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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大凉山

尺寒 摧眉看折腰 8456 2024-07-06 12:25

  除了姓氏相同外,找不出其他根据,年代又过于久远,无从查起,心中有疑,也只能暂且放下,两人还没谈几句话,一阵清香扑鼻,是女子完璧之身特有的体香,不掺杂其它脂粉气,很怡人,武侯府多日近距离接触,让聆挽尘不用偏头看也知道是谁来了,算算日子,今天刚好是囚犯家属探亲的日子。

  每一位囚犯的探亲日,只允许一位家属进狱探望,聆挽尘不想打扰爷孙两叙旧谈心,他想听的故事奇闻和要查的密辛,来日方长,不缺这点时间,只不过刚起身就被女子叫住,“怎么,我就这么可怕吗?刚来你就要走,我爷爷好久没同别人这般坐下来交谈过,自从我奶奶仙逝,爷爷与家里其他人就变得无话可说,以前父亲经常会来看望,这几年也不来了,现在家里就只剩我能和爷爷说上几句话,你可以陪我和爷爷聊会吗?”

  没有答复,只是站直的两条腿又重新坐了下来,他实在不太想接近这个女人,更不想与她产生情感瓜葛,男女之情也好,普通朋友情分也罢,只是一时间想起了尚在十山中,不知健疾、幼儿不在膝下的家中二老,对这种尽孝道的要求无法拒绝,这才默不吭声地坐了下来。

  沈见秋这只老狐狸一眼就看出自家孙女对这位女将后人有了偏爱之心,但还没到男女情爱,互许终生的地步,看起来还是自家孙女主动,那小子倒是不情不愿,以前问这妮子与肖珏处得咋样,既不说好,也不说坏,只说那肖家嫡子为人处事尚可,就是心胸不阔,但在一众世家子弟中,也算中上游,言外之意,就是若无更好人选,委身于他也不是不可以,如今更好的人选似乎出现了,

  沈纤向狱卒讨要了一个矮凳子垫屁股,一手横放在双膝上,一手撑着下巴对沈见秋嘘寒问暖,闲话家常,聆挽尘偶尔见缝插针说两句,全是敷衍,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他只是一个牢头。

  沈纤还没降生,沈见秋就在狱中度过好几个年头了,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四年前,那一年恰好是沈老太君仙逝的时候,那时候的沈纤还是一个细嫩的稚童,从小就嚷嚷着要见爷爷,沈老太君总是拿些玩具哄她说:“爷爷去了很远的地方,要等纤儿出嫁的时候才能回来,等纤儿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奶奶一定捎信给爷爷,让他快马加鞭赶回来给纤儿送亲。”

  没想到见着一个,另一个又不能见了,不过说起来要比旁边的青年幸运太多,十山中人自一祖打头,就没有哪个能见到隔代的爷爷奶奶辈,弱冠之年被撵出十山后,与父母就是天人永隔,后会无期!不知是看青年夹在爷孙两个中间太无聊,还是早就想问,沈见秋与沈纤聊完家常后,两张嘴都对准了青年。

  爷爷问一句,孙女续一句,很有默契,问的都是聆挽尘关于婚姻大事的看法,以及择偶的标准,青年大概猜得出爷孙两的意图,除了容貌以外,照着沈纤身上的特点往反了说,言真意切,爷孙两个听得一愣一愣的,特别是少女,不经意间瞥了瞥自己的胸前与脚背,确实与青年所说的:“脚大江山稳,胸丰儿女壮,肥臀镇宅凶,阔腚不惧邪,水桶腰抗重,这才是一家之母该有的样子。”一点也不沾边,只有一张让众多世家子弟趋之若鹜的俏脸,勉强够得上青年提到的“明眸皓齿樱桃嘴,两耳微张鼻中屹。”

  沈家爷孙俩并不知道,这些说辞都是青年从十山四祖的自传中学来的,不是他信口胡诌,有源可溯,这才能做到面不改色,自然流畅,让擅于察言观色揣摩人心的老人和少女,找不出半点肢体神情上的破绽。

  沈见秋饶有深意地看了看青年,也不知心里在盘算着什么,青年所说的,不就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换上一张俊美的女人脸,就好比是将沈纤这张俏脸,移花接木到大武侯林霄的头上,便正好。

  这般审美,在沈纤看来无异于一种怪癖,脑海中大致拼凑出青年描绘的人影,世上没有几个男人能消受模样这么奇异的女子,她辛辛苦苦活到现在,也没见过这种女人,怪不得青年对那画中半遮半掩,很是诱人的王家嫡女王湘意无动于衷,对自己多次进武侯府献殷勤也视若无睹,引得姑姑以为青年有断袖之癖。

  为此特意花费百两银子雇了一个小娇娘,送入东房偏院探底,得到的反馈是:“那位公子洁身自好,既不近女色也不碰蓝颜,每日掐着点早起晨练,日落西山回院后,挑灯夜读半个时辰便上床睡觉,读的不是圣贤书里的仁义道德,而是南陈国史和一些地方县志。”

  三人聊了小半个时辰,沈见秋吃完孙女送来的佳肴糕点,说自己倦了,聆挽尘也不想再夹在两人中间难为自己,看少女独自收拾饭盒,青年也没伸手帮忙,走出牢狱后只说了句:“一路走好。”

  就自顾在竹林中桃花树下的躺椅上假寐,这个时候的桃花已经落尽,绿叶遮阳。

  少女皱眉嘀咕:“一路走好?”

  光看字面意思,不觉得出奇,但落在耳中,总觉得不像人话,似乎在哪听过,奶奶死的那天,爷爷好像说过这句话,又好像没有。

  在椅子上躺平的青年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四个字有点不太吉利,少女喊了两声也不睁眼,懒得往回找补,少女喊了两声没有得到回应后,也不再理这个无聊的男人,自行离开。

  武侯府

  沈芯按照惯例多备了一双碗筷,座位依然是安排在女儿的右边,聆挽尘座位在女儿左边,经过这段时间的走动,沈纤俨然变成了大女儿一般,每次进府总能让几个小鬼头多些欢声笑语,哪像林霄这位大武侯,整日里板着脸训练,底下三个小子大气都不敢出,她这个当娘又做姑的自然高兴,不管两个年轻人的姻缘能不能成,不能双喜临门,单喜入家也是不错的。

  直到一家人吃完下桌,丫鬟上前收拾残羹冷炙,也不见沈纤人影,用膳期间,沈芯不经意瞥了一眼聆挽尘,发现青年的神色与往常并无异样,做姑姑的替自家侄女暗叹一口气,典型的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只是没想到这种戏文里的桥段会发生在她沈家女人的身上,还被容貌姣好、才华横溢的沈纤撞着,关于这点,就连平日里贤惠淡泊的沈芯也不由冒出一股从容的自信,沈家的女人还真没有长出过歪瓜裂枣。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或许女将后人本身就是一座不易攀爬的山,撕开了薄纱,还有很长一段蜿蜒崎岖的上山路,经过试探,已经确定聆挽尘没有断袖之癖,虽不会轻易与人接触,但那位花钱雇来的小娇娘,酥胸半露假意跌进聆挽尘怀中时,发现这位‘洁身自好’的女将后人,该有的反应都有,鼻息略粗,眼神有过瞬间的慌乱躲闪,下面也有挺举之势。

  本来想借着今天的饭后闲谈,告诉沈纤这个消息,哪料到这小妮子突然不告缺席,也不差人来传个话,小情人赌气,不能连累长辈,何况男方还未动心。

  往后月余,沈纤都没再踏进过武侯府,聆挽尘也没问一句少女的情况,吃得香,睡得稳。

  沈芯知道多半是青年得罪了那小妮子,而且青年自己肯定知道是什么时候得罪、又是怎么得罪的,甚至是有意为之,这是驭人之术中揣度人心的基本功,都不需要去撬人嘴巴取证求索,仅凭一些脸面颜色上的观察,就能猜个七七八八。

  那位花钱雇来的小娇娘突然有些变本加厉,多方打听后,得知自己服侍的这位公子竟是史册记载中,传奇女将军沈清的后人,入朝当日,就靠着祖上留下的福荫做了五品典狱长,一身本事不弱于当朝大武侯林霄,犹有过之,至今还是一株无主草,脾气秉性更是如温水浸玉,心地纯良,而且住进武侯府还是公子主动要求皇帝下的旨,独得万万人之上的恩宠,能量不可小觑,这不就是理想丈夫金龟婿的最佳人选吗?

  她虽出身卑微,但幸好老天爷赏了点姿色,能借此混口饭吃,可青春饭终究不是长久之计,那些个留恋风尘的贵家公子,她是高攀不起了,逢场作戏还能销得一时快活,要真不管不顾进了‘豪门’,就自己这个出身,估计一辈子也不能在那些‘姐姐妹妹’面前抬起头来,夫家长辈前面,就更不用谈了,挖空心思讨好,换来冷脸相对,而且能空出大把时间迷恋风尘的少爷,在家里估计也是个窝囊废,替她撑不起腰。

  再过七八年,人老珠黄,风韵不再,即便替夫家续上香火,也不能母凭子贵,说不准落进子因母贱受排挤的境遇。

  可女将后人就不一样了,喜怒哀乐、一举一动全由自己心意,看似没有根基,但祖上荣光胜过任何一家朝中势力,只要南陈皇室还认可这千年旧史,女将后人就不会失宠,且这段日子的相处,让她明白这位女将后人不是一个会沾花惹草的风流男人,否则光凭女将后人这个名头,稍微漏点口风,就能让一众世家的小姐媒人踏破门槛,抢着说这门亲事。

  近水楼台先得月,可不能白白浪费了武侯府夫人的“一片苦心”。

  ……

  京都牢狱门前

  今天挨近下岗时段,和狱中另一位元老聊了一些天地人事,出了狱门,日已偏夕,半截脚后跟沉下山头,看着天边一排雀影掠过,落霞与孤鹜齐飞,站在竹林外背着双手安安静静地赏了一会晚景才动身回府,回到东房偏院准备沐浴更衣与林霄一家共进晚膳时,不知哪个角落传来一股蒸焖炖煮的清香。

  鼻头轻轻耸动,松了一半的腰带,又圆了回去,主卧和侧厅都不见人影,出门绕着墙根转了半圈,才看到一个女人正一手擦汗,一手扇风催火,火势不大,一口小锅上面罩着三个蒸笼,锅里笼里都有料,上蒸下煮,见到聆挽尘找过来,女人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想起身给青年施礼。

  青年轻轻摆手,示意她不用拘礼,靠近袖珍的蒸笼闻了闻,“不幸困在笼子里的是一条鲑鱼,辅料有天麻、小葱、姜、蒜、竹荪、枸杞、三七,少许油醋。锅里是猪腿筋、大葱、姜、蒜、地瓜、大枣、荔枝、桔子,你这是和谁有什么深仇大恨,竟想到用这种让人宁死不悔的办法杀人!那个倒霉蛋该不会是我吧。”

  手中蒲扇掉落,女人一个激灵站起来陪笑道:“公子不要拿奴家开玩笑,奴家平时被鸡鸭撵着啄都不敢还手,哪有胆子杀人!春桃若有做得不合公子心意的地方,还请公子明言,我一定改,绝不会有下次。”

  刚说完就察觉到哪里不对,但说出来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即使能收回来,也抹不掉痕迹。

  青年眉头一皱:“春桃!你不是唤秀君吗?”

  女人连忙解释:“秀君是奴家行走江湖的艺名,用了七八年了,春桃才是受父母所赐的本名,被人叫秀君七八年,都快忘记自己的原名了,刚才被公子言语所激,一时慌乱才说漏了嘴,奴家隐藏真名也只是维持生计需要,闯了祸不连累家里人,还望公子勿怪。”

  青年眉头舒展,笑了笑:“刚才只是与你开玩笑,你也勿怪,只是你所蒸煮的这两道菜,无论主料还是辅料都是大补之物,稍微吃点养养胃垫垫肚子还可以,偏偏这些食材辅料混在一起,只要分量适当,不管蒸煮煎炒,味道都不会差,若是一个贪嘴之人不慎多吃至腹胀肚鼓,像大武侯这种极致武夫自然能无恙消化,强身壮骨,可换做是一个普通男人,就算是那些常年累月干农活,皮糙肉厚的汉子,也要折点寿才有福气消受这两道菜,全身燥热,流鼻血都是轻的。”

  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青年脸色一怔,他竟然会同这个女人打趣开玩笑了!这似乎不是一个好兆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卸下了一些防备,其实回头想想,也没有什么不可释然。

  主要是他这段时间尝到了被女人服侍的甜头,两人虽然从未有过出格的举动,他一开始也清楚地知道这个女人的来意,告诉自己不能与之亲近。可时间的力量过于沉重,不知不觉间磨去了很多隔阂。

  每次从狱中听完故事回来,家里总是整整齐齐一尘不染,临走时没有整理的案头读物,下岗进门时也都归于原位,女人还会很细心地在他读到的书页中夹一片干花作书签,染上脏污要换洗的衣物被褥,也不用自己操心,这个女人虽然从风尘中来,但对勤俭持家很有一套,特别是今日换上一身素衣白裙,不施粉黛,头发也绾了一个簪花,彻底掩去了昔日的脂粉风尘味,看上去不是大家闺秀,也应该是小家碧玉。

  今日踩在这个时间点在这里做饭,味道又极其清淡,接近山中野味,显然是特意为他准备的,并非是孝敬林霄夫妇。

  今天的种种异常,表明吃这顿饭很有讲究,换了素衣白裙,卸去所有脂粉,以素颜面对,‘不小心’说漏自己的原名,青年知道这是眼前的女人在向他展现一个真实的自己,至于用意何为,不难猜,十山四祖的风流自传书上有云:“当一个女人向一个毫不相干的男人毫无顾忌地展示真正的自己时,便是对那个男人暗生情愫,想和他过长久日子。”

  青年在考虑要不要吃这顿饭,如果吃了饭转头说一些不顺人意的伤心话,是不是太混蛋了,这就像是吃了别人的饭,最后还把屎拉在别人的碗里,禽兽不如,可别人为了自己做得这么辛苦,一口不吃也不像话,只吃一口,更不像话!

  当断则断,避免日后反受其乱。

  心电轮转间,急中生智,问了一句:“你今年多大了?”

  有些人的年岁不能以貌取之,有些看起来比自己年长,可能只是长得着急了些,实则比自己稚嫩,而有些看上去比自己年幼,可能只是驻颜有方,实则比自己多看了几个春秋。

  春桃如实回答:“奴家今年二十有二,不知公子今年贵庚?”

  十四、五岁就开始混迹风尘,确实是一个苦命人,青年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怜惜。

  “我今年吃二十一的饭了,比你略小一岁,以后我尊你为姐,只要我在南陈一天,定保你衣食无忧,不受他人欺凌。”

  春桃神情一愣,心中五味杂陈,这不是她想听的话,今日做这些仅仅是一个开始,不曾期待眼前的青年马上给她想要的回应,希望往后相处的日子久了,能生出一些情分搭伙过日子,但以姐弟或兄妹相称是她最不愿看到的,情情爱爱的她也不奢望,毕竟自己是一个实打实的风尘女,而那位近些日子经常出入武侯府的沈家嫡女,她也是见过的,确实是一朵难得的出水芙蓉,天生丽质清新脱俗,论容貌姿色,放在一众世家千金堆里也能拔得头筹,比之自己更是遥遥领先。

  其实武侯府夫人雇佣的期限在月前就到了,这多出的一个月是她自愿留下来,今天的伙食也是她自费购买,以前除了往家里寄些银钱,她还没在男人身上花过一分一厘,都是男人往她胸前塞银子,七八年没碰过炉火。

  今日亲自出府拾柴,向侯府后厨借铁锅蒸笼,怕弄得房内乌烟瘴气,影响公子读书休眠,特意在房侧墙根处起炉灶,原本只是想着凭姿色攀上女将后人这个身份,大树底下好乘凉,不论是夫妻还是姐弟,总归是攀上了,可当亲耳听到要以姐弟相称时,心中竟然极其失落,更甚当初流落风尘的行差踏错,青年的这一通话,让她早已准备好的后手无从施展。

  后来有一天,青年知道女人准备的后手时,还开玩笑说自己后悔了,因为如果他不说那一通促成姐弟情意的真心话,第二天晚上就能看到一幅全身赤裸的美人出浴图。

  女人也在自嘲,七八年的风尘经历,虽养成了自私的利己主义,但终究还是没能完全磨灭怀春少女的那一份情窦初开,花样年华被迫流落风尘,遇不到良人,就一直存留到了现在。

  青年却在心中想着希望自己不是第一个让她打开心扉的男人,因为四祖语录中有一句话,意思很简单,少年虽然不理解,主要是他还没经历男女之情,但想来多半是真的,毕竟那位的感情经历不止是十山中人的榜首,恐怕在整个天下,也没有几人能与之比肩。

  “一个女人的喜欢和爱,都给了第一个让她动心的男人,往后便只剩感动和将就了!”

  …………

  肖家

  自沈纤频繁往武侯府跑,肖珏就很少出府活动,整日听着手下人打听来的小道消息,家里老爷子交办差事才会活络筋骨,这两月心中一直在谋划一件大事,暗中联络了一些人手,不过这个月听说沈纤已不再去武侯府,府外也与女将后人没有交集,这才暂停了谋划事宜。

  不过自家亲娘与沈纤母亲小聚闲聊,不经意提议他与沈纤联姻时,沈家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只说是谈婚论嫁要遵从小辈的意愿,小辈人的婚事,老一辈人不插手,沈家没有定娃娃亲和强行安排子女嫁娶的先例,娶谁进门,嫁入谁家,儿孙自有儿孙福,就算后知后觉是个火坑,也怪不到老一辈头上,自己选的,自己受着。

  今日的京都格外热闹,街边小巷为了一日三餐奔忙的摊贩,比平常多了一倍有余,朝野各大世家也没闲着,特别是像林霄这种以武立根的世家大族,进了牢狱找人闲聊的聆挽尘,也有所耳闻,今天恰逢南陈大凉山十年一度的选徒盛事,这大凉山的名头,也就比他所在的十山稍逊一筹,在南陈的地位超然。

  说起来,这大凉山与他所在的十山还有些渊源,只是不太美好,每一次大凉山进京选徒,都想打破十山二祖沈清留下的神话,所以只要十山后人在南陈一日,大凉山十年一度的选徒盛事,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沈清后人‘切磋切磋’,在沈清没有横空出世之前,大凉山就是南陈战力的天花板,很多有名的大将军都是出自大凉山,其中包括每一任的大武侯与正书史,但这些人的光芒完全被那位女将军掩盖。

  一介女流之辈,不仅统率三军,力压其余诸将,自沈清之后的大武侯更是融入了其组成的千卫,任了统领一职,差点把正书史也署上女将之名,以一人之力稳稳压住了大凉山在南陈的超然地位。

  拉大武侯组建千卫的时候,大凉山眼见自身的地位被一个女人撼动,就曾借着进京选徒的势头对沈清发过难,点名道姓请赐教,那时候的沈清已经恢复女儿身,组建千卫是她为南陈做的最后一件事,了解大凉山的背景后,为了给今后千卫的承袭发展肃清障碍,她应下了那场比斗,大凉山的有意造势,天下尽知,女将军沈清与大凉山最强战力在皇城留园较量,军中将帅尽数到场,朝中贵人也无一位缺席,举世瞩目。

  那一日,南陈各位将帅显贵认识了一位新的女将军,特别是原来在沈清账下做事的夫长。

  “我家将军平时杀敌立功,竟是那般和蔼可亲!”

  面对大凉山的指名道姓,沈清一出手便不遗余力,拳掌开合间,碎金裂石,比山中的虎狼还要凶狠。

  唯恐天下谁人不知的造势,推出自家最强战力,只想在天下人面前证明他大凉山才是南陈武炼的一等一,可事与愿违,年长沈清三十余岁的大凉山最强战力,只有招架之功,直到力竭倒地的那一刻,也没有还过一次手,据说后来回到大凉山足足养了三个月才能活动筋骨,可知下手何其重。

  大凉山在南陈人心中的分量极重,南陈国内流传着一句话:

  国可无相,但不可无大凉!

  能灭大凉山者,足以灭南陈!

  这一战,将沈清在南陈的传奇色彩描绘至巅峰,过了千年,从十山出来了五位,世人却只记得那一位的绝代风华,将后面的下山人都称作女将后人,无论有多大功勋在身,赢了大凉山多少次,都很少有人记得其名字。

  那场比斗以后,皇城留园隔了两百年的空窗期,直到下一位女将后人出山入朝,之后每十年开一次门,近千年了,历经四代十山人,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有几十次,虽说每一次推出的最强战力都比上一次强不少,大凉山却一直没有打破这个魔咒,屡败屡战。

  本以为风流入世的四祖会是个突破口,常年游戏花丛,多半是外强中干,酒色最容易掏空人的身子,没想到看起来最不中用的四祖,发起飙来也别具一番风味,只是下手不重,让人感觉是半斤对八两,棋高一着,勉强能赢。

  一次勉强能赢,第二个十年还是侥幸赢了一招,第三个十年依然是这般,傻子都知道他大凉山被人拿捏了。

  但似乎每隔十年挑战一次女将后人,已经成为大凉山的惯例,是必做之事,明知胜算渺茫,还是坚持开启留园比斗一场,这是外人的看法,只有大凉山自家知道,这不仅仅是大凉山的惯例,也是一个取长补短的机缘,虽然事关名声,但大凉山从未使过卑劣手段,输得光明磊落。

  这些年的不断精进突破,都是从女将后人身上吸取经验,就是代价有点大,千年老二的名头一直在宫廷民间流传。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因为女将后人从不收徒授业,所以南陈国内对大凉山进京选徒一事,还是趋之若鹜,争先恐后地把自家有点天赋的后辈送到大凉山来京者面前,只要成为某一位长老座下弟子,比高中状元还要光耀门楣。

  大凉山选徒者不在京都的其余时间,留园都是闭门谢客,也就只有皇帝老儿能随意进出溜达,听说经过几百年的积累,里面无端留下了一些看不见、摸不着,但习武之人能感受得到的拳意,普通人进去,会有胸闷气短,血流不畅的感受,呆得久了,甚至会有性命之忧。

  今天刚一进牢狱大门,沈见秋与住在其隔壁的老人,就拉着聆挽尘说起了这些往事,整座牢狱里知道这件事的,也就这两个头发斑白的老人,占了年纪和官位上的便宜,知道一些宫中秘史,其余人不知,包括那个爱看书的李春回,因为当时被沈清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大凉山最强战力,正是南陈正书史的授业恩师,不记则已,挥毫必正,不得歪曲事实,只能如实描写,这件事也就没有记录在册,只在宫中有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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