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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39. 身败名裂

剑打梨花 巴月老人 4626 2024-11-11 16:36

  原来之前贾老爷见熊护院如临大敌,担心他不足以应付採花淫贼,于是派人到南宫山庄求助。贾家与南宫山庄有些交情,南宫义和吴情听了便立即下山来相助。

  当下贾老爷说道:『我派人去南宫山庄求助,原只是想姑且一试,没想到南宫大侠和南宫夫人侠义过人,竟然真的大驾光临,我贾府上下,均深感大恩,感激涕零啊。』

  南宫义说:『贾老爷太客气了。淫贼作恶,人人得而诛之。我们一收到消息,便立即赶来,不想竟然还是迟了一步,所幸没有酿成大祸,真是苍天保佑。』

  吴情问道:『吴情生平最恨,便是负心薄倖之人,偷香窃玉之贼。听说制服淫贼的,是一位年轻高手,不知是哪一位?吴情很想见一见。』

  贾老爷拉过梁人凤,介绍道:『便是这位梁人凤梁少侠。』

  吴情一看,立时怒目圆睁,剑出半鞘,大声怒道:『梁人凤?原来是你!』

  吴情一发怒,厅内立时变得剑拔弩张,南宫义也认出梁人凤了,悄悄拦下贾老爷退开,以免误伤无辜。邵镖头大惑不解,问道:『南宫夫人认识梁少侠?两位难道是有甚麽误会?』

  吴情冷冷道:『没有误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诸位有所不知,此人乃是一个负心薄倖,恬不知耻之人,也是血狼帮的馀孽之一。当年诛杀薛家双狼之时,他便在场。此人为了自己活命,竟狠心亲手将对自己一往情深的女人送给薛家双狼,那女人情难自拔,还要对他捨命相救,他竟然更丝毫不知感恩,抛下垂死的爱人一走了之。此人狼心狗肺,丧尽天良,我吴情今日誓杀此人,为天下除害!』

  梁人凤在见到两人进来之时,便已微微感到事情不妙,却没想到吴情的性格火烈如斯,竟然当众辱骂指责,丝毫不留情面。当下他冷冷愠道:『我和我的女人之间的事,你一个外人有何资格置啄?』

  吴情喝问道:『你休要狡辩,当时我夫君南宫义,还有铁剑门代掌门铁乘师都在场,可以作证,你只需在众人面前交代,我所说之事是否属实?我可有冤枉于你?』

  梁人凤哼了一声道:『当时是你们要杀我在先,我当时武功低微,逃跑乃是人之常情。在座各位,难道就一辈子不曾试过为了活命而逃?』

  吴情再问:『那你是承认了负心薄倖,始乱终弃,恩将仇报?』

  梁人凤怒道:『我已再世为人,今晚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擒拿淫贼,为天下除害,在场都是亲眼目睹!』

  吴情冷笑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以为误打误撞拿下一个贼人,便可洗清自己的龌龊?今天在场不知内情的人被你愚弄,错认你为英雄,你便以为自己真的是个大侠了?你充其量也只是一个人面兽心的衣冠禽兽而已。梁人凤!只要有我吴情在,有我南宫山庄在,你梁人凤这三个字,还有你这张脸,在江湖上便绝无立足之地!』

  梁人凤环顾四周,只见刚刚还对自己无比佩服,讚扬推崇的所有人,此刻脸上都满是鄙夷之色。锺信礼和程信耿暗暗叹气摇头,一众护院镖师瞄著自己窃窃私语,连本来还含情脉脉的贾小姐也嫌弃地瞪了自己一眼,转身消失在屏风后。最后贾老爷还说:『原来此人是个卑鄙无耻的骗子,多得南宫大侠和南宫夫人揭穿此人假面目,不然后果难以设想。』

  梁人凤老羞成怒,火冒三丈,指著吴情骂道:『吴情!你欺人太甚!』说著发了疯似的欺身上前,一腔怒火全化作无俦掌力,一刀劈向吴情。吴情就等著对方发难,冷笑一声,轻鬆侧身避过,随即拔出长剑,和对方打了起来。厅内剑光掌风狂扫,武功较弱的都被逼得退到厅外,南宫义也护著贾老爷和一众下人逃出。

  梁人凤盛怒之下,攻势凌厉,掌力惊人,但毕竟是一双肉掌对上吴情的利剑,不能硬拼,所以丝毫佔不到上风。吴情使的是端庄稳重的南宫剑法,但按照吴情的个性,使出来却是更为辛辣凌厉,咄咄逼人。论武功,吴情比起对手略胜一筹,但一来她有意相让,想看清对方武功来历,二来梁人凤外刀内爪的怪招也佔了便宜,所以两人招呼了数十招,仍未分出胜负。

  南宫义旁观者清,这时终于注意到了梁人凤的招式和当年薛长红的武功如出一辙,心裡一惊,叫道:『情妹,他使得是薛家双狼的爪功!』吴情听了,也恍然大悟,停下了手,怒问道:『你从哪裡学来薛家双狼的武功?那薛长红人在何处?』厅中的人如果本来对梁人凤还有一丝同情,如今知道梁人凤学的竟是那恶贼薛家双狼的武功,刚才还要谎称『无师自通』,尤其邵镖头和熊护院,当年也曾有不少手足死于此二贼手中,那一丝同情立刻荡然无存。

  梁人凤见败局已定,把心一横,怒喊道:『你管得著吗?』忽地衝向吴情,左右双刀疯狂挥舞,竟是那『战狼八式』绝招。当年薛长红为了脱困,使的就是这一招。南宫义当年首当其衝,知道厉害,于是顾不了单打独斗的规矩,拔剑上前,和吴情一前一后地夹攻梁人凤。『刷刷』两声,梁人凤背部被划开两道伤痕,鲜血狂喷,但这战狼八式一旦使将出来,便是不要命的打法,他完全不管背伤,一双掌刀毫不停顿,疯狂砍向吴情,一式比一式凌厉,逼得吴情不得不连退数步。这时他把握好时机,突然改变目标,衝向厅中武功最弱的熊护院,熊护院淬不及防,胸口立时中了一掌。梁人凤再抓起熊护院的身体,往后一甩,把追来的南宫义逼退,然后就趁这一瞬间,身形窜起,破窗而逃。

  梁人凤像当年的薛长红一样,忍住伤口疯狂逃命。他想起薛长红的下场,心裡突然打了个冷颤。他刚才冒死也要在临走前打伤一人,就是为了拖延住众人追出来的脚步。他冒著被追上的风险,停在一条偏僻无人的小巷子中,撕破了衣服,把胸口紧紧扎好,算是暂时包扎了伤口。当年他就是凭著地上血迹找到失血昏迷的薛长红,他决不能重蹈覆辙。扎好伤口,他继续逃跑。此时半夜,城门已关,他找了个无人看守的阶梯爬上城牆。上城牆易,要下来就不是那麽容易了,可是留在城内,又必定死路一条。城牆有三四丈高,他深吸一口气,往下一跳,耳边风声呼呼吹过,落地时『咔嚓』一声,一阵剧痛由左脚传来,竟已骨折。他忍痛爬起,一拐一拐地继续往外逃,一直跑,一直跑,四下里黑漆漆的,慌不择路,也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到了甚麽地方,他终于体力不支,昏倒在地。

  朦朦胧胧中,他感觉有人追了过来,他起身回头一看,正是吴情。她的速度很快,一眨眼便到了眼前。她指著梁人凤骂道:『你丧心病狂,禽兽不如!』梁人凤惊慌反驳:『不!你全是一面之词,你血口喷人,你欺人太甚!』吴情说道:『我有证据!』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人偶,小人偶遇风便长,变成一个人,却是花杏儿。花杏儿紧紧抱住梁人凤,哭成泪人。突然吴情一转身,变成了铁乘师,铁乘师用剑架在梁人凤脖子上,骂道:『原来是你,陷我于不义,勾引我妻子!』梁人凤道:『我没有!』花杏儿哭道:『凤郎,你还怎麽抵赖呢?你不但勾引我,你还杀了张仲人!』梁人凤道:『不!张仲人是你杀的!』铁乘师又变成了无尘子,说道:『天底下,再也没有你梁人凤立足之地!』从无尘子的双眼之中,突然射出两把利剑,穿透了梁人凤身躯,梁人凤一阵剧痛,突然惊醒,却原来是一场噩梦。

  此时天已大亮,他身处一片丛林之中,见四处无人,他稍稍放心,回过神来再看,却不禁一阵心惊,原来他慌不择路之间,竟走了一条自己很熟悉的小路,回到了那个关押薛长红的山洞之前。以前他来到此处,心情总是很愉快,但现在他竟然有点害怕,不敢进洞。

  他用力甩了甩头,甩开了那些无用的情绪。先检查了背部伤口,重新好好包扎,再找了树枝把断脚扎好稳住。做完这一些,他又已累得几乎昏倒。他记得以前曾在洞外一处存放有乾粮食水,他用树枝撑著身体,半走半爬地来到这裡,乾粮当然早腐化掉了,但那个大瓦缸的水却还在。他把储水肮髒的表层洒掉后,喝了几口清水。味道奇臭,喝了大概少不了大病一场,但在此时却足以救命。他靠著瓦缸瘫软躺下,忍不住又昏昏睡去。

  就这样在洞口过了几天,伤口渐好,他慢慢开始可以到附近溪边取水,也可以打猎生火,性命总算无虞。这些天他昏睡时多,清醒时少,似乎真的病了一场,到底是病还是伤,自己也说不清楚。此时天气转凉,夜裡尤甚,但他却宁愿多花些乾柴把火烧旺些,也不愿住进洞内。

  直到过了半个多月,腿上骨折虽然未能恢复,但背上伤口总算痊癒。他精神稍好,在火堆旁坐了半天,终于鼓起了勇气,点了火把,拿著拐杖,走进山洞。

  山洞裡的事物是他三年前留下的。走进山洞,彷彿是从现在走回到三年之前一样。三年前他做的那些事,现在每回想起一件,就好像是被吴情当众指著辱骂一般。

  这个山洞果然很是隐蔽,这三年果然没有人来过。洞内一切如故,铁笼还是一样坚固,只是笼子内少了个人,却多了一副白骨。白骨曲卷著躺在地上,薛长红是被活活饿死的。

  梁人凤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却很複杂。他静静坐在铁笼旁,慢慢从怀中取出了一本书。万寿宝典修正残本。这本书他一直贴身带著。他望著书封上的四个字,静静地在思考著很多问题。

  从父亲被逼死那一晚开始,他的人生便只有一个目标,报仇。为了报仇,他要练成绝世神功。为此,他用尽一切手段,获得了手上这本秘笈。可是这时,他却想不通,到底要找谁报仇。当年逼死父亲的人大都死了,要怎麽报仇?他的人生究竟还有甚麽意义?他究竟是为了甚麽而活?为了花杏儿吗?不,即便有了花杏儿,他还是觉得少了点甚麽。在贾府发生的事,是他一辈子遇过最大的失败和挫折。他在被众人捧到最高点时,再被狠狠地摔到地上去,用脚碾压。恨!他心裡满是恨,他需要宣洩,需要报复。不但是为了父亲,更是为了自己,所有伤害过自己的人,他都要报复。但是要找谁报复?吴情?铁乘师?南宫义?不,不够。除了他们,世上的其他人一样会看不起他。『你梁人凤这三个字,在江湖上再无立足之地!』

  在贾府的那一晚,他深深地感受到了那种至高无上,受人崇敬的优越感。太好受了。对,这就是势力和权力!南宫义和吴情之所以尊贵,不是因为这两人有多厉害,而是仗了背后南宫山庄的势力。要报复,就要以比他们更大的势力压回去!这样的势力,足以报复所有人!对!要报复谁?所有人!要掌握至高无上的权力,发出无人不服的势力,报复所有人!

  要如何做到这一点?他冷笑。他已经成功了一半。势力来自于权力,权力来自于武力。他手上就拥有至高无上的武学宝典,更何况,他还有一笔巨大的财富。另一半却比较难。他不想当一个魔头,他想让人心悦诚服。就像他不但要得到花杏儿的人,更要得到花杏儿的心一样,即便手段是卑劣的欺骗,也在所不惜。他要当人们眼中一个真正的英雄,他要人们真心地臣服在他脚下,这样的报复,才有意义。但是,『梁人凤』这个人,已经身败名裂了。无论日后怎麽修补,这个人始终会有抹不掉的污点。他必须重生,真正的再世为人,和过去的一切断绝所有关係。这个名字,这副样貌,这把声音,全都必须放弃。

  包括花杏儿。

  尤其是花杏儿。就像那个奇怪的噩梦所展示的一样,花杏儿就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污点。他曾为了性命抛弃花杏儿,如今为了报复,为了霸业,他还是可以再一次抛弃花杏儿。他爱花杏儿,但却远没有他爱自己那麽多。一个真正的英雄、枭雄,决不能被无谓的情爱所拖累。

  他感觉这一刻,他才真正地长大成人,才从浑浑噩噩的梦中醒了过来,才真正的活了过来,才找到父亲死去的意义,也才终于找到他这一辈子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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