁鳞甲是你的机缘,可守不守得住机缘则是另外一回事,今后万万不可跟别人透露出锁子甲的存在,尤其是某些见多识广的修士面前,它既能保护你,同时也能害了你,匹夫无罪,怀璧有罪的道理你要明白。而且这件品秩为下品神器的幽冥锁鳞甲,有一个致命缺点,它只能保护你的身体表面不受伤害,可内在的经脉窍穴、五脏六腑的保护作用不是很理想,所以啊,今后你可别傻乎乎地用身体去跟别人硬刚,该避还是得避开,我这可不是吓唬你,指不定人家一招威力强大的攻击轰在你身上,锁子甲会帮你阻挡一部分力量,可余威足够震得你内伤严重,经脉受阻,窍穴撕裂,那就大事不太妙了。所以啊,上官兄,努力提升武道境界,早日让神灵认你为主,同样也得多花些精力修炼内在的强体法门,将来有朝一日,当强悍无匹的体魄与防御极强的幽冥锁鳞甲相辅相成,那你在这天下可以横着走了。”

  听到最后一句话的上官浮书面露笑容,对沐尘抱拳正色道:“多谢沐兄告诫之言。”

  沐尘微点颔首,看了一眼还未拿宝贝的几人,催促道:“你们快点儿的,赶紧挑了宝贝好下山不是,我酒都喝完了。”

  龍沁听闻此言,美眸上下左右打量着琳琅满目的宝贝,也不知道该选哪一个,则随意拿起了一个巴掌大小的木盒子,其上篆刻着古朴纹路,她也不知其中是什么,收起来后想与沐含香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再打开。

  沐尘看透了龍沁的小心思,对此笑而不语。

  叶昊则拿起了一本道家古籍,云篆字体《红尘紫气》,他递到上官浮书面前,正色道:“师父,您觉得如何?”

  上官浮书督了一眼《红尘紫气》,随即将目光看向沐尘。

  上官雨诗伸长了脑袋,看了一眼《红尘紫气》之后,也将目光集中在沐尘身上,明显是想让他解释一番,叶昊拿的这本《红尘紫气》可有什么骇人听闻的作用。

  几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沐尘对上官雨诗没好气道:“看我干嘛!?我又没有透视眼,合上的书籍让我怎么看?有啥妙处自己琢磨去,大爷我不伺候!”

  上官浮书闻言哑然失笑。

  叶昊不好意思笑了笑。

  上官雨诗黑着小脸,插着腰气呼呼道:“沐尘,你对我说话客气点儿,小心我收拾你!”

  “呦呵,小女侠这是生气了?”沐尘对上官雨诗挤眉弄眼,随即用手中的枯枝比划了几下,笑嘻嘻道:“小雨诗,我有枯枝在手,你近不得我身,这根树枝打哪里都不疼,唯独打屁股最疼,你想不想试一试?”

  上官雨诗听闻此言,一下子来劲儿了,撸起袖子嗔道:“沐尘,我看你真是皮痒痒了,你坐那等着,看我不收拾你一顿!”

  上官浮书一把拉住女儿,呵斥道:“雨诗,不得无礼!”

  上官雨诗抬头看着父亲严厉的神色,她只好作罢,瞪了沐尘一眼,娇嫩如水的双唇无声念动,威胁之意浓烈十足。

  沐尘耸了耸肩,对上官雨诗笑嘻嘻道:“我等着。”

  此刻烮灵裳注视着一柄横刀,这是她一眼就中意之物,绕了几步路,俯身拿起横刀的同时,牵扯起一根金丝银缕线,原来是装裱画绳挂在了横刀的刀柄上。

  沐尘见状嘻嘻一笑,“小灵裳运气不错嘛,拿一赠一。”

  大家伙儿听闻此言,颇为羡慕看向烮灵裳。

  烮灵裳微微一笑,一手拿着画卷,随即将那柄横刀抛给沐尘,道:“物色一下。”

  沐尘认真打量着横刀,长四尺且不差分毫,刀鞘犹如壁立千丈的断崖高耸巍峨,刀柄上的雕饰如星宿运行闪出深邃的光芒,沐尘握刀出鞘三寸,但见一抹光华绽放而出,宛如出水的芙蓉,雍容而清冽,握刀出鞘,清澈且悠扬的风鸣声悦耳,刀身寒意肆溢,附着一道道天然而成的纹路。

  沐尘收刀入鞘,将横刀抛给烮灵裳,正经道:“品秩不错,一柄跻身上品神器的横刀,做工精细,淬炼的刀身恰到好处,至于是哪家铸刀坊所锻铸,出自哪位铸刀师的手艺,前任握刀之主是谁,你自己去探寻。其中横刀内蕴的神灵早已消散,乃是一件无主无灵之物,你大可以凝聚出属于你的神灵。小灵裳,你且记住,刀以雄浑、豪迈、挥如猛兽的风格而驰名天下,在百般兵器中排名第一。”

  沐尘揉了揉下巴,嘿嘿一笑,没个正经样儿,道:“小灵裳啊,不得不说,你拿这柄横刀很适合你,以后强抢别人的机缘,则有了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横刀夺爱’,今后有谁不服就直接拔刀,无需浪费口舌,谈不拢就砍死。以后寻得一个老葫芦,与这柄横刀一左一右悬挂腰间,骑着高头大马,穿一袭披风束衣,戴上斗笠去游历天下,独自策马行走江湖,或者路遇不平事,则拔刀相助,行了好事不留名,给人一个离去的孤寂背影,风尘仆仆,怎一个潇洒了得。”

  烮灵裳听闻此言,破天荒的笑容灿烂。

  沐尘的视线落在上官雨诗身上,催促道:“麻溜儿的小雨诗,大家伙儿都拿到了属于自己的机缘,你可得把握住啊,拿了就不能反悔咯。”

  上官雨诗闻言,心里有些纠结不定,地上的宝贝琳琅满目,看中这一件,突然又觉得那一件也不错,或者还有更好的宝贝。

  沐含香深深地看了一眼沐尘,赫然明白了他的用意,束衣男人让大家伙儿各拿一件机缘,不能反悔,这不禁让旗袍女子想到了儿时读过一个摘麦穗的典故。

  这个典故的启示,告诫人的一生必须实实在在地抓住眼前的机遇,人生经历着无数次选择,选择前,要慎重,选择时,要果断,选择后,要淡定。盲目草率做决定、犹豫不决空留恨,皆是不可取的。假如上官雨诗拿了一个不错的宝贝,却错过了一个绝佳的机缘,事后懊悔不已也没用,因为在她手中的宝贝,才是实实在在属于上官雨诗的机缘。

  想必沐尘所表达的正是这个隐晦道理。

  上官雨诗下定决心,拿起了一块厚实的令牌,漆金如霜,入手冰凉,正面篆刻着“帝諭”二字,掂量在手中颇有分量。背面则篆刻着几行小字,“上告天苍,下诫生灵,以帝为号。”,“责令天下群雄,若敢不从,违者皆斩!”

  沐尘看到上官雨诗拿起了令牌,欣慰一笑,一手拿着锦囊,蹲下身形将地上的宝贝收拾起来……

  上官雨诗将令牌收好,见沐尘在收拾宝贝,便想着帮一下忙,谁知他当即阻止了妙龄少女,让她千万别碰,神秘兮兮道:“你们的机缘已得,再乱摸的话,可就沾上因果孽障了。有些宝贝跟随之前的主人,造尽孽缘,若是你们碰到了,无意间将因果俯在身上,往小一点儿说喝水都得塞牙缝,倒霉倒到家了,往大一点儿说,那就得花费大代价斩断孽缘,不然就得死翘翘咯。”

  上官雨诗听到玄之又玄的话,半信半疑道:“沐尘,那你咋不怕沾上因果孽缘?”

  沐尘一边收拾着宝贝一边说道:“因果孽缘之忌讳,在我眼中,不过是一些大道上的困难险阻,对我而言,也不过是坚固道心的磨炼方法,所以我不怕。况且世间因果有大小之分,红尘孽缘有好坏之别,你站的角度不同,想法也就不同,所经历的也就有了差别。”

  沐含香听闻此言,思量一番,道:“沐尘,照你所言,方才上官先生的那件锁子甲,我瞧见是经过了你的手才给了他,可我们拿的东西却没经过你的手,可是我们拿的宝贝并没有因果孽障?”

  大家伙儿听到这说,纷纷将目光看向沐尘。

  沐尘收拾完最后一件宝贝,起身看着大家伙儿笑道:“除了上官兄的锁子甲,小灵裳的横刀,你们所得机缘并没有孽缘啥的忌讳。”

  沐尘瞧见上官浮书一脸严肃,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正色道:“上官兄,你那件锁子甲蕴含的因果孽障被我消除了,大可放心,无需担心会遭受什么无妄之灾,只要记住之前我说过的话就好。”

  中年人听闻此言,一扫心中的阴霾,松了一口气。

  沐尘看着烮灵裳笑嘻嘻道:“至于小灵裳你的横刀嘛,因果孽缘非比寻常,我知道将来会发生的事,但不能告诉你,你得自己去应对。不过告诫之言还是说得,正所谓得人钱财,与人消灾,你手中的横刀来头不小,横刀前任主人未完成的大事,你就得去完成,当你拿起横刀的那一刻起,如同宿命一般避无可避,除非你在某个节点斩断因果孽缘。小灵裳,你也别怨我不帮你消除横刀上的因果孽缘,你与上官兄不同,他是无可奈何,只能听天由命,但你不一样,善果有善终,恶果有恶劫,只在你的一念之间,我相信你今后会做正确的选择。”

  烮灵裳听闻此言,注视着手中横刀若有所思。

  沐尘伸了伸懒腰,招呼大家伙儿骑马跨鹿,沿着下山小道奔袭而去……

  沐含香一行人大概赶了一个多时辰的路,总算是走出了骜山山脉的地界,放眼望去,视线开朗,不再是深山古林的潮湿气息,而是海阔天空的秋风气息。

  大家伙儿再次踏上驿道,远处依稀可见有一座座木雕建筑阁楼,而且驿道两旁都有一条泥泞不堪的土路,既有三五成群的负笈长衫读书人,也有架着马车装满货物的羁旅商贾,两条土路这一刻与驿道交接在一起,大家一同前往那一座龙泉驿站。

  沐含香的视线由远而近,眼前这座龙泉驿站规模庞大,宛如一个小镇,四面八方围有高墙,间隔十数丈便设有一座敌楼,有披甲持锐的士卒看守,高大的墙门处也有戍守士兵看守,所有人都在依次排队进入龙泉驿站。

  沐尘看了一眼还有不到百米的龙泉驿站,他让沐含香、烮灵裳与龍沁落下马鹿,将三头马鹿放回了骜山,旗袍女子四人步行这段距离。

  上官浮书见状,回头看了一眼闻人芝芯,随即招呼大家下马步行。

  沐含香一行人依次排队,墙门口有几位阍吏在检查护谍關文,询问来历目的,几口茶的功夫就轮到沐含香她们,沐尘与上官浮书各自拿出一本护谍關文,交给一个阍吏查阅。但见那位阍吏颇为认真打量着沐含香一行人,尤其是看到旗袍女子与帷帽女子的时候,眼中流露出一抹火热,神情贪婪之色一览无余,随即叹了一口气,他将护谍關文盖上官印,还给了沐尘与上官浮书二人。

  沐含香走过墙门,一股市井气息扑面而来,大街上行人如织,热闹非凡,街道以青石砖铺就,两边开设的铺子目不暇接,一道道牌坊旗帜眼花缭乱,吆喝声此起彼伏,喧嚣声不绝于耳。

  大家伙儿随便找了一家门面装修不错的大酒楼,还未走进去就有店家小二颇为热情招待,也有杂役牵走四匹汗马去马棚喂养上等草料。

  沐含香跟随着沐尘他们拾阶而上,入眼之间,酒楼一层很是宽敞,基本上没有空席,近前柜台有风韵犹存的老板娘还在与客人七胡八扯,笑得甚是妩媚,一旁的掌柜面无表情,低头鼓捣着算盘。

  店家小二点头哈腰领着沐含香一行人往二楼走去,由于她们人数众多,所以选了一间上等的雅间,圆桌宽大围有十张椅子,环境清幽惬意,装潢古朴典雅,大大的落地窗台有薄纱帐幔垂帘,主要是安静。

  店家小二走出去后,便有两位年轻侍女走了进来,为沐含香一行人介绍着菜谱上的佳肴。

  沐尘拿着菜谱看了一眼,对身旁的青裳侍女问道:“小妹儿啊,你们酒楼最烈的酒是什么?”

  青裳侍女闻言认真道:“回客官,店里最烈的酒是一款名为醉红颜的老酒,味道醇厚,在龙泉驿站是出了名的好酒,保证客官们喝了回味无穷,意犹未尽。”

  沐尘一拍案桌,豪迈道:“好!先来一角酒尝尝味道,哦不,还是来半角吧,光听名字想必不便宜,能省则省,以后还得留着娶媳妇儿呢。”

  青裳侍女浅浅一笑,“客官请稍等。”

  一旁的上官雨诗见青裳侍女离开雅间,收回目光看向沐尘,天真问道:“沐尘,你省钱真的是要讨媳妇儿?”

  沐尘呵呵一笑,“那当然了,我骗你干嘛。”

  上官雨诗一脸得意看着沐尘,笑道:“你看吧,我就知道你是在吹牛,还说什么到哪都有女人喜欢上你,会心甘情愿跟你走,你自己都承认是在吹牛了。”

  沐尘闻言扶额叹息。

  那位紫裳侍女将大家伙儿想吃的菜都一一记在本子上,随后招呼店家小二去烹房准备一番。

  此刻青裳侍女拿着一个酒缶走进来,紫裳侍女则从雅间的柜子里取出八个白瓷小酒杯,她接过酒缶先倒了一杯酒,十分恭敬递给沐尘。

  沐尘举杯嗅了嗅,酒香沁而不稀,久经不散,他先是微眯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随即仰头一饮而尽,夸赞道:“果然是好酒,醇厚而味浓,如同名字一般,红颜贞烈,唯有醉时才能共度良宵,小妹儿啊,再斟一杯,对了,除了小雨诗没口福,大家都小酌一杯。”

  上官雨诗闻言当即不乐意了,对着沐尘反驳道:“你才没口福呢,我也要喝!”

  “雨诗!”上官浮书严肃着脸庞。

  上官雨诗一阵泄气,眼睁睁看着大家伙儿喝着美滋滋的小酒,她瞧见沐尘嘴角得意的笑容就来气,小手从桌底悄然掐住束衣男子的腰部,只用俩人能听到的声音威胁道:“沐尘,你待会儿趁我老爹不注意,用筷子沾一点酒给我尝尝,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

  上官雨诗作势一拧,沐尘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把抓住她的小手,入手时柔软无骨,可手掌上有常年习武练剑的老茧,颇为粗糙,束衣男子小声求饶,“好好好,我待会儿让你尝尝行了吧。”

  上官雨诗听闻此言,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她想收回小手,却被沐尘紧紧攥住,后知后觉的妙龄少女一阵赧颜,更要命的是束衣男子还用手指挠自己的手心,直让她一阵痒痒,上官雨诗强忍住笑意,憋得脸颊透着微红,生怕大家会注意到这边儿,心里既羞涩也难受,她很想骂沐尘一顿,但却欲言又止,悄然伸出另外一只小手掐着他的大手,留下几道印子后束衣男子才松开。

  上官雨诗不满地瞪了一眼沐尘。

  一旁的闻人芝芯瞧见上官雨诗微红着小脸,轻声问道:“雨诗,你没有喝酒,脸怎么红扑扑的?”

  上官雨诗伸手摸了摸小脸,略微发烫,她尴尬一笑,“可能真是醉红颜太烈了,光是闻着味儿就跟喝了一样。”

  闻人芝芯半信半疑,不作多问。

  美味佳肴陆陆续续摆上圆桌,一行人纷纷动筷,这么多天里吃着干粮过日子,肚子里没什么油水,可把上官雨诗馋坏了,不顾少女形象大快朵颐,好似下一秒就会被沐尘抢光一样。

  两位侍女在一旁好生服侍,见谁的小酒杯空了就立马斟满,毕恭毕敬的模样仿佛生怕会惹得沐含香一行人不高兴。

  上官浮书时不时对沐尘敬一杯酒,二人举杯共饮,相谈甚欢,中年人是打心里头高兴能结识束衣男子,多日接触他仍然猜不透沐尘,时而吊尔郎当,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对任何事情都看得透彻,时而作古正经,对任何事情都能解释一二,博学多才,侃侃而谈间给人一种尤为神秘的感觉。

  大家伙儿一边吃饭喝酒,一边商议接下来的行程,待会儿得去置办一些路上吃的干粮食物,最好是耐保存的风干肉类。如今已是入深秋的节气,气候微凉,顺便去成衣坊购买一些御寒衣物,可不能再跟途径骜山那一段大雪皑皑的路途,大家伙儿盖着毛毯赶路。最后再去车坊雇佣一辆马车,沿着官道一路北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沐含香几位女子喝了些酒,脸颊透着朦胧醉红。

  “沐兄真是好酒量,乃真英雄也!”上官浮书对沐尘竖起大拇指,他此刻喝酒喝得醉意熏熏,意识有些模糊。中年人基本不会一次性喝许多酒,他因为要保护闻人芝芯的安危,需要时时刻刻注意周围的动静,以防万一,不过今日上官浮书很是高兴,多喝了几杯。

  沐尘呵呵一笑,大多数醉红颜都是他喝了,也不见有一丝醉意,啥事没有。

  倒是上官雨诗脸颊醉红一片,方才父亲上官浮书仰头饮酒之时,沐尘就让她用筷子往酒杯中沾了一些醉红颜尝尝,那滋味直冲头顶,舌头上又麻又辣,害得妙龄少女一连喝了几杯茶水才解了些酒气,不过这酒的后劲是真的大,哪怕只尝一尝,也让她如同喝醉一般。

  大家伙儿吃饱喝足休息一番之际,此刻门外传来一阵怒骂嘈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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