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未亮师兄妹三人便整装待发。杨不凡并没有流露出多少情绪,反倒是杨不易和王暮芸明显很高兴,特别是王暮芸蹦蹦跳跳地催促着两人快出发。
送至门口,王鼎看着女人蹦蹦跳跳地,用手虚点着女儿,说:“要离开爹爹了居然一点也不难过,真是令人伤心啊,白养了这么多年。”
王暮芸跑到王鼎身边,抱起王鼎的手臂撒娇道:“哎呀,爹,我这不是从小没出过门嘛,现在想到可以去见识到书上说的世面才这么高兴啊。何况嘉兴离这里也不远,我们也去不了多久。”
王鼎把手抽出来,然后挥了挥手:“去吧去吧。你们记住万事小心不能鲁莽行事。不凡,照顾好你师妹师弟。”
三人连忙应诺便转身离去,看着离去的三人,王鼎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最终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此行目的便是嘉兴路海盐州,林风所在的“映月坞”就在那里。
行至正午时分,王暮芸也没有出发时的高兴劲了,一路都是荒废的田野,残破的茅草屋,行人都没有,加上赤日炎炎的,王暮芸更是兴致全无。
走得不耐烦了,王暮芸才踢着路边的石子恹恹问道:“师兄,还有多久才能到嘉兴啊,我走不动了。”
三人都是习武之人,不可能才走了半天就走不动的道理,平日上山打猎,奔跑许久也不见气喘的。
杨不凡明白这是王暮芸小姐病犯了,看着这破败的场景肯定是兴致全无,找借口不想走而已。
杨不凡看着这破败的山河,也是心里不舒服,但还是安慰王暮芸:“按师父给的图绘,再走半日我们便到定远一带,到时候我们找个集市,看一看能不能买到马。”
王暮芸听到可以骑马又来了兴致,连忙加快脚步。可是这时杨不易却问道:“师兄,师姐,你们会骑马吗?”
不等两人回复,杨不易又说:“我也只是见过路过咱们村时旁人牵着马路过,他们也舍不得多骑。所以我不会骑马啊,怎么办?”
“闭嘴!”王暮芸将脚边石子踢向杨不易,然后气冲冲说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见我什么时候骑过马了,你不会难道我会?买了马骑着骑着不久会了,再过两年便是加冠的人了,你怎么还是这般死脑筋!”然后脚下不停地往杨不易踢着石子。
杨不易连忙躲到杨不凡身后,然后对着王暮芸连忙傻笑,嘴里说着师姐英明之类的话。
杨不凡见状也连忙打着圆场:“恩,师妹说的是,不会骑就慢慢骑慢慢学,我们快走吧。”
走着走着,杨不易又问道:“师兄你有钱吗?马贵不贵?”
杨不凡和王暮芸对视一眼一起开口:“你没带银两?”问完三人便一个看着一个,都是一脸的茫然。
这事也怪不得他们,三人本就是初入江湖,多年的养尊处优,早已忘记出门在外是需要银两的,幸好杨不易小时候还吃过几年苦头,知道吃饭要银两,不然到时候吃饭住宿没钱财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笑话。
而王鼎也从未想过给他们银两什么的,只是多装了些干粮给几人带上。
这样安排,便是想让几人先吃些苦头,习惯习惯行走江湖的不易,这都是江湖的老传统技艺了,习武之人怎么能饿死在外呢,不如趁早赶出师门,以免成为江湖笑话。
不久,杨不易又小声开口:“要不,我们回去找师父拿点?幸好走的不远。”
王暮芸一听这话又炸了:“不行!回去丢脸死了,我情愿饿死在外面也不要回去丢脸。杨不易,你说跟着你怎么就这么倒霉呢,丧门星。”话没说完就一屁股坐在路边闷闷发气。
杨不易被师姐骂了几句也不敢顶嘴,只是挠着头感叹着:“师父给我取得名字还真取对了,行走江湖还真是不易啊。”然后用余光小心瞟着王暮芸,怕她又冲出来对自己拳脚相加。
王暮芸说:“不行的话,我们去找家富户偷点?”
杨不凡看着两人,忽然感觉很累,不仅要面对两个小白,还得遭受着初入江湖的打击,看着不远处的树,真想一头撞过去。
可是谁让他是师兄,面对师妹的不良言语,不得已只能开口:“不行,现在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难道还能饿死不成,先找到集市什么的再说吧。”
王暮芸也知道自己说的是胡话,想了想也只能如此,不然还能怎么办,于是瞪了瞪杨不易站了起来低头丧气地往前走。
杨不易则是离师姐远远的跟在后面,反正一切有师兄在,用不到自己操心。
唯一顾忌的就是在师姐正在气头上,反正以往的经验就是师姐生气的时候离远一些就行。
可是事与愿违,三人走到太阳落山,也没见到一个人影,唯一一处像集市小镇的地方也早就破烂不堪。
不得已三人只能找了个临河的地方,打算先睡一晚,第二日再出发。
三人都默不作声,各自拿出干粮啃了起来,王暮芸边啃边骂小声咒骂着,什么够朝廷,屁银两,抠门老爹,笨不易的。
杨不易假装听不到,更是躲得远远的。也幸好杨不凡还知道荒郊野岭的要生火烧水的。
就这样挨过一晚,第二日三人装了些烧过得凉水,对着小河胡乱地擦了几把脸就接着上路了。
正当王暮芸又快撒气之时,远方终于是有了声响。
师兄妹三人连忙回头看向后方声响传来处,只见远处灰尘飞舞的,隐约能看见几匹马正向这里飞奔而来,离得近了,终于看清马上的几名大汉。
奔马由远及近从三人旁飞驰而过,立马激起无数灰尘,呛得三人闭眼捂鼻的。
灰尘落定,王暮芸就要开始破口大骂起来:“骑这么快赶着投胎啊,有马了不起啊,迟早摔死你!”
话音刚落,本来跑远的几名大汉忽然勒停骏马,然后缓缓掉头又往师兄妹几人奔来。王暮芸于是立马停住本要继续咒骂的话,然后撇了撇嘴小声说道:“不是听到了吧?这么远都能听到。”
眼见快马又快冲到三人面前速度不减,然后劲直奔向几人,兄妹几人见势不对,立马运功脚下都是轻轻一点躲闪开。终于,几名大汉又勒停骏马,然后转身看向三人。
杨不易这事才看清五名骑马虬髯大汉,他们腰间都挎着武器。
其中一名大汉忽然笑了起来:“哟,还会武功啊。男的压上山再说,女的么,嘿嘿。”
五个大汉对视一眼,都是一脸的淫笑,然后纷纷抽出武器,也不多语,就像杨不易几人袭来。
只见为首的大汉冲到杨不凡面前,还未将手中大刀劈下,就被杨不凡跃起一脚踢到胸口处给踢下了马,然后抽出背着包裹着的长剑,剑鞘也未退去,对着后方一名骑马大汉又是一劈给劈下了马。
为首的大汉刚要站起身来继续拼命,可是却见自己的同伙都躺倒了地上,这时候他才明白,自己等人遇到硬点子。于是也不作反抗,就躺在地上嚎叫着装死。
“怎么这么弱啊?”王暮芸踢了一下地上装死的大汉,继续说道,“骂你们两句,怎么还动手了呢?”
为首的大汉眼睛一转,醒悟过来,虽然对方三人武艺高强,可是明显是几个小白啊,于是便大喊:“士可杀不可辱,你们先是辱骂我等,接着又欺负我们不是你们的对手,现在还要来侮辱我等,你们不如杀了我们。”
王暮芸被这话说得一愣一愣的,然后看向自己的师兄弟。
杨不易才不管这些狗屁事,反正有师兄在,自己则在一旁摸摸这匹马,拍拍那匹马的,口中念念道:“马啊,马啊,真俊啊。”
杨不凡看看地上的大汉,又看了看自己的师弟,然后被逗笑了,可是笑了一声发现现在不是该笑的时候,然后立马板起了脸对大汉说:“还真以为我们什么都不懂?又是策马袭人又是刀斧相交的,你们还能是什么好汉么?”
听到这话,为首大汉立马蔫了,可是脑袋却还在呼哧运转着怎么摆脱困境,打是打是打不过,只能先逃,然后回寨子叫兄弟回来报仇。
就在大汉飞速思考着对策时,杨不凡又说道:“不过,我们也没什么损失,打也打了,就当是教训吧,你们走吧。”
几名大汉都觉得不可思议,然后都不再装死纷纷站了起来,连连道谢,脸上充满了感激之情,可是心里却笑开了花,还说自己不是小白,这搁其他人早把他们灭口了,反正这年头人名不值钱,杀了也就杀了,真是一群白痴啊,哈哈。
大汉几人嘴上道谢不停,手脚却不慢,纷纷快速准备上马准备溜之大吉。杨不易也只能看着马满眼不舍,王暮芸却不甘心说道:“师兄,就这样放他们走了?”
“你们等下。”杨不凡闪到为首大汉身旁,然后想了想说道,“确实不能放你们这么走,把马和钱财留下。”
杨不易立马眼神放光高兴不已,不停点头,还不忘附和杨不凡:“恩恩恩,师兄说得对。”
可是另一边几名大汉却陷入像霜打了的的茄子般蔫头巴脑的,他们才打劫了一个富户才要赶回山上,可谓是收获满满,而且山上的马也不多,少一匹都是巨大的损失。
真是后悔要回头打这几个少年的主意,可是他们也无可奈何,只能乖乖把挂在马上的银两交出来,然后一群人也并未继续往前走,而是心照不宣地往师兄妹三人前行的反方向离去。
“等等。”就在几名大汉以为又要出什么幺蛾子的时候,杨不凡又叫住了他们,“马我们只要三匹,另外两匹你们牵走。”
为首大汉已经被忽上忽下给折磨得不行了,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聪明还是愚蠢,搞得沉默不语的,只能默默牵回两匹马。
待无名大汉走远,杨不易和王暮芸看着包裹里的银两和身旁的骏马都兴奋不已。
杨不凡开始不停地摸着骏马,然后口中又继续念着:“马啊,我们有马了。”而王暮芸怎么捧着银两欢呼道:“我们有银子了。”一旁的杨不凡看着两人,只能无奈摇头。
而另一边,五名大汉躲在树后看着师兄妹几人笨拙的上马和骑马姿势,咬牙切齿道:“看样子他们不会骑马,走不快的。老二,你随我骑马绕过他们,回去把山上的兄弟都喊下来,这次我们损失大了,不能就这样回去。”
这时叫老二的汉子说:“看样子他们还是讲些江湖道义的,抓住他们压上山让他们去洗茅厕,干得好了可以考虑加入我们。”
“我让你洗茅厕,狗屁江湖道义,你还心心相惜起来了。”为首大汉一边拍向老二脑袋,一边怒吼道,“他们这么羞辱我们,不赶尽杀绝都对不起我亮风山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