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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洞中山水有娘娘,改日再叫哥

仙尊不太冷 雨夜行歌 20569 2024-11-10 21:54

  熏空无云,月明星稀,苍穹之上悬挂着的皓月,犹如一艘弯舟,隐约可见有一道人影端坐在月牙边儿,衣袂飘飘,似那寒宫仙子,形单影只。

  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

  骜山山脉的一行人今晚要在山顶过夜,天幕无云,所以上官浮书他们并不用搭帐篷,若是以往在山岭野涧中过夜,天幕云层厚实,则需要找个山洞或者崖口歇息,实在找不到才搭帐篷,避免深更半夜的时候突然下雨。

  沐含香提议大家一起动手撮一顿,其他人纷纷点头附意,中年人让徒弟叶昊去周边搬来几块石头,合围在一个篝鼎旁,上官浮书则走入林中寻得一颗枯朽大树,举起手刀三下五除二就劈出了一堆木头,上官雨诗帮衬着父亲搬柴火,沐含香和龍沁二人用水盦想下山去接些活水,询问沐尘的时候,束衣男子打趣说,下山干嘛,夜里乌漆抹黑的,原先山下猎户上山捕猎挖的陷阱坑洞比比皆是,一个不注意就跌个狗啃泥,直接让龍沁打几个喷嚏就行了。旗袍女子听后递了个白眼给他,思量再三后,觉得束衣男子说得在理,红唇抿着狡黠笑意,将手中的水盦推到沐尘手上,让他去打水。如今一行人的行囊里都是一些干粮、干菜,腌肉,一路上吃得嘴里肚里直干巴,趁着现在有时间,当然要好好撮一顿热乎饭,围在篝鼎边儿炖肉吃,那滋味儿,想想就让人垂涎欲滴。

  此时一行人捯饬妥当,案几上摆满了食材,就等着沐尘打水回来了。

  一时半刻之后,也不见沐尘的身影,倒是龍沁与烮灵裳蓦然间面面相觑,她们二人突然察觉到一股纯粹灵气急剧攀升,四面八方的灵气仿佛以她们一行人为中心聚拢在方圆百丈之内,周围的树叶上凝结着一粒粒水珠,呈现出一股不同寻常的怪异显现。

  龍沁和烮灵裳看到沐含香她们好似都感觉不到丝毫异样,依旧在闲聊,身为妖族的二人,自然对天地气息颇为敏感。

  烮灵裳眉目不展,她想不明怎会突然出现这种怪异现象,若如此下去,骜山山脉中的魑魅魍魉、山林野修,依靠天地气息的妖精怪物,定会往她们一行人的方向聚拢,届时麻烦就大了!

  龍沁低下头若有所思。

  此时此刻,沐尘出现在一行人的视线中,身上有些污垢和枯叶,想来是真的在哪里摔了一跤,将水盦递到沐含香面前的时候,眼神幽怨像受气的女人一样,旗袍女子一脸错愕,旋即掩嘴偷笑。

  上官雨诗见状哈哈大笑,胸前风景颤抖不已,看着沐尘打趣道:“世外高人也会看不清路呀,你该不会真摔了个狗吃屎吧?”

  沐尘闻言面无表情,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老酒,督了一眼上官雨诗,郁闷道:“有这么好笑吗?我刚才打水的时候,突然听到几声咕咕叫,找了一下,原来是几只雉鸡在找吃的。我立马放下水盦就悄摸蹲在一边儿,借着草丛遮蔽身形,等它们走到我面前,我一个猛虎下山就扑向雉鸡,狮子搏兔,那叫用一个全力,心想如我这般世外高人,抓几只雉鸡还不是手到擒来?老话常说,我可不是吃素的,哪曾想到,它们这些吃素的山珍飞禽,速度太快了,嗖地一声儿,便跑出了三五丈外,我屏息凝神一个箭步冲过去,结果地面太滑,没刹住,冲进了一片灌木丛里头。我当时想啊,小雨诗和小灵裳年纪还小,一路走来忙着赶路,尽是吃些干粮垫肚子,风吹日晒都饿瘦了,肯定需要吃些好的山珍野味,熬成汤补一补对不对?”

  烮灵裳闻言,眼眸直勾勾地盯着沐尘。

  沐尘被烮灵裳看得心里发毛,仰头喝了一口老酒压压惊,朝她咧嘴一笑。

  上官雨诗听闻此言,坐在沐尘身边歉意连连,双手柔和地为他清理一下身上的枯叶污垢。

  沐尘嘴角浮现一抹不可察觉的笑意。

  众人围坐在篝鼎旁,上官浮书加了一些柴火,让火势更旺一些,沐含香用布料垫着滚烫鼎盖,打开后放了一些小镇中买来的香料,旋即用汤匕搅拌一下,其中有晾晒的干菜,腌制好的肉块,阴凉处自然风干,容易保存下来,如此刻一般,炖上一锅肉解解馋。旗袍女子四人也是沾了帷帽女人四人的口福,那一锅香气四溢,色泽诱人的肉汤,沐尘望着篝鼎中沸腾的肉块,他有些急不可耐,用筷子敲着碗,嚷嚷着要吃肉,上官雨诗见状伸手拍了拍沐尘的手臂,轻声说再等一会儿又不会少块肉,你这样敲碗跟乞丐一样。沐尘咧嘴一笑,说你见过有我这般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乞丐吗?上官雨诗闻言黑下小脸,气鼓鼓地看着沐尘,心中想着看来真的不能给他好脸色看,有时正经起来很让人舒心,有时不正经起来,气得人直咬牙,狠不得暴打一顿来出气。

  沐尘对此笑了笑,取下腰间系着的老葫芦,喝了一口酒,随即听到上官雨诗问他,“沐尘,你这一路喝走来,也不见葫芦底儿,可是一件咫尺乾坤之物?给我瞧瞧呗,我也见过许多方寸、咫尺之物,可还没瞧过葫芦一般的宝贝。”

  束衣男子见妙龄少女眼眸中充满好奇之色,紧盯着手中的老葫芦,他嘴角上扬,将老葫芦递到上官雨诗面前晃了晃,说道:“小雨诗,你要是喝一口酒,我就告诉你,别看这老葫芦老得都磨砂了,来头可不小,葫芦里面可是蕴含着无穷奥妙,一般人我都不告诉她。”

  妙龄少女看着束衣男子嘴角挂着坏笑,半信半疑,皮笑肉不笑说:“老葫芦有没有奥妙我不知道,不过你这个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我也能略知一二,估计是想骗我喝酒,没门!”

  沐尘督了一眼上官浮书,看着上官雨诗笑了笑道:“喝酒并不影响什么,不过是世间又多了一位忘忧快乐人而已。小雨诗你不知道,天底下会喝酒的女子太多了,青楼温柔乡中的红尘女子我就不说了,别人醉了她们都不一定醉。游历天下的风流女侠,英姿飒爽,降妖除魔,喝酒那就跟喝水一样,时不时来一口,路遇酒肆酒家,都要进去待一会儿,听听天下可有什么奇闻妙事。我跟你聊一下我认识的一位女子吧,那些年里我游历天下的时候,因缘际会之下与她结识,人家是一位道姑,红尘凡间中的清莲,道门秀韵中的风景,长得怎么说呢,比你好看一丢丢,哎哎哎,干嘛呀,小雨诗,别二话不说就动手打人啊!君子动口不动手,没听过吗?”

  上官雨诗气愤着小脸,宛如被踩了尾巴的小猫,胡乱挥舞着双手对沐尘又抓挠又拳打……

  沐尘抬着手臂阻挡着上官雨诗,安抚道:“稍安勿躁,小雨诗,稍安勿躁,我与那位道姑一见如故,相识恨晚呐,人家那酒量杠杠的,都快赶上我了,我俩游历天下过一段时间,有时喝酒喝得兴起,对酒当歌,吟诗作对。有一次喝酒喝糊涂了,便跑到山上神仙宗门,啥也不干,见人家的春联写得好,就想偷回去,结果被人家给发现了,提着大刀就要砍我们,幸亏当时跑得快。还有一次,我和她去到山下世家做客,结果喝酒没把住门,喝大了,无意间触犯了世家的风水禁忌,害得人家祖上的福荫消散,供奉的牌位倒塌,家主人那叫一个气啊,拔出剑来就要与我决一死战,那我们能咋滴?人家那么多人,当然是跑了,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有能耐单挑呀。还有一次,她喝酒喝大了,跟我说有一座山上有家道观,院子里种了一颗祖传老桃树,一千年开花,三千年结果,六千年才成熟,万年来才有幸吃上仙桃,观主都会大开宴席,开什么仙桃会,邀请大洲上知名仙官道友前去赴宴。那年我们二人正好赶上仙桃成熟,便偷摸前往山上道观后院,想偷几个桃子尝一下,动手前喝酒壮壮胆,刚偷了两三个仙桃,就被监院道士发现了,我俩拔腿就跑,观主气得直跳脚,穷追不舍,直呼还我桃来,我大声说,不就偷你几个桃子吗,反正结了这么多仙桃,多几个少几个也没啥事对吧。我与她游历天下发生了许多趣事,回想起来也有些好笑,那位道姑回到山上道观,我隔三差五就去山上找她喝酒,谈笑风生,有一次被她师父发现了,拿起扫帚就追过来,双手插着腰骂着说我把她徒儿教坏了,一副要跟我拼命的架势,我笑而不语,默默下山,之后我们二人的见面就少了,慢慢地,就不再见了。”

  沐尘双目恍惚迷离,语气逐渐低落,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酒,呢喃道:“会者定离,一期一祈……”

  众人认真听着束衣男子身上所讲的故事。

  上官雨诗听得兴起,一把拿过沐尘手中的老葫芦,内心天人交战一番,在束衣男子诧异目光下,闭眼仰头喝了一口,瞬间小脸通红,皮肤白皙稚嫩愈发红光满面,妙龄少女人生头一回喝酒,赶紧用手心捂住嘴巴,免得一口喷出来,喉咙滚烫,入肚后,五脏六腑都像是在燃烧,整个人都在打颤,奋力压制住咳嗽的冲动,束衣男子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妙龄少女放松下来。

  对面而坐的上官浮书看在眼中,本想起身制止女儿喝酒,怕过早喝酒坏了根骨,但不知为何,终究是没有出声。

  上官雨诗轻咳几声,觉得肚子里舒适了许多后,婴儿肥的小脸通红一片,抬头看着沐尘,扬了扬手中的老葫芦,傲然道:“不就是喝酒吗,有什么不可以,沐尘,你该告诉我这葫芦里头的事儿了。”

  沐尘闻言愕然,小声问道:“肉汤好了,我能先吃饭吗?”

  “你……”上官雨诗闻言一时气结,旋即满脸堆笑,醉红脸颊颇为可爱,威胁道:“可以,不过你得偷偷告诉我,你要是敢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沐尘闻言呵呵一笑点头,搓了搓双手,看着沐含香打开鼎盖,望眼欲穿,他当即起身,抢在烮灵裳面前拿汤匕,一把从旗袍女子手中拿过汤匕,不让沐含香为在座的各位打汤勺肉,小姑娘动作停顿,怔望着束衣男子,后者对她微微一笑。

  沐尘先给在场的女子们每人把碗碟盛得满满的炖肉,而后是上官浮书、叶昊,最后才是他自己。

  先来一碗热汤下肚,众人顿时觉得肚子里一阵暖和。

  沐尘端起碟子大快朵颐,丝毫不顾及“高人”形象,嘴里的肉块塞得满满当当,相比之下,其他人就斯文得多,一口肉,一口汤,能在这山风微凉的环境下吃热乎饭,别提多舒服了。

  上官雨诗吃肉吃到一半,督了一眼不远处吃草的马鹿,用手肘抵了抵沐尘,笑嘻嘻说沐尘,等我们出了骜山后,能不能宰了那头小马鹿涮肉吃?束衣男子听后不想说话,白了妙龄少女一眼,含糊不清说小馋猫,我的代步脚力你都不放过,你还有没有怜悯之心?

  上官雨诗笑嘻嘻道:“跟你开玩笑嘛。”

  此时,小姑娘看着束衣男子问道:“沐尘,方才你下山打水,都干嘛去了?”

  沐尘闻言一脸茫然不解。

  上官雨诗督了一眼沐尘,看向烮灵裳说道:“沐尘刚才不是说了吗,他去山下打水,想抓几只雉鸡回来给你我熬汤喝,结果没抓到,害得自己一身狼狈。”

  沐尘看向上官雨诗,欣慰一笑,少女越来越上进啦,都会帮自己说话了。

  烮灵裳一脸狐疑看着沐尘,后者朝她咧嘴一笑。

  骜山山脉——

  重峦叠嶂,巍峨群山深处一道魅影掠过一片漆黑幽暗的密林,落叶稀稀疏疏,哗哗作响,衣袂雪白的貌美女子拖着阳遂蚺尾奔袭在群山之间……

  不知多久,貌美女子沿着一条山道一路疾驰,蓦然间视野开阔,在一座高耸大山上,地域开阔的山坪处,尽头矗立着一座山洞,洞口高六丈有余,宽三丈有余,一帘幽雾作门,漆黑深邃遮挡视线看不清洞穴里头,洞口以累累白骨骷髅装潢一遍,每一个骷髅眼中都闪烁着琉璃冷骨火,随山风徐徐轻轻摇曳,着实瘆人不已。而那骷髅洞口前面是一片开阔山坪,血黑色碎沙铺盖,上面布满一条条微浅的轨迹,好似形体巨大的蚺蟒遗留下来,微浅的沟壑内隐约可见有森然白骨裸露在外,似乎碎沙底下埋藏着数之不尽的白骨骷髅,氤氲着阴煞气息!

  一袭雪白衣饰的貌美女子来到了山坪上,摆动着阳遂蚺尾径直掠入骷髅洞口内,穿过一帘幽雾,并没有想象中的潮湿阴暗,腐朽不堪,而是以岩顶石花作灯,五彩缤纷,山洞岩壁上爬满了扎实藤蔓,结着一串串小灯笼似的果实,貌美女子随手采摘一颗吞入腹中,病白的脸色瞬间红润,精神焕发。貌美女子走了一段狭长的下坡路,不知多久之后,视线豁然开朗,山洞内部空间极大,一根巨大的擎天石柱矗立在最中间,顶山岩,镇山岫,巧夺天工,放眼望去有多道溪流从岩顶裂缝流出,如下雨朦胧一般落入郁郁葱葱的古林,烟雾缭绕,突兀森郁,颇有生机,让人想不到山洞中别有洞天,宛如一副世外山水画,美不胜收。岩顶上的钟乳石色彩斑斓,宛如仙女在翩翩起舞,令人目不暇接,朵朵石花犹如世间一颗颗价值连城的宝石镶嵌在上面,不由感叹真是好一副霓弘小洞天。

  貌美女子穿梭在古林之间,沿途有许多如她一般的女子,下半身依靠着阳遂蚺尾行走,她们这些妖精距离修道有成只差一个契机,天、地、人三劫,安然无恙渡过最后的人劫,便可炼化阳遂蚺尾,变化双腿行走天下,也算真正的修道有成,接下来便是探寻那一丝得道契机。

  不过得道二字,何其缥缈,不亚于无路登天,无船渡洋,即便是想跻身修道有成的地步,那也不知要蹉跎多少岁月,她们这些山林野修、古灵精怪,天地二劫就能要了半条命,至于最后的人劫,求不得,寻不到,唯有在岁月中静静等待有缘人。所谓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山魅精怪有时会恨时间不够,恨因缘不至,恨天地摧残,她们经不起岁月的洗涤,生命最后关头懊悔不已,带着遗憾离开世间。这也导致了许多山魅精怪走上极端,强行掠夺凡人的性命来修炼,那一刻起,犹如踏入泥潭一般,越陷越深,人生长恨水长东,山魅精怪为了前途大道,也顾不得什么。所以天底下修道有成的大妖,在山魅精怪眼里都是了不起的存在,随便盘踞一座山峦脉络,便可立地称王,号令山中的魑魅魍魉为我所用,莫敢不从!

  古林之中有的貌美女子拿着承露盘,爬上高耸大树收集地露之水,有的提着竹篮,在草丛中弯腰采摘着五颜六色的灵果,有的背着竹篓,拿着药锄俯下身子,仔细搜寻着草药……

  貌美女子很快来到擎天石柱面前,硕大的嶙峋石柱底部有一座赤绛大门,门前伫立着两位身穿甲胄的妖精,虎头狮面,体姿雄壮一丈高有余,毛发浓密还未褪去,它们见到来人,出声问着缘由。

  貌美女子恭敬道:“二位统领大人,小的有要事禀报娘娘。”

  虎怪统领督见了貌美女子未愈合的伤痕,询问发生了何事,貌美女子郑重其事将所发生的事情告知。

  狮怪统领闻言不怒自威,中气十足道:“一次次杀鸡骇猴之事,传遍千里,至此无人再敢上骜山,不曾想到还有不怕死的修士武人,妄想在我们的地盘上,眼皮底下偷摸赶路。这点小事,无需去打搅娘娘了,待我告知座主大人,让他去会一会这帮不怕死的,倘若真如你所说,那一行人中隐藏着一位不得了的人物,座主大人自会小心谨慎,回来亲自面见娘娘,着重商议,可要是没有奇怪之处,那弟兄们又能饱餐一顿了。”

  “这……”貌美女子刚要说什么,便被狮怪统领一个眼神吓得噤若寒蝉,不敢多言,转身悻悻离去。

  但见狮怪统领四爪着地,现出原形,体型强壮大得吓人,宛如一座小山,狰狞可怕,爪如弯刀,齿似利剑,鬃毛茂密如乌黑云蒲,眼睛凶戾如炯炯火笼,呼出的气息炙热不已,它奔袭而去,轰隆作响……

  离开擎天石柱的貌美女子看见巨狮消失在古林中,督了一眼肩头的伤痕,若有所思。

  骜山中的“娘娘”麾下有五大座主,每位都是修道有成的大妖,她将骜山山脉划分五处地域,让麾下座主各自掌管一处地盘。

  五大座主会不定时让手下小妖去巡山,倘若发现修士武人的身影,或者不熟悉的妖修擅闯骜山,定要回洞府速速禀报,不论是来者无意上山,还是别有目的,皆要留下性命,至于尸体,细皮嫩肉的部位则留给座主们慢慢吃,剩下皮糙肉厚的部位和糟粕肝脏肠子,早就被手底下小妖分食完了,最珍贵的心脏跟脑子,基本会贡献给“娘娘”享用。

  基本上骜山的修士武人,五大座主都能应对得了,倘若是道行境界高深的修士武人,则会请“娘娘”出山,这种大补之物,对道行境界大有裨益。

  一头青鬃巨狮从洞穴其中一个后门出来,奔袭在群山之间,一步便是十数丈之遥,掀起尘埃阵阵,于山巅怒吼一声,消失不见……

  山顶平台——

  篝鼎中的肉汤逐渐见底,一行人酒足饭饱,纷纷放下碗筷,上官雨诗手脚麻利简单收拾了一下,把碗筷碟子全部放置在篝鼎里面,随即眼睛微眯,笑着让沐尘和叶昊将篝鼎抬到远处石坪那儿,上官浮书祭出了一张驭水符,符箓在篝鼎上三尺虚空燃烧,升腾的黑烟汇聚在一起,氤氲成一团乌黑三素,形状宛如从天幕云海中抓了一团乌云下来,雨水哗哗落下,尽数流入鼎中。

  沐含香甚是好奇,心想符箓的作用真是妙不可言,看来以后得收集一些能承载符文力量的纸缯帛载,她自己动手画符箓来使用。旗袍女子所修炼的《九天花仙决》,其中便详细记录了五花八门的符箓造化之道,用途方法和所需材料,以及禁忌避讳,都让风无尘一五一十给分门别类整齐了,所以沐含香在路上收集所需材料即可。

  上官雨诗一手拿起一个椅子,小跑到篝鼎边时,一把拉住要走的沐尘,态度强硬道:“沐尘,吃饭就得干活,你坐这儿,帮我把碗具收拾干净咯。”

  束衣男子闻言反问道:“她们也都吃了,怎么不让她们也干活?正所谓君子远庖厨,我一个大男人,你让我干啥都行,你说这刷碗洗锅,岂不是让人笑话我?”

  妙龄少女狡黠一笑,“君子不拘小节,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叽叽歪歪,刷碗怎么了?大丈夫能屈能伸,谁让你吃得最多。”

  沐尘听后不想说话,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拾起瓜瓤刷着碗碟,嘟囔着下次抓一头山林野兽,生火架起来吃烤肉。上官雨诗笑容满面,看着沐尘收拾碗碟不太熟练的样子,旋即坐在他旁边,一边洗碗一边耐心指导着怎么把碗碟刷干净。

  远处的一行人休息片刻后,烮灵裳环顾周围,视线停留在沐含香身上,提议说今夜不适合休息,怕有变故徒生,闭目养神即可,而后让上官浮书、叶昊多弄一些耐烧的柴火木头,点燃篝火,驱散一些深夜带来的寒意,师徒二人也觉如此,便一同朝山林中掠去,劈柴砍木那就跟家常便饭一样。未燃尽的篝火旁,旗袍女子疑惑不解,看小姑娘认真的表情,仿佛今夜会有何事发生,于是问烮灵裳可是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小姑娘并未回答,而是等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再说。

  旗袍女子茫然不解。

  帷帽女人若有所思。

  上官雨诗娴熟将碗碟洗干净,最后还不忘吐槽一下沐尘,碎碎念着碗筷洗的太慢,碟子洗不干净,反正束衣男子撇了撇嘴,置若罔闻。

  沐尘将最后一个碟子刷完,把椅子挪到一旁,悠哉喝了一口老酒,嘴角上扬,十分惬意笑着说道:“小雨诗,这个篝鼎就交给你了,能者多劳嘛。”

  妙龄少女无奈翻了一个白眼,手中的活儿不停,弯腰俯身用瓜瓤把篝鼎内壁仔细冲刷,督见一旁的束衣男子正笑眯眯看着她,上官雨诗小声问道:“沐尘,你还没告诉我老葫芦的事儿呢?它能不能装近一条大江大河的水量?”

  沐尘仰头喝了一口老酒,翘起二郎腿,惬意背靠在椅子上,右手有节奏地抛着老葫芦,神秘兮兮道:“不怕告诉你,这老葫芦并不是我的,不过是一位晚辈借给我用一阵子而已,至于能否装入江河大泽的水量,我也没试过。你是不知道,这老葫芦其实是一个养剑葫,一般人我都不会告诉她,其中内含纯粹犀利的剑锋罡气,不仅能装酒,也能将密林中的各路大妖精怪、山魅邪神,以及山上神仙修士、山下武夫收入葫芦里头,要是遇到实力强大的修士,就先打个半死不活再收到葫芦里面,反抗求饶的机会都不给。不论各道修士,若是细皮嫩肉,不到一时三刻,便会化作罡气,若是皮糙肉厚,用不了半日也能化为罡气,氤氲纯正罡气温养葫芦里的五柄飞剑。就小雨诗你这样的小姑娘,倘若被收入葫芦里头,一杯茶的功夫,保证骨头渣渣都不剩下。”

  沐尘笑意愈浓,上官雨诗听得脊背发凉,一时忘记了手中的活儿,注视着老葫芦定了定神,狐疑道:“有你说得这么神吗?”

  沐尘闻言咧嘴一笑,悄然间打开老葫芦卺塞,猛然之间对着上官雨诗大喝一声“收”!

  妙龄少女被吓了一大跳,花容失色,惊叫一声。

  远处的沐含香她们听到惊呼,目光被这边吸引,只是见沐尘哈哈大笑,也就没放在心上,纷纷移开目光。

  上官雨诗见沐尘哈哈大笑,旋即反应过来,原来是着了他的道,当即小脸气呼呼,眼睛里怒火中烧,妙龄少女撸起袖子就朝束衣男子冲过来,势大力沉直接将他扑倒在地。

  上官雨诗骑坐在沐尘身上,举起双手就是一套山下武夫王八拳,专门往束衣男子脸上招呼,嘴里骂骂咧咧,你大爷的让你吓我,今日非要打得你鼻青脸肿不可!

  沐尘用双手抱着脑袋,口中连连求饶,说女侠饶命,以后再也不敢了。

  上官雨诗听后不依不饶,她可要借此机会好好修理沐尘一顿,让他长长记性,如若不然一路上,还不知道自己又会着了束衣男子的什么道呢。

  山风徐徐,拳风不断……

  上官雨诗双拳渐歇,起身双手叉腰气喘吁吁看着沐尘,冷哼一声,黑着小脸警告道:“本姑娘可不是好惹的,你要是再吓我,下次我就要你好看!”

  沐尘挣扎起身,坐在地上抬手扶了扶面具,摸索着老葫芦,拿起来喝了一口酒压压惊,眼神幽怨看着上官雨诗,道:“小雨诗,你下手也太狠了吧!老话说打人不打脸,你怎么尽往我脸上招呼,实在是有伤和气,这老葫芦收人收妖是要念出法决的,我又不知道怎么用,我不过是拿来装酒喝而已,哪有我说得那样,收人收妖跟玩儿似的,只是想不到你胆子这么小,经不住吓。”

  上官雨诗闻言愠怒道:“你胆子才小呢!我爹都说我是英雄胆,什么都不怕!”

  “哟嚯,厉害的。”沐尘笑呵呵起身,抖掉身上的灰尘,不再跟上官雨诗七胡八扯,二人一同收拾干净篝鼎,束衣男子拿着篝鼎,妙龄少女拾起两张椅子,脚步轻快回到了篝火旁,一切收拾妥当后,沐尘坐下,朝沐含香她们点头示意。

  上官雨诗刚坐下来,张开手心烤了烤火,帷帽女人便开口询问她,刚才发生何事,惹得你动手打沐尘。上官雨诗转过头气呼呼瞪了一眼正笑嘻嘻的沐尘,说惹我生气了,给他点儿颜色瞧瞧。帷帽女人闻言莞尔一笑,柔声道:“你们呀,真像一对欢喜冤家,不是在路上拌嘴,就是在拌嘴的路上,这样也挺好。雨诗,你从小便跟随在我身边,无忧无虑,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却因陪伴在我身边,而从未结交过朋友,你要是能跟沐尘成为朋友,前边吵吵闹闹,后边开开心心,我也喜闻乐见,不至于一路上枯燥乏味。”

  妙龄少女沉默下来,眼神迷离,她自从懂事以来,便跟随在帷帽女人身边,平日里除了在她身边读书识字,在父亲上官浮书的指导下习武强身之外,闲暇之余也会自己跑出去玩,或者陪着帷帽女人去大街集市上闲逛。上官雨诗看到新奇喜爱之物,帷帽女人也不会吝啬钱财,都会付钱买来送给妙龄少女,完全将她当成一个妹妹,而不是一个丫鬟。

  上官雨诗这些年里,待在帷帽女人身边无忧无虑地成长,在帷帽女人有重要之事处理时,妙龄少女会走出庭院,跑到街上的皮影戏台前,跟同龄孩子坐在台前看戏,一坐就是半天,直到天色渐晚,父亲上官浮书跑到街上找她,揪住衣领一把拎起,跟提小鸡仔似的带回去,惩罚妙龄少女今晚不许吃饭,温习拳法百遍为止。

  上官雨诗犹记得那一次,深更半夜里她肚子饿得咕咕叫,练拳练得疲惫不堪,可父亲依旧铁石心肠,颇为严厉,练不完不许休息,最后还是帷帽女人劝阻上官浮书,妙龄少女才逃过一劫。可上官雨诗不长记性,心性好玩,有一次趁着父亲不注意,又偷摸溜了出去,跑到一处说书先生的摊前,聚精会神听着说书先生口中光怪陆离的世间趣事,或者天下奇闻。妙龄少女眼中充满了憧憬,希冀着将来她也能成为说书先生口中的绝世女侠,威名远扬,被天下修行中人崇拜,在百姓庶民口中津津乐道。父亲上官浮书又来找她,但上官雨诗这次留了一个心眼,在父亲还未找到她之前,妙龄少女便突然出现在父亲跟前,低头认错,态度诚恳,保证说回去之后习剑百遍,绝不偷懒。

  上官浮书听后并未厉声呵斥,也没惩罚上官雨诗,只是笑哈哈地牵起她的手往庭院方向走去……

  此刻上官雨诗闻言瞥了一眼身旁的沐尘,见他闭目养神,轻哼着小曲儿,顿时心里打着鬼主意,当即伸手去摘下束衣男子的面具。

  可当妙龄少女的手即将接触到那副面具之时,束衣男子突然睁开眼睛,让上官雨诗的小手呆滞不前,沐尘笑容憨厚可掬,打趣道:“小雨诗,我脸上的面具你可摘不得,我这面具的含义,如同木匠的斧,厨师的刀,女人的腰,单身汉的行李,世外高人的忌讳,万一你要是摘了,我可就赖上你了,你就是我的小娘子,你爹可成了我的老丈人,小雨诗,你要想清楚啊。不过要是许我为你相公,估计你做梦都能笑醒,如我这般道行高深,容貌绝世,打着灯笼都难找,全身上下无可挑剔的男人,你也算是祖坟冒青烟,积德咯。”

  上官雨诗当即缩回手来,嗤笑一声,“吹得好似你很抢手一样,谁稀得看你的容貌,指不定面具之下,是一张歪瓜裂枣的脸。”

  篝火边围坐的女子们都默不作声,唯有上官雨诗一脸得意洋洋看着沐尘,见他沉默不语,仿佛是默认了下来,觉得自己终于占了一次上风,与束衣男子拌嘴扳回一城而高兴。

  沐尘脸皮之厚,众所皆知,什么话接不住?

  沐尘喝了一口酒,欲罢不能道:“如我这般英俊潇洒的世外高人,到哪里都十分抢手,向来不缺乏爱慕我的貌美女子,对我表露心意,只可惜,妾有情,郎无意,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独自一人习惯了,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怎奈到哪都一样,我只能戴上面具,遮蔽容貌,小雨诗,我是怕你看到我的脸,喜欢上我,届时彻夜难眠,心心念念都是我的影子,跟屁虫一样死心塌地要跟我走,那可不得了!作为一个讲大义的男人,倘若把你从你爹身边夺走,那他得多伤心啊,父女别离的催人泪下,我最见不得了。别看你爹平时都是一副豪迈大咧的模样,乐乐呵呵待人处事,可人越是爽朗不羁,内心的温柔则越是宝贵,凝结成小小一颗珍珠,脆如琉璃,摔不得,真到那时候,上官兄估计会嚎啕大哭,所以啊,我的面具,你可千万别摘。”

  上官雨诗看着沐尘越说越起劲儿,心中腹诽脸皮真厚,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底下了。

  沐尘看见上官雨诗面色古怪盯着自己,想必又在心里咒骂自己,束衣男子满不在乎,咧嘴一笑。

  此刻上官浮书与叶昊出现在众人视线中,他们肩头扛着一大摞柴火,看数量足够夜里烧火了,二人步伐稳健走到篝火旁搁下,落座后连喝了几杯茶水。

  上官雨诗颇为乖巧给父亲与叶昊递过去两块毛巾,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这时烮灵裳出声询问二人,方才去周边砍柴火的时候,可察觉到有不对劲的地方。上官浮书师徒二人一脸茫然,面面相觑,摇头说并未察觉到异样。烮灵裳看向沐尘,将周围感受到的怪异现象,以及顾虑一五一十告诉了他。众人的目光集中在束衣男子身上,他胸有成竹笑道:“安心啦,该忙啥忙啥,有我在此,一切妖魔鬼怪都不敢靠近,除非是不怕死的魑魅魍魉,那又何惧?照样来多少收多少。”

  众人听闻此言,半信半疑,内心依旧有些忐忑不安。

  上官浮书拍了拍镇妖刀刀鞘,让大家提高警惕,以免真有什么魑魅魍魉潜伏在周边。

  沐尘喝了一口酒,瞥见上官雨诗眼睛里流露出隐隐有些期待的神色,仿佛对山林野修充满好奇,巴不得现在就窜出一头修道有成的妖物,给腰间佩戴的双剑当磨刀石。

  束衣男子笑了笑,系好老葫芦,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嚯嚯哈嘿,对着空气打了几个拳把式,好似为斩妖除魔做热身动作。

  妙龄少女瞧见他那几招蹩脚无力的拳把式,不屑一笑,看着束衣男子直言不讳道:“沐尘,就你那有气无力的拳把式,估计连一只小妖都打不死,虚张声势吓唬凡人还行,要是打给武夫看,别人会以为你在挑衅人家,届时被人打得鼻青脸肿,那就笑死个人嘞。”

  沐尘听后不服气,对上官雨诗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这叫不露锋芒,刚才只是热热身而已,如我这般世外高人,怎么能随便出手打出一套惊世骇俗的拳法呢,没有值得让我出手的人,岂不是羞辱了我的绝世拳法?”

  妙龄少女闻言蓦然起身,抬头看着笑嘻嘻的束衣男子,骄傲得像天鹅,正色道:“沐尘,你敢不敢跟我比试几招?你要是赢了,或者几招之内不倒下,我就喊你一声哥哥,你要是接不住,你就喊我一声姐姐,怎么样?”

  沐尘还未说话,一旁的上官浮书怒斥道:“雨诗,不得无礼,没大没小,你怎么能跟沐兄提这种要求,赶紧收回刚才的话,跟沐兄道个歉。”

  束衣男子对着中年人作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不打紧,随即饶有兴趣看着妙龄少女,思量一息后笑呵呵道:“喊姐姐啥的就免了,简单切磋一下就好,不然你总以为我空谈快意,风钻进鼓里,只会吹牛皮。”

  众人围坐在篝火旁,聚精会神注视不远处的二人。

  上官雨诗凝视着沐尘,二人距离一丈有余之遥,妙龄少女摆正姿态,蓄势待发,周身气势汹汹,罡风回梭,脚下半米内的石坪炸然碎裂,束衣男子双手背负,依旧笑眯眯看着她,全身上下没正经样儿。

  山风徐徐……

  上官雨诗蓦然脚尖发力,奔袭而去,犹如搭弓拉弦的利箭,转瞬之间冲到沐尘跟前,小手攥拳,萦绕着强劲的气息,拳风呼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束衣男子的腹部击去……

  “哟嚯,速度挺快嘛。”沐尘微微一笑,侧过身形,眼如烛龙,看着上官雨诗拳头擦身而过,瞬间出手抓住她的手腕,借着妙龄少女的余力,以太极柔力将她甩飞出去。

  二人一招半式之间,不过瞬间完成。

  上官雨诗双腿着地之后,并未停滞,而是迅速借力大步上前,石坪上留下几步浅薄的脚印,旋即一记鞭腿横扫而去,夹杂着势大力沉的力道……

  “力量太小,跟绣娘打人一样。”沐尘咧嘴一笑,以右手手臂阻挡上官雨诗的攻势。

  一记破音之势的鞭腿被阻挡住后,上官雨诗紧接着转身一周,全身凝聚出实质的气息蓄力再以一记鞭腿横扫而去,沐尘依旧用手臂阻挡……

  妙龄少女如法炮制,周身旋转,宛如小旋风一般,以鞭腿一次次攻击束衣男子,但却一次次被阻挡下来。

  一连十几记鞭腿过后,上官雨诗反身一记扫堂腿攻势,地面上留下一个半圆沟壑。

  沐尘侧身一个空翻躲了过去,刚落脚,妙龄少女便一跃而起,凌空高举拳头,实质的罡风包裹住拳头,猛然砸向束衣男子的胸口……

  沐尘瞬间抓住她的手腕,以借力之势想将上官雨诗甩出去,可妙龄少女仿佛猜透了束衣男子的想法,松拳为爪,牢牢抓住他的手腕,借沐尘的力量反过来将他也甩了出去。

  二人双手分开,相对而站,沐尘笑呵呵道:“可以嘛,活灵活用。”

  上官雨诗傲然一笑。

  沐尘取下老葫芦喝了一口酒,笑道:“天下武者,一招一式讲究的是一个精益求精,勇往直前,这很好,没什么让人诟病的地方,但又有些老套,许多传承下来的拳法,难以不落窠臼,有心之人早就琢磨得明明白白,所以俩方交战,拼的也就是反应跟力量。好了小雨诗,今夜就先切磋到这吧,改日再让你叫我哥哥。”

  上官雨诗闻言黑着小脸,怒道:“沐尘,你刚才只防不攻,现在该到你进攻了!”

  沐尘咧嘴一笑,欠揍道:“如我这般世外高人,怎能轻易出手?”

  “可恶!”上官雨诗见沐尘转身离去,不理会自己,妙龄少女气不打一处来,双腿躬曲,浑身萦绕着汹汹罡气,猛然暴射出去,以闪电般的速度掠至束衣男子身后,右手攥拳结结实实砸在了他的后背上!

  不出意外,便瞧见沐尘被砸中后背,步伐踉跄,差点摔了一个狗啃泥。

  篝火旁的众人见状大惊失色。

  上官浮书更是愤怒不已,起身快步走到上官雨诗面前,怒斥道:“雨诗,你怎么能从背后偷袭沐兄,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从哪里学来的!?为父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为人处事应光明磊落,不暗箭伤人,坦坦荡荡,顶天立地做人,绝对不做无耻之辈,雨诗,你太让我失望了!”

  中年人越说越气,抬手就要给妙龄少女一个巴掌,但却被束衣男子拦下了,劝解道:“上官兄不要生气,有话好好说嘛,千万别动手。”

  上官浮书对沐尘连连道歉,说是我管教无方,才让女儿作出丢人现眼之事。

  沐尘摆了摆手,丝毫不在意。

  妙龄少女被父亲怒斥得不敢作声,眼眸中浮现着泪花朦胧,强忍着不滴落,上官雨诗以为沐尘会躲得开的,不曾想到竟然硬抗住了她的攻击,妙龄少女梨花带雨,神色委屈看着束衣男子,问道:“沐尘,你刚才怎么不躲开啊?”

  沐尘随意道:“我背后又没长眼睛,怎么躲?安啦安啦,你的力道对我来说,跟刺绣的姑娘一样,伤不了我的。再说了,我这般世外高人,皮糙肉厚,很抗揍的,要是挨你一拳就跟弱不禁风的读书人似的身受重伤,那刚才在刷碗洗碟的地方,你给我的那一顿王八拳,我不得躺在地上半死不活?”

  上官雨诗闻言,破涕为笑,可又被父亲上官浮书一个眼神吓住,低头怯声道:“沐尘,对不起……”

  沐尘疑惑不解,喝了一口老酒,道:“干嘛道歉?你又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你应该跟你父亲道歉才对。”

  上官雨诗一把鼻涕一把泪,看着父亲上官浮书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连连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从别人背后出手了。

  中年人到底是为父之人,于心不忍看到女儿哭泣,伸手为她擦拭泪痕,语气温柔了一些,道:“雨诗,从你小时候让爹爹教你武功的那一刻开始,你便是一位武人,而不是小人,小人才会从别人背后偷袭。你还记得吗?在你七八岁的时候,老是在爹爹面前嚷嚷着要成为一个绝世女侠,锄强扶弱,救死扶伤,为爹爹争口气,所以啊,绝世女侠岂会干这种小人才会干的不耻之事。”

  妙龄少女郑重点头,“爹,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这才是我的女儿嘛。”上官浮书豪迈一笑,轻轻拍了拍上官雨诗的肩头,随即对沐尘点头致意,转身朝篝火旁走去。

  妙龄少女看着父亲的背影远去,收回目光看向身旁的束衣男子,扯了扯他的衣服,疑惑道:“沐尘,我刚才那一拳,你究竟是故意不避,还是真的避不开?”

  沐尘笑着喝了一口酒,一脸正经道:“当然避不开了。”

  “是吗?”上官雨诗一脸狐疑,“你不是总在我们面前自诩为世外高人吗?没理由避不开的呀。”

  沐尘轻咳一声,哈哈一笑道:“正所谓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嘛,世外高人也有分神不注意的时候。”

  沐尘不再纠结这件事,转移话题道:“小雨诗,你先回去她们那边,告诉大家我去周围山头打探一下,看看可真有小灵裳说的怪异现象,顺便找找原因。”

  上官雨诗听闻此言,一脸不相信看着沐尘,问道:“你一个人行吗?还是说,你被灵裳说的事情给吓到了,害怕山魅精怪,所以想撇下我们一个人偷摸下山?”

  沐尘大义凛然道:“瞧你说的好像我是一个贪生怕死之徒,我是为你们着想,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早已将自己的性命安危置之度外,若是路上遇到妖怪,来一个杀一个,决不让它们靠近你们百丈之内!”

  上官雨诗闻言,笑容玩味儿注视着沐尘。

  沐尘受不了上官雨诗的笑容,转身离去……

  束衣男子刚走出五十多米开外,便听见身后的妙龄少女喊道:“沐尘,路上当心点儿!”

  束衣男子闻言,欣慰一笑,并未转身,边走边举起右手,四指握拳伸出大拇指,比了一个帅气手势。

  然而没走几步的束衣男子又听见妙龄少女喊道:“沐尘,我的意思是看清楚路,别再摔个狗吃屎啦。”

  沐尘听闻此言,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郁闷得痛饮了好几口老酒。

  上官雨诗见状乐不可支。

  上官雨诗嘴角柔笑眺望着沐尘消失的背影,收回目光转身,看见父亲上官浮书正指导徒弟叶昊走着武桩,温习虚无步法。

  妙龄少女回到了篝火旁,坐在帷帽女人身边,瞥见相对而坐的旗袍女子,正聚精会神看着一本书籍,她也从怀中摸索出来一本泛黄的古书,三指厚度,封面上书《山水阅神籍》。

  上官雨诗打开做过标记的那一页,细细阅记,这一页详细介绍着狐仙的来历,书中的描述千奇百怪,玄狐既貉子,毛烁黑之凡狐也。灵狐既达通人情世故,尚未修炼成精怪,若踏入修炼之道,一千岁便可修成大神狐,褪去狐尾,以美男美人的姿态呈现,但耳朵依旧是狐狸的耳朵。潜心修道两千年后,便可褪去狐耳,与人无异,既为狐仙,或则狐妖,二者一字之差,但却天差地别。狐仙依循正道,智慧超然,吸收天地日月之精华,以吐纳之术进行修炼妖丹,稳固道行,顺应天地规则而行。相反之,以吸人之精血,夺人之三魂七魄来修炼妖丹,稳固道行,逆天而行,皆称之为狐妖。狐妖在山下百姓口中谈既色变,她们会在破烂古庙中等待上京赶考需要借宿的读书人,之后变化成美人,魅惑读书人放松后残忍杀害,或者以幻术变化出一座奢化驿站,迷惑赶路的行人进入其中。当然,狐仙则心善了许多,天下中就有不少关于狐仙与凡人相爱之事,在百姓口中津津乐道,也是许多痴情之人所歌颂崇敬的奇闻异事。

  相传不管是狐仙还是狐妖,在醉酒后,都会露出它的尾巴,更有传言伝狐仙与狐妖的内丹能解百毒,吃了能增加千年道行,对凡人有起死回生的作用,不过以上两件事究竟是真的,还是以讹传讹的笑话,无人知晓。

  上官雨诗手中的《山水阅神籍》,其中详细记录了天上地下所有山魅精怪的来历,并且注明了妖精的弱点,以及避讳之物,比之世面上广为流传贩卖的《天涯海角搜神记》更详细准确。

  这本古书是妙龄少女八岁生辰那日得到的,上官雨诗犹记得那天清晨,父亲上官浮书给了她七两银子,让妙龄少女自己去大街上的糖果铺买些喜欢吃的果脯,也算是庆祝诞辰。

  上官雨诗满心欢喜地跑去糖果铺子的路上,可当她路过一个布料店铺时,有人叫住了上官雨诗,她循声望去,见有一位衣裳破烂的小道童在小巷角落中摆摊,说是要给自己算个一签半卦。

  小女孩本来不想理会,心心念念美味的果脯,而且父亲也时常教导她,大街上解签算卦的道士基本上都是骗子,专门骗她们这些小孩子的钱财,什么未卜先知、避灾免祸,说得一套一套的,遇到了不要理会。

  可当那位小道童朝上官雨诗喊着今日是你的诞辰,贫道可以给你打个折扣,你有七两银子,贫道只收你六两银子就好了,给你留一两银子。

  上官雨诗听后惊讶不已,停下脚步,心想着这小道童是如何得知今日是她的诞辰,还有打折扣的银两,一分不差说出来七两,莫不是这衣裳破烂的小道童,真有些能耐?

  小女孩鬼使神差走到小道童摊前,好奇问着他是怎么知道诞辰与银两的事,小道童笑容柔和,装模作样说是算出来的。

  上官雨诗也不知怎的也就相信了,坐下后想让小道童算一下她的母亲在哪。

  小道童伸出手掌,明显是想让小女孩先给钱。

  上官雨诗见状气呼呼,无奈掏出一把碎银子,一粒一粒数着,给了他六颗碎银子。

  小道童笑嘻嘻地收起银子,微合双目,右手掐指捏决有模有样的算着什么。

  小女孩认真看着小道童,他随即告诉她的母亲身在何处,但答案听得上官雨诗一脸茫然不解,什么远在天边,可不在眼前,什么路漫漫其修远兮,天涯处去开山,海角处去填海,什么冥冥之中皆有定数,转山转水转佛塔,佛塔之下镇如玉,穗娘思亲恨别离,该相见时,自会相见。

  上官雨诗顿时觉得被小道童给骗了,委屈地眼中含泪,一想到口袋里只剩一两银子,买果脯就只能买一小袋子,每一年才有诞辰的时候父亲同意自己吃果脯,剩下的一年里都吃不到……

  小女孩越想越伤心,哇的一声哭出来,小道童大惊失色,连连安慰,可上官雨诗不管,非要小道童把钱还给她,小道童也不能退钱,说你能掀我摊子,骂我出出气,可不能坏我规矩。

  小女孩听后哭得稀里哗啦,小道童实在无奈,便掏出了一本古书《山水阅神籍》给上官雨诗。

  小女孩边哭边骂骂咧咧,拿过《山水阅神籍》一路头也不回跑去,边跑边说我要回去告诉爹爹,你骗我的银子!

  上官雨诗跑回家里哭着找到了上官浮书,她将被骗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父亲,可父亲听后不仅没有生气,而是震惊附加,如同得知了不得了的消息,心急不已问上官雨诗那位小道童在什么地方?

  小女孩见父亲一副急得都快哭出来的模样,上官雨诗也顾不得什么,便带着父亲上官浮书一路跑到布料店铺小巷角落。

  可当父女二人来到大街上时,并未找到小道童的踪迹,询问街边摊主和布料店铺掌柜时,都一致说并未看见什么衣裳破烂的小道童,只是看到上官雨诗这个小女孩一个人坐在地上,对着小巷口说着说着就哭了,他们还奇怪不已。

  上官雨诗听后不信布料店铺掌柜们的话,焦急告诉父亲上官浮书,她没有说谎,因为她手中确实有一本古书《山水阅神籍》。

  后来上官雨诗才知道,父亲心急万分的原因,正是因为知道了母亲的下落,但琢磨不透具体位置。而小道童口中说的那句“转山转水转佛塔,佛塔之下镇如玉,穗娘思亲恨别离,”如玉二字,正是母亲的名讳,而穗娘则是父亲对母亲的亲密称呼。

  从小到大,上官浮书都从未告诉过上官雨诗有关母亲的任何事,每次妙龄少女问父亲,却被一句我不想你受到伤害而搪塞过去。

  久而久之,上官雨诗对母亲的思念,也就淡了下来。

  此刻上官雨诗注视着《山水阅神籍》怔怔出神,眼中不知不觉已经湿润,她是多么希望能再次遇到那位衣裳破烂的小道童,询问他自己的母亲究竟在什么地方?过得好不好?一个人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帷帽女人察觉到了上官雨诗的异样,想必又是因为《山水阅神籍》回忆起了那件事,柔声安慰道:“雨诗,别伤心,那位神人不是说了吗,该相见时,自会相见。”

  上官雨诗强忍着泪水,对帷帽女人挤出一个笑容,摇了摇头,“我没事儿。”

  帷帽女人轻叹一声,灵光一现,轻声道:“回头等沐尘回来,你问一问他,他去过很多地方,见识宽广,阅历丰富,‘天涯处去开山,海角处去填海’这一句话,说不定他能猜透些什么。”

  上官雨诗半信半疑,问道:“问他真会知道些什么吗?”

  帷帽女人莞尔一笑,“试一试嘛。”

  妙龄少女微点螓首。

  此时,远处的三头马鹿抬起头,好似是察觉到了什么,飞速奔袭到密林之中,而那四匹马顿时焦躁不安,胡乱踏蹄……

  月黑风高,乌云密布,霎时之间一股诡异至极的阴风呼啸而来,由山脊而上,刮得树木吱嘎作响,随时都有可能折断,山头开始轻微震动,那一簇篝火闪烁不定,突然火焰窜得老高,围坐在篝火旁的沐含香她们连忙避开,生怕引火烧身。

  而此刻上官浮书腰间的镇妖刀剧烈颤抖,散发着幽暗暮蓝光芒,犹如一柄来自深渊的长刀,中年人见状大惊失色,旋即转头朝旗袍女子她们沉声道:“你们待在一起,不要分开,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我们周边起码有一头修道有成的大妖隐匿在百丈之内,随时有可能冲过来伤人!”

  “叶昊,准备捉妖!”上官浮书眉头紧锁,威严肃穆朝叶昊下令,左手拿着镇妖刀,右手紧握刀柄,摆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双目如鹰时刻扫视着八方黑暗处。

  叶昊双手并指,束在胸前凝结着法决,口中快速念动着法咒,周身电弧窜动,旋即右手并指凝聚一记雷电,直指天幕,一道闪电掠入苍穹!

  轰隆——

  一道惊雷炸响,黑云密布的天幕刹那间电蛇闪烁,映射得山巅一瞬间恍如白昼,电蛇翻腾,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落下,激荡着煌煌天威……

  “小姐,无论待会儿发生何事,你都不要离开我身边。”上官雨诗紧握双剑,小手青筋暴起,眼神坚定盯着黑暗处,任何一处地方都不漏下。

  帷帽女人柳眉微蹙,神色凝重。

  烮灵裳面无表情,微合双目,耳听八方,暗暗调动体内的气息,周旋于奇经八脉,回溯天庭、虚鼎两处窍穴,全身战意持续拔高,蓄势待发。

  沐含香内心有些激动,杏目中隐藏着一丝期待。

  龍沁一脸无所谓。

  上官雨诗望向父亲上官浮书的背影,她其实比父亲还担心,此次不同往回,以前赶路的时候,途径山岭沟涧中也曾遇到过魑魅魍魉,视她们为盘中餐,但却被父亲和叶昊一一斩杀。可这次不同以往,妙龄少女从未见过父亲如此认真,镇妖刀剧烈颤抖,散发的幽暗光芒从未出现过,想必暗中那头修道有成的大妖,实力很是强大!

  上官雨诗颇为担心沐尘的安危,他一个人离开这里,说是去打探周边群山的情况,现在突发情况,也不见出现,莫不是被大妖给杀了?

  上官雨诗不敢往下想,内心深处没来由地怒气冲天,不知是因为沐尘没出现的缘故,亦是其他原因。

  一行人所处的山头震动不断,一道道野兽低沉嘶吼传来,风中夹杂着一股血腥腐朽味,众人盯睛望去,四面八方的黑暗中,凭空冒出一双双明亮凶戾的眼眸,流露着炙热渴望的目光,仿佛沐含香一行人在它们眼中,就是一顿上等肉食!

  龍沁抬头望了一眼半空中的龙焰,轻轻呼了一口气,蓦然间悬浮空中的龙焰宛如一轮太阳,射映得方圆几里之内皆如白昼。

  这一刻,黑暗中的妖物显露出来,但见一群站立而起的狮怪豹子精,眼眸凶戾,有些神似人族的眼眸,高矮胖瘦皆有,统一穿着破烂甲胄,毛发茂密,呲牙咧嘴,手持刀枪剑盾,寒光倾泻,磨得锋利!

  若是由天幕俯瞰而下,便瞧见从山麓到山巅黑压压一片,整座大山都站满了狮怪豹子精,犹如行军打战,只待一声令下,便可一拥而上,冲锋陷阵!

  领头的是三头高大魁梧的妖怪,两头狮怪和一头豹子精,其高一丈有余,眼如铜铃,吼似烈风,分别穿戴着金甲配长柄大刀、银甲配巨斧与黑甲配长棘锁,三种盔甲三种兵器,可能是它们三头狮怪体型硕大,肌肉发达,身体覆盖的甲胄都是东拼西凑而成的,许多皮肤裸露在外。

  “你们不要轻举妄动,这些杂碎交给我们就好了!”上官浮书十分清楚眼前这些狮怪豹子精,不过只是一些喽啰,真正的大妖还在暗中,并未现身。

  “吼吼吼……”

  某一刻,无数的狮怪豹子精同时嘶吼,直冲天幕,震动山峦,似乎想以气势击垮沐含香她们的内心。

  此时,但见三位魁梧的妖怪头领怒吼一声,手中的兵器直指沐含香一行人,而狮怪豹子精喽啰仿佛接到命令,咆哮着往前冲去……

  上官浮书屏息凝神,镇妖刀出鞘,一道锐利的刀鸣声响彻山巅,他调动体内真气,周身散发着狂暴罡气,一步踏出,横刀一抹,犹如虹霞推进凝聚成一道细线,速如雷霆,瞬间掠到一群狮怪豹子精身前,接触到妖物犹如切豆腐一般,将数十头狮怪花豹精劈成两段!

  山巅上顿时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叶昊双手并指,聚精会神念念有词,双手打了几个道法,但见天幕乌云中的雷霆瞬间落下,轰在了山巅之上,天雷所降之处,便有三五头狮怪花豹精被轰成碎尸,血肉横飞!

  对付山岭野涧中的妖精,天雷绝对称得上是一大克制杀器。

  师徒二人将旗袍女子她们护在中间,令妖物近不得女子们百米之内。

  三位高大魁梧的妖怪头领在远处看着,眼神漠然,丝毫不会觉得死了众多手下而愤怒。

  “哈哈哈,来来来,来多少杀多少!”上官浮书已经冲入狮怪花豹群中,手持镇妖刀大开杀戒!

  叶昊脚踏虚无步法,以八卦步伐围绕着沐含香她们,一边移动一边引动天雷轰杀妖物。

  上官雨诗紧握剑柄,咬牙望着父亲上官浮书的身影,若不是她要保护帷帽女人,早就冲杀向小妖了。

  帷帽女人看着远处尸横遍野的狮子花豹,柳眉微蹙,显然是不适应这种恶心场面。

  烮灵裳依旧面无表情,双目微合。

  龍沁的注意力基本都在沐含香身上,别说这种单方面的屠杀喽啰白发女子没兴趣出手,即便是上官浮书口中修道有成的大妖,她也没兴趣。

  旗袍女子看见师徒二人杀得很爽,思量再三,左手摊开,祭出夺天弓,八臂小童子此刻正抱着弓臂呼呼大睡,她侧身拉弦凝聚一根箭矢,松弦放箭,快如闪电,瞬间击中一头狮怪。

  龍沁在旁开心鼓掌,嬉笑道:“小姐好棒,加油。”

  白发女子的鼓掌,引起了帷帽女人与妙龄少女的注意,转身看去,便瞧见旗袍女子正手握一张奇弓,凝聚箭矢一次次飞射出去,有时一根,有时三五根,箭无虚发。

  帷帽女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面前这位气质贤淑端庄,身姿丰腴娉婷袅娜完美无缺的女子,平时看起来温文尔雅,柔弱如水,想不到还是一位箭术超然的修士。

  上官雨诗睁着大眼注视着夺天弓。

  沐含香射出第一百支箭后,瞧见帷帽女人与上官雨诗注视着她,旗袍女子朝二人亲和一笑,随即拨愣了一下闭目养神的烮灵裳,打趣道:“灵裳,我都杀了一百多头妖怪了,你怎么不出手,别到时候风头被我抢了。”

  小姑娘并未睁眼,双臂环胸,傲然道:“杂碎喽啰而已,只会污了我的手,要打就打最大的!”

  帷帽女人听闻此言,不由得对小姑娘心生敬佩。

  沐含香莞尔一笑。

  此刻上官浮书宛如杀疯了一般,手持镇妖刀的他犹如一头野兽,无情收割着“小绵羊”的性命,从山巅东边一路杀到西边,而后又折返一遍,所到之处,狮怪豹子精喽啰不是身首分离,既是断胳膊断腿,或者被镇妖刀拦腰斩断,而狮怪豹子死后也变化成了寻常山豹野狮,堆积如山的尸体,血流满地,似一条充满血腥味的鲜红溪流,往山下流去……

  师徒二人斩杀狮怪花豹精,如同砍瓜切菜一般,轻松应对,可奈何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一波未杀完,接着又涌上一波,数量庞大,如此下去,上官浮书跟叶昊的体力、真气,以及精神力都会跟不上节奏,稍有不慎就会被小妖们吞没,饶是体魄强如精钢的中年人,届时也会吃几刀攻击,可要是身为修道人士的年轻人,那可就危矣了,他的体魄远不及武夫的钢硬,随便挨上几刀既是重伤!

  而那三头高大魁梧的妖怪头领,一直远远看着师徒二人,按兵不动,想必定是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上官浮书漏出破绽的机会,届时也好全力出手,一击必杀!

  远处另一座更高的山巅之上,束衣男子躺坐在一棵老松树探出悬崖外的健硕枝干上,右手垫着当头枕,目光落在下方山坪上,玩味儿一笑,颇为惬意地喝着老葫芦中的老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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