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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长生之门

夜鹞歌 撇捺为刀 3523 2024-07-06 12:24

  走在国子监外的一条僻静巷子中,李溯紧紧跟着太子脚步,太子后脑勺上的马尾长发左右摇晃,似乎心情很是不错?

  “殿下带我去哪?”

  “带你做些出海前的准备。”

  对于海洋,李溯是有些好奇之意的,毕竟云湍深在内陆,自己从小到大连一条像样的大江大河都未见过,不知乘船又会是何种感受?

  听军中一些叔伯说起过,大江起浪之时,船身摇晃会让人头晕目眩呕吐不止,那岂不是很失态?

  联想到太子面色铁青口吐秽物,可谓是龙颜大失,李溯便嘴角上扬,这算不算是抓住柳星魁一个把柄?

  暗自笑罢,李溯又于胸中考虑着出海路线,但这并非他的强项,胡乱臆测一番后,他还是出言问道:“咱们如何出海?先骑马到春潮郡么?”

  “先北上络亭,走水路到春潮郡,继而出海。”太子头也不回,又道:“此次前往洋洲,要登上几座无名小岛勘查地貌,你在营中熟悉辨水堪山之法,须得仰仗你了。”

  李溯微微撇嘴,只觉头痛。“几座小岛?勘查地貌?这可不是稍微花些时日就能完成的事情,何不多招纳些此道人才?”

  “事关机密,我只信你。”

  “那我还得谢过太子殿下了?”

  听出李溯话中带刺,太子只得转过身来,诚恳劝道:“吕府这些年为何处处受制,你想过么?就连你想与意中人长相厮守也得看他人脸色,你可知道为何?”

  “无非二字——失宠。”

  “我知道你成婚心切,但你想过么,日后有我东宫为依仗,你与香秀之事就不必再顾虑朝中风向,有我作保,谁敢胡吹妖风?”

  “李溯,你我正值风华,儿女私情固然是美事一桩,但你我堂堂男儿,难道不想功成名就再为妻眷添一层保障么?”

  不得不说,柳星魁这番说辞对事态剖析的很是透彻,李溯哪会不懂其中道理?深思熟虑之后,他不再多言,只默默跟随柳星魁一直走着。

  不知转了几个弯,二人钻进一辆极为普通的马车,比之国子监春游那辆还要朴素得多,车厢窗户蒙着黑布,大概是为了掩人耳目。

  身在马车里,眼不见天光,李溯与太子无话可说便打了个盹儿,下车时,已到达一处荒无人烟的断壁残垣当中。

  太子在前引路,李溯东张西望地跟在后头,这里到处都是倒塌的宫殿与门墙,雕镂着精致花卉的残破门楣随意倒斜,画着斑驳彩绘的屋梁椽柱肆意堆放,碎裂的石缝中早就生满苔藓野藤,清晨的阳光洒在此处,透出静谧。

  李溯大感疑惑,他举头望日,推断马车行驶不会超出半个时辰,再看那些倒塌建筑的雕刻与彩漆,全然不是大祯制式,此处到底身处何地?

  细细一想,云湍城历经几朝,有些古建遗址不足为怪,再看这些废墟规模宏大,且工艺繁杂,绝不是普通百姓能够消受得起的,那么此处定然还在皇城内部。

  他又扭头看了看周遭,废墟宫墙太高,他望不见外面的筑物,也就无法继续推断此处的具体位置,李溯随即揣起疑虑,只得默默尾随太子行进。

  走了一阵,二人到达一面矮墙跟前,顺着矮墙往东走了几步,则是一座破败的门庭,抬首望去,枯朽木门上方高悬着一块乌底金字牌匾,字上的金粉已经剥落许多。

  李溯眯眼看去,依稀能辨牌匾上写着三个字。“长生殿?”

  “不错。”太子上前推门,李溯站在后方,看见一条石板路幽幽蜿蜒至深,难见院内真容。“入得此门,方得长生。”

  “这不是挺容易的事么。”李溯轻笑,抬脚跨过门槛。

  “不是这么个入法。”太子侧颜相对,双瞳与额上那条蜜珀流珠背离光影,显得幽深黯淡。“你若当真入得,就不会如此说了。”

  “嘁,入得又怎样?长生有什么好,看着故友亲朋一个个老去入土,岂不悲哀?”

  “对你而言,确实如此。”太子不置可否,他轻轻一笑,走到了李溯前面。“有些事,今日便要与你揭晓,听过之后,洋洲之行就决计不能反悔了。”

  “你给过我反悔的机会么?”

  “那倒没有。”太子哈哈一笑,又道:“我只是习惯将丑话说在前头,不过说实在的,你确实没什么退路可言。”

  柳星魁这厮越来越面目可憎了,李溯暗暗咬牙不再答话,二人在半人多高的芒草从中行进着,不到片刻,便走到了一座泥瓦平房跟前。

  李溯看着眼前极为朴素的泥瓦平房,瞠目结舌道:“这是长生殿?”

  “进来便知。”柳星魁卖了个关子,兀自推门进屋。

  脚下没有犹豫,李溯紧跟太子迈入门槛,待他双眼熟悉屋内昏暗的环境后,看到的却是一副与平房外观极为不符的景象。

  脚下踩着厚实的羊绒地毯,李溯微微碾动足尖,这和他卧房里的脚感非常类似。他看着眼前书房模样的场景,回头自门洞观望来路,那条芒草小道没有发生丝毫改变。

  平房西面分明是没有窗户的,可眼下这屋子里靠西面的位置,却很明显是一处露台,并且,还能看到露台旁边伸过来的嫩枝,和嫩枝底下微微显露的屋檐,这分明是处于二楼才能看到的景象。

  李溯立在原地双眼频动,他脑海中一直在思虑着,到底要用何种手段才能做出这种鬼斧神工的神迹?若非经历过城隍土地一事,此刻他决计会以为自己在做梦。

  “这座小洞天,是赵真人专为爷爷布下的,久住在此可以滋养体魄。”柳星魁这回破天荒地没去取笑李溯,他双手环抱徐徐道来:“奇妙吧?若不是此次你随我东渡,我敢说,你这辈子也见不着如此神异的场面。”

  “毕竟,吕府已经得到荣华富贵,怎么还能奢求长生呢?这有失平衡之道,所以,大祯其实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大祯境内所有官宦及其亲眷,都不得拜入山门。”

  “既然不让我等修行长生之法,为何还带我来?”李溯眉头微皱,心内自怨自艾道:“柳星魁这厮表面镇定,心里肯定乐开了花,我摆出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肯定又让柳星魁那厮低看了几分。”

  柳星魁不知李溯心思,他微微侧颜,面上依旧毫无波澜:“因为东渡以后,肯定要与修士交战。我不想让你死在洋洲,所以你可以破例,不光可以看,甚至可以学。”

  李溯听之嗤笑,摇头无奈道:“嘁,不希望我死,别让我去不就得了?假惺惺!”

  “东渡洋洲想要成事,缺你不可。”柳星魁晦默一笑,又道:“不说其他,就说修行手段,你想学么?”

  “这是我想学就能学的?难道那些老神仙随随便便就能收我为徒?”

  “别家不敢说,御天观和枉留山可以。”

  “御天观?”李溯忽然觉着这三个字有些耳熟,除去昨日柳星魁与他提过,好像之前在哪听过。“御天观……莫不是白线河旁那个!?”

  “正是。”

  听到柳星魁出口确认,李溯大为震惊,那地方他与香秀曾去上过香,要问为何去上香,自然是求姻缘去了。

  那座由太祖亲自监造的道观修建在云湍正中之地,那山头坐北朝南水路环抱,观内青松粉桃朱翠萦绕,徒生一片紫气。

  “你说那座香火鼎盛的大道观,是修行山门?”

  “中隐隐于市嘛,不过凭借赵真人与我皇室的关系,也可以说是大隐隐于朝。”

  藏得真够深的,当日李溯与香秀携手逛了观内的许多地方,从未察觉到那些言语和睦面带笑容的道士有何不妥之处,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啊。

  “我看那地方香火可旺得很,光接待香客都忙不过来,如何抽身修行?”

  “你所看见的都是外门弟子,只能做些粗杂活计,真正入了门墙的羽士是不见外客的。”

  “怪不得。”李溯干笑一声,忽然又想到一样极为重要的事宜,脸色便又阴沉下来,“入了道门,还能成亲么?”

  柳星魁本来一脸正色,听闻李溯发问顿时忍俊不禁,他咧嘴笑道:“其余道门旁支我不清楚,但净恚道可以。”

  “净恚道?方才说的不是御天观么?”

  “御天观所修之法,就叫做净恚道,此法源自大祁年间的灵洲张家,距今已有七百余年历史,如今由骅虎峰张禾大天尊执掌。此道主修人之元神,合你心意么?”

  说罢,柳星魁微微一笑打量起李溯,那眼神目光,盯得李溯浑身发毛。

  “看什么?”

  “我听闻你在军中习有锻体之法?加之吕府秘技崩岚手,你或许能与玉树境修士过过招。”

  “玉树境?又是什么?”

  李溯一再发问,柳星魁脸上的笑容终于绷不住了,他缓缓垂下嘴角,叹了口气。

  “看来有必要与你详细说说有关修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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