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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青楼故事

尺寒 摧眉看折腰 7476 2024-07-06 12:25

  梳洗整戴衣冠后,少年来到大院,四个孩子,女孩最小,平日里都是沈芯言传身教,很少让家里的下人带孩子,其余三个男孩则归林霄管教,林霄有事出府,就交由府上聘请的武师代管,这是沈芯怀第一胎的时候,两人口头上的约定。

  女孩要是不喜欢女红,想舞刀弄枪也未尝不可,但男孩一定要传承林家武风,将来承袭爵位,所幸三个男孩自小骨骼健壮,生性跳脱,热衷于强身锻体,意念坚韧,有为将之志。

  女孩很少与院子里的刀枪棍棒打交道,偏偏喜欢详读兵法,对琴棋书画女红,兴致不高。

  聆挽尘到了院子中,三个男童正随林霄展练拳脚,固定的章法,打出的拳架子有模有样,军人的拳脚功夫,皆以陷阵杀敌为首要目标,讲究两点之间最短的发力距离,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千卫承袭了沈清从十山里带出的杀敌之术,聆挽尘不免觉得亲切,竟也情不自禁跟着三个孩童挥拳踢腿。

  分了神在聆挽尘身上,三个孩子的腿脚凝滞了不少,林霄轻斥一声后,三个孩子收回散意,专注于练拳,一套打完,林霄收势回身,看着聆挽尘,“择日不如撞日,我已有好些年不与人动武了,自七年前与正书史酣战一场,手脚一直空闲至今,想会会两百年一遇的女将后人。”

  这位一品大武侯,其实还是对皇帝老儿的千卫同迎一人有所介怀,息战年份,千卫千人同出,也就不轨之人妄图‘斩龙’时,救驾所用,他调动五位随行,已经是很重视了,一人足矣,自信处于弱冠之年的聆挽尘,怎么也跑不出他的手掌心,哪怕这个人是两百年才出一个的女将后人,临行前那位还特意叮嘱了:“平原旷野,马比狼快。深山野林,狼比马快。”

  显然,他带领的千卫被那位喻为马,少年才是狼!身为南陈的大武侯,他心里终究是有一些属于自己的傲气,不能说与别人听,只能藏在拳脚中。

  隐世二十年,除了父亲,与豺狼虎豹鹰蟒打了多年交道的少年,又何尝不想对外人‘动手动脚’,只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当初山外要是只有林霄一人,而非千人,少年是很想甩开膀子大打一场的,今日正中他的下怀,当下也不推辞,应承下来。

  三个孩子一听父亲要与聆挽尘打架,纷纷退到院里的角落,大的使唤小的,最小的男童不是很情愿地飞奔去母亲的阁楼,腿脚比平时锤炼麻利了许多,不大一会,前去传信的男童回到院子,找了一个全场最佳观赏位置,其实就是跟在两个较大孩子的旁边。

  沈芯携着女童快步来到院门口时,两位壮汉早就拳脚相见,难舍难分,她本意是来劝架,可惜为时已晚。

  府里手头上暂时无活的下人管家们,也不知从哪个经过练武院的下人嘴里听到的风声,前脚追赶后脚,蜂拥而至,得到沈芯的允许后,在门口叠罗汉式注目观望。

  越看越是心惊,没想到这位新搬来的年轻人,竟然能与侯爷打得不分伯仲,甚至在有些时候,刁钻的出拳旋腿,险些让侯爷吃大亏,侯府的人都知道,林霄可是南陈境内武夫界的扛鼎,打架一事上,除了老侯爷与正书史,无人能撄其锋芒,少年是第三人。

  至于侯爷学艺的山门,他们无缘得见。

  四个孩子一直小声的给自家爹爹加油打气,沈芯擎帕的五指紧握,既担心丈夫以大欺小,打伤聆挽尘,更担心自家丈夫在一个年轻人手里讨不到便宜,输在众目睽睽之下,有损武侯府声威。

  场中的少年拳脚大开大合之间,藏着许多细腻心思,林霄心中也是江海翻腾,他虚长少年二十余岁,正值壮年,占了体力上的便宜,非但取不得上风,反而渐显颓势,少年的每一击不仅一往无前,势如万钧,同时也护住了自身命门,毫无破绽可寻。

  少年只当眼前人是豺狼虎豹鹰蟒之类,自十二岁不借外力与飞禽猛兽徒手斗殴,十五岁开始独自巡山,在父亲的严格督责下,三年的时间访便了十山里在一方天地称王称霸的禽兽,上百次的皮开肉绽,不敌后的抱头鼠窜,只要性命无忧,父亲绝不出手,后来慢慢地正面硬捍而不落下风,到最后撵着一众山中霸王跑,这些比战场厮杀更为凶险。

  林霄的拳脚功夫有一部分承自沈清,只是经过千百年的继接,虽有相似之处,却早就没了原味,毕竟要固定出一个框架,成批培育人才,就得有章法可依,像是三个孩子随林霄习武,样式统一,拳脚一旦有了章法的约束,就会弱了杀生之力。

  旁观者越聚越多,聆挽尘也知道这是武侯府,不是自己的地盘,多多少少得顾及武侯府的脸面,手脚完全展开,舒畅了心中的拳意后,虚晃一招,故作不敌,被林霄抓住空档击退,少年顺水推舟自认不如,林霄领了这份情,没有过多纠缠。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四个孩子见自家爹爹获胜,不禁喜笑颜开,手舞足蹈,围观的下人们也觉得是少年不敌侯爷,毕竟一个声名显赫已久,一个牛犊初出茅庐,这般结局才是理所当然,世间出人意料者,不过十之一二,剩余八九全在预料之中。

  只有心思玲珑的沈芯,看着丈夫心有余悸的眼神,心里明镜自清,沈家女儿观察入微,洞察人心的本事,在整个朝野上下,无人不夸赞,这也是沈家女儿成为抢手香饽饽的原因之一,不过这只是驭人之术的基本功而已。

  热闹平息,下人们作鸟兽散,各就其位,沈芯莲步轻移,替林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与聆挽尘擦身而过时,轻轻道了一声谢。

  少年心头一怔,不知这位武侯夫人为何而道谢,门外汉绝看不出刚才的猫腻。

  挂了个牢头的闲职,聆挽尘有不少的闲暇时间,换洗一番后,他去了南陈国都最繁华的地段,南大街,此地不仅受到寻花问柳者的钟爱,也汇集了文人墨客的倾诉衷肠,皇亲国戚流连忘返,商贾贫农生财资物,更是当初风流一世的四祖频繁进出的地方,他怎能不来瞧一瞧?

  刚入街口,一栋镶金砌玉的木楼映入眼帘,窗花飞燕,柱图戏凤,檐角弯扬。楼顶至楼腰,四面垂挂下许多诗词联子,少年绕着楼体转了一周,仔细数了数,共有八十七张墨纸,每一张上面都有一首或一副完整的诗词或联子,也有八十七个醒目的人名,其中一对联子让聆挽尘想起了一个人,一个身在狱中、心有圣贤的书呆子,李春回!

  “鹑衣百结偏爱玉楼人,秃驴无发尽想俗家事。”

  这个联子当初在狱中与李春回交谈时,听其说过一嘴,只是末端的人名并非李春回,而是秦不止,少年不由摇头一笑,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他那最不受南陈国民待见的四祖,现在看来,四祖在南陈的文墨路上,也留下了不轻的彩。

  先前少年绕着楼体兜圆的时候,离得较远,他不想招惹站在楼层过道上‘热情好客’的小娘子们,生怕一个小小的晃神,就被拉进温柔乡,钱财事小,名节事大,只是看到这副联子后,少年改变了主意,提腿前进,大步迈过了“欢乐”招牌,进了欢乐楼,刚进门,三位小娘子笑着左牵右拉,主动递上自己的柔软,不吝赞美之词,大夸少年一表人才富贵相,年少有为金钻腰。

  少年几次抽出自己的手,又被揽了回去,无奈之下只能选定一位陪同,支走了其他还想凑过来的小娘子,进了一个稍显静谧的房间,才跨过门槛,身边之人手臂一曲一伸,身上就只剩下贴身褻衣。

  姐妹们都探清楚了,少年的腰包里可是装有不少银钱,进了欢乐楼,就是腰包鼓胀到囊中羞涩的变迁。

  少年拇指在小娘子的肩头与胸口中间狠狠地戳了一下,先前还有说有笑,正准备继续宽衣解带的小娘子,突然一脸惶恐,双臂无力下垂,脚也不听使唤,只是脑袋还清醒,“公子,我们欢乐楼可不招待有特殊嗜好的客人,这是众所周知的规矩,希望你不要以身试险,若是我的某些举动惹您不快,还请您高抬贵手,不与我这种烟花柳巷里的女子一般见识。”

  聆挽尘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你没有哪里得罪我,我只是想知道一件事,只要你如实回答,这锭银子归你。外面鹑衣百结偏爱玉楼人,秃驴无发尽想俗家事的联子,说了怎样的一个故事?”

  这是当初李春回在狱中问少年的问题,聆挽尘本以为联子是李春回临时所想,殊不知是自家四祖秦不止的妙言,他‘冒险’走进欢乐楼,只是为了弄明白这个联子背后的趣事。

  小娘子惶恐锐减,脸色稍安,原来是个外地人,不知欢乐楼楼腰上方的诗词联子由来,这倒是难不倒她,欢乐楼里的上百位小娘子,对这八十七张墨宝了若指掌,因为这是进欢乐楼赚钱谋生的基本功。

  “这幅联子背后的故事,说的是一个红尘未了,因为无力谋生,为躲避债务而遁入空门吃斋念佛的小和尚,有一日化缘到了欢乐楼门口,其一路化缘至此,身上也积攒了不少香火钱,本应买些吃食,回寺庙供奉老神仙,但他经不住我欢乐楼姑娘们的诱惑,被当时颇有几分姿色的小娇拉进了楼,与小娇缠绵悱恻几个日夜,花光了化缘得来的钱财,更为可笑的是,他认为自己爱上了小娇,总想着能与小娇耳鬓厮磨,赖在欢乐楼不肯挪身,最后被楼主赶出去,饿死在半路上,此事被一个叫秦不止的人知道后,亲自提笔在欢乐楼写下了这幅联子,据说那秦不止是女将军沈清的后人。”

  得到了答案,少年故技重施,解了小娘子身上的穴道,不顾一众小娘子的挽留,狠心走出了欢乐楼。

  少年前脚刚走,在欢乐楼不远处,一位薄纱遮面的少女眉心皱起,自言自语道:“给他介绍王家嫡女王湘意,面如一口无波古井,自己却跑到这等烟花柳巷,寻花问柳作乐,那王湘意的才情容貌,哪是这些个臭不要脸的庸脂俗粉能攀比,还是另有所图?”

  身后的两位护卫不明所以,不知自家小姐说的是哪家公子,刚闪过这个念头,只见自家小姐转身递出一锭银子给右边护卫,护卫以为是赏的辛苦钱,往腰间藏,哪知是让他进欢乐楼套个话,窃喜转忧郁,只是一句话的距离。

  拿着烫手的银子进了欢乐楼,姑娘们都知道这位是沈家小姐沈纤的护卫,尽职装束佩剑,显然不是进来寻欢,找的是刚刚接待已经出去的那位少年的小娘子打探消息,这是沈纤的原话,那小娘子一时半刻赚了两锭沉甸甸的银子,喜不自胜,自然是和盘托出,对沈家也不敢隐瞒,得到答案的沈纤眉头舒展,领着两名护卫慢悠悠地跟在少年身后。

  只是少年越走越急,路过的地方更加偏僻,沈纤提裙一路小跑,才能勉强跟上,欢乐楼插曲后,两名护卫也算是知道了自家小姐先前所说的是何人,眼看前方少年就要消失在视野之外,左边护卫提议由他上前拦住少年,右边护卫带着小姐随后赶到,被沈纤一口否决,如此做法,何必等到现在,脾气秉性摸得差不多了,她只是想多了解少年的行事规则,才能对症下药。

  片刻的耽误,少年已经完全不见踪影,沈纤将裙摆提得更高,快速跑到少年消失的地方,两名护卫刚到,突然一股极强的压迫力迎面袭来,两人还来不及拔出鞘中利剑,便被一道巨力击飞两米之远,舌牙带血,浑身气血翻涌,使不上力。

  黑影转身,在少女惊愕的神情中,掐住了其纤细的脖子,一把扯下其面上的薄纱,见到一张姣好的熟面孔,心中大石落下一半,皱起眉头。

  在少年伸手扯下薄纱之前,少女在聆挽尘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一丝令自己颤栗不安的意念,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只饿虎盯上的兔子,这种感觉自出生到现在,是第一次冒现,直到多年后才知道那是杀意!

  少年冷声问道:“为什么跟踪我?”

  少女犹未回过神来,直到少年再重复了一遍问话,少女才安下心神回答:“我想多了解你,得知你来了南大街,我就跟过来了,没其他意思。”

  一向伶牙俐齿的少女,竟然有些结巴,两个护卫以剑拄地,才勉强直立起身,看向少年时很是惧怕,既想救主,又不敢冒死向前,刚才若是对方手下不留情,他们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被扰了兴致的聆挽尘,失了继续逛街游玩的心思,匆匆去狱前看了两眼桃花和翠竹的长势,顺带进狱溜了一圈,发现无异样,就回武侯府东房偏院歇下了。

  走在回家路上的沈纤,脑海中一直盘旋聆挽尘的那个眼神,两个护卫吐了一口淤血才好受一些,暗自后怕。

  在聆挽尘和沈纤两方人马陆续离开后,一位手持折扇的白衣男子,带着一位侍从出现在前两方人马相遇的地方,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对沈纤有意的肖珏,沈纤遇险之时,他是想出手相救的,看清楚是聆挽尘后,才按捺住了心中的想法,反而暗自高兴,人不谋事,天已作梗,省了他不少闲工夫,今后这两人只怕是因此事心生芥蒂,不会有琴瑟和鸣的兆头了。

  清晨,天边一抹鱼肚白,自昨日随三个孩子练拳脚,与林霄对战一场,聆挽尘今早起来,几乎同时与林家父子四人到达练武院,双方一碰面,林霄身为长者,却率先抱拳,还提议让聆挽尘教导三个孩子的拳脚,他在一旁观摩,忙里也总想着偷闲的少年,哪里肯答应,不由分说一口拒绝了,语气轻柔,却是斩钉截铁。

  在旁陪练,可来去自如,一旦成为师者,自会担上一份责任,便不敢随心所欲了。

  这次聆挽尘从开始一直陪练到结束,几人前往主院用早膳的时候,气氛有些微妙,多添了一副碗筷和一张凳子,执新筷用膳的人,挨着沈芯落座,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家常体己话,和四个孩子也打得火热。

  反倒是府主林霄与东房偏院的聆挽尘,两个大男人只顾闷头吃菜,目不斜视,就像是十里不同天,东边下雨,西边晴。

  挨着沈芯坐下来的新客,恰巧是昨日跟踪聆挽尘被逮个正着的沈纤,沈芯的亲侄女,通过两人的交谈,聆挽尘才知道两人还有这层关系,心中有些异样,两人中间就隔着那个最小的女童,今日沈纤登门造访,不曾事先通知过任何人,身为府主的林霄,心中也很是诧异。

  这小妮子也就每年重阳节的时候会来家里坐一坐,与沈芯联络联络感情,今日两家都无要紧事,也不是什么特别时节,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到访侯府,两口子都以为沈纤是对姑姑想念得紧,才刻意登门,不作他想,殊不知此女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每次到侯府都给几个孩子带了专属礼物,四个孩子虽然只见过沈纤两三面,却也对她很是喜欢,特别是小女童。

  少女时不时转头逗小女童的时候,眼角余光瞟一眼少年的木讷脸,看不出喜怒,意外发现少年饭量惊人,吃东西也很讲究荤素搭配,一口荤菜一口素菜,筷子从不连续两次伸进同一个菜盘里。

  都有观察入微的本事,又都是沈家女儿,更虚长十来岁,沈纤的神态小动作,被沈芯尽收眼底,这才明白她这个侄女今日到访的真正意图,情窦初开的年纪,想要男欢女爱无可厚非,只是之前不是和肖家那小子有点眉目吗,聆挽尘才刚入都几日,就见异思迁,也不怕传出去坏了自己的名声。

  身为女子,还主动追到别家院里来,这是脸皮也不准备要了吗?她沈家还未出过女追男的离奇事,看来饭后得和这小妮子好好谈一谈,顺便套一套话,看看是真看上了,铁了心想飞蛾扑火,还是纯粹对女将后人的好奇,毕竟沈纤想更名为沈清一事,她也是知道的。

  饭至半饱,沈纤竟鬼使神差地教唆小女童给聆挽尘夹肉,虽然不知表姐用意何为,但天真单纯的小女童还是伸长手臂,尽一身之力,夹起一块肥瘦相间的肉递到聆挽尘碗边,林霄夫妇都在看着,又是这么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的善意,少年压低碗口,笑着接了肉片,就着一口白米饭挑入口中。

  少年知道这是一个阳谋,少女用来委婉道歉的小伎俩,偏又讨得皆大欢喜,不仅拉近了聆挽尘和林家的距离,也让少年心中的芥蒂平塌几分,看到了少女可爱的一面,小女童受到父母夸赞时,甜甜一笑露出的小虎牙,也触动了聆挽尘心里的那根弦。

  饭后,少年自武侯府出来,去往京都牢狱的路上,步子踩得很慢,非是路边景美留人心,而是在等人,沈纤应该会追出来,就昨日之事向少年要一个她自己想要的答案,只是一直行至看到牢狱门脸,也不见其人。

  放下心中的思绪,入了狱门,今日挑一个不熟的听听故事,挑中的人在沈见秋对面牢房,这些人长年累月不与外人接触,牢房之间也不易交谈,像李春回那般闹腾的,也就只有李春回,找不出第二个,有个人愿意静下心坐下来倾听,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况且还披了一件女将后人的外衣,更加滋长了吐诉的欲望。

  武侯府夫人闺阁中,沈芯拉着沈纤进房,关了门,先是询问沈纤与肖珏到底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礼,还是并未有共度余生的打算,男人不清不楚,容易脱身,女人不清不楚,易成破鞋,她这个做姑姑的,可不想看到自家小侄女声名狼藉。

  沈纤说自己以前确实对风度翩翩的肖珏有好感,但还扯不到情字上,从没有正面回应过肖珏的追求,在观察期。

  之后沈芯自然是询问沈纤与聆挽尘之间是否已有猫腻,为何对聆挽尘这般穷追猛打,不要脸面的追到武侯府。

  沈纤只是说聆挽尘确实与她见过的世家公子大有不同,而自己打小仰慕传奇女将军沈清,对于女将后人自然会好奇,而且通过几番接触,她也确实是对这个男人上了心。

  特别是昨日扯下薄纱时的那个眼神,常常在脑海中盘旋,久久挥之不去,昨晚半夜为此梦中惊醒,今日才特意造访侯府,想冰释前嫌,也幸亏有沈芯这个姑姑做了侯夫人,才能名正言顺,不惧谣言。

  桃树竹林,立规图静,进欢乐楼散财,只为弄清一副联子背后的故事,更听说一品大武侯林霄在他手里讨不了便宜,这桩桩件件确实让少女动了一点心思,只是五品典狱长的前路,几乎已经被堵死,难有晋升渠道,而少年又是一副乐于田园山水,不喜争权夺利的性子,不会因时而变,这点与她沈家的门风家教不相契合,爷爷沈见秋就是在这种倔脾气上吃了大亏,入狱二十几年,余生也只能苟延残喘在铁窗下。

  …………

  狱中一吐一听,一个半时辰,少年站起身抖了抖微麻的双腿,每次交谈,都从其中有所得,或是奇异山水,或是诗词歌赋,或是可做前车之鉴的经历感悟。

  出了狱门,正值午时,少年本想去躺椅上午睡小歇,听一听久违的竹叶随风声,几日时间,桃花已掉落大半,粉装换绿衣,垂枝碧桃只开花,不结果。

  可惜桃花树下的躺椅上已有一个睡美人,鼻息均匀,双腿微蜷,身体侧卧呈半弓之态,倒是与他在十山中屋旁侧卧听竹声是一个样子,少年出来之前,狱门口值班站岗的两位狱卒,总是偷偷瞄着这边,以他们的身份,能够肆无忌惮打量沈家小姐的时间,也就这种状况了。

  少年出来后,两位狱卒果断收回了目光,身体站得笔直,目视前方,看上去一副尽忠职守的表象,少年没有计较,交代了几句话后,就自顾离去,没有叫醒熟睡中的沈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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