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势嵯峨，蜿蜒如龙，隘道险峻，不容并骑，一路进行，未见敌踪，反令翦骞疑窦益深，回望枭骑踵武相接，绵延不绝，默忖道：“汉军若由间道邀截之，武关道狭，使枭骑前后不得相救，如之奈何？”遂麾兵使退。枭骑闻令，相率惊顾，纷纷勒马回转。
忽闻号角喧天，山上大张汉帜，遍列射声，符应龙一飐令旗，霎时弩箭雨集，檑石星落。枭骑竞思奔避，争奈逃遁无路，殁于矢石者无算。翦骞拍马略阵，尚思禁遏部军，偏又急止不住，还转长矛，拨挡箭枝，嗖然一声，黄肩弩箭射中左臂，拔矢洒血复战。半刻顷，又闻驰骤之声，北望虞云龙领长水宣曲胡骑奔袭而来，挺戟乱刺，持刀挥砍，枭骑虽贯甲护身，多被利兵透穿，翻鞍踣毙。
翦骞不胜其愤，奋呼搏战，道：“今走无生路，逃将何往？不如血战，死而后生，犹未可知。”右手屈卢矛运使如飞，左手步光剑出手有光，两道道寒辉，电掣星驰也似斫杀汉兵。枭骑统皆愤激，拚死求生，毕力厮杀，俟其势却，赶即向关口撤退，偏逢玄洪龙引越骑截道掩杀。两军交锋，混战一处，枭骑虽数倍于越骑，而战久疲乏，卒致淮汉之兵，死伤相当。射声矢尽石空，俱各拔刀，乘高冲下，杀入战阵。就使南府近卫甲士亦执戟杀将过去，把翦骞四面围定，数戟并举，竞相攒刺。翦骞剑法盘旋，霜锋电击，犹劲飙之扫秋叶，杀得甲士颠倒殪仆，惧形于色，更夺取敌戟，还以刺之。
原来延熙朝临关督战，语诸将道：“汉军虽然骁勇，而敌数倍于我，究竟寡不敌众，徒知驱兵鏖斗，其致溃败也必矣，不如开关延敌……”萧虎闻悉此议，极力阻止，道：“将军岂可延敌入关，自取穷蹙呢？武关城垣坚固，尚可却敌折冲，一旦轻弃，岂不可惜？今敌锐甚，比其势衰，我乃霆击，一举可灭。君宜待之！”符应龙道：“将军智虑周密，言必有则，令既出矣，定有地利可因，汝宜静候恭听。”延熙朝乃指陈破敌方略，密嘱秘计，道：“分置军旅，所在邀截，望其深入，一举灭之。却因排兵布阵，辗转需时，须使一将往阻敌锋，推延时刻。”便请萧虎往拒淮敌。萧虎慨然领命，道：“季龙愿斩破军首级，献于麾下！”自率步兵，出关拒敌，势甚锐猛，锐卒为之惊骇。
翦骞驰杀汉兵数十百人，且战且退，忽望见延熙朝缇衣玄甲，按定元戎剑，立于陵阪，遽亟勒转马缰，插剑归鞘，驾尘彍风，跃登峻阪，屈卢矛如蟒龙翻波，猛刺南府。延熙朝面无惊惶之色，见敌骑近前，一步不移，拔剑架隔，两刃相割，火光迸散。翦骞一骑马，一支矛，摧锋陷阵，辟易千军，一刺不中，复刺一矛，更趋凌厉。延熙朝见寒影闪动，急切难避，乃横剑封挡，矛尖恰中剑脊，铮然有声。翦骞高坐马上，挺矛力刺，大有貔虎搏噬之势。延熙朝内劲刚猛，经久不绝，运诸剑刃，向前推抵，竟使长矛屈如覆虹。阪上剑光矛影，闪烁交加，淮汉之兵望之，难免为二将凶威所慑骇，神魄俱夺。
却说萧虎引少击众，久战无继，已是势穷力蹙，检点步兵，止十八人，而锐卒环而攻之，幸得利御寇剽悍耐战，敌皆折其枭猛不可屈之气。忽闻武关道中声殷如雷，烟雾尘天，但见骁锐风集，武骑如云，汉旗掣曳，霜鍔颖耀，为首将领，乃是剑武卿，三河骑士奔腾冲击，如霆之震，卒令凶徒褫气，逆虏骇散。锐卒不意汉骑猝至，不敢撄锋，顿时溃乱，为剑武卿所乘。三河骑士控骑往来，旋转如飞，一指顾问，环围数重，敌不得脱走。剑武卿以剑指定，厉声而言道：“降顺者不杀！逆乱者皆戮之！”锐卒尚欲奋刃冲围遁走，俱遭三河骑士驰突斩击，命殒倾乎。余卒乃委弃兵械，卸甲投降。
适攻战方殷之际，关外忽传左将军控骑大至，关内汉兵战气愈厉，乘势驱杀，枭骑不能挡抵，撤退出关。鹤羽青见枭骑战已疲劳，结阵未定，谓语剑武卿道：“贼阵未整，速击为是。”兵法云：“半济而击。”剑武卿岂有不知，麾令三河骑士突阵驰击。汉骑振奋威武，怒马向前，长刀电逝，斩馘搴旗，胡越骑亦冲出助战，内外夹击，杀得枭骑大败亏输，星落云散。兵戎战伐不比与人剑斗，剑武君初临阵仗，应变决事，幸得鹤羽青从旁指破迷津。
翦骞惊悉敌援骤至，怎得不忧愤交迫？方始回马，扭转虎躯，怒臂奋矛，向延熙朝猛刺，有声铮然，此乃破军杀手，尝以一击命中闳骏。延熙朝长剑一振，还刺过去，与矛尖相触击，火光爆绽。翦骞见之愕然，击之不胜，只得纵辔自去，既下阪来，瞻顾南府，视其人身如渊渟岳峙，端然不动，钦心渐生，向空长啸一声，缰绳斜振，坐骑纵蹄腾空，绝尘弭辙而去。
射声欲阻击之，怎敌翦骞持矛纵横挥击，突厉无前，未几冲开阵列，径出关门，斩杀胡越骑十余人。虞、玄二将各舞长戟劲铩，并力邀击。翦骞见寒芒灿耀，急忙屈身伏鞍以避来锋。玄洪龙见铩刺空，恼怒难禁，擎铩方起，尚未刺出，已被翦骞兜心一矛，向喉下戳入，痛极坠马，鲜血喷竭而殁。
翦骞见尸横散乱，渍血殷地，枭骑被三河汉骑截杀垂尽，存者可数，而汉之步骑盈野，决难与抗，自知颓败之势，无可覆转，不禁喟然长息，道：“凌西府英武之才，广陵王性猜量狭，不能用为大将，而延熙朝运筹如神，决胜无疑，更且窥破吾计，致有此败。”萧虎见而怒之，有相斗之意，一时气力未复，权且少歇，破军武勇难敌，今为汉步骑病环之数匝，虽插翅难逃也。
延熙朝单骑出关，朗声与语道：“窥破汝声东击西之计者，何啻吾一人。”翦骞怪而问道：“舍将军外，尚有何人？”延熙朝按剑东指，道：“乃剑武卿也！”语讫，一军惊视。翦骞举目视之，道：“吾以汝为剑客，未谙将略，素所轻忽，不意竟怀独见之明，自此当刮目以视！”剑武卿道：“昔在幕府，蒙幸荐举，不胜铭感。吾初征关、洛，奔命不遑，将军饶有勇略，吾固不及也，惜乎幕府之众俯首从逆，唯拔剑向之，直至靖乱而后已。”
翦骞道：“吾知汝剑法高超，愿以匹马支矛，一试锋颖！”话音未落，伸舒铁臂，屈卢矛直前刺之，去势极猛。剑武卿见毫光冲起，顷息之间，劲风飒然而至，旋飚不已，龙武剑冲风斜挑，将撄锋刃，不意战马惊避，蹄蹶尘乱，险些翻鞍落骑。龟、鹤二翁见凌霜利刃，左搠右刺，杀得剑武卿形色仓皇，进退无措，免不得焦急异常，欲援为助，又恐见怪。
符应龙临阵观战，不禁讶异道：“吾尝见左将军剑法超群，百夫莫敌，此番出马交锋，何至于斯？”延熙朝凭骑而望，眸瞩不转，听问而言道：“剑武卿骑术不精，先被翦骞识破，是以屡催凶锋，惊伤坐骑，致令鞍马失御，无心攻战。剑武卿坐于马上决斗，战必不利。”符应龙道：“下骑步战又益不利。”延熙朝道：“翦骞跨马运矛之妙，乃在一刺即中，旋复一击，而敌手一败失势，辄无再复之隙。剑武卿掣剑步战，非等闲之比，虽破军有万夫不当之勇，且未必可胜。”符应龙口中不语，意下沉吟：“破军所用矛长丈余，临高下击，左将军仗三尺青锋，安能敌乎？”犹恐有失救援，乃掣弓扣箭以俟射。
翦骞面泛煞气，屈卢矛在手内旋旋转将起来，去势横厉，毫不留情，忽见剑武卿腾身急起，耸踊凌空，急忙运动掌腕，回转矛锋，望空猛刺。剑武卿也觉光寒风厉，来袭背后，乃挥剑即斩，择高而击，闻矛上铿铮，声极清厉。汉兵仰望天上，光驰影落，倏忽万状，不禁目眩神移，魂爽飘然。翦骞视其矛，青锋划处，剑痕深透，称赞道：“身轻剑利，叹为观止！”
剑武卿竦剑而立，俟翦骞纵骑突上，曳矛疾趋，乃挥舞龙武剑，撄锋猛进。翦骞觑得剑武卿较亲，飕然一矛急挑，光射寒霜，风荡尘埃，锋端已迫其眉睫。符应龙情急，控弦一发，箭飕地飞去。剑武卿蓦地打个旋身，宛若龙转，巧避矛锋，龙武剑疾击其肋腋之间，破其披膊，折其肩胛，霜矛电劈也似透空直下，签入地内。羽箭掠过破军革带，射断锐卒盔缨。剑武卿剑击之速，尤迅劲矢，淮汉将卒莫不为之折服。翦骞痛不可忍，屈身伏鞍，若非剑武卿出手容情，右臂已然齐肩而断矣。枭骑眼见势去，纷纷下马降顺，由汉兵解甲卸盔，将绳缚住。
翦骞转顾剑武卿，问道：“将军当东守崤函，何以千里至此？”气喘声促，随风断续。剑武卿取锦囊相示，内书云：
“速发突骑，会师武关，表里合击，一鼓歼敌。”
翦骞阅罢，沉默一时。剑武卿问道：“将军精忠勇略，冠绝一时，然则今何以辱身毁节，附逆为虐？”翦骞沉吟半晌，事到如今。何必匿意隐情，乃具述前情。
原来凌未然麾骑振策以驰，入广陵国境，欲谒王宫。刘胥早知来意，乃避不见面，遣使延居馆驿，又依国相计议，暗令卫卒围拢馆驿，于夜深纵火焚烧。事泄，凌未然引众冒烟突火而出，杀入宫来，传宣诏命，问罪于王。刘胥恐惧无措，掣取佩剑以自卫。卫卒彀弩张弓，重围王府。
忽有流星马驰至门首，为零星辰截获密信，并漆盒一个，交付之。凌未然当即启阅，始知丞相发兵围府，半日攻陷，亲懿僚属，诛夷殆尽，令人不可思议，定神一想，尚疑是刘胥缓兵诈谋，复启盒视之，内有血衣，端详细认，竟是媛容所衣裙襦，一时震恸良深，执衣以哭。唬得广陵王左右战栗，面无人色。
剑武卿听到此处，从旁插嘴道：“幕府见围，守拒益急，赖胡骑司马奋身卫难，容儿得乘隙径密道潜出府外……”翦骞惊疑道：“将军蓦得血衣，莫非其中有诈乎？”语未讫，剑武卿憬然恍悟，道：“分明有人特示媛容血衣，以激其怒，凌未然爱女情切，五内沸乱，必死心助广陵王以报仇矣！”
翦骞问道：“汝谓何人，心计之刻毒有如是者？”剑武卿道：“能窥透情隐，蹈机握杼者，无逾荀女，频施毒计，俱中要害。古人谓貌美者心毒，其毒亦若是其甚也！”翦骞犹疑未信，冷笑道：“量一女子，何能玩弄大汉将军于股掌之上耶？分明是汝假捏虚言，意存诓骗，吾又岂能见欺于汝？”转视剑武卿凝然不语，不觉恍然感叹道：“容儿赋禀温柔，韶倩慧丽，若就此玉殒，孰不惋惜？吾当信汝言。”剑武卿拱手称谢，听他继叙经过。
刘胥猾黠，但当此际，颇能见机应变，哀痛媛容，哭声不绝，更极口詈骂澎侯，攘臂挥剑，作势杀之，忽趋步下阶，哭拜于凌未然前，道：“刘屈氂拜相以来，罔顾宗亲，恣肆离间，而父子相夷之祸，自此成矣。今又无端杀戮令媛，罪恶贯盈，天下之所共愤！吾愿举江淮之众，声罪致讨，上为汉室锄奸，彰明忠义，下为将军复仇，昭雪幽愤！”凌未然听之，甚觉慷慨厉义，激昂奋志，乃飞翰草檄，传达远近。刘胥得其劻襄，如虎傅翼。
凌未然道：“羽檄未行，我军猝发，关东郡县懈弛无备，必破竹而下，径据雒阳，威迫京都，复命元戎将兵以向武关，大王麾军以向崤函，乘势速攻，诚如是，则长安一举可得矣！”刘胥闻言大喜，即时传令，起倾国之兵，尽锐长驱，旗幡所指，河洛偃靡。雒阳既克，凌未然声威赫濯，兵卒肃敬，反使刘胥疑忌日甚，更兼国相蛊惑是非，竟尔走马换将，命中尉庞洪专任兵事。
剑武卿叹道：“凌未然背汉从逆，原非本心，奈何时异事变，志乖愿违，斯人身处其境，亦不能置身事外，恝然自全。”疑团始释，龟、鹤二翁回念畴昔，凌未然精剑术，熟兵机，美姿容，有盛名于长安，刺谒之士以得瞻风采，投府效用为幸，奈何时异境迁，今反助贼为虐，欲危宗庙，天下所当共诛，可谓人非物换，判若霄壤矣。一思及此，共相叹惋。
翦骞顾问道：“广陵王若使凌西府自来征战，诸将自思，能战胜否？”静待片刻，不闻答复。延熙朝道：“吾料凌西府必不能亲至！”翦骞惊问道：“汝何出此言？”延熙朝道：“刘胥色厉胆薄，多疑无断，恐凌未然高建武功，益立威难制，故不惜犯兵家之忌，临军易将，此一也。广陵王虽据雒阳，而青徐兖豫诸州未附，复有东顾之虞，恐生肘腋之变，必逡巡而不敢进，若使凌西府负固守城，人心始安。若是者，则兵击崤函之策诚难施，此二也。”翦骞叹道：“将军料事如见，密运筹策，智也，每临战攻，常为督率，勇也，智勇双全，吾固不及也！”
翦骞再不复言，但俯首长吁而已，始见左臂流血凝肘，微然哂笑道：“破军之名，盗誉有年，自今日始，可改称为败军将军矣。”引领东望，于马上遥拜，忽而左手剑飞，迭斩数人。汉兵当之不住，任其跃马冲开一角隙地，夺路走脱。萧虎意图报仇，此时气力已复，请缨追亡。延熙朝肯许，秘嘱一语，遽发三河骑士亟往追之。萧虎踊跃施勇，跨马绝尘而奔。
翦骞既得脱围，单骑狂奔，行无数里，至丹、析交汇之区。夕日将昏，渔人泊船岸旁，问道：“欲渡否？”翦骞笑对渔人道：“战已败矣，渡将何往？”蓦闻后面人马喧阗，震荡波流，料知汉兵追至，乃执步光剑，转辔以待。萧虎列骑江岸，绰刀在手，与语道：“今汝走无去路，战无余兵，曷不束手来降，免动干戈。”翦骞道：“今折兵败阵，只身逃归雒阳，将之耻也，见执以送长安为降虏，是益耻也，到此无路，尚有何颜面瞬息世间哉？”
萧虎将南府秘嘱之言转告，道：“将军匹马一麾，真吾之敌手！奈何违义行师，神天不佑。”翦骞道：“我死后，汝可割级枭首，速诣长安。与人刃我，宁我自刃。”步光剑向颈一横，鲜血直喷，倒毙岸畔。萧虎拔刀枭首，穴埋尸身，回关复命。延熙朝深为惋惜，争奈事已至此，悔亦无及，连夜草成军书，特命萧虎为使，驰还长安，函首诣阙。
剑武卿日间驱奔转战，而竟夜未息，渊思寂虑，默想亡亲，中心是悼，决志东向，寻仇于洛，乃径入延熙朝虎帐，请往赴雒阳与凌未然决战。延熙朝不许，道：“甲兵疲殚，战骑累乏，强弩之末，何能为也？目今战机未至，毋得擅进。”剑武卿道：“今凌未然新败，锐气已丧，雒阳城孤兵稀，此诚用武之时也，何故迟疑不进？若一有退意，则大事去矣！来日远征江淮，转斗千里，反致海内罢弊，恐失天下之望。”延熙朝道：“奉天讨逆，公事也，决杀凌氏，私仇也，徇私废公，终属未当。整旅厉卒，据险以待，孰有不遵，决正军法！”
剑武卿知将令难违，不得已如命而行，遂拂袖出帐，听得鸦鸣正急，心中益复郁郁不乐，乃登关遣怀。此际，燎火宵烬，云旌晓翻，汉兵正将阵殁将卒掘埋地中，覆土敛葬，伤痍者痛楚彻骨，呻吟不寐。剑武卿忖念道：“吾安忍以一己私仇，反致锋镝余生之卒重陷虎口，践履死地耶？”索性投传东去，自往雒阳寻仇。只是剑武卿身虽在此，心念媛容，未尝去怀，乃请龟、鹤二翁入帐中相见，道知其中原曲，嘱请驰返长安，潜入相府，密为保护。二翁皆嗟叹不止，知彼进退维谷，何为而可，决然慨诺，待旦即发。
却说延熙朝正坐帐中，相继有探马飞报：“颍川都尉奉檄驰援，临雒水而阵，愿从将军之令，共讨淮寇。东海太守周公辅统率郡兵，分道进击，克复徐县、淮阴，控扼淮滨，乘胜进逼广陵。”延熙朝听知甚喜，乃即升帐议事，却不见剑武卿，遣将往寻，方知彼留书相辞。众士听闻，愕然相顾，不明何故如此。延熙朝猜破情由，启书览毕，果如所料，并不多言。
淮军败绩于武关，翦骞亦自刃而卒，凌未然闻悉，为之感伤，修下书信一封，遣使赍文至武关。延熙朝得书视之，书曰：
“未然再拜致书卫将军：吾军虽败，然保雒阳者，尚有精卒千余，皆愿效死，堪当一战。雒阳非用武地，近罹兵燹，尤甚凋残，吾不忍使疮痍之民重罹兹苦，愿与将军期会王城，决一死战，越日亭午，延伫来临。”
览书毕，谓语来使，道：“凌未然邀期会战，谨当赴约。”挥手使去，将战书示帐中诸将，道：“凌氏客卿皆武艺绝伦之辈，人言江湖十大高手，天剑绝刀，奔雷易水，虎骑破军，神鞭刑黥，奇略箫吟，天下莫敌。诸将可曾闻知否？彼人下书挑战，敢怀犹斗之心，吾等入洛赴约，须报决死之志！”
符应龙、虞云龙二人颇以武艺自许，争欲赴战，不意延熙朝指定一人，道：“只消盗魁一人随往。”利御寇笑道：“天剑绝刀，奔雷易水，刀剑武功，犹胜破军，必非汝等将弁所能敌也。”延熙朝下令道：“云龙，将军引武骑星驰速发，与颍川之众合攻雒阳，迅速克捷。城破之日，生致刘胥，勿伤性命，不杀降卒及百姓一人。”虞云龙领命，点齐武骑，入辞南府，即疾驰赴雒。延熙朝又令道：“应龙，此去雒阳，约计数日，期间军务悉由将军暂摄。”符应龙安敢有违，依令部署。延熙朝调兵遣将已毕，遂与利御寇出关，策马飞奔，远去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