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向府衙自首,是一位本该在大火中丧生的退休官员,名为成庭,他的父母、妻子、以及两个儿女都在那场大火中死于非命,而沈见秋是唯一一个从那场大火死里逃生的人,火灾现场有一块沈见秋的贴身玉佩,不知是救火掉落,还是逃生不慎遗失。
被禁军从阎王那儿拉回来的成庭,一口咬定是沈见秋纵火烧了他的府邸,说沈见秋想毁去一些贪污受贿的证据,这些证据都记录在册,如今付之一炬,沈见秋自然就可以逍遥法外。
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是栽赃陷害,如果沈见秋真想毁尸灭迹,不会自己动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也不做丝毫掩饰,大火之后还从正门跑出来被逮个正着,显然是一点也没有提前规划路线,随便花点钱雇人代劳都要比自己动手强,但因为有当事人的指控,现场又有沈见秋的贴身玉佩,还有几家政敌的联合讨伐,沈见秋不能自证清白,最后锒铛入狱。
在京都牢狱一住就是半辈子,儿子的婚礼,孙子、孙女的生辰都没能参与。
这件事惊动了朝野,沈见秋入狱之前,刚刚从自家老子手里接过了沈家的权柄,官居二品,称得上大权在握,也不知是哪里得罪了那家人,还是属相不对付,他只是去串个门就遇到了门庭失火,殃及池鱼,他和那个从大火中幸存下来的官员有知遇之恩,对方以前只是一名郁郁不得志的读书人,科考落榜,在街头解字卖画为生,后被游历山水的沈见秋慧眼识珠,从街头穷儒步入朝堂,两人志趣相投,偶有串门,不过因为沈家门槛太高,出身卑微的成庭从不敢主动拜访沈见秋,都是沈见秋移步蓬荜,知遇之恩在前,只要沈见秋对他有所求,他从来都是尽心尽力。
唯独那一次反咬一口,把沈见秋送进了京都牢狱。
受害人自首,当庭翻供,在牢里住了几十年的沈见秋难得晒一次太阳,只是出狱门之前,聆挽尘用一片内黑外白的布条蒙住了他的双眼,他没说客气话,板上钉钉的孙女婿,孝敬长辈是应该的,说客气话反而生疏了。
这一次的案件反转,三司会审,时隔几十年,受害人自首翻供,这种事在南陈有史以来是首例,正书史涂乘风闻讯而来,他的小册子就是记载这些闻所未闻的奇人异事,太平年间很少有什么丰功伟绩,就前段时间聆挽尘带领千卫荡平了南陈境内几十窝山匪,也不值得他动笔。
到了会堂,看押犯人的捕快解下沈见秋双眼上的布条,几十年的不见天日,这双眼睛现在是见光死,聆挽尘才提前为沈见秋准备了布条,黑色打底,能很好地隔绝阳光,白色为面,不至于吸热太快。
沈家人都来了,嫡出、庶出一个也没落下,这件事的轰动可不比沈老太君仙逝的动静小,他们作为亲属兼陪审人员,可以在旁边观看,但不能扰乱会堂法纪,违者当众逐出。
聆挽尘握着沈纤的玉手,少女有些紧张,她怕这次翻供是虚喜一场,几十年了,爷爷被判入狱时,父亲还不到十岁,她还不知在哪条投胎路上徘徊,一转眼,爷爷的眉毛胡子都快全白了,不管那个诬陷爷爷入狱的人有多么悲惨的过往,家里死了几口人,她都不能原谅,原以为成庭早就不在人世,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节点跳出来为爷爷翻供。
惊蛰之期,离当前日子不过十来天,她与聆挽尘喜结连理的请柬已经散发给各大世家,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在请柬刚发出去的第二天,似乎早有预谋,如果这人真是来替爷爷翻案,自然是双喜临门,两家人也能冰释前嫌重归于好,就怕这人出尔反尔,前后不是一张脸,做一些膈应人的恶心事。
沈见秋刚睁眼就流出了两行泪水,随后又迅速闭上眼睛,挤眼皱眉,表情有些痛苦扭曲,外人都以为他是因即将重获新生感动落泪,都很同情这位须发斑白的老人,只有聆挽尘清楚,这是老人的应激反应,会堂的进光量还是远超牢狱,得多适应一会才能正常视物,否则眼球就像被针扎一样疼痛难忍,聆挽尘把个中缘由细声说与沈纤听,边上的其他沈家人也觉得很有道理。
那个叫成庭的老人,同样须发皆白,对着沈见秋跪了下去,愧疚道:“沈兄,这些年你受苦了,是我不配为人,让你平白蒙受冤屈,今日便趁着还有说几句话的力气,帮你洗刷前罪。”
沈见秋闭着眼睛,听到昔日旧友的一番自赎说辞,面色不改:“他们是被人杀了,还是余生有了着落?”
庭审人员不明所以,不明白沈见秋口中的“他们”是指何人,但不得不佩服沈见秋,真不愧是沈家门人,见到送自己吃了几十年牢饭的仇敌,竟然面不改色,说话也不急不慢,泰山崩于前,我却视之如无物的淡然处之,反倒是进堂陪审的一众沈家人个个义愤填膺,巴不得冲过来狠狠暴打成庭一顿。
若不是聆挽尘在身旁握着自己的手掌,沈纤可能已经指着成庭的鼻子大骂一通,只不过会用读书人的骂人方式,而不是泼妇骂街。
成庭站起身,也顾不得膝盖上的灰尘,回道:“父母寿终正寝,妻儿远走他乡,连我也不知道他们的下落。”
这一番话如落地惊雷,南陈皇帝也刚好赶到门外,没有带什么随从护驾,也没穿龙袍,只身一人前来,成庭刚才说的话完整飘入他的耳朵,庭审众人也明白了沈见秋所问的“他们”是何人,竟是应在几十年前那场火灾里丧生的成庭家人!
静立在一旁的正书史运笔如飞,把这些转折记录了下来。
主审官:“你是如何偷梁换柱混淆视听的,又是受何人指使,速速如实招来。”
成庭惨然一笑:“我先是遣散了家里的丫鬟奴仆,以保证不会走漏风声,为了掩人耳目,我设计了两个藏有一层空格的粪桶,底层和顶层都装满真实的粪便,中间供我的父母妻儿藏身,因为掏粪这份工作是由府衙的苦差负责,京都里的各大世家每月都要清理粪池,包括皇宫也不例外,所以没人会怀疑到拉粪苦差的头上,就算途中有人查看,也不过是看到顶层的粪便,况且有几个守卫会无端探查人的排泄物,相信在路上看见狗屎的人都是避而远之,没人会上前闻一闻吧!后来去乱葬岗找了几具与父母妻儿身子骨相似的尸体,往他们手腕头发套上我父母妻儿平常惯用的饰品,怕火势不够烧不透,我又在这几具尸体的身上和身下添了足够的木柴松油,保证能将他们烧成灰烬。为了让我父母妻儿安静待在粪桶里,我特意准备了足量的香料鼻塞,在知道是逃命的情形下,他们也都懂得克制自己,顺利逃过一劫。”
成庭顿了顿,接着娓娓道来:“至于我是受何人指使,我只能告诉各位,那人已经乘鹤西去,我便不指名道姓了,今日前来,只是为了用这副残躯还故人一个公道,至于官家老爷是要杀要剐,我成庭悉听尊便,绝无半句怨言。”
这些年乘鹤西去的官员大大小小,没有破百也有几十,但大权在握的,也就那么两三个,沈见秋很早就有了猜测,没有人会无缘无故挖空心思去陷害别人,都是利益驱使。
上下眼皮连续开合好几次的沈见秋,终于是勉强能眯着眼、流着泪看向前方,边看边抹眼泪,看得沈家众人一阵揪心,“既然已经还了我清白,你也落个妻离子散的下场,我也就不追究了,不管前尘是非,你我二人也没有多少残喘的时日,你走吧。”
按照南陈当今律法,只要受害人宽宏大量不追究,犯罪之人可以不用受刑,官家执意追究的,另当别论。
此案沉冤几十年才得以昭雪,本就是官家无能的表现,主要是烧成灰烬的尸骨,仵作也验不出真身,而当时成庭一口咬定那些骨灰就是自己的一家老小,沈见秋从成庭府里跑出去,慌乱中落下一枚贴身玉佩,成庭周身上下也有不少烧伤疤块,昏迷在成府的一个角落里,被官衙排除了纵火杀亲的嫌疑,沈见秋成了唯一的嫌疑人,成庭的指控几乎就是判决沈见秋有无罪过的依据,有些冤枉事,明知是栽赃陷害,偏偏自己又不能自证清白。
在门外听完整个庭审过程的南陈皇帝悄悄折返宫中,没插手进去,在沈见秋的要求下,成庭被当场释放,沈见秋当年是被冤枉免职,并非是自己请辞,打开枷锁重获自由身时,可以选择一个品阶与原来官职相同的职位,但沈老爷子已无心朝政,一官不取,两袖清风,在沈纤和聆挽尘一左一右的搀扶下回了沈家,看到服侍左右的两个年轻人,莫名笑了。
笑容之中,有得偿所愿的欣慰,有掩饰得极好的苦涩。
老爷子从牢狱里回到沈家,这是他人生中唯一的一次大起大落,一个起落就是半生,进了沈府,摸着似曾相识的板凳桌椅,感慨万千,老伴走了,自己入狱时还哭哭啼啼的稚儿也做了父辈,孙女即将成家,看似一切安好,正是自己安享晚年的时候,但他知道,好景不长了。
沈家和武侯府忙着张罗两个年轻人的婚事,张灯结彩,一片喜庆,大红灯笼高高挂,门联对烛乐开花。
惊蛰如期而至,明日过后,武侯府和沈家算是亲上加亲,聆挽尘和沈纤都待在各自房中,京都习俗,婚礼前一天,新郎和新娘是不能腻歪在一起的,见面都不行,婚礼当日由新郎骑马迎亲。
挨近傍晚,春雷乍动,天边一道闪电像条张牙舞爪的蛟龙,一闪而逝,随后一道接着一道,闷雷声不绝于耳,地面大风骤起,飞沙走石,许多赶路的夜行人被风沙逼得睁不开眼睛,今日白天本是万里无云的艳阳天,按道理说,晚上应该是满天星,半弯月,流星划过才对,很多活了上百岁的老人也没见过这般诡异的天气。
武侯府,东房偏院。
聆挽尘坐在书案前,一手撑在桌子上,一手紧紧叩住心口,胸腔内响如钟鼓的心跳声一浪高过一浪,即便有手的遮掩,也能轻易看出他心口的“大起大落”,那颗心仿佛随时都会跳出胸腔,青年满头大汗,衣裳也湿了内层,如他所料,过了一分钟左右,地面开始晃动,幅度越来越大,房间内的桌椅陈设一件接一件翻倒。
沈家
府上乱作一团,两只看门狗不停狂吠,家丁丫鬟们都赶紧往开阔地带跑,这是上次山河摇动学到的经验,呆在房间里,容易被断裂的房梁砖瓦砸死,上次就有两位丫鬟劳役不幸被房顶掉落的砖瓦砸死了,后来老爷夫人就指示他们这些下人往开阔地跑,才减少了府里的伤亡。
这次刚刚感受到地面震动,不用老爷夫人指示,所有下人瞬间放下手里的活计往大街上跑,跑出来的时候已经人满为患,附近的商铺住户也都学聪明了,拖家带口在街上占位置。
沈纤的贴身丫鬟出来后就急了,小姐一个劲往人堆里挤,力气出奇的大,把好几个身材壮硕的汉子都给推开了,看方向是要去武侯府,现在是命重要,能不能先把未过门的夫君放在一边,况且那位可是两百年一出的女将后人,这点山河摇动可伤不了他,贴身丫鬟心中暗道:“关心则乱!”
不管她怎么使劲都跟不上自家小姐的步伐,小姐能推开的人,她遇到了就纹丝不动,说了几声“借过”的功夫,小姐已经跑没影了,丫鬟心急如焚,小姐要是出了什么事,老爷夫人一定不会轻饶她,自己心里也过不去。
一路跌跌撞撞,沈纤拍着胸口赶到了武侯府,气喘吁吁,在武侯府外没见到聆挽尘的身影,她就知道没人会管青年,毕竟是南陈的最强武夫,就算有人说林霄在这种山河摇动中被砸伤了,也不会有人相信聆挽尘出不来。
越过人群,就要往武侯府里冲,林霄一眼瞧见莽撞的沈纤,几个箭步到了少女跟前,拦下了沈纤的去路,大声喝斥她是不是不要命了,沈纤说聆挽尘有难,请姑丈帮她救人,青年还在武侯府的东房偏院中,林霄扫视一圈,果然没见到聆挽尘的身影,在这种情况下,他都有余力救人,女将后人只会是最安全的,伤不了,沈纤见他不信,再恳求了一次,林霄这才只身腾挪去了东房偏院。
推开摇摇欲坠的房门,看见一手撑桌、一手捂胸、满头大汗的聆挽尘,顾不上心里的疑惑,几个箭步上前,托住青年的肩膀出了武侯府,到了府外,沈纤赶紧迎上来,与她所料不差,聆挽尘此时的模样和上次南陈山河摇动时如出一辙,甚至更严重了,青年身体颤栗,心跳如鼓,整个人软趴趴的。
一口血箭喷薄而出,少女拉长袖口替青年擦拭嘴角,满眼心疼,这次山河摇动的时间比上次多出十分钟左右,京都倒了几处高楼大宅,听说皇帝老儿的寝宫都被震裂了,长公主差点成了瘸子,民间也有不少人因这次山河摇动失亲,反而是上次受灾最严重的那片草原,这次不仅没有灾情,很多在上次山河摇动中形成的地缝被补平,截断了很多倒灌的泥河。
十山内
十座山齐齐往地下钻,山石滚落,青翠折腰,河水翻腾,若不是场面太过辽阔壮观,倒像是普通人家砌房子,水和泥石搅和在一起,搅拌均匀后就修缮补漏,不过十座山修补的是两边的深渊裂缝。
无形壁障像是一个被人戳破的水球,禁锢之力消散,露出了那片几千年来横亘在北楚与南陈之间的神秘地带,草原上的原住民成为第一个见证者,这片几千年来躲在迷雾里的神秘之地向他们坦诚了,两边的深渊裂缝也被填平,好些人亲眼目睹深渊里的土石像雨后春笋般不断往上冒,都以为是活见鬼了,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去告知大祭司,大祭司听说了这个消息后,带着族人行叩拜礼,像上次山河摇动一样,程序不变。
待一切尘埃落定,虽然出现了不少伤亡,但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各家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普通百姓只要有一亩三分地能安身立命便足够了,至于南陈山河还会不会摇动,他们管不着,所能做的,就是每次小灾大难来临时,避险逃命。
惊蛰过后,初四,天晴,虽然受了天灾,但武侯府和沈家不打算延期婚礼,想在今日帮两个年轻人完婚,因为两家人的受灾情况并不严重,不需要灾后重建,修修补补也就恢复如初了,但当沈家人准备好花轿请沈纤入轿时,却不见沈家嫡女的踪影,武侯府那边也找不到聆挽尘,正主双双失踪,也没留个书信告知去向,两家人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府上家丁丫鬟忙得团团转,到处找人。
一处驿站,聆挽尘抱沈纤下马,昨晚到现在,两人一直在赶路,聆挽尘让沈纤扶着他故意走到外围,如重锤打鼓的心跳声刚停,聆挽尘便说自己要马上去十山看看,得把婚礼往后延一延,沈纤不知个中缘由,也劝不动未来的夫君,索性就任性一次随他一起来了,因为走得急,没给家里人留下只言片语。
路上,沈纤问聆挽尘为什么赶得这么急,婚礼过后再来就是了,那时候,武侯府和沈家都会有不少人愿意陪他来,聆挽尘说是这次请的证婚人是林霄夫妇,让他们作为长兄长嫂出面,但如果十山禁制消失,能自由出入,可以让他的亲生父母给二人证婚自然是最好,断鸿县之行,聆挽尘知道了自己每次打鼓般的心跳和十山陷落有关,以血喂养的那段话他一直记在心里。
十山平,说的就是那十座山最终会沉入地面,而当十座山沉下去时,笼罩十山的那层禁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禁制消失,他自然是要看看父母。
两人一路赶了半个月才到,这次因为要照顾沈纤,少女身子骨娇弱,饮食起居都得小心些,不比身死的春桃,只需保持肉身不腐。
到了十山地界,一望无垠,哪里还有自己印象中的十座山,那层无形壁障也消散不见,沈纤靠在聆挽尘怀里,看着这片完全陌生的地域,惊蛰过后,野草疯长,不过半月时间,几乎抹去了山河转换的痕迹。
聆挽尘骑马在第一山的位置转悠,因为自家屋舍是建在半山腰,山顶都与草原地面持平了,家肯定也长埋地下,就在他快要放弃寻找之际,准备给父母立块碑,几根不同于常人的骨头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并不知道自家父母临死前上了山巅,坐化在最高处,看了一次日落日出,所以十山陷落时,两位老人的白骨没全在地下,露出了几节。
翻身下马,把沈纤抱下来,聆挽尘蹲下身子捡起两块骨头,少女也蹲在一旁,不愿出声打扰,静静看着聆挽尘端详手里的骨头,青年杀过不少人,见过不少残肢断骸,那些骨头没有手里的骨头有质感,这几节骨头更重,更紧密,也更坚硬,拿在手里就像握着铁棍,此人生前显然是一位筋骨锤炼圆满的极致武夫,但聆挽尘不敢肯定这些骨头是不是从父亲身上掉落,因为在他之前的十山九人全是极致武夫,也全都死在了十山里。
先祖遗骨,不论是不是父亲,都得做个后生该做的事,沈纤伸出自己的纤纤玉手帮青年刨土,把散落一地的骨头收拢埋在一起。
其实在来之前,聆挽尘就估摸着这辈子是见不到二老了,但他不愿放弃那万分之一的可能,世人经常讲的“万一”,很多时候只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不能绝望的理由,而不是认为有希望。
无功而返,两人回到京都的第二天,婚礼又被提上了日程,这次没再出什么幺蛾子,照原来的安排,皇帝老儿也来讨一杯喜酒喝,不过没有久留,来去匆匆。
入了洞房之后,掀开沈纤的红盖头,尝到鱼水之欢,少女疼得直咬牙,但为了夫君感受,只是死死抱住聆挽尘,没有出声喊疼,其实聆挽尘也疼,察觉到少女的异样,他也不敢过于深入,第一次圆房,没什么经验的两人都不怎么愉悦。
十山陷落的消息不胫而走,以前藏在无形壁障里的十山,以及其两侧深不见底的地渊裂缝,无论是对于南陈还是北楚,都是一道天然的屏障,如今这道屏障消失了,一山不容二虎,双方都开始打探对方的军情,两虎相争的日子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