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与“月”，都是看得见天才可以的。）

　　“做琐碎而不知目的小事的人很多，但是能交付重任的只有你一个。”素渊非常满意这时在面前如约到达的人。

　　灰流虽然看起来有几分狼狈，那是因为刚刚经历了自己主动跌落，并且保证萨赫的绝对无法行动，他现在带着面罩，好好站在第5层的地块上，观察着这位比他想象中要年轻很多的女性，她身上断断续续但绝对不会消失的“丝线”，证实了她自己曾经说过的“我无法离开这里”。

　　“那你能够给我‘双赢’中的那个足够的盈利吗？”他这不是质疑，他是证实。

　　素渊把准备好的硬盘给了他，“一部分技术在这里，原料就需要你们来取了。”

　　灰流收下硬盘，即便这里的能量目前没有想到“带出”的办法，那么，打通这个部分就可以了。

　　这就是他们的具体做法。只是需要大量的人力，目前从地下一二层试验起来。

　　还有个东西，“顺便”在这次的行动中清除掉，素渊没有向灰流提起过。

　　没有任何报告的情况下，那个灰流、莫石异他们进来的那个口，发生了爆炸。随后接连在一层的各个地块，出现小规模的爆炸。

　　爆炸物的规模小可能得益于这里的氧气含量和地表不同，但是在一层的生长枝确实碎裂了一些，落下发灰的没有任何光芒的小块晶体。

　　测试了爆炸力度对地块的影响之后，刚才第一个进去的人让后续的人跟上。

　　这些人虽然有一些震惊这个地方，尽管是没有日光的地下，但生物非生物都与洞穴不一样，他们的前进方式需要调整，一时间有点手忙脚乱。很快就被二把手要求集中注意力，“这些发光的东西，看见了吗？地面上没有的，全都是他们收集起来的能量！现在不获取，以后就完全被地底的这些人利用！收到越来越远，你们根本就碰不到！好好把握机会！等打通了之后，这些都有得看！”

　　小队继续前进，因为要注意脚下的路，速度快不起来，但还能有序安装根据刚才测量计算出的炸药。

　　第一队第一层的安装任务完成之后，他们下降去了第二层，继续安装。

　　在这期间，有些动物因为刚才的爆破跑开了，有些还在淡定走动捕食，没有一个人类在这里。目前为止行进顺利，灰流满意地看着这些接下来会引起大动静的物体。

　　“全部进来。”他对二把手说出命令。总共一百多人，在散播那些说法的之后，已经比形成之初多了20人左右。目前在这地面里的是14人，洞口外的约40人，剩下还在下降中，留了3个人在地面，确保等他们进入结束之后这个坑可以被完全堵上。浩浩荡荡，这些人的密度，实际可能比地下生活区的密度大很多。

　　全部从这里进来，也花了不少时间，随后安装炸药的也爬上来，全员集结。

　　“按前进方向，散开！”

　　他们的前进方向，是生活区，人多的地方，但不是真的要到达那里，只要刚刚好可以让想要引出的人注意到就行。

　　散开的方式就像是个半圆形，离炸药有一段距离，半包围着它，随后点燃引线，这些炸药相继引爆，在这里发出足够的回响。

　　一层直接被炸药绑着的生长枝几乎完全碎裂，所连接的地块也相继出现裂痕，有些从边缘开始向下掉落，砸向下一层的地块和动植物，有些甚至看不出原来地块和生长枝的形状，只留下一个光秃秃的“树桩”。

　　在二层的小动物四处逃窜，有些被砸中的，伤口很快恢复，也加入了逃窜的队伍。

　　二层在命令声中也爆炸了。出现了与一层相同的情形，但更严重的情况是，二层无法支撑一层的地块，一层的地块成了大型落石，破坏了防坠网，卡在二层的两个地块之间，使得二层本来就不稳固的地块，更加摇晃，加剧了二层生长枝的断裂。

　　生长枝只要是碎裂了，都没有任何光线出现，地块上的液体似乎还有微光，但没有多少时间，也消失了。

　　虽然看不清，但在这些废墟之中，有大概是电线的东西。

　　但是灰流让他们不要去探究，而是继续安装炸药。

　　第二次的炸药还没完全安装结束，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在附近的大型动物，他们冲向这些形迹可疑的人，试图拱走这些对生长枝动手动脚的人们，只是在一层的大型动物比较少，受影响的都是二层的人，一层有大型鸟类穿过原本应该存在防坠网的空隙，要去啄这些人，影响仍旧有限。

　　有一只像是野猪和豹子的结合体，它身体慢慢涨大，从平缓的地块向这里没有规律地绕圈前进，踩踏了没来得及躲闪的人，又踏进了废墟，地块碎裂程度加深，又绕回来，踩向了还在待命不便改变站位的一队人。

　　一时间动物的嚎叫和被踩踏的人的惨叫声此起披伏。在第一、二层还能装炸药的人赶紧完成，马上逃窜。

　　“别慌！继续！”二把手仍旧要按照计划执行。“动作迅速！其他人找好掩体！”

　　但他们低估了这些大型动物的暴怒程度，还有它们恢复得太过迅速，炸得血肉模糊，露出白骨，也只要几分钟的恢复时间，有些身上微微发光的，动作实在无法预测，快到让人反应不过来，这些人中有不被袭击的只是运气好。

　　第二次的爆炸开始了，爆炸的面积变小，二层保存得稍微好些，让一些这里已经存在的动物掉入下一层，或者一时之间难以从废墟中挣扎出，但原本就占体型优势的大型动物，此刻大部分到达了吸收碎裂地块和生长枝能量的更危险状态。

　　这次的爆炸结束后的十几分钟都没有停止震动，十几人直接失去了踪迹，更别提剩下的人中，混乱的二三十人面罩丢失或者破碎，相继出现了身体不适，捂着口鼻咳嗽着，站得远些没有实质伤害的，内心难免动摇，有些面面相觑。

　　“第，第三次还装吗？”连二把手都怀疑了此次行动的计划是不是算错了。

　　“装，直到有人过来。”灰流知道这些人是肯定会没命的。

　　“备用小队！继续装第三次！”二把手大声下令。

　　备用小队的人犹犹豫豫，有三个人匍匐到了第一层的地块安装，松松捆绑一下之后马上逃离，剩下的人只是躲远了。

　　“点火！”二把手大声下令，即便这些动物踏上了引线，让点火这个动作也变得困难，不得不扔出火把，有没扔中的，这次才点爆了两个。

　　这不行。“让前排的，点燃炸药，直接扔。”灰流对二把手说。二把手深呼吸一下，传达了这个命令，“炸药传到前排！点燃之后直接扔！”

　　谁是进攻这谁先被攻击。剩余的人有点犹豫，只是后排的人主动献出了炸药传递到前排，前排的接过炸药，准备找个好的隐蔽场所再投掷。

　　“够了！”

　　前方远远传来冷冷的人声，给在做准备动作的人带来足够的威吓。

　　领头的人虽然骑着颇有气势的马匹，但不是灰流要找的那个人。

　　只来了四个人，真是小看了他们。这四个人没有处理这些流窜的动物，即便动物到了他们那里，也只是敏捷避开，像是在放纵这些动物攻击踩踏这些地表的人。

　　“够了？这些动物在攻击我们，我们只是吓唬吓唬他们。”二把手发声对话。

　　“吓唬？它们并不会主动攻击人类。”地底的这位领头人反驳道，“你们做这些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一只凶狗蹿向她，她一手抓住狗的脖子，还在微微发光的狗很快就有平静下来的趋势，身上的光越发黯淡。

　　等她放开的时候，这只狗就像地面上一样的普通狗，躲开了这里所有的人，悻悻跑走。

　　地表来的这些人看到了“现场表演”，有些没忍住发出了感叹声。

　　“也没什么，就是我们这些探索地球奥秘的人员，在不知这里是你们的地盘的情况下，做些常规的挖掘动作，结果导致了被你们的地盘的动物侵袭的情况，出现了不必要的伤亡。”

　　刚才所有穿插在这的动物都已经散开了，这最近范围内的地块上没有其他活物，一直躲着的灰流从他的拥护者后方向前走。

　　“一般按照地表的法律，你们是要负一定责任的。”灰流继续说。

　　“责任？我从来都不知道，小屁孩也配谈责任。”她轻蔑地回复。

　　“姐，按照入侵者一律消灭原则，我们直接上吧。”她旁边一人挑衅地说。

　　领头的人观察对面这些虽然有着工具武器，但威胁性并不很大。她知道地表的人没有执照是无法获得枪支的，即便是用钱，生产力也有限。

　　这些冷兵器，对他们四个人来说，可以对付。但是这种土炸药，对生长枝的破坏绰绰有余，也看不出他们还剩多少。

　　“说出你们的目的，不然就让你们完全消失。”领头的人权衡一下后说。

　　灰流完全尽量看看远处，确认了他要找的人不在。“让你们的‘落魄王子’出来。我跟他是私仇。”

　　叫这个称号的只有一人，领头的女性很清楚。但她不觉得玦能和地面上的人有这个程度的私仇，灰流的说法应该也有问题。

　　然而这些为了获取能量的工具人们，没听说过这回事。这为了他的私仇所以炸了人家地盘，还说的这么义正言辞，不太对啊。

　　“私仇？哪种私仇？”领头的仍然想知道这个问题，不知道对方会怎么回答。

　　“说出来恐怕就太影响形象了。”灰流阴阳怪气地说，“对我的同伴见死不救，还偷了我们的东西。”

　　见死不救这也许会有，偷东西，听起来也太低级了。

　　“不是我的东西，是我们的东西。”灰流强调一遍。

　　周围的人反应过来，“对，是我们的东西！”二把手先喊出来。

　　领头人翻了个白眼，“你让他还不就得了。”

　　“已经使用了，怎么还？”灰流理直气壮，“你们不让他出来，那我们只能把现场搞大，引他出来了。”

　　他转头就对躲在一边的手下人说，“扔！”

　　反应过来的人点燃了炸药徒手扔出去，距离有限，不过他们本来就不是冲着人，是单纯炸地块和生长枝的。

　　这两方的人中间出现了更大更深的沟壑。

　　有些生长枝碎裂暴露，也露出了类似电线的东西，还有一个露出了黑色的小盒子。

　　灰流注意到了这些不属于自然的东西，猜测大概是素渊提议他用炸药的原因。

　　既然这样的话，干脆再破坏一点吧。

　　地底的这几个人，被彻底激怒了，驾着他们的坐骑绕到冲向这些对自己的死活不是太有数的人。

　　地表的人这时才对这四个人的速度和反应能力有了足够直观的了解，以一当百不一定，以一当三十绰绰有余。

　　他们把剩余的炸药试图扔向这四人，但这四人的前进路线和之前碰到的动物一样，预测困难。

　　没有办法扔中他们，就只能还是断了来路。但在来路准确断开之前，这四人已经和这群人混在一起了。

　　太快了。这一百多人，如果这样继续下去，会一下子少了很多，成不了自己肉盾的作用。灰流这样盘算。

　　“停！”灰流突然下令。

　　这四人中有人正提着攻击者，听到这声命令，四周不诚心进攻的人此刻确实停下了，他也放了手，任凭这人砸中了自己的队友，发出了惨叫。

　　“怎么，现在求饶了？”领头地眯起眼看向原本躲着的灰流。

　　“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有必要向你们说明的事情。”灰流环顾四周，不管是不是有逃走的，在现场的人，大约只有60多人了。“你们的消灭外来侵入的原则，是因为一般来的人数量少，也不见得在地表的人会知道是怎么回事。”

　　灰流看了这几个人的反应之后，有底气继续说，“但这次不一样。我们人多，我们在地面有分工，这里还剩多少人可以上去，就说明死了多少人。在地表等着的人，会直接告诉他们的家人，地底的人，不仅会吸收地表的能量，还可能会演化成，你们靠直接杀人来获取能量。这个时候，你们的污名不仅难以洗清，还说不定引来更多的入侵。但，”灰流故意停顿了一会儿，“只要你们把明玦交出来，我就可以通知上面的人，不要散播这样的消息。”

　　领头的人没想到，这个来自地表的人，竟然会知道玦的姓氏。

　　“哼，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倒不如把你们全消灭了，来验证一下。”刚才说“全灭原则”的人嘲讽他们。

　　领头的女性转头看了他一眼。

　　这几人似乎对玦的态度不很一致。灰流这样判断。

　　“还不通知吗？我们的炸药储备还有很多。”灰流想催化他们做决定。

　　在这群人的后方，一个人走进。“灰流。”

　　灰流转头看见了自己的目标，表情非常平静，令他不快。而且他也不该知道自己的名字。

　　“我可以跟你走。只要你确实不散布谣言的话。”

　　灰流定定看着他，“可以。只要你也不像他们这样暴力的话。”

　　玦看向那个领头的女性，“阿悄，跟素渊汇报一下吧。”他微微低下头，“唔，跟南姐也说一下比较好。”

　　“玦！为什么这个入口没有看守？”那个提出全灭原则的男人，看着玦准备离开的背影问。

　　“我也不知道，我安排的人为什么今天不在。”玦转头告诉他这样的回答。

　　然后玦就随着人群去了那个洞口。

　　人陆陆续续走了。

　　刚被称为“阿悄”的女性，叫来了小玉鹰，塞了张纸卷，说了两声之后放飞。

　　她观察这个刚才造成的废墟。一层的生长枝里确实有电线。她曾经听说过，一层的生长枝原本是几乎没有亮光的，是玦出生了之后才有的。

　　具体什么时候不记得了。在生长枝里藏什么东西是很简单的，少量破坏它，塞进去了之后，再用晶体混合水“糊”上就行，它自己会生长为一体的。

　　在电线上接的是小小的灯泡，有些没破的还在发光，不亮，但很像下层的那些生长枝自带的光芒。

　　她知道灯泡不是什么复杂的东西，即便地底很难获取，地表上购买是非常容易的。

　　只是在这里唯一完整露出来的黑色小盒子，看不出是什么东西，没有线连在上面，单独一个有点重的盒子，上面有调节的旋钮，以及一个开关。

　　她将开关关闭，准备带给素渊看一下，是不是她曾经说过的那个东西。

　　“回去了。”她对着另三个勘察着废墟的人说。

　　“专门通知南冬迅？”素渊拿着那个小盒子听了原悄的报告以后，对这个做法有点疑惑。“他们不熟吧。”

　　“他们……应该不熟，几乎没见到有交流。”原悄应和。

　　素渊检查了这个盒子的所有外形细节，“是这个东西。你带到生活区边缘，找些不重要的试一下。”素渊把盒子递给原悄说。“它的范围我不确定多大，不要影响我们的重要仪器。”

　　“好。”

　　这个盒子，在素渊的记忆中，是非常遥远的存在。在她小的时候，父亲就带着她到处走，在某些生长枝里埋进这个小盒子。

　　他没有说明这是什么，只说是非常厉害的东西。

　　后来即便她推算出来了生活区是故意安排出来的位置，也大概了解了生活区的中心都是什么建筑，但是她也没想过和这些小盒子有什么关联。

　　她过了很多年才联想起来，这个记忆里模糊的盒子可能是什么用途。

　　父亲在世的时候她没有问过，只是在做各方面的验证。

　　说起来，当父亲装这些东西的时候，她是在下面看着的。她那时还勉强可以去二层，但现在完全不行了，到了三层都觉得撕扯得慌。她不太记得是装在生长枝的底部还是中间，况且长得很完全的生长枝，是可以把这个盒子完全藏住的。

　　并不是每一个都装，几乎是八九个地块之间才装一个，现在的状态是猜不出到底是哪里装了哪里没装。

　　自己人要拆了这些生长枝必定需要理由，现在正好有了一举两得的机会。

　　“说起来，那个发号施令的人，知道玦的姓氏。”原悄想要问问这怎么回事。

　　“那有什么奇怪的？我从来没有禁止他用自己的姓啊。”素渊似乎没什么在意地说。

　　素渊看着原悄写成了文字的刚才事件的报告，该开会了。

　　位于主城生活区第五层的会议室。

　　“所以，不让事件的影响扩大化，我的弟弟自愿随着地表的人上去了。”

　　素渊看着面前这些年纪比自己大了3、40岁，表面年纪各不相同的人。他们是这个地方的第一批住民。只有一个，和素渊一样，是第二代。

　　这只有7人的小会议，通常是讨论的关系到这里四千人的生活与发展的内容。玦从来不参加，是他自己要求的。

　　“他在地面上能停留的时间，我听说可能有十四天。”看起来40多岁的男人在自己面前交叉着双手沉思状，“对，我记得是明叙自己推出来的。”

　　“按你的意思是，我们有十四天的时间去找他？在这里的没人能够留满十四天，肯定是只能分批寻找，地表可藏空间复杂，我们能让出去找的人有……”30多岁的女性在计算人数。

　　“十四天只是没有高消耗的情况下，如果有受伤就不到十四天了。”那个第二代的男性冷冷开口。

　　看来这些人的第一反应都是去找，他的地位在这里还不算低。

　　“那群人什么来头？他们既然在地面上有组织，就该有驻点。这群人在地表的有组织活动，政府就没有察觉吗？”另一个40岁左右男性说。

　　“我已经通知地表政府了。”素渊打断了他可能继续下去的话。“他们同意去找，只是不能大张旗鼓。因为我们的存在是不能对外公开的。”

　　“那，这里原本，就有人看守，是吗？”刚才一直在听没插过话的40岁左右女性开口，她看的是素渊。

　　“是有。”素渊并不逃避她的眼神。

　　“为什么那里会有看守？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她继续问。

　　“因为地表政府在开挖的时候拍到了天然空洞层的边缘有人为抹平的痕迹。是以防万一。”素渊不慌不忙的回答。

　　“但偏偏今天没有。”

　　“今天只是他的私事，需要暂时离开两天而已。”素渊平静回复她。

　　好在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在这个地方纠缠。素渊自觉可以应付。

　　“或许不需要这两天都去找，他应该有这个能力自己回来。”看起来 20多岁男性发言，“我不认为全员通报是个好方法，毕竟这件事的起因可能会引起恐慌，而只要向某些级别的人告知之后，由他们去找。”

　　“能在地表时间足够长的人吗？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素渊表示赞同。“需要筛选一下，我会联系的。”

　　这件事情至此应该就算讨论完毕了，后续没什么有用的内容。

　　素渊在等原悄，如果她赶得上这场讨论来报告这个小黑盒子的事情，那就把这件事放上台面说，如果她赶不到，就另外再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