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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参天青冥,我愿点灯

仙尊不太冷 雨夜行歌 11849 2024-11-10 21:54

  西门世家这座宽阔的宅子青瓦高墙耸立,亭台幽林上雕花廊道迂回曲折,见那辉煌典雅的楼阁,错落有致却蕴含着玄妙布局,让世家蒙上了神秘的面纱,宛如诉说着岁月的风华。

  高梁顶洞天,下落福泽气,铺就玄妙布局的世家祖堂,雕梁画栋,上位供奉着一矗矗牌位,宽大的祖堂内人影幢幢,西门世家香火鼎盛,此刻有不少人接头交耳小声议论。

  高堂之上,一袭锦衣华服的西门家主西门靖鸿瞥了一眼祖庭洞天,西门老祖此刻在其中休养生息。

  这一战,西门老祖以精武道气凝炼的九重天阙,硬接隋钰的一招剑式,遭受不小的冲击,若非及时收回天阙,再以强悍肉身阻隔斩仙飞剑的余威剑势,否则九重古楼非崩裂不可。现如今正妻姜怜曦身死道消,子嗣西门冉秀道心崩塌,西门靖鸿现在冷静下来回想一下,心里苦闷憋屈不已,依据姜伯与城隍爷的简述,此次皆因慕容博文而起,才闹得如今这般地步。

  西门靖鸿注视着了无生息的妻子,心中悲愤交加,他心里很清楚,那旗袍女子为何敢让丫鬟当着自己的面,杀了姜怜曦。

  沐含香就是要拿姜怜曦杀鸡儆猴,不留一丝情面余地,也要让西门靖鸿知道,将来有朝一日,她一定会再杀回来,届时可不是单独解决西门冉秀这般一刀切的事,而是要整个世家断了传承!

  西门靖鸿深知此意,这一件因果孽缘,如同雪山滚球,越来越大,大到无能为力去阻止这一切,阻止不了西门世家被灭门!

  可知道将来又如何,西门靖鸿无奈之处,便是旗袍女子背后的势力,恐怕深不可测。一头惊世骇俗大妖为丫鬟暂且不说,就拿隋钰来看,回世家的途中,霍赜便告知西门靖鸿一些事,他是兵家祖庭的止境高人,无穷杀力都有目共睹,论资排辈,这位一品武将都得尊称斗笠男人一声师祖,天赋惊才绝艳,在遗失世界更是有御剑客的威名。可就是这么一个修为高深的剑客,居然是旗袍女子的护道人,止境高人为护道人,西门靖鸿活了这么多年,闻所未闻,可想而知,那女人背后的力量有多强大。

  西门靖鸿心里明白,为今之计,西门世家有三条路可走,其一就是单独解决沐含香,走旁门买凶杀人,斩断这件因果孽缘。那女人如此霸道行径,定然是得罪了不少势力,若是得手,她的背后势力要想报复,怕是无从下手,难不成还要将与女人有过节的所有人杀了不成?

  其二西门与慕容两大世家携手御敌,着重商榷接下来的对策,此事由慕容博文引起,慕容世家可别想置身事外,唇亡齿寒,灾难势必会牵连到嘉峪古城。

  思索至此,西门靖鸿内心叹息,若是以上两种办法都无法阻挡世家传承断裂,他现在就得保证世家的血脉不灭,提前让众多子嗣隐姓埋名,将来有朝一日能重振西门世家。

  遗失世界的势力之间,修士大道之争也好,门户传承生死也罢,便如沙场集结对垒,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绝无不战而降或者绕道而行的余地。

  西门靖鸿倒是想试试其一,他走向满脸自责的老人,以声凝丝线道:“姜伯,你去枢阁一趟,我需要知道那个女人的一切,你再写一封密信,黔影玺盖章,敕以寻天法令。”

  姜伯听闻此言,自然明白西门靖鸿意欲何为,他不假思索离开了祖庭。

  一袭黑衣的老人来到世家正屋,其中枢阁是西门靖鸿收罗外界情报的地方,上至景国的格局走势,下到西门世家的未来发展,世家主都要了解,多年来尽心竭力为子嗣亲人谋生路。

  枢阁肃穆,亦有不少年轻人在如海书籍中翻阅,这些都是世家主培养的情报人员,基本是西门武堂的武者子嗣。

  老人吩咐几人,一是去慕容世家,二是去收罗沐含香的情况。他来到一间书房,端坐于案桌,随意取出一张素纸,提笔染墨简单写了一句话,老人打开一个抽屉,其中灰蒙蒙一片,一个布置了道法的小空间。

  老人右手掐印决,指节有细微符纹涌现而去,类似于召唤一般,灰蒙蒙的小空间揭开一道口,一方赤丹玉玺浮现,他拾起半掌大的玺子,底下篆刻“呈命帝諭,寻天追戮”八个锵劲字体。

  老人在素纸上盖印,将黔影玺放回原处,他拾起素纸叠于掌心,口中念念有词,“上告天苍,下诫生灵,以帝为号。责令天下群雄,若敢不从,违者皆斩!”

  一缕缕幽气从老人的指缝缈去,汇聚成一个印象,瞬间朝上掠出。

  老人收回目光,掌心中空无一物……

  在遗失世界这座天下,既有明面上占山为主、画地为牢的山上势力,自然也有黑暗处居无定所、亡命天涯的地下势力,而黔影门更是诸多地下势力的头魁,其门人皆被修士统称为黔影客,但凡是上了黔影门夺命录的修士,基本无一生还,死亡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事发地会留下凶名赫赫的格言“暗黔一影,杀戮不止”。

  相传黔影门底蕴强大雄厚,道行高深的黔影客比比皆是,这些人并无山门祖庭依附,也许会有圣地可居,但究竟在哪,无从得知。这一股庞大的势力,目前是由五方黔玺执掌乾坤,五位黔主各持一方黔玺,权势滔天,而最能让黔影客凝聚一心的圣物,传说是一块令牌。

  得者号令群雄,违者皆斩!

  至于一块令牌为何能号令整个黔影门,伝传是开拓黔影门立足于遗失世界的第一人之物,但事关的密勿之重,究竟如何,无人得知缘由。

  西门世家的黔影玉玺,便是沟通黔影客的桥梁,黔影客就像寰宇繁星,随处可见其影子,纸上印了黔影印,敕了寻天法,印象会在空中滞留,隐匿不见,除了黔影客能感觉到,无任何人能察觉。

  玉玺的来路并不难,而是黔影门主动找上世家,交给了西门家主。

  黔影门心高气傲,宗门以下的山上势力,底蕴浅薄的山下家族,还不配让黔影客为其卖命。

  西门世家为湘水古城第一武道世家,盘踞此地多年,黔影门看中的不是世家的财大气粗,而是世家在湘水古城的影响力。

  黔影门需要的条件,未来会让古城中的世家门阀为其去办。

  无垠长空。

  一个巨大的老葫芦游梭在虚空中,云海翻腾,自有颜如玉色的气机,荡漾起一阵阵风云。

  隋钰盘腿而坐在上葫芦肚,双臂环胸,怔望着远方,神情静谧无谓。

  烮灵裳跨坐在葫芦腰,闭目养神,对于酒葫芦变得如此之大,她丝毫不惊奇。

  沐含香坐在下葫芦肚上,双腿自然平放,双手叠放腹下,腰肢挺立不敢乱动,她怕会不经意间掉下去。旗袍女子远眺前方虚空,眼眸泛着异彩,她倒是挺好奇这酒葫芦是如何能变得这般大,居然能载着她们御空飞行。

  龍沁盘腿而坐,双手归元中有道道龙影浮现,她屏息凝神恢复气机,能与西门老祖的对弈,不分伯仲,多是体内那一副烛龙妖帝骨骼的襄助,肉身灵魂上稍逊一筹,毕竟自己已经死过一次。

  蓦然之间,沐含香若有所觉,她聚精会神于眉心天庭内的药圃小洞天。

  小洞天内烟波浩渺的山水意境,细腻温润,宁静与诗意淋漓尽致。

  山巅上栽种的一株风信子,而花卉周边的阵法,道韵逐渐消逝,而那一簇簇花蕊泛着瑰白星芒,亦如寰宇般绚丽多彩,凝聚在空地上……

  沐含香矗立在山巅,一脸讶异注视着从星芒中走出来的女人,试探问道:“你是……江薇儿?”

  女人珠圆玉润,高雅婀娜,一袭烟萝锦衣衬托着绝俗身姿,笑容如冬日暖阳,帘下眼眸萦绕着悲悯,她的温柔容貌与江薇儿一般无二,却泯灭了清纯可人,留下了成熟知性。

  沐含香不禁怀疑,这个女人那两只长长的尖耳朵略微向下倾垂倒,可是真与江薇儿有关系?

  风信子笑而不语,她那宝石眼眸好奇打量着沐含香,先前风无尘传授自然大道给她,在岁月中闭关修炼不知多久。

  期间风信子修道有成,灵元凝实,领悟诸多自然大道,她想从花卉中出来,却好似被某种道法禁锢,摆不脱束缚,风信子几次尝试,始终束手无策,所以她与其挣扎离开,不如一直在花卉本源中参透大道。风信子虽然被“困”在花卉本源,可随着道行愈加高深,衍生出灵识,察觉到一件怪异的事,不论是瀑布河流,或者是飞禽走兽,最后是两个胖墩墩的小娃娃,居然呈现着一种静止状态,好似这座小洞天被某种道法静止,停留在光阴长河中无法流转。

  风信子也曾疑惑不解,若是这座小洞天真被静止,那她为何不受影响,依旧能感知外界,依然能修炼大道,可是与那花卉周边有一个阵法的缘故?

  也许真是如此,也许是风无尘临别时施展的一种手段。

  “主子!”

  一道稚嫩嗓音传来,打断了她们的思绪,沐含香回眸望去,俩人参娃娃在一团云蒲上飘来,兴高采烈挥舞着小手。待它们来到山巅,一跃而下,聚拢在沐含香小腿边儿,视线注视着风信子,大眼睛充满好奇,不必想都知道她的身份。

  福娃那小手扯了扯沐含香的旗袍衣摆,示意她蹲下身子,而后凑到耳畔小声告知……

  沐含香闻言诧异,福娃的话让她明白缘由,起身上前亲切拾起风信子的小手,温柔道:“你是风儿栽种的风信子,如今现身而出,那你就是我的朋友。”

  风信子笑容和睦,她虽然不认识沐含香,对这陌生女人倒也不反感,不过有些事想找风无尘了解清楚,询问道:“他现在在哪?”

  沐含香明白风信子口中的“他”,怅然道:“风儿去仙界了。”

  风信子柳眉微蹙。

  “你是怎么认识风儿的?”沐含香不想纠结此事,转移话题,风信子与风无尘之间的事,她倒很感兴趣,他不可能无缘无故栽种一株风信子在药圃小洞天,而且还是能化成精灵的花卉。

  风信子也不想隐瞒缘由,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告知。

  沐含香一阵唏嘘,怪不得风信子能化成精灵,而且跟江薇儿如此相像,原来是双方结下契缘。得知此事的沐含香神情露出歉意,江薇儿希望风信子能代她陪伴在风无尘身边,互相照顾,可他却去了仙界,旗袍女子不介意照顾风信子,对于这个温柔的精灵,她是打心里喜爱。

  药圃生机勃勃,药香沁人心脾。

  侏儒小屋前,沐含香斜坐在绿油油的草地上,视线停留在风信子身上,此刻禄娃正领着她在药圃中解说一些知识,估摸着俩人参娃娃是打算让风信子如它们一样,在小洞天内开垦田圃,养护药材。

  远处的福娃手里摞着水果,小短腿倒腾飞快,它回到沐含香身边儿,而后将色泽鲜艳的果子搁在地上,随即拾起一颗红彤彤的果子,最后在它的醒目肚腩上擦拭几遍,笑嘻嘻道:“主子,快些尝尝刚熟透的水果。”

  沐含香莞尔一笑,接过水果吃了一口,齿颊回味留香。

  福娃坐在地上,拿着果子大快朵颐,视线集中在风信子身上,眼轱辘转了转,思量过后笑道:“主子,她是精灵,你可要让她也尝试一下,去滋润那两颗种子,说不定有效果,能让幼苗种子生长。”

  沐含香听闻此言,醍醐灌顶,目光怔望着风信子,她同属精灵一族,福禄俩娃都能让玉莲子成长为玉荷林,衍生出一朵菡萏,另外的种子嫩芽,人参娃娃束手无策,说不定风信子有意想不到的作用。而且,前些天还在渡界飞舟的时候,沐含香记得烮灵裳翻到了一页略微有用的知识,书籍上面提及到世间有一种花草精灵,它为天地所生,天地所养,修补种子如同修复残花枯草一样可令其焕发新生,妙不可言。

  当时沐含香还很苦恼,天地之大,她上哪去找精灵,眼前这风信子不就是自己所需要的精灵吗?

  思绪至此,沐含香内心翻江倒海,这一个契机节点,风无尘居然提前埋下,现在旗袍女子回想起来,这三颗种子,御谛可是有意让自己得到?

  当时在即将出骜山之际,御谛明显是故意打开盒子,让自己看到三颗种子,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眉心天庭有一个药圃小洞天。

  而御谛之所清楚,正是那位“前辈”告知。

  沐含香此刻心中的猜测八九不离十,那位“前辈”,真有可能是风无尘!

  可要真是风儿,他为何不来找自己?

  福娃瞧见沐含香脸色神情萦绕着复杂不定,关心道:“主子,你咋了?”

  稚嫩的声音,将沐含香的思绪拉了回来,她勉强一笑,心不在焉吃着果子,旗袍女子深沉心绪,不思甚多,不论究竟是不是风无尘,目前而言,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也许以后她会明白缘由始末。

  沐含香拾起几个果子,起身朝前走去,她决定让精灵尝试一下,验证内心的猜测。福娃紧忙跟上,不远的距离,旗袍女子来到风信子和禄娃面前,递给她们果子,笑容可亲道:“信子,你能随我去一个地方吗?”

  风信子微点螓首。

  馒头山似的土坡上,一株嫩芽四片心形翠绿如玉,萦绕着一缕缕紫霞气息,温润细腻。

  沐含香遥指着湖中的玉荷林,告知风信子缘由,以及俩人参娃娃的能力,精灵听后并未多想,她也愿意一试。

  风信子蹲下身子,纤纤玉指触摸到心叶,感受着嫩芽的脉络,她身为精灵,得天地福耀,得契缘而生,得自然而存。所谓自然大道,并非随其自然,不加以干涉,任由自然,而是依赖天地自然,反哺自然万物,天地间一草一木,花枯而悲,花开而喜,愿以母仪天下之心,行天地自然大道,证道自然仙。

  下界三千大世,成仙大道万千,天公敕封的仙道阡陌,既有积累功德成仙,也有逆天而行成仙,或以画入道泼墨成仙,等等此类仙道,这并不局限,而是百花齐放,就看生灵如何清楚道路,得道成仙。

  风信子还未得道,她被束缚在阵法当中,牵引小洞天气息修炼,并未去过外界,如同身处一个小池塘,认知有局限,唯有真正去到大世界,她才能对自身的清楚认知。比如一条大道,别人口中说是崎岖坎坷,还是周道如砥,唯有自己去走一遍,才能真正明白。

  此刻,沐含香与俩人参娃娃全神贯注凝视着嫩芽的变化。

  风信子自当了解嫩芽脉络,勾连自身衍化的母仪灵气,那一株嫩芽以肉眼可见的变化生长……

  旗袍女子抱着俩人参娃娃一跃而去,远远看着,一棵大树拔地而起,矗立在馒头坡上。

  参天树巍然屹立,九人合抱有余,坚韧树干覆盖着如同龙鳞一般的树皮,深沉而庄重,尤其是遮天蔽日的璀璨繁叶,宛如一片片晶莹紫玉,泛着缕缕紫烟,散发出独特的韵味。

  整座药圃小洞天都发生了莫名变化,源脉气息愈加厚实,所带来的则是灵气愈加充沛,滋养万物的效果愈加显著。

  沐含香喜出望外,她带着俩人参娃娃掠去,风信子此刻正坐在粗大树枝上,惬意摆动着双腿,微笑道:“沐小姐,可达到了你的期望?”

  沐含香环顾着参天树怔怔无言,犹如望着满天紫星,红唇上的笑容从未褪去,她有些不知所措,莫名有种幸福来得太突然的感觉。旗袍女子回过神来,一把将风信子搂入怀抱,感激连连,大恩不言谢,她今后可得好生对待精灵女人。

  俩人参娃娃此刻倒腾着小短腿,在树枝间活蹦乱跳。

  沐含香欣喜过后,亦有许多事情还要了解,她坐在树枝上,双腿自然垂落,一缕紫气徐来,旗袍女子将它捧在手心,目光注视着紫气,寻思着这是何物,可能否炼化成一股力量为己用。

  风信子好奇看着一切。

  沐含香思量再三,右手掌心凝聚出莲火,灵魂中的皇天气息以它为媒介,或者运转仙决,黑蔷薇道体炼化紫气,可几番折腾下来,毫无效果,她也不知这参天树萦绕的紫气如何利用,任由紫气缥缈而去。

  风信子瞧见一脸茫然的沐含香,柔声道:“天地万物,自有其存在的道理,不必急于一时,总有一天你会发掘出作用。”

  沐含香莞尔一笑,她凝视着紫气,一股莫名熟悉油然而生,旗袍女子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油纸伞中的紫龙身上隐约涌现的紫气,尤为相似,那是功德宝甲蕴含的紫龙,功德精华凝聚而成,可以说是一件神器的灵魂。

  让紫龙尝试一下炼化参天树的紫气,也不知可有效果。

  沐含香不假思索,当即取出油纸伞,撑开伞骨,虚幻小天地浮现,一头狭长空灵的紫龙见首不见尾。

  旗袍女子摊开手心,紫龙掠在了她的手心,在指缝间蜿蜒盘旋,伴随有阵阵细微龙吟。

  一缕紫气如有意识,围绕在紫龙周身,意想不到的事,随之而来,紫龙空灵的身躯逐渐凝实,它离开沐含香的掌心,一飞冲天!

  这一刻,参天树的紫气风起云涌,紫龙腾空飞行在树枝间,随着浓郁紫气聚拢在它身上,龙躯正逐渐变大,其紫鳞甲闪烁着耀眼光芒,仿佛刀枪不入,强劲有力的四肢各五爪,让人叹而观止。

  紫龙那庞大的龙躯盘绕在树枝间,细细龙须在风中飘动,狭长龙角衬托着威严龙首,每一阵龙吟传来,无不彰显着尊贵。

  “主子,这是什么怪兽!?”福娃禄娃被吓得不轻,站在沐含香身边瑟瑟发抖。

  风信子眼中弥漫着惊奇。

  沐含香矗立在树枝上,好不震惊,但见紫龙探了过来,龙息尤为炙热,她注视着越来越近的龙首,足足比她还大!

  沐含香伸出右手,掌心覆盖在龙首上,坚韧粗糙的触感,令人心惊!

  也许这参天树涌现的紫气,可是一种天材地宝,它对神兵法器,器灵神灵有着难以想象的妙用。

  沐含香抿着微笑,督了眼惊怕不已的人参娃娃,俯身将福娃抱了起来,安抚道:“别怕,它就跟你们一样,奉我为主,所以你们就像朋友,不会伤害你们。”

  俩人参娃娃听闻此言,内心的惧意消逝不少,可仍旧惴惴不安,紫龙所散发的无形威势,滔滔紫气汹汹蛮横,若不是有旗袍女子在,估计它们早就钻入土里,一溜烟儿跑没影儿。

  “来,你跟禄娃骑上去试试。”沐含香说着就要将福娃推到龙头上。

  禄娃睁着大眼,一脸惊愕注视着旗袍女子。

  “主子,不要啊!”福娃死命抱住沐含香的手臂,它死都不肯松手,哭丧着脸道:“主子,我骑不得啊,估计膈屁股得很!”

  沐含香听闻此言,细想一番也是,俩人参娃娃光溜溜的屁股,肌肤水嫩,若是骑在龙首的鳞甲上,得多遭罪。

  沐含香将福娃放了下来,瞧着它们依旧对紫龙心惊胆颤,她打算先让风信子催化那颗星河绚丽的种子成长,看一下它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意外惊喜。

  一处青峰山坳,沐含香指明种子所在地,风信子也不墨迹,视线透过泥土集中在种子上,观察一会儿,她摊开掌心,手心处纵横交错的道道纹路泛起丝丝光泽,亦如延绵阡陌的干涸河床,涌现滔滔不绝的水泽。

  女人的手心熠熠生辉,散发着自然气机,她蹲下身子,掌心覆盖在泥土上,仅一瞬间,泥土中的萌芽绿植,千花百草以精灵为中心,向八方扩散而去。

  整座青峰百花盛开,绿意盎然,蓦然间颤动不止,好似某种东西即将破开山峰!

  某一刻,一根藤蔓破土而出,尤其巨大,蜿蜒绵亘在青峰上,似乎有了基垫,藤蔓窜入高空,末梢居然破开了虚空,星河倒灌而下。

  整根藤蔓流淌着繁星点点,美轮美奂,犹如一根擎天,连接着天与地。

  沐含香、风信子与福娃禄娃踩在其中一片叶子上,脚下的藤叶厚实宽大,纹路中流淌着星河,升腾着星屑,即便是将侏儒小屋安置在上面也不成问题。

  藤蔓末梢破开的虚空好似形成了一个入口,可以通往青冥。

  沐含香抬头怔望,长空天幕居然凝聚着上清气,她跻身皇天一重,可亲切感受到青冥藤所带来的影响,令这小洞天真正成为一个世界,这是本质上的转变。洞天秘境可自然形成,也可由道法开辟而成,世界天地则不同,天含上清气,地拢下浊气,更有天地源脉流淌,这是洞天福地无法衍生的三股气息,不论秘境地域有多辽阔,灵气有多充沛,根本无法比拟。

  风无尘也曾提及过世界雏形一说,而如今药圃小洞天演化成世界,那就代表着沐含香可以运用天地之力。

  这可是一大助攻,令旗袍女子更加强大。

  沐含香得享这般惊天福气,心中感慨,几乎所有事情都能水到渠成,感激道:“信子,谢谢你了。”

  风信子温柔一笑,“沐小姐客气了。”

  沐含香欣然一笑,思量再三,暂时让风信子待在小天地,待时机成熟,或者安稳下来,再让她跟俩人参娃娃去外界。

  旗袍女子回到侏儒小屋前,她翻出一大推购置的吃食,酥香肉脯、干果蜜饯,以及特色点心,让三位精灵都放开了吃。

  俩人参娃娃早往嘴里塞满了零食。

  离去之前,沐含香送给风信子几个簪子,亲手为她结个精致发髻,精灵的母仪气质愈加腻和温柔。

  至于那头紫龙,旗袍女子并不打算收到油纸伞,任由它盘绕在参天树上以紫气淬炼。

  黄昏之际,长空中的酒葫芦上,沐含香收回心神,睁开眼眸,小姑娘近在咫尺的小脸映入眼帘,茫然道:“灵裳,怎么了?”

  烮灵裳微笑道:“兵家长城到了。”

  沐含香听闻此言,目光远眺……

  兵家长城拔地而起,高耸伟岸,逶迤曲折,雄险壮观如一道屏障,将北琥觐洲分割出南北两界,横亘东西方向望不到头,如此宏伟规模和艰巨工程,真不可谓是遗失世界第一长城。

  这座饱经沧桑的兵家长城,城墙上尽是数之不尽的累累伤痕,古往今来,不知多少英雄豪杰为了守护它,而尽殒命在城墙下。

  景国这一段兵家长城,城楼林立,敌楼高峙,长城的垛口处戒备森严,亦有兵马队伍在巡视。

  隋钰身为兵家剑修,兵家师祖,突然登上兵家长城,倒也不影响什么,巡视的队伍待得知斗笠男人的身份,也不会脑子一根筋蛮横纠缠。

  龍沁登上这座长城,内心古井无波。

  沐含香矗立在垛口处,眺望着南方荆棘古林,萧风凛冽,心里感慨万千,从那头一路走来,经历了一些事,也让她懂得了好多事。这座兵家长城,黄昏的夕阳下,它的辉煌世人皆知,此后如何,或残垣断壁,或轮廓黯淡,亦像凡人的人老珠黄,只听到它的幽咽。

  隋钰作为护道人,他告知沐含香三人有关兵家长城的一些事,这座长城的由来,与中央神洲的登天塔有关,为的就是抵御九五至尊大劫。这座长城的建设背后,既有诸子百家的身影,也有遗失世界各大洞天的合作,最后是王朝域国、宗门世家的协助,才能令它亘古屹立,守护北方诸国安危。不止诸国兵家将卒抵御,自有亿万修士登临长城,同仇敌忾,为心中正义洒热血,染城墙。

  兵家长城汇聚了许多人的侠义故事,他们虽然身死道消,但慷慨赴义的精神永在。

  百年大劫将至之际,亿万天灯点燃飞升,尤为壮观,以及流传千古的宏言。

  愿携剑而去,自有后者为吾点灯。

  隋钰仰头喝了一口酒,伸手遥指一座城上古楼,认真道:“沐小姐,那是一座天灯楼,编制有许多天灯,为了祭奠抵御大劫而战死的英雄豪杰,你若是想也可以去放一盏天灯。”

  沐含香微点螓首,在龍沁的陪同下去到天灯楼,其中悬挂着许多类似孔明灯的灯笼,五花八门,有诸多老人们在不紧不慢编制着天灯,他们都是到了卸甲之年,却依然不愿归田,选择留在兵家长城,尽一份力气。旗袍女子环顾一番,挑选了个心仪灯笼,本想付钱,却被一位甲胄士兵阻止,他告知沐含香,天灯代表着长城英灵,不可用金钱去染指,若是想给钱,可以去不远处的香火楼,以资助的名义捐款,也算是为兵家长城尽了绵薄之力。

  沐含香道了歉意,捧着天灯离开天灯楼,她回到烮灵裳跟前,将这装饰简单的天灯递给小姑娘,询问道:“灵裳,这天灯是为了祭奠英灵,我倒是记得风儿有一种符箓,古老符文可为英灵祈福,所以我想在上面绘制一番,你觉得怎么样?”

  烮灵裳说道:“你有心就好,也不必担心会有忌讳。”

  沐含香红唇抿笑,取出一根金龙玉须笔,勾勒灵气点墨,毕竟价格摆在那里,这点妙用还是有的。旗袍女子回想着脑海中的符箓走势,随即握笔在素白的天灯纸上绘画,全神贯注,从落笔到抬笔一气呵成。

  符箓肃穆传神,蕴含着玄妙的大道气韵。

  沐含香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绘制符箓,满意一笑,她收笔后,点燃天灯,任由它随风而上,如青黛中的星火,袅袅升起。

  隋钰微眯着眼眸,视线凝视着天灯上的符箓,收回目光意味深长看了眼沐含香,猛灌了一大口酒,不知再想些什么。

  一直到天灯消失,沐含香依依不舍收回目光,瞧见隋钰注视着自己,笑问道:“隋先生,这长城上可还有什么特别之处,你带我们去瞧瞧。”

  隋钰微点颔首,他领着沐含香三人去了留意楼,楼中悬挂着一个个牌子,以及墙壁上,皆写着许多留言。

  英雄豪杰们的留言千奇百样,既有壮志豪言,也有情意心声,更有牢骚话语,着实为这兵家长城添了几分趣味。

  一行人也去了一趟香火楼,高台上供奉着一块灵位,篆刻着英雄二字,炉鼎中的香火不绝,待她们离去之时,捐了些钱财。

  夜幕临近,长城上点起一把把火炬,一座座城上古楼灯火辉煌,若俯瞰风景,宛如一条长龙蜿蜒绵亘。

  隋钰本想离开兵家长城,可沐含香不想就此离去,她还想在长城上看日出,那会是如何一幕瑰丽景象,所以一行人来到食宴楼,填饱肚子再说,也体验一下在驻守长城的兵卒吃食如何。

  食宴楼宽阔热闹,入眼间清一色身穿甲胄的兵卒。

  沐含香和龍沁的出现,顿时引起一片哗然啧舌,口哨声四起。

  兵卒们都是热血汉子,常年驻守兵家长城,心里炙热得很,每逢看到有貌美女子登上长城,即便长得一般,但对他们而言,也是世间最美的风景。

  隋钰面无表情,他早就猜到了这种情况,递了个眼色给一位中年人。

  一位将领大喝道:“都给老子消停下来!没见过女人吗?饭吃饱了就给老子滚去巡逻!”

  鸦雀无声。

  在场吃饭的兵卒们不敢大声喧哗,唯有窃窃私语。

  沐含香自信从容,她找了个位置坐下,隋钰去窗口端食物,在食宴楼吃饭,并不需要付钱。景国朝廷拨给兵家长城的军饷尤为充沛,伙食自然就不错,今夜主食是酱烧烤肉,素食瓜果若干,搭配着炖肉汤。

  南雀芦洲——

  皓月当空,丝绸之路的康庄大道上,修士驾驭各类法宝御空而行,行商走贾的车队川流不息,所有马车车檐上都悬挂着玲珑灯笼,宛如星河落人间。

  一辆马车车厢,邗尘双手束胸,斜靠在车舆上不知是睡觉还是休憩。

  一旁的幽郁百无聊赖,不时侧目望向外面络绎于途的光景,不时瞥一眼对面坐着的妇人和少女,母女俩此刻正清点着在敦煌古城购置的货物。

  幽郁跟随邗尘离开古城,沿丝绸之路北上,走了一段距离,男人伸手招呼,希望这辆马车能载他们一段路。

  中年人憨厚老实,因为正好顺路,捎带一程的事儿,不作多想就让男人和女人搭马车。

  经过路上闲谈,这一家人是沿途一座凝香县的人氏,在县里开店做买卖,间隔半月就会来敦煌古城采购食材。一家人都是凡夫俗子,对外地人很热情,少女还拿出了自家店烤制的糕点让幽郁品尝,自信说家里的点心可是出了名的,在十里乡镇颇负盛名,顾客络绎不绝,开门没半天,糕点就被抢空喽,所以每个人只得限购一份。幽郁好奇,如此买卖,那少女家里可以发展成家族产业,赚大钱,可少女告知旗袍女人,家里人不过平头老百姓,心里没多大愿望,平生能自给自足,安心本分过日子,比什么都强,一家人在一起做一件事,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淡幸福。

  邗尘坐直身姿,在少女好奇的目光下,拾起一个鸭蛋斟酌一番,微笑道:“可允许我们去你家做客?”

  幽郁不太明白。

  母女俩面面相觑,她们对这个锦带遮眸的男人好奇,算是盲人,可又不像,少女正要说话,驾驭马车的中年人笑呵呵道:“公子想去家里做客,我们自然欢迎,大概凌晨就能回到凝香县,只希望你们不要嫌弃家里简陋。”

  邗尘道声谢意。

  中年人对于男人想去家里做客,心里并不排斥,他行商多年,自然有眼力见,二人气质高雅脱俗,不必想也知道是修行人士。凝香县也算小城,自有诸多修士游览停歇,修士下榻凡人屋舍,并不少见,也从未发生过恶劣情况,多是和睦相处。

  县里民风淳朴,笑迎八方客,县令治理有序,发展县城各方面特色,吸引着各地游人旅客。其中最为出名的当属各类凝香,并非上供庙宇祠堂的燃香,而是香研成末,印成回纹点火的香篆,以及落花触地,尘土染香,给人一种物是人非的尘香,或者晨鸡不肯鸣,对影数寒更的香碳,等等诸多凝香,香气馨烈。凝香县盛产珍贵的凝香,不仅在民间流行,行商贾仕带出去后,也成为了皇室和官员的馈赠之物。此外,当地人对香水的使用方式也颇具特色,如通过熏衣等方式使香气持久,这些习俗和用具共同构成了凝香文化的一部分。

  兵家长城——

  旗袍女子伫立在城墙垛口,远眺着天边一轮太阳冉冉升起。

  清晨的冷风萧瑟。

  一片林海无垠的荆棘古林,以及坐落在南方的大洲。

  旗袍女子温柔一笑,呢喃细语:“风儿,我什么时候才能够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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