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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朱允炆

明朝杂记 斗笠熊猫 6264 2024-11-11 16:38

  听闻燕军逼近,朱允炆大慌,急招在外募兵的诸位亲信大臣回京救援。同时先后派遣李景隆、朱橞等王公大臣前去谈判,以求拖延时间。孰料,这李景隆和朱橞二人,见大势已去,竟趁着此刻向燕王投诚,商定若是燕军攻城,必当相机行事,以助燕王。

  金陵内城,并非呈四方,而是呈宝葫芦形状,葫芦口向北,金川门位于葫芦口右颈处。皇宫则位于葫芦底部,也即王城最南部位,紧挨着皇宫,则有一道朝阳门。

  此刻金陵王城仍有士卒二十万,但亲信大臣都在外募兵,缺少将领。朱允炆只好令诸位亲王和城内的各位武将负责守卫城内要冲。心想金陵乃是王城,坚固非凡,只要死守,待勤王之师归来,必然能够退敌。李景隆与朱橞二人,被朱允炆寄予厚望,责令二人负责守卫西北面最为难攻的金川门。

  朱棣再度率军进逼,驻扎在龙江驿一带。大营内,朱棣独自端坐沉思,三保有事报告,说道:“殿下,徐增寿为殿下谋内应,可惜在朝阳门被群臣围攻,已经被囚去见朱允炆。我部人马未能入城。”

  朱棣长吐一口气,显然内心压力巨大。他说道:“无妨,李景隆已经与我约定,我部只需从金川门入城便可。”

  这时,吴名求见,朱棣知道此人必定会来,深感头痛。吴名对朱棣说道:“如今,金陵已经是燕王囊中之物,还请燕王不要忘记当初的约定!”

  朱棣乜斜着看了吴名一眼,缓缓说道:“本王当然记得!只是,此子若是有心相争,不愿归隐,继而聚众作乱,必教天下百姓不得安宁!所谓斩草要除根,本王不愿重蹈朱允炆覆辙。”

  吴名听得此言,温和的目光忽地一变,冷冷盯着朱棣。

  三保听了这三言两语,已经大概了然所谓的“约定”,于是从一旁进言,说道:“殿下,此番靖难,朱允炆以仁相待,称曰‘勿使负杀叔父名’。如今殿下靖难功成,纵使心有怨气,却万万不可‘以怨报德’。如今之计,当以德服人——”

  朱棣忽地将头顶发冠摘下往三保脚下一掷,怒道:“难道,这天下,便交还给他不成!?”他手指着三保,继而喊道:“你可忘了,这三年以来,我们失去的将士?”朱棣盯着郑三保,眼里几乎冒出火来。

  三保单膝跪地,抱拳答道:“殿下息怒,且听臣说完!天下分崩,各路王侯虎视眈眈,皆期盼坐收渔翁之利,此情此景,殿下万万不可授他人以柄!现在兵士疲敝,北平远甚矣,若引得各地诸侯另立新王,聚众攻来,实在无以为继。即便最终得胜,亦是一波三折,又是何必!”三保见朱棣愈听愈不耐,加紧说道:“臣有一计,陛下可遣十八骑于皇宫制造混乱,四处放火,散布朱允炆因无颜面对叔父而引火烧身。届时,天下虚位以待,殿下身为太祖诸子存世最年长者,名正言顺继承大统,可谓是当仁不让之天子!”

  朱棣由怒转喜,眼珠一转,问道:“那……”

  话不需说得明白,三保便即会意,忙道:“朱允炆,是为殿下之侄。殿下仁厚,自然不会伤他性命!可暗中叫他归隐于山林,得享田园闲适。此既可以维护大明江山的稳定,又可以周全朱允炆的性命,避免骨肉血亲相杀,两全其美,殿下以为可乎?”

  朱棣喜笑颜开,连连用手指,指点三保数次,开心得话都说不出来。

  半响,朱棣终于转而对吴名说道:“吴先生,那么本王就将朱允炆托付给你了!望你好生安顿他!可不要疏忽而害他丢了性命!”

  吴名深深一作揖,没有说话。

  朱棣接着以手指着吴名,沉声叮嘱道:“稍后我部便从金川门入金陵徐行,而你就随十八骑速速进入皇宫。一旦火势弥漫,本王就会带着将士们入宫勤王,届时你当早早完成自己的使命,远遁而走,千万不要令本王难做!”略一沉吟,又补充道:“本王一会儿再给你派一名帮手,一个人难免左右难支。就让刘鸣随你去,好了,你先下去罢!”

  不久,朱棣又喊来纪纲,吩咐一番。

  六月十三日,李景隆、朱橞望见城门之外朱棣的王旗,立即打开金川门,恭迎燕军入城。燕军军纪严明,与城内百姓秋毫无犯。朱棣并不着急,领着燕军将士徐徐前进,享受着万民朝拜。唯一令他脸上无光的是,近五百名朝臣,只有百名不到前来跪迎。

  金陵皇城内,吴名和刘鸣奔赴乾清宫。刘鸣在宫内上下翻飞跳墙,而吴名双手悠闲地负在身后,踏风而行。到达乾清宫后,吴名更是缓缓飘落,真乃仙人下凡!令刘鸣好生震撼。

  乾清宫大门敞开,吴名直入宫中。朱允炆正在坐在书案前焦急地等待军情,蓦地见到一个人进来,惊得他抓起案上的宝剑,‘锵’一声拔了出来,指着来人。

  见吴名气度非凡,朱允炆倒放下了戒心。吴名对朱允炆行跪拜礼,说道:“草民乃是已故信国公——汤和的弟子。陛下!天道轮回不辍,如今燕王入主金陵已经是命数中确定无疑之事。燕王其人,杀伐果断,草民为陛下计,当以保全性命为重!草民今日来,乃是太祖对先师的嘱托,务必要周全孝康皇帝的血脉,还望陛下明鉴!”

  朱允炆兀自不信,他颤抖着说道:“燕王毕竟是朕的叔叔,当初朕三番五次令三军将士勿伤他的性命。何况他也是先祖血脉,朕想,他应该不会加害于朕!”

  刘鸣在门外听了这番话,莞尔失笑。心道,朱允炆当真是妇人之仁,妄图以血脉相亲,又或希冀朱棣能够念他的‘恩情’,实在愚昧!争夺天下,当以生死相拼!正因朱允炆一句‘勿使负杀叔父名’,朱棣方能屡屡化险为夷乃至反败为胜。南军将士欲前不能,欲射不能,欲杀不能,寒心赴死,都是因为朱允炆之口祸!其人迂腐至此,至今还在幻想皇族血亲之间的‘仁爱’,若流传出去,不免成天下之笑柄!荒唐至极,可悲至极!

  吴名再谏道:“陛下,一刻之内,宫内火势四起,而燕王将会长驱直入。现在门外有一人乃是‘燕云十八骑’中的一位,燕王已对我明言,只有陛下退隐山林,才会看在血亲的份上,不再追究,还望陛下能够体察时势!勿要执迷不悟!”

  朱允炆怒不可彻,只觉此人口出狂言,不是朱棣派来的奸细说客还能是甚?他执剑砍向吴名,然而吴名气罩护体,剑锋砍下去就滑到了一旁。朱允炆大惊失色,宝剑掉到了地上。吴名再度下拜,长跪在地。

  朱允炆渐渐坐倒在椅子上,头发也松散着,他慢慢冷静下来,喃喃道:“事到如今,我不是不舍得这王位,只是……有一个我不得不带走的人……”

  吴名听闻,立刻直起身子,说道:“陛下说的是何人?可是皇后?草民可以护送她与陛下一同离去!”

  “不……不是她……那人在西宫的偏殿,你去了就能寻着。西宫原是太祖燕居之处,现在……只有她一个人住。”

  吴名出门对刘鸣拱手说道:“刘将军,陛下的身边不可无人,所以还要劳烦将军能够前去西宫将那人带到东华门来。燕王从金川门进驻,大概会走西华门入宫,我们从东华门出宫,再从朝阳门出城,避开燕王!”

  刘鸣一纵便离开了乾清宫,离开时还隐隐约约听到吴名在用哀求的语调说着:“陛下!如今天下都舍了,还舍不得这一身龙袍吗!…………”

  刘鸣从乾清宫出来,火势已经开始在宫内蔓延,只不过还不是很大。众宫女、太监纷纷乱成一团,有些奔走呼喊,有些奋力救火,还有的趁机抢夺着别人的财物,不一而足。

  在西宫的偏殿,有一个院子很是安静。院子内,布置着各式各样的花鸟草木,甚至在墙壁上还有小的瀑布在往下倾泻!这些水流落到下面的假山石上,慢慢溅射分散而后汇聚成了一缕缕涓涓细流,可谓是别出心裁!

  屋内似是有一个人影在闪动,刘鸣走到房门前,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自称才是。屋内的人率先开口问道:“是谁!”

  “末将受命到此,领……领姑娘出宫。”刘鸣脱口而出。

  “你的声音有些熟悉……”说罢,那女子打开了房门,喊道:“是你,刘鸣!”她张着水汪汪的明亮大眼,喜出望外地看着刘鸣。

  刘鸣惊讶地发现,眼站着一个绝色女子,而这个人竟是——“小溪!?”刘鸣傻了眼,脱口喊道。

  “对啊,还能是谁?”小溪俏皮地一笑,眼波流转,顾盼生辉!这一颦一笑令刘鸣的理智仿佛就要融化了。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闫叔叔把我送进宫的呀!就在你下山不久以后。”她走到院中的石凳坐下。

  刘鸣迷惑不解,问道:“闫叔叔?你……燕王马上便到,皇宫内已经乱成一团。朱允炆现在要逃离皇宫,而他心心念念之人,便是你么?”

  “嘿嘿!”小溪温柔一笑,满不在乎地说道:“他呀!先不说他。这段时间,你有回去见过奶奶吗?当初你下山的时候,她哭的好伤心,眼睛红红的……”

  “我一直在外闯荡,没能抽出时间去看她。”刘鸣一阵惭愧,低下头去。

  小溪伤感地说道:“我在皇宫一个人孤零零的,很是想念她!奶奶总是说我是春天里的一条小溪,欢快、活泼——”她忽地又想起什么,转移话题,双掌一拍说道:“对了,她还总对我说,你小宝宝的时候,别人都说‘哎呀,这个宝宝好丑啊’,没想到你现在还是蛮俊俏的嘛!”

  刘鸣脸上一红,也转移话题,感叹说道:“奶奶从小将我抚养大,是比母亲还要亲的人呀!”

  小溪轻轻点头,随即又说道:“对了,你在忙什么呢?怎么到皇宫里来了?”她打量刘鸣的衣服,说道:“这身衣服黑不溜秋的,又不像是禁军,难道是锦衣卫?”

  “我?我是燕王麾下‘燕云十八骑’中的第十一骑,现在兼领三千营右哨军!燕王即刻入京,我先到皇宫为他处理些事情。”刘鸣不无自豪地说道,毕竟十八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你认得燕王?”

  “当然,燕云十八骑的是燕王的亲卫队,直接受燕王辖制。”

  “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件事?”

  “什么?”

  “将我引荐给燕王!”

  “这个……”刘鸣为难道:“你……见燕王做什么?”

  “这件事,事关朝廷的稳定,非同小可!”小溪认真地说。

  刘鸣看了看宫内的火势,说道:“好吧,随我来!火势已经极大,燕王或许已到了奉天殿。”刘鸣虽是疑惑,但还是答应了她。小溪双手轻轻扯了扯刘鸣的嘴巴,顽皮地说道:“我的好弟弟呀!”

  奉天殿上,燕王坐在高高的王座上,张开双臂,闭起眼睛,好似在感受百官的朝拜。郑三保随侍在旁,知趣地没有出声。半响,朱棣缓缓睁开了眼,三保这才说道:“殿下,我们在左顺门寻见徐增寿的尸首,据说朱允炆亲自与他对质,徐增寿无言以对,被朱允炆亲手斩杀。”

  朱棣叹道:“增寿爱我,辉祖恨我!我的这两个小舅,竟是这般不同。辉祖大材,只知忠君,可是君却疑他,终不得用!增寿小材,待我甚厚,通风报信,皆义不容辞,可惜最后关头按捺不住,终为人所害!可叹兄弟兄弟!却是走的截然相反的道路!”他缓缓走下龙座,漫步而走,仰望门外天空,悠悠说道:“兄弟若是不能和睦睦,岂非情同路人?人世间,情有百种,皇室之中,兄弟情,难甚矣!”

  便在此时,刘鸣进入大殿,禀告道:“参见殿下!一名女子有要事禀告,事关殿下安危!”

  燕王回到王座,说道:“宣!”

  小溪低头从殿门外快步走入,每一个步伐都走的很标致。她盈盈拜倒,说道:“民女常小溪,拜见陛下!”

  朱棣觉得此女不过是故弄玄虚,已觉不耐烦,说道:“有事,就快些说!”

  小溪这才抬起头来,对着朱棣。朱棣一见,方觉此女真可谓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不由得一愣。只听小溪清脆的声音说道:“陛下,民女有一件事关朝廷稳定的机密要向陛下详细禀告,还请陛下屏退他人!”

  朱棣大怒,说道:“放肆!区区一个宫女,不但口出狂言,还要本王与你独对,莫非你是要刺杀本王?你若真有机密,快些招来!免得下昭狱!”朱棣语气严厉,刘鸣不禁为小溪捏了一把汗。

  小溪也有些慌了,急道:“此事与白莲教有关!洪武皇帝立国之后一直打压白莲教,朱允炆亦然,所以白莲教一直图谋颠覆大明,此番靖难,白莲教已经开始布局起事!”

  朱棣怒指小溪,说道:“一派胡言!我南下攻城拔寨,粮草多有不足,白莲教经常往来赠粮!阴谋?便是这样阴谋吗?”

  “白莲教暗助陛下,是希望陛下与朝廷缠斗日久,待拖到两败俱伤,而又民不聊生的境地,便可一呼百应,揭竿而起!陛下不妨试想,白莲商会已然富甲天下,陛下将来何以为报,是更多的钱还是天下的权?”

  朱棣兀自不信,说道:“哼!口说无凭!”

  小溪看着朱棣,诚恳地说道:“陛下!实不相瞒,民女便是白莲教送入宫内的奸细。所谓的削藩,也都是白莲教指使民女撺掇朱允炆而起!陛下的三位世子,之所以被朱允炆放归北平,也是民女从中斡旋。”

  朱棣展露出古怪的笑容,说道:“我本就怀疑他身边小人当道,竟然是你!可我实在想不通,他为何会饶过李景隆?当初,李景隆于郑村坝大败而回,朱允炆不但不加惩戒,反而加赐“专征伐”之权,赏赐黄钺弓矢,以至于后来白沟河再败,如今他又私开金川门!可笑朱允炆竟然能在李景隆身上栽三个跟头!”

  小溪说道:“民女曾劝解朱允炆说:‘李景隆乃是李文忠之后,与陛下有亲。而现在朝廷武将凋敝,若是再斩杀大将,有威望者何人可当?不若以宽大赦之,他必当感恩戴德,继而尽心竭力效忠陛下。古之刘邦、刘备,败多胜少,皆成一方霸业,如今岂能因一战失利而定罪责?洪武皇帝素来推崇陛下宽仁,此时更应该以宽、以仁、以德服人。’”

  朱棣冷笑道:“果然妖言惑众!你究竟存的什么居心?竟敢将这些事情全盘吐出!活得不耐烦了吗?”

  “陛下恕罪!民女所做所为,皆是迫不得已,为白莲教所逼!陛下自藁城一战后,直捣黄龙,只一年便攻破金陵,白莲教的布局尚未完成,若殿下此刻对白莲教采取围剿,可将其阴谋扼杀在摇篮!而且殿下军中也不乏白莲教中人,民女再请殿下屏退左右!”

  刘鸣听完一愣,迷迷糊糊想道,此刻殿内只有四人,难道三保是白莲教的人?接着又想起自己的那块白玉牌,心道,不对,难不成她竟然说的是我?

  便在这时,纪纲来到殿外,高声跪拜道: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棣见纪纲,骂道:“还不赶紧滚过来!事情办得怎么样?”

  纪纲连忙上前说道:“司礼监秉笔太监昌寿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了!”然后又对朱棣一阵耳语。

  朱棣对三保说道:“你将此女看押起来,这些事等会儿再说!”言毕,同纪纲一同出去,赶往皇后居住的坤宁宫。

  【那里将会由昌寿摆出几具烧成焦炭的尸体,供朱棣“辨认”。而后,众太监一一“分辨”出朱允炆、马皇后还有年仅六岁的太子朱文奎。】

  大殿之内,三保对着刘鸣一耸肩摊手,领着小溪走了。

  刘鸣随后出了大殿,才想起吴名还在等着自己,连忙赶往东华门。

  刚走出不远,半空之中飘下来两人,正是吴名携着朱允炆。吴名问道:“刘将军,人呢?”

  “人……人被燕王殿下关起来了……”

  朱允炆听罢,就挣开吴名,要去寻找小溪。吴名大惊,追上去对着朱允炆面孔一吹,朱允炆随即瘫软昏倒。这样的场面,看得刘鸣心里发麻,吴名此人到底有多大的神通?

  吴名二话不说,再携着朱允炆飞似的出了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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