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亭望极,残寒正欺。携酒问苍波,伤心千里丹棱。记当时,软语灯边,笑涡红透。自在回眸相呼,轻把斜阳,没黄沙。
惆怅双鸳不到,水涵空,目送乱鸦。漫把相思浸入酒,谁知我?漫漫长路。剑客奇才怨曲,本也无心,可信否?
被誉为陕西第一湖的南郑南湖,果然名不虚传。长波云低,空烟四远;乔木参天,遥山眉黛,一望无际。碧水青山灵秀苍劲又浑然天成,天灵地秀,风光绮丽。有诗曰:“一湖碧水如明镜,四面青山似画屏”,真正是胜过瑶台仙境。
就在这湖心岛的一座白玉拱桥上,一男子素衣长衫飘飘,正提剑把酒迎风,目视远方。一年轻女子在侧,淡紫衫裙,秀发过肩,无语陪看霜落林海。水平天远,鸳鸯山峰巅微露,云雾缥缈,望之似乎可以息心,荡却心头万千烦忧。白玉桥载天南地北客,无论贩夫走卒还是天下豪杰英雄,却又哪里能载得动这人间爱恨情仇?
只听得女子轻声问道:“闻大侠,府衙守卫森严,不知李少侠情况怎样了?”
闻残阳正在看这与沙漠截然不同的风情,想着不日如云应得知前来的消息,却听见郭姑娘问起,稍作停留,幽幽地道:“不急。”
郭姑娘便不再问。虽然她担心爹爹会在狱中吃尽苦头,但她相信她所遇的二人有能力救他,再则事情也急不得。既然有少尘前去打探,索性做个向导,一并南湖散心。
走下白玉鹊桥,沿着来路处东北向,则是湖心岛中心,又名“湖心岛”,岛中有岛,着实奇特。青山抱水水绕山,松涛竹海岛更幽。两人款款徐行,胜似闲庭信步,折步返回湖心岛,欲前往湖心亭。忽然,数不清的竹竿箭雨从林空疾厉飞下,刺向二人。竹竿破空,呜呜作响。不容多想,内力瞬间爆发,两人周围立刻形成一个强大的气罩来,将竹箭格挡在外。竹箭遇滞刚落,又一波随后飞来。无痕剑已铮然出鞘,一阵疾风劲雨般狂扫挥斩,竹箭纷纷断作两节,散落在地。这时,一张带有棘刺的大网又从空中罩下,从那尚自颤抖反弹的粗竹顶端跃下几个人来。眼见空中竹叶飘落,闻残阳力运竹叶化剑,从不同方向飞向执网之人。数声惨叫过后,棘网随即掉落一旁。这时,从树上相继跳下一些人来,手捉朴刀围将上来,一些持长枪的官兵也从湖心岛密林里冲了出来。看来,他们早有准备,不知何时已乘船渡岛在此埋伏。捉一个求告无门的弱女子,需要这样大动干戈吗?闻残阳心生纳罕,不禁看一眼郭槿汐。郭槿汐心生害怕,躲在身后,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但见眼前架势,像是跟踪二人多时,既是捕拿郭姑娘,也是要应对于闻残阳。一群官兵而已,闻残阳又何曾放在眼里?
终于有人站了出来,叫道:“我劝你少管闲事,乖乖交出人来,否则……”
闻残阳仰天长啸,哪里有什么否则?纵你万杆长缨在手,我闻某也不会皱得一下眉头。
官兵跃跃欲试,挺枪准备刺上前来。闻残阳纳剑入鞘,只手运力,将面前地上片片落叶吸将上来。枯黄的落叶在闻残阳面前暂作盘旋,随着一声断喝,竟如无数光芒电射而出。官兵眼见落叶在空中盘旋,已自胆颤,尚来不及举起兵器磕挡却纷纷倒地哀号起来。后面的官兵目睹眼前情势,料知伏击不成对敌无望,若再纠缠也是枉送了性命,吓得作势欲逃。
“站住!”闻残阳语出平淡,却自带怒威,“何人派你们前来?是御军都统司还是兴元府衙?”
一群官兵立刻僵住,有人胆寒道:“是都统制姚仲大人派小的们前来,定要捉拿住那女子。有人汇报说,有剑客出手相助,我等才跟踪埋伏至此。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求大侠饶命。”
“还不快滚,少来扰我清净!”闻残阳厉声喝道。
待放过诸人,闻残阳问道:“郭姑娘,你可确定你爹爹关在汉中府衙大牢?”
“这……我也不能断定。”郭槿汐答道。
地方文职人吏犯案,交由地方司法行政官员审理,并关押县牢,为何屯护军都统司处处插手?闻残阳心生疑窦,但并没有再去问她。
西风吹棹过湖亭,一湖碧水映仙境。极目远眺,风流云散玉壶清,征轮南门雄狮亭。那群官兵乘坐浮船正向雄狮亭方向远去。他们是驻守川蜀抵御金人的官兵,闻残阳无意为难,微有疑虑的是,恐那都统指挥与兴元州府县狼狈为奸,枉教下属因一些卑劣琐事而断送了性命。
回到住所,少尘已等候多时。
潇潇暮雨,点点滴滴自空落下。唤厨人斫就,兴元鲈脍,闻残阳与少尘同酒盏倾。这小子时常见到饮酒,颇有艳羡,没想到真喝起来,却是一味咋舌。
“师父,这酒也太辛辣了。”
没有理他,闻残阳举盏再饮。无论“珍珠红”还是黄縢酒,甚至“醉生梦死”,无酒不辣,心甜酒甘,心苦酒则更苦。天已渐寒,饮酒可助兴,可提神壮胆,可惹情生似海,可消愁解忧,自然也可取暖御寒。果真是,人生大小诸事,无酒不欢。
少尘欲谈探查之事,闻残阳挥手作罢。
汉中府署,在追赶汀兰父亲杨云平之时,虽是匆匆而过,他也略知一二。若是与都统司有关,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天色已晚,残寒凄紧,倒不如早些安歇。
翌日晨起,天空竟然纷纷扬扬飘起雪花来。算算日子,不觉小雪节气已过。兴元地处西北,四围山多高峻,落雪实属正常,只是略有担心的是会误了行程。救人为当务之急,于是,三人桌前坐定商议。少尘以水代笔,在桌上描说着汉中府衙和大牢的位置及守军情形。
兴元府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其成为军事战略重镇、区域政治中心。掌一路兵马事的利州路安抚使司与川陕宣抚司均置司于此,不难想象,驻防兴元的军事力量何其强大。汉中南郑府衙与御前诸军都统制司在军政事务上自然往来密切,都统制司协同府衙司理地方治安巡防,也实属正常。如果人犯羁押在府衙大牢,情况或许只是州府内事,事态并不会严重,那么救人就不足为虑。毕竟州府兵作为地方治守常备军,战斗力往往不如征战戍守的诸军将士强悍。但目前从姚都统制多次插手此事来看,如果人犯羁押在诸军军营,那么事情可就并不像郭姑娘所说的如此简单了。其牵连没准涉及到安抚使司、宣抚司甚至朝廷。救一人犯容易,彻底从事情中抽身却难。如此想来,闻残阳心内不免踌躇。
我一独行剑客,经年离索,难得遇上红颜佳人且情痴如此,如今佳人不曾得见,竟要趟下这潭浑水吗?
但见少尘热情不减,问道:“师父,下雪天寒,大牢守军懈怠,不如趁此行动,如何?”
郭槿汐也投来征询的眼神。
见二人如此殷切,闻残阳不禁问道:“郭姑娘,救出人后,你有什么打算?”
郭槿汐一时愣住。如果事情真如以上所说,得罪同僚及上司又劫狱逃脱,此地已无法立足,那么今后该何去何从?一心考虑为爹爹洗清冤屈以及救人,这个问题她确也不曾想过。
“郭姑娘,不如我们去击鼓诉冤,让案件重审还你爹爹清白,这样岂不更好?”少尘说。
“县衙我已多次求告,都被撵了出来。知县刘大人说,孔目与那书表司举证如山,说爹爹串通财赋司贪赃枉法中饱私囊,案情严重,已层层上报。未及抄家连及家人已是念在同朝为官手下留情,若是再闹,一并抓捕入狱,落一个寻衅滋事罪名。此后,幸被少侠出手搭救,不然,我已被官兵捉了去。”
“等等,为什么不是府衙派兵捉拿,反而是诸军侍卫四处拿人呢?”少尘竟也想到了这里,“虽说官官相护,但对付一个弱女子,何须屯驻军出手?”
郭槿汐无从回答。何去何从也一时茫然,人关在哪里也暂未可知,三人一时无语。
“状告无门,不如逼着知县放人,如若不放就杀了那狗官!”少尘冲动道。闻残阳瞪了他一眼,他又安静地坐下来。
“还是先探明人被羁押何处再做打算,这还得先从府衙查起。少尘,今晚你扮作狱卒混进监狱,即使查明切记也不能救人。想要在府衙大牢悄无声息地带走人犯绝非易事,且不论他不会武功。一旦被发现,好汉难敌四手不说,也须顾及他的安危。切记!”
此时,窗外的雪花竟自漫天飞舞起来。青瓦翘脚,茶楼酒肆以及街面上难得的几棵高大乔木,在这白色精灵飘飞的世界里安静起来,披着一层薄薄的外衣,显得肃静而安详。闻残阳一时无事,把酒看雪。
西风恶,汉中楼阁,满城飞花自在落。酒一杯,愁一杯,相思相望如雪过。
少尘回来已是人定时分,办事还算快捷利落。少尘细细查遍,槿汐的爹爹却并不在府衙大牢。看来,与都统制司姚统制计较一番在所难免。
突如其来的一场小雪让一向热闹的汉中城略微肃静下来,而站在城墙上的一位将领,内心却并不平静。西风吹拂着他的须发和身上的官袍,俨然正经临一场即将到来的金戈铁马。似乎却也如此,城外营帐绵延数十里不绝,瞭望塔高耸入云,城内御前诸军分散扎营。将士们凭借着铁血丹心常年镇守着南宋的西北边境,怎能不令人心潮澎湃?可是,子非鱼,焉知鱼之乐?谁又能知晓他的心里正在想什么呢?
昨日,侍卫回报,五十官兵埋伏南湖,竟未将一个姑娘捉住。前日,就在城中,也让她逃走。如今,万一她逃出城去,再要捉拿,岂非易事?将郭书表司从县衙大牢紧急转入大营,就是为防事情败露。郭家女儿四处喊冤,不肯罢休,万一让安抚使或宣抚司得知,我与刘知县密谋暗支库银并操控汉中私盐等事宜,再也隐瞒不住,这拼了命换来的官位岂不不保?一时大意留下祸根,真是后患无穷令人担忧。一事未了,又生一事。知枢密院事程松新任,密令围追堵截从雍州而来的礼部侍郎李壁之子,务必将乱党之子拿下。几日来加强巡防,关于李壁之子竟无半点消息,这可如何是好?万一此人真的从兴元府逃脱,我该如何向程松和韩将军交代?
雪花纷纷扬扬,落在这位将领身上,他却浑然不觉,正陷入沉思。随身跟着的两位偏将以为都统制在视察军防,也神情严肃,任风吹雪落,不敢多言。
“来人。”
“在。”侍卫立即上前,单膝跪地抱拳朗声道。
“去把前天派去拿人的领队找来。”
侍卫传令下去,不消一刻功夫,一伍长慌慌张张地跑上城墙。
这位将领正是姚仲姚都统制。他忽然想起,前日士兵回报,捉拿人犯之女时,一年轻人出手搭救,后继有一群黑衣蒙面人围攻于他,当时只以为江湖人士好打抱不平,不曾在意,这时想来不免疑点重重。
伍长担心责罚有些胆寒,见问及黑夜人之事,方一五一十地详细道来。
年纪相仿,十六七岁,莫非真是李壁之子?他怎会是武功高强的剑客侠士?昨日在南湖与郭家之女一起的剑客,为什么又是三十多岁?姚统制思前想后,不得其解。但他毕竟身经百战,江湖阅历不比常人,只见他下令道:
“传令下去,城内城外加强巡防,不得放过任何可疑之人,江湖人士更要仔细盘查。另外,加派人手,城外营帐中羁押的郭书表司严加看守,必要时可杀之。”
姚仲突然计上心来,如果江湖人士插手助那郭家女儿,事情难免棘手,不如来个将计就计。唤得帐下裨将近前,密令如此如此。众人得令,下去遵办。
然这一切,少尘浑然不知。郭槿汐是姚仲为防泄密必要捉拿之人,而他更是姚仲奉京城之命要截杀之人。但此刻,三人仍在考虑救人之事,也万料不到,姚仲奸诈狡猾,早已不下天罗地网,只等他们来钻。
风鸣和厉千山等人离开凤翔,一路有意避开金人,风尘仆仆,终于到得朔方。经打探寻得李家,说明来意,取出李壁所给信物鹊登枝图案玉佩交与李老爷,却被告知人已离开。根据李老爷所述,几人回想起凤翔所遇汀兰身旁少年,只叹因缘际会枉费了时日精力。算算日程,汀兰他们早已凤翔南下,一行五六人不免着急。于是,几人不顾风雨天寒,快马加鞭折返南下,一晃就是多日。
这一日,众人来到汉中。眼见天空落雪,人饥马乏,莫乙道:“师兄,我们暂且入得城内且作休息,再伺机打探他们可有从此路过,如何?”
雪下不停,风鸣也于马上抬眼看向厉千山,厉千山点头。众人遂骑马向兴元城内行来。城门之下,官兵设栅,持枪盘查。众人递了路引,进得城内住店安下。
厉千山等人店内歇足,风鸣和莫乙遂上街采买物品,一边逢人打听。不知觉间,二人行至府衙门前,但见门前守卫森严,异于往常。二人心下生疑,一人提了物品隐身墙后观察,一人至偏处高墙翻入,俯身月台苍玉亭上察看府衙动静。只见内院防守并不比衙门前薄弱,兵卒持刀持枪,站岗放哨来回巡逻,似有大事发生。风鸣飞身出来喊了莫乙,两人快速返回,找厉千山合计。
兴元府虽然驻军众多,但若无大事发生,驻军也好,府衙官署也罢,皆是风平浪静。如此阵仗,是何道理?商议无果,还是要事必躬亲,厉千山三人决定出来再探究竟。正在行进间,忽然听得城南门内迤东一带,喧闹异常。三人心生好奇,旋即脚下生风飞奔而去。
城内迤东一带,正是草塘寺之地。该处积有一池,池岸宽阔,春来细草如茵,红蓼花开,古柳环绕,别具风光。古建筑草塘寺建自何时,世远无考,但寺内殿阁高敞,结构工巧,内外地广空旷,环境幽僻,故此御前诸军在此也扎寨安营。但见营帐无数,望之蔚然。何人胆壮,竟敢军营生事?
营下五都,各有百人。虽未全出,也是乌压压一片。无数把长枪在手,只将那红缨在雪中挥舞,围攻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风裹雪花在空中盘旋,带着冰冷与肃杀,但少年手中击出的长剑比那雪花更急更冷,一边磕挡开长枪,一边伺机击杀。他空中腾跃,着地挪移,只杀得心头热血澎湃,不让长枪近得身前半毫。眼见围攻无效,一排弓箭手悄然而立,拈弓搭箭,欲伺机发射。正在这时,一把回旋镖突地飞出,迅疾从几个弓箭手脖下飞过,又在空中呜呜回旋;同时,一条银鞭刷地卷向几把弓箭,鞭过处,弓箭断裂撒手在地。待那弓箭手惊得连连后退之际,另几个弓箭手却仆然倒地气绝身亡。众兵卒尚未醒悟过来,长枪围攻少年之处,不知何时也冒出一壮汉来,挥着一把大刀左右轮劈,只杀得一众官兵哀号避让。原来,厉千山三人飞身赶来,瞧见军中厮杀的少年正是雍州所遇少年,数月所寻终得分晓,心下既喜且惊,立即分兵两处出手相助。
官兵人多势众,脱身不易,见人相帮,少尘不禁寻思道,师父曾交代,此行只为探查不可恋战,于是,一记“登山赶月”猛力使出,趁长枪连连后退之际,向厉千山使个眼色,随即大鹏展翅飞身圈外,足不停歇地向城内跑去。
不出所料,三人也摆脱一众官兵赶将上来。时不盈月,少尘自然记得眼前几人,尤其风鸣,更是印象深刻。但街上不宜久留,四人匆忙躲回客栈。
漠漠轻寒上小楼,恨无重数空自愁。纵然漂泊无所有,汉中雪下仍酌酒。忽有故人心上过,山河陌路已是秋。两处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丹棱也应该下雪了吧?一晃又是许多天,汀兰也应该见到了吧?正自绪如雪飞,忽见风鸣进来,闻残阳却哈哈大笑起来。
“师父,你又喝多了!”
“喝多?不多,不多。倒是你,有趣的很。每次出门从不空手而回,原本只带一人回来,竟多带了几个。哈哈,哈哈……”
“闻大侠,是我,风鸣!还有厉当家的!”
“风鸣是谁?我又是谁?”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少尘看向郭槿汐,郭槿汐无奈道:“他一味喝酒,劝也劝不住。”
众人合力将闻残阳抬上床去,拥衾铺盖,只听闻残阳口中喃喃:“酒,酒,我的‘醉生梦死’呢?”
第二日,闻残阳自梦中悠悠醒来,见众人齐聚于此。厉千山道明了事情原委。少尘显得有些激动,但他并不愿和他们一起,说道:“我与师父在一起,不需要你们保护。你们可先回丹棱报信,我还有要事待办。”
众人齐看向闻残阳,似在征询。话未出口,闻残阳心里已暗自笑了,“竟似我真的已收你为徒!我南下相见心爱之人,偏生巧的很,竟然所遇全是眉州丹棱之人。”
少尘决意相助郭槿汐而不走,众人只好留下来陪同。
闻残阳抬眼看着他,他立刻会意,开口谈起昨日探查军营之事。
众人谈及所见,恍然惊觉到姚仲果然精明奸猾。府衙以及草塘寺不过是故布疑阵,以郭书表司作饵,诱得槿汐和少尘前去,意在一举两得一网打尽。幸好已探明府衙情况,否则后果难料。城内已四处查遍,草塘寺也无关押,那么,郭书表司又被关于何处?如府衙刘知县所说,已层层上报交由兴元府宣抚司看押?果真如此,此事已非同小可,这人是救还是不救?
其实,天下诸事,想的复杂了办起来也就很是麻烦。复杂事简单办,也不是没有成功机会。追根溯源,皆与姚仲有关,何不从姚仲下手?多日淹留,闻残阳不免心生烦急躁,颓废饮酒自不晓说,眼见天色放晴,雪霁云散,他们仍如热锅蚂蚁四处打探,他也懒得多说,提了无痕剑出来,直奔城内都统制司而来。
午时三刻,从城外营中提了那惊慌失措且无缚鸡之力的郭书表司回来,带给郭槿汐。女人确也麻烦,朝思暮盼,终于心愿达成,偏要哭个不停。任他父女俩在屋内哭笑,闻残阳自抱了坛酒坐在窗户上饮酒看风景,也等他们回来收拾了东西启程。
众人回来,颇感惊讶,却也很快平复。姚仲的命自然比一文职小吏的金贵值钱,剑架在脖子上,自然乖乖写了放行文书。只是费番周折,竟在城外东关净明寺内将人提出来。屯驻军甚是会选地方,这里紧依饮马池,水源充足,风光绮丽,寺内东塔可登高瞭望。姚仲将人羁押城外此地,谁又能想到?姚仲纵使心有不甘,可念及郭书表司将远离兴元,故也未强行抗争阻拦。
有众人护着少尘,闻残阳意欲独行。少尘与郭家父女不肯,定要随行,他只好作罢。为防节外生枝,一行十余人,分作两路出得南门,然后在南湖汇合,随后策马扬鞭向广元德阳方向飞驰而去。
真正是:镜中影花乱舞风,红尘来去一场梦。醉酒当歌思故人,兴元府兵相迎送。